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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九年,三月。
黄河决口,胶州左近淹没良田无算。饥民数十万,嗷嗷待哺。可是,方国珍的起事,扰乱了元廷凭借海路输送粮食的路径。胶州之内,人相食!
五月。白茅堤又再决口,沛县成为一片汪洋!
邳县城外,来了一堆灾民。拖儿带女,拉妇将雏。这些人都是沛县左近的灾民,逃难去到徐州时,州府见着这么些男女老幼聚在城下,却是吓得大惊失色,严令守军不得开城。城头上的巡军又射死了几个叫嚷闹事的,才把众人逐退。
这些灾民们只得又转而去到邻近的萧县、邳县就食。可县府中人也是一般的不与开城,只把们他撂在城外。好在这时候己经入了夏,天气渐热起来,虽是餐风露宿,却也不必挨受风寒。
邳县便是三国的下邳,吕布当年最后战斗的地方。这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也一下涌来了成千上万的难民。围坐在城外的一片黄泥岗上。
毛富顶着一头的大汗,扶着母亲坐在一棵树下。四周的野菜与野果早被人挖得干净。莫说是鼠洞,便是偶尔见着一只田鼠,也被人捉去烧来吃了。
因为要照料老娘,毛富便只好望着远方,等着弟弟毛贵,是不是能找些吃食回来。兄弟俩只是凭着昨日的一只野兔,撑到了现在。可那小小的免子分给母子三人,到了现在,腹中早己经空空如也。摸摸怀中的一卷交钞,毛富却不敢动用。这是自家最后一点钱钞,不到最后关头,毛富还要留下它来。
毛贵今日一早便出发进了山,一直到现在,日近傍晚,才寻着了怀中那十几个果子。附近的灾民早把所到之处都搜刮了一遍,这些果子,还是他好容易在些不起眼的山沟石缝与悬崖上找着的。
拄着一枝棍棒,走在灌木林中,毛贵心里满是兴奋。怀里这些野果虽说味道不好,可总能吃下肚去。比那些开始嚼着草根树皮的人,还是要强上一些。虽说肚子饿得不住的叫唤,可毛贵还是舍不得吃上几颗果子先垫着肚子,一门心思得要赶回去给哥哥和老娘一起进食。
远远的,终于看到大路和四下散坐着的灾民们。这些人只是坐着等待县府来救应,地皮都挖了三层,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嚼上一遍了,可县城的城门还是紧紧得关着!
想着离母兄越来越近,毛贵高兴得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正走着,前面却被人拦下路来……
“且住!”迎面一条汉子,生得黑高牛壮,拦住了毛贵的去路。
“哥哥拦住小可,有何吩咐?”毛贵心中警惕起来,小心问道。
“俺晨时便见着你进了山里,这会子可是寻着食,吃饱了回来的?”汉子说着话,身后还跟了两人,虽是不如他生得健硕,却也都是壮年男子。
毛贵年近二十,生得却并不壮硕,看着迎面这汉子面形凶恶,不禁心里打起鼓来回道:“小可确是晨时便进了山,只是山中可食之物,早被人寻得一干二净。直到此时,腹中尚还空着。”
“空着?俺看你怀中鼓鼓得,却是何物?”那黑汉子嘿嘿一笑,握起沙煲大的拳头,在毛贵面前一晃道:“大伙儿都只想活命,只需见面分一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毛贵犹豫起来。
“如何?”黑汉子眉毛一竖,闷声道:“若是惹毛了俺们,打扁了你,却要把你那吃食全都抄了去!”
