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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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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浩看着身边死去和将要死去的战友,仿佛他又看到了13岁时那张证明自己疯了的照片。陈浩甚至幻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仅仅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夜色的朦胧中,一种久违的恐惧再次涌入了陈浩的内心,这是当兵三年以来陈浩第一次感受到13岁那时的那种恐惧。陈浩把身体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此时的陈浩不仅感受到了大雪的寒冷,更是几乎熄灭了内心的火焰。

    狼狗看着瑟瑟抖动的陈浩嗷嗷的叫了两声,好像是在呵斥着陈浩,被吵醒的暴徒站起来恼怒的踩向了陈浩的脑袋。

    屈辱中的陈浩漠然的望着前方,陈浩仿佛是没有感觉一样,任凭暴徒向自己肆意的泄愤。但他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的却是班长赵铭那张疲惫、青紫色的脸。一个声音不由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呐喊,“陈浩!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这不是幻觉!如果是幻觉,有班长在,一定会阻止你,现在班长都快死了,你还不明白么?!”

    陈浩心里猛地向被一只锤子砸中一样,陈浩似乎明白了,那种恐惧正是源于他的犹豫,源于他的诺如,不够坚定。

    暴徒见陈浩没什么反应,觉得刚才可能是死前的抽动吧,便转身回去继续睡觉了。

    陈浩的胳膊、双手被紧紧的捆着,想挣脱开是不可能的。陈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的手腕却传来了嘎嘣的一声微弱的脆响,似乎是筋骨扭动脱臼的声音。

    灰色的狼狗抬起头看了看表情的呆滞的陈浩,见他没什么反应,继而又低下头继续睡去了。

    狼狗刚低下头,陈浩反捆着的双手却松开了。随着绳索的松脱,陈浩右手猛地抽出小腿隐藏的军刀,嗖的一声丢向暴徒的咽喉。

    “噗”的一声闷哼,暴徒甚至没发出什么声音便死去了。躺在地上的狼狗一瞬间便发现了陈浩身上的变故,嗷的一声便扑向了陈浩的胸膛。

    陈浩微微侧身,任由狼狗咬住自己的左肩,跨步冲向刚死去的暴徒。

    听到狗叫,另一名潜睡的暴徒也从梦中惊醒了起来,习惯性的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当他模糊的双眼锁定陈浩时,陈浩已经从死去的暴徒腰间拔出了手枪冲到了他的面前。

    惊醒的暴徒手枪指向陈浩的胸膛,而陈浩的枪也指向了暴徒的眉心。暴徒心中一阵,刚要说什么,却只听到“嘭”的一声。面对生命的互换,暴徒最后一秒钟想的是侧身躲避,而陈浩却丝毫没有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暴徒的尸体径直的向后倒了下去,陈浩的胸膛也被一发子弹贯穿了过去。但陈浩却并没有倒下,而是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肩头,再次扣动了扳机。咬住陈浩肩头的狼狗似乎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倒下去了,便被陈浩一枪打穿了头颅。而那颗打穿狼狗头颅的子弹,也同时穿透了陈浩的肩骨。

    夜空中的两声枪响,短促而又尖锐,但在陈浩的耳中却变成了一首最安神的曲子。陈浩听着子弹动听的音乐,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像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安宁伴着困意席卷而来一样。

    陈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6天之后的事了。那天晚上,暴徒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胃。好在那天夜里凌晨的时候,大雪便停止了。为了抓捕暴徒,分军区直接派遣了直升机进行搜索。陈浩他们四人也被直接送到了军区医院。

    但战士小王却因为感染过重,在12天之后还是死去了,还活着的三个人也多少留下了一些残疾。班长赵铭的右臂韧带和软骨造成了多处不可复原的挫伤和骨折,另一名战士也因为感染过重而治疗的整整一年,而陈浩的胃部更是穿了一个大洞。

    经过了这次奇特的战斗,班长赵铭和另一名年长一点的战士直接退伍回了老家。而临走前,班长特意向上级领导反映了陈浩的英勇表现,这让服役未满的陈浩,最终留在了分军区,成了后勤工作的一名小干部。

    陈浩当的是五年兵,五年之后陈浩二十岁,复原后先分配到了河北邯郸,然后工作调动到青岛,在外面又漂泊了5年,最终陈浩还是回到了那座生养他的小城。

    陈浩经历了军队历练,陈浩已经从十几岁那个胆小懦弱的孩子变成了一名自信坚毅的战士。自从杀了两名暴徒之后,陈浩彻底的丢掉了心中的恐惧。虽然他有时仍会听到一些喃喃的耳语,但却再也没有怀疑过自己见到事物会是幻觉。陈浩相信,如果他再次见到13岁时的那场“百鬼夜行”,他一定能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陈浩此刻坐在电视机前包扎着伤口,在震惊自己突然学会了速记的同时,那种久违的耳语骤然间变得清晰了很多。陈浩感到很惊奇,儿时的他虽然每天都能听到这种耳语,但却从未感到如此清晰过。但听了一会儿,陈浩又觉得不对,这种耳语的节奏和频率都和小时候听到的不一样。小时候听到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在跟自己说话,但现在听到的更像是电波,虽然清晰但却很杂乱,而且声音非常小似乎又不是从耳朵里传过来的一样。

    片刻过后,陈浩的大脑瞬间变得一阵澄明,感觉自己的头脑比以往清晰了很多,一瞬间有很多画面出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他看到了一对青年男女抱着自己,看着那个女人喂自己吃饭,看着那个男人领着自己出去玩,他看见了他的父母,他的过去。陈浩哭了,他看见了10岁那年的夏夜,看见了那场大火,看见了那红通通的山村。

    短暂的悲伤过后,陈浩的眼睛瞪得像被人用手扒开了一样,脸上一下子布满了震惊的神色。他看见10岁的自己在医院里,被几名带着口罩的医生连了很多根电线。

    陈浩10岁的时候是1995年。在1995年,电脑的显示器还是黑白的,一些小城市的街道上甚至还没有公用电话亭。但在那间医院,陈浩看见的医疗设备非常先进,让陈浩仿佛觉得穿越到了未来一样。如果不是看见自己10岁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发现那是15年前。

    只见一个带着口罩的高大男医生,手里从一台针式打印机中抽出了一张表格。男医生看过数据后,愤愤的将纸揉成了一个团,“还是不合格,再做一次”。而后,陈浩就看见自己在椅子上,再次的闭上了眼睛,抽搐着摇着幼小的脑袋。而那名男医生——正是自己在福利院的老师。

    陈浩只觉得房间里的墙壁一阵旋转,紧接着便是一阵全身的刺痛。陈浩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切的疼痛了,这种全身的针刺感仿佛是发自自己的内心,从自己的血管、骨头、每一根神经蔓延至全身。仅仅10分钟不到的时间,陈浩感觉好像过了一年一样,恍惚间便昏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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