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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回府已经三天,一直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床上不说话,虽然也吃东西,却进的很少。
徐季同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她竟然没法收摄心神再去筹谋自己复仇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连锦瑟自己也解释不了这突然决堤的感情。她不是早已做出选择!
是徐季同那句斥责让她羞愧了吗?
在二夫人李婉儿来苏府之时,她一心一意地就是要找嫡姐和大夫人报仇。可这样强烈的恨意在见到徐季同后,竟被他的孤独寂寞的神情所冲淡。她突然好想不顾一切地抛开所有,飞奔到他的身旁,帮他愈合心上的伤口。
锦瑟任凭翠竹怎么小心伺候都是这般木然。急的小丫鬟们跪了一地苦苦哀求也不济于事。这期间除了三夫人张氏带着丫鬟不咸不淡地来劝慰了锦瑟一次,白府其余的人连个影子也没有。所以她每天都要一瘸一拐地去白士中的书房里恳求他来看锦瑟,但是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字……滚!
翠竹也想不明白公子为何对自己女人的生死毫不挂心,但房里的丫头看主子都不管,就放纵起来,要不是翠竹以房中大丫鬟的身份压制她们,她们就要弃锦瑟于不顾,乐的自己逍遥自在。
这已经是锦瑟发呆的第四天了,她原本细腻白嫩的脸变得更加惨白,那种白接近于青色,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已干涩,身子摇摆的如秋风中败落的黄叶,随时都会被吹走。抬头看看窗外晴好的天气,百花在春日里绽放的愈加绚丽,微风拂过还能闻见淡淡的花香,几只不知名的好看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闹着。而她对此只是视若无睹……她在苦心思索,该如何压制这样的感情?
“砰!”门被一脚踹开,白士中寒着脸色,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
翠竹见公子终于肯来看看锦瑟,雀跃着给白士中上茶。
“不必了!”白士中挥手挡掉了她的殷勤,一个箭步走至床前抓起锦瑟的胳膊。太瘦了她,竟然。白士中眉头一皱,但看着她百无聊懒的神情又硬起心来,喝道:“起来!跟我走!”
“去。哪?”锦瑟太虚弱了,说话便显得有气无力。
“去见他!走!”白士中扯着她就要出门。
听了他的话,锦瑟一激灵,她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不能再见他,见他说什么呢?本来就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而已,而且,她已经嫁进白府,不迅速断掉这样的念想,到头来难堪的还是她自己。
“我不去!”锦瑟发疯似的要挣脱他的掌控,奈何他像铁钳一样钳住她,丝毫不能动弹。
白士中冷笑道:“装什么算?他不是你表哥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多么恩爱、多么甜蜜,他是苏家唯一对你有过笑脸的人吧!倚红拢翠里,你泪水涟涟不也是为了他!别在我面前装了!走!”
“不是。你胡说!我不是为了他!”锦瑟边挣扎哭喊着边用力摇着头,以至于头发都散了下来。
翠竹见闹的不详了,恐锦瑟脆弱的身体经受不了这么大的折腾,忙上前拉住白士中的袖子哀求,“三少爷,表少奶奶已经着人来传话,后日就命三少奶奶去祠堂行家礼,她现在的身子本就不好,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滚!我的事,凭你个下人也能管!”白士中扬手给了翠竹一个嘴巴,打的她跌坐在地。
翠竹自进白府从未见过白士中如此大发雷霆,哆嗦地跪在一旁,抚着脸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走!”白士中将半瘫着的锦瑟一路踉跄地拖出门,披头散发地像鬼一样的她惹来无数下人侧目,正坐在二楼纳凉的大丫鬟知琴看着这一幕也惊的将自己的白玉扇失手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大厅上那个白衣士子、锦瑟的表哥……徐季同已经笔直地站在那。
“嘿嘿!你想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给你们一次团聚的机会!”白士中手一甩,锦瑟顺势跪倒在徐季同的身畔,冰冷的地砖咯的她膝盖生疼。
“好好劝劝你表妹,别让她一天到晚给我甩脸子,她能在白家立足,都是凭我的一句话。本公子娶的是妻子,不是怨妇。”白士中看了两人一眼,冷然地扔下这句话,飘然出厅。
“你。”徐季同扶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锦瑟,看着她娇小的身体,突然觉得这个从小玩到大的表妹有些陌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良久最终锦瑟先开了口,有些事她还是想问清楚的,“表哥,你喜欢过我吗?”
“我。”徐季同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懂了!”锦瑟凄然地道,““怪不得我出嫁前在家里等了那么久,也不见你上门看我。”她顿了一顿,“表哥不来也是应该的,在表哥心里,锦瑟就是一个朝三暮四、贪慕权贵的女人。”
徐季同黯然地道:“我没那么想过!虽然一直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从来不曾给过你承诺,你嫁给白三公子,也不算是朝三暮四。至于为什么没去看你,不是不想去,而是母亲说你自幼因庶女的身份备受欺凌,这次代替锦墨嫁进权势熏天的白府是改变身份的极好机会,我不想再去打搅你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加重了来之不易这四个字的语气,伤感中颇有点讽刺的意味。
锦瑟心中一痛,自己喜欢他那么久,却为复仇苦苦求告白家二夫人,要嫁进白府。他得知后自然心中不快,出言讽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表妹!”徐季同看着神情落寞的锦瑟,突然激动起来,“你。你。”
锦瑟惊讶地抬头,“表哥你想说什么!”
徐季同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脚,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我不想再欺骗自己,欺骗你!其实。其实我心中最爱的人,一直是你!”
锦瑟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情不自禁地向后踉跄数步,扶住了红木雕花的屏风。
徐季同痛苦地道:“表妹,如果我说了实话,请你不要因此看轻我!其实在我心底,一直想娶进门的人只有你一个。可是我懦弱、害怕,不敢向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表露,只因。只因你庶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