“也罢!”毛贵无奈得将手探入怀中……
“哈哈!早些拿出来,大伙儿也省却多少口舌。”黑汉子与身后的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都给你们!”毛贵一把抓起怀中的果子,猛得掷向眼前三人。
三人被掷得一愣,待看到落在身上的俱是野果,也顾不得理会毛贵,哈哈笑着弯腰去拣野果。
黑汉子拣起一枚野果来,擦也不擦,直接扔进了嘴巴。酸涩中带着一点点清香的汁液溢满了口中。让饥饿正甚的肠胃加速蠕动了起来……毛贵见他还没直起身来,手中棍棒猛然一挑!正勾中那黑汉子的下巴。
黑汉子仰面便倒,正在嚼着果子的牙齿,却将自己舌尖也给咬掉一块,喷出一口鲜血来!
毛贵棍棒再舞起来,落在黑汉子身后的两人身上。两人被打翻在地,还在不住得向口中塞着果子。
终于,一记棍棒抽中了一人的太阳穴上!那人当即晕死过去,嘴巴张开,嚼到一半儿的果儿含露在口中。再紧接着一棍,扫在另一个脖颈上!
毛贵手上飞快,放倒了那两名跟从黑汉子的人手,再紧接着一棍,狠狠砸在刚要爬起身,正捂着舌头哀嚎的黑汉后脑。
“噗”得一声闷响,那黑汉应声倒地。
“抢俺的果儿,便要你的命!”毛贵狠狠道。手中飞快得拣回野果,连着几人口中的果子也抠了出来,扯下他们的一片衣角包起来。继续向回走着。
这一番争斗远远的落在那边的灾民眼中,却没人来看热闹。这些天,为了抢些吃食,自相残斗,或死或伤的,怕不己有几百人。灾民们看着眼中杀气腾腾的毛贵走了过来,只是呆滞得扫了一眼,连扭头的力气也欠奉。
忽然得,远处的人群喧闹起来……
毛贵心里不由得一紧,小步跑了起来,寻着了母亲与兄长。
“李二官人放粮赈灾了!凡是灾民都去李家庄外,拜了弥勒,上了清香,宣了佛号,便能领着吃食。大伙儿快去啊!”混乱中,有人在高声喝道。
“贵子!”毛福远远得终于看到兄弟的身影,抬手招呼道。
“娘,哥。俺回来了。”毛贵小心的从怀中摸出一颗完好的果子,偷偷递与老娘道:“小心着吃。别与人看见了。”
“哎!”毛老娘高兴得把果子偷偷抹在嘴里,小口的嚼了起来。
“哥,这个给你。”又是一颗果儿塞给了毛福。
“贵子,你吃了没?”毛福高兴得握着果子,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到自己,一把塞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俺还有。”看着众人都一古脑得潮水般得涌去了李庄,毛贵这才小心的拿出布片包着的碎果子,吃了起来。“崩!”一块硬硬的东西硌在毛贵的牙上,痛得他一咧嘴,把口中嚼碎得果子吐在手上,翻拨出一颗牙来……摸摸口中牙齿无缺无少,毛贵放下心来,捏着那颗牙扔去一边,恨恨道:“死了还要硌我一口!”又把手中的果渣倒回嘴里,继续嚼食起来。
李庄的庄外,数十条汉子各持着棍棒锹锄,守护着秩序。李二官人便站在当中,正领着人煮下一大锅糊糊。
一股异香迎面扑来,那些几乎要饿成布片儿的灾民们闻着这香味儿,也忍不住跑了起来!
芝麻糊糊?竟是芝麻糊糊!
