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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香是苏州最有名的风月之所,每天不知有多少来往客商们要在这里洒下大把的金银钱钞,只为博院子中的小娘子嫣然一笑。听说便是沈万三,也不时会来这里会朋交友。红袖香的后院,有一处常年关闭的神秘雅院,据说里面的马桶都是镶着金包着象牙!江湖传闻这里便是沈万三常年包下的毁金窝,而红袖香的前任花魁兼现任老板娘——苏红袖,便是传说中沈万三的外室。
脂粉的香气弥漫在红袖香的大厅中。厅门正对的位置有一座小小的戏台,上面两名女子正身姿卓约,婉转悠扬的吟唱着香艳的曲儿,下面的桌台己经坐得满了,却还是不断有客人往里来进。时近春节,赚着钱的客商们满意着今年的收成之余,也要约请一些来往密切的客户好生享受一番,同时谈谈明年的生意。外地来的客商们也要在返乡之前再来这里感受一把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若是遇上可意的,还想要买上一个回去做侍姬妾侍。
看到门外进来一名中年男子,席上便有一名中年的胖员外起身拱手迎接道:“哎呀!陈老板,你可算来了!”
“小弟刚刚安排好货船装货,来迟了,方老板见谅,见谅!”陈老板一脸堆笑得还礼道。
“来来来,快坐。我己帮陈兄定下了月琴姑娘,可还要得?”
方老板显然是极熟悉陈老板的喜好,听到定的是月琴,陈老板笑得一脸满意,直点头道好。
老鸨见到这桌的客人到了,便招呼着叫人上菜,唤姑娘上来陪客。为着与陈老板显得亲切,方老板点的姑娘却是月琴的妹妹香琴。不多会儿功夫,月琴与香琴便联袂来到桌上,陪着两人坐了下来。
“两位贵客,中意喝些什么酒?”摆上了四样干果,四样卤菜,老鸨笑吟吟得过来问道。
“陈老板还是喝贵乡出的点绛唇么?”方老板身为主人,自然要尊客为先。陈老板是钟离人,对于同是安丰路治下的盱眙县出产的酒,自然也亲近一些。所以陈老板一向是喝着那点绛唇的。
“不必不必,小弟这几日有些受寒,那点绛唇劲力微弱,却怕入了肚去,还要咱家的肚皮去暖了它。”陈老板摇头笑道。
“那……贵乡的藏功名倒是劲力大得多,换换?”
“胡兄莫要顾念小弟,江南的黄酒,小弟也是能喝上些的。”陈老板自然知道,那藏功名酒的意头有些清冷,却不是生意场上交际的酒。
“达达即是不爱藏功名,却不妨试试那一款。”月琴挽着陈老板的手臂,水葱一般的指尖儿捏了个兰花,轻轻一指,正指向隔壁桌上的酒瓮。
“这是何酒?”方老板与陈老板都是头回见到这种酒瓮,这酒瓮底色大红,看个头,足能容下个两三斤酒,比着那藏功名的一斤装霸气了许多;酒瓮上面勾着金色的牡丹,一股富贵之气夺目而来!只一看着酒瓮,便让人觉得喜庆不凡。
“这也是达达乡中所出的新酒呢,唤做‘金六福’的便是!”月琴轻笑着答道。
“金六福?”方老板眉头一挑,点了点头,再看了看陈老板,便笑道:“这名儿不错,黄金满堂,六六大顺,福气悠长。又是陈兄家乡所出,咱们便试试吧!”
一旁的老鸨听到,忙派人送了一瓮来,又亲手打开封口,给两人满上一酒碗,这才告了罪下去。
白瓷的酒碗中,金黄色的酒夜晶莹透亮,一股浓郁的榴香与酒香飘逸而出。两人端起碗来,试品了一口,只觉入口绵中有劲,劲中有香,香中带甜,又有些石榴特有的香气缠绕舌尖。蛮大的一碗酒,竟是不经意的,便溜下去了半碗。
“果然好酒!”方老板赞道:“陈兄家乡人杰地灵,酿出的酒儿,也这般花样繁复。点绛唇与藏功名自不必说,各擅胜场。今日这金六福酒,富贵祥和,温绵悠远,更是难得。”
陈老板听着夸赞也摇头晃脑的品味着舌尖的酒香,正要开口,却听身后有人大声道:“什么破酒!教人嘴里淡出个鸟儿来,卖的竟比藏功名差不多少钱。这不是坑钱么。”
陈老板转身看去,那人桌上也正摆着一瓮金六福,正一手握了只鸡腿,一手端了一碗酒,发着牢骚。他身边陪侍的姑娘见客人发起脾气,只好温颜道:“邱老爷说笑了,苏州城中谁不知道,这金六福与藏功名,就连沈万三也是日日喝的。”说到这儿,姑娘眼儿一媚道:“邱老爷喝着沈万三喝的酒,坐着沈万三坐过的院子,可不就跟那沈万三也差不离儿啦。”
“嗯……”那邱老爷闻言愣了愣,忽得一笑道:“你这妮子倒生得好一张小嘴,却不知有没给沈万三含过鸟儿。若是跟沈万三同用一个女人,那才教快活呢!”
“邱老爷”那姑娘虽是见惯风月,却也受不住客人在厅里这般大声的调笑,只好扮了羞涩得垂下头去。
“哈哈哈!姐儿也会怕了羞么?”那邱老爷见着姑娘的模样,越发得狂了起来,猛得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酒碗扔在桌上道:“沈万三喝过的酒便是好酒么?难不成沈万三尿出的尿也是香的!”
