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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谐没趴下去,而是挺直了腰杆:“谢陛下抬爱,微臣便是会稽人,正好家里有些山地,这茶是微臣家中自产。”
咦,竟然放了空枪,朱厚照抬眼看了一下陶谐,发现他也没有露出慌张,跟预想的不一样。
不像是写错了字就急急忙忙上本请罪的那个陶谐。
那就继续挖,朱厚照指划了一圈:“这套院子也不便宜吧,你是弘治九年的进士,还是庶吉士,坐馆都花了三年,以朕所知,京城里在这样的地界买套院子怎么也得三千两往上,可不是你个清流御使吃得消的,你这里再过两条街就是李阁老府上了,李阁老的府邸可是先皇御赐给阁老的,不然他也买不起,而且你的家人呢?”
小样,还不拆穿你!当着裸官呢,别欺辱朕不读书,老子可是读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刷《人民的名义》。
可陶谐又一次刚了,鞠了个躬:“正要向皇上禀告,这处宅子是老师垂怜,于去年卖与微臣,作价三千两,微臣到现在也就付了一半,京城开销太高,所以不能接老母奉养,母亲还在乡中采茶耕田,荆拙与小儿在旁照料。”
不打自招哇,朱厚照找到了线索:“你的老师?朕想想,弘治九年,当时谢阁老刚入阁,是会试的主考,你还是浙江乡试解元,对不对?”
“是,皇上圣明。”瓮声瓮气的,说到了得意处陶谐的中气又足了。
那就没跑了,朱厚照上下左右地打量陶谐,让后者一阵阵的不自在。
也没有故意晾着他,而是转了话头:“你是解元,会试也在二甲,怎么会王、黄不分呢?就算是御史风闻奏事,可也不能闻着气就当是个屁呀!”
陶谐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窘的,他吱唔不声,打算死扛。
这时幕友们发威了。
“不用说,他就是谢迁的炮灰,工科给事中,应该跟黄伟没打过交道,一定是有人指使他写的奏折。”
“根据搜到的资料看这人还是很清廉的,而且敢于任事,就是情商不太高,打刘瑾他冲在前头,刘瑾败亡后好多年别人才想起他。”
“而且这家伙不太懂事,他曾上疏建议官员任职要满六年为期,即两届,在一个岗位上要安抚一方有所建树,这不是堵别人的路子吗?”
“所以他的路也走窄了,当两广总督,别人要剿他却说要抚,要化育生民,结果又连着几年甄别出上万的匪患,这不是在酒席上拉屎么,功劳都领了,何必多事,连嘉靖都问他:前面事怎么算?”
“综上所述,陶谐就是个官场上的二楞子。”
有了以上的小道消息,朱厚照直接点了出来:“你想为别人担事也行,朕猜猜,弹劾黄伟的奏折是别人给了你条子?”
陶谐的脸色忽然就变得铁青了,朱厚照则继续加压:“也算是直肠子,然后朕说你写错了字,你就上疏请罪了对不对?”
还是不吭声,但陶谐脸上已经冒冷汗了,接着朱厚照咚咚踏了两下地板:“根子还在这套房子上,领情人情,得还啊!”
语气拉长了,拉到陶谐再也崩不住,啪地一声跪地,磕了下去:“微臣有负圣恩,请皇上发落,微臣绝无怨言,一切都是微臣缴名卖直,咎由自取。”
朱厚照像看戏一样看着陶谐直笑,还行,这时候还讲义气,怪不得别人拿他当炮灰。
想到此处,朱厚照朝门外喊了声:“来人啊!”
钱宁带着两人闻声便冲了进来,连绳子都准备好了,只等朱厚照一声令下,便把陶谐绑了下诏狱。
马屁没拍对,朱厚照看着钱宁直摇头,似叹其不知趣:“让你进来不是让你拿人,带钱了吗?”
钱宁楞住了,傻傻地回复:“带了。”
“带了多少?”
“几锭金子,还有一些碎银。”
朱厚照一伸手:“金子拿来。”
钱宁从怀里掏出六锭元宝,还挺大,掂着大约有十六两的分量。
看着钱宁肉疼的样子,朱厚照玩味着笑道:“是奉献与朕还是回去销帐?”
钱宁当然不敢说销帐,只能磨着牙硬撑:“给皇上进贡是荣耀,小的欢喜还来不及呢。”
朱厚照却不苟同:“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公与私都分不清,那什么也别办了。”
他看似在说钱宁,却又盯着陶谐,并将那六锭金子摆在桌上。
“放心,朕不像你们,砸坏的门朕赔。”
还有下文:“但朕被你们打落的脸面可没有人赔给朕,这笔帐怎么算?”
陶谐刚才都在心里骂昏君了,可朱厚照现在的做法又很奇怪,跟他料想得有些不一样,感觉皇帝更像是个小孩,就为了争一口气,倒也不是胡作非为。
可他还是老老实实:“不用,不敢让皇上破费,微臣可以自己修门庭。”
朱厚照可听了出来:“怎么,不让朕赔一扇门,那意思是说朕的脸面也没人管,丢地下随便踩?”
陶谐不敢应声,而是跪了下去,是福是祸,看天意吧。
朱厚照先是挥挥手将钱宁等人打发出去,然后才瞪着陶谐,怒其不争:“你是工科的给事中,哪怕再不晓事,至少也应该知道凡高大的建筑都装有引雷的宝顶,为什么民间的那些没事,到了皇宫就年年引火?”
这时陶谐才终于破了功,很明显看到他的肩膀抖动了几下。
朱厚照故意提这个就是为了突破陶谐的心防,现在机会来了,他大喝一声:“陶谐,抬起头来见朕!”
陶谐下意识地直身抬头,看到朱厚照炯炯的目光,不知不觉偏了偏躲开,心乱了。
趁虚而入正当时:“有人告诉朕陶谐是诤臣,证明给朕看,你是不是心口如一,当得起诤