邳县本也不是什么丰产之地,这些年不荒便涝的,谁家也没有充足的粮食。李二官人家中榨油为生,倒是攒下了一仓的芝麻。听着沛县闹了水,起了灾,李二心中一动,便命人召唤难民,把人聚在李庄,推起大磨,煮下了芝麻糊糊。
“来人先拜弥勒佛祖,再点清香,口称南无弥勒佛祖,诚心叩拜之后,来领糊糊一碗。”早有安排好的人手,宣讲的秩序,这些人,个个头扎红巾以示区别,遇有急着来抢糊糊的,又有青壮庄民,持着家伙把他放翻在地,拖去一边捆了。
见着李二庄主身后,一包包满满鼓鼓的芝麻,两旁一排排不怒自威的汉子。灾民们立时老实起来,挨着个儿的点香叩拜了弥勒佛祖像,再去领着糊糊来喝。
“好香啊!”远远赶来的毛贵一家,闻着了芝麻糊得香气,口中不禁流起口水来……李二背手站在一块磨盘上,看着眼着这些灾民,足有数千人,这还只是今日招来的。再有两天,怕不得聚上个万把人。若是这些人,都能听从自己的吩咐……那……
“三天!”李二低声对着管家吩咐道:“给他们放开肚皮吃上三天!这仓芝麻一粒不留,全煮给他们!”
“那……三天后呢?”管家小心问道。
“哼哼,三天后,我也没粮了,想活命的,便跟着我打下县城去,开仓放粮!”李二冷笑道。
看着别院的家丁们绕着操场整齐得跑着步子,沈默忽然有一种时空穿越的错觉。好象回到了军训的时候,被教官带着跑步,操练时的情形。
何福腰间紧紧得扎着条腰带,负手直立,站在场中喊着号子:“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家丁们和着号子吼道。
何福却并不太满意,扯起嗓子吼道:“都使着点劲!早食的饮饼都喂去大黄的肚子里了么?”
沈福管事养的那只大黄狗,听着有人叫它,又好似听着炊饼二字,摇着尾巴凑过来,讨好似得“汪汪”叫了两声。只把家丁们惹得哄笑起来……
“笑什么?今日多跑十圈!喊号子!”何福训斥道。
“勇者无惧,保家卫民!”家丁们收起笑声,齐声吼起了号子,脚步声“刷刷”得响起在谷中。
王远图微笑道:“何领队管得这群家丁倒是严厉。训了这才多久,跑起来竟是只如一人。”
何福孤身救了少爷出来,又跟着沈默大闹钟离,身上浴血无数。发起威来,当真有些骇人。家丁们个个畏着他三分,由他管教的家丁,不过月余工夫,便能象模象样儿的排成行伍了。
沛县大水之后,听闻四方多见匪患,萧县、宿州等处,各有人家遭了流民侵袭。抢光了粮食,杀光了主家,女子们更是死得惨不堪言。只有邳县出了一位李善人,舍了一仓的芝麻救助了万余人三天,总算等到了朝廷发来赈灾的旨意与兵马,带着粮食安置下了灾民。现在那位李大善人,己经被人传诵四方,名号便叫做:“芝麻李”!
邻近州县的遭遇也让沈氏族长沈越警醒起来,不管沈默图谋者何。眼前看来,黄河年年溃堤,税钱年年见涨,官府的老爷们变得法儿得弄钱,可手里的交钞却是日渐三钱不值两钱得变得稀薄起来。只怕这安稳世道当真是没几年了……沈越下定了决心,借着邻县的遭遇,在祠堂行了公议,大伙儿出钱出丁,把各家的丁壮都送去别院中来轮训。务必是要让天门镇沈家一族,变成招之能战,战之能胜的藏兵之家!
“少爷。”沈福一脸的愁苦凑了过来道:“家丁训的是整齐,可家里的钱箱也下得干净。如今这家大业大,族里送来的钱钞,刚一见影儿,就花得干干净净。”
开了春,基建项目便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山顶的护墙正在修筑,官道旁的棱堡与高架桥也打起了地基。这一切都是要用钱的……沈福这些天,日日见着钱钞水一般的使出去,不禁头痛起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沈默叹了口气道。
别人穿越,又是时空门,又当位面商人的,赚钱不要太轻松。我这里想弄点钱,怎么就这么难?搞生意吧,没两年就要天下大乱,什么生意也经不住战火摧残啊。家里的粮食钱钞虽还有不少,可坐吃山空,却不是长久之计了……要么……去找他试试?
脑中忽得想起了一个人,让沈默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