与他同桌的数人听得也是哄笑道:“许是他们院子里的婊子、乌龟、老鸨儿,就拿沈万三的尿做了酒来喝也未必呢。”
一边贴墙站着的护院闻声正要出手,却被老鸨轻笑着一把拉了下来。
“哦……哈哈哈……呃!”邱老爷笑得正开心,冷不防被人在背后一把抓住了头发,狠狠得拉坐回椅子上。
“说话放干净些!苏州红袖香可不是你们这帮高邮盐头撒泼的地方!”说话的是位年青男子,虽然正扯着邱老爷的头发,训斥着一桌子的人,可脸上还是挂着微微的笑意,只让人看得背上有些寒气飙了起来……
“放开!有胆子放开我!”邱老爷只觉头皮也要被扯去一般,剧痛难耐,口中便狂呼道:“苏州城里就只有你这般背后扯人头发的英雄么,有胆子放了我,大伙儿好生说道说道!”
“放便放了,怕你么?”那年青男子随手一撒,微笑得看着那邱老爷。
“大伙儿一起上啊!”邱老爷一声怒吼,便要扑上前去。同桌的人早想帮手,可见那人扯着邱老爷的头发,一时没好动,眼下看到邱老爷发话,也一起扑了上去!
“嘭!”不知那年青男子如何踢出了一脚,把那邱老爷踢得向后一靠,正仰面倒在酒桌上,一衣崭新的衣裳,淋满了菜汁酒水。
“嘭嘭嘭……”又是几声,那几位邱老爷的同伴也俱都躺在了地上。
“有……有胆跟我们出去。我们是不想扰到四邻,才被你偷袭得手。”邱老爷捂着肚子,犹要找回场子。
“出便出了,又怕你么?”年青男子轻轻一弹衣袖,微微一笑,迈步走出门去……
“这人……怕是要吃亏了……”方老板低声道。
“怎么?”陈老板也看不过眼方才那位邱老爷,听到打他们的人要吃亏,一时紧张道。
“方才我见到那姓邱的在门外还有几名丁壮跟着来的。那小伙儿出了去,怕是人单力孤的,免不了得吃上些亏。”
“嘻嘻,这可未必呢。”见着那邱老爷与他的同伴儿也走了出去,月琴才笑道:“那位便是专售这金六福的莫老板。别看他生得和善,随身也有几名长随,个个手底功夫不弱。那邱老爷听口音该是高邮人,他乡异地的,又不过是盐头儿,在盐场里称个霸做个王倒还好说,真出去了却未必讨得好去。”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听说还有下文,众人一时也顾不上喝酒泡妞,皆都跑去了厅外来看着。
“张九四!死去哪儿了!”一出门,邱义便大声吼道。
“老爷,小的在呢。”一名年近三十的汉子立刻从墙角跳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人,与他一般的都是短襟小袄的力工打扮。
“把这人给我打废了!打不废他,你便自己跳了运河游回高邮去罢!”邱义狠狠得下了命令道。
张九四一听,看了看那边长身站着的莫老板,一时犹豫起来。
邱义正待再骂,却见那莫老板一拍手掌,不远处的码头上,便走来了一队人,个个精壮干练,走起路来,便好似穿成串一般,笔直整齐。衣着干净而统一,手中俱握着条长短一般的棍棒,目光阴冷得向前望着。
“把这人给我打废了,打不废他,大伙儿便跳了运河游回去过年罢。”莫老板轻轻一笑,耸了耸肩站去了一边。
张九四见状,虽不好去打那莫老板,却带着人挡在那邱老爷的前面,手中的扁担一横,喝道:“要打俺们老爷,须得问过俺张九四!”
“杀!”
忽得听到莫老板一声喝道。方才那队呆呆挺立着的丁壮便象是着了魔症一般,猛然散开,手中的棍棒却化成了长枪一般的刺了出手。只是一记,便把那张九四与一干力工都放倒在地……
看着莫老板把那邱老爷的腿也打断了一条,然后带着那队阴狠果断的壮丁扬长而去,众人这才回转院子里,继续玩乐起来。虽然隐隐得还听得到那邱老爷的哀号声,可却挡不住商客们泡妞的热情。
“方才那莫老板你可知是什么来路?”陈老板这两年在苏州常驻着,却不清楚什么家乡风物,便向身边的月琴问道。
“嘻嘻,咱们院子里谁不知道莫官人呢。逢人便上三分笑,任谁见了都欢喜的。”月琴笑着答道:“他便是老爷乡里盱眙天门镇沈家的人,帮沈家打理着这苏州的各项进出生意。”
“盱眙天门镇沈家?难道竟是他……”陈老板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惊惶不安的夜,那个僧袍飘飘的人。
“哎哟……你们这帮没用的。平日不是说扁担在手,天下哪里都去得么。这才遇着几个人,便怂蛋一般任人打!”邱老爷的腿骨象是折了,坐在地上正等人去寻车子拉上自己去就医,可就这个样子,他仍不住得臭骂着张九四一伙:“特别是你,张九四!成天人模狗样的,还九四呢,叫狗屎算了!”
“邱义大人,其实九四是小人的小名儿。”面对着责骂,张九四不敢还口,只是堆着笑扶着邱义道:“小的大名是唤做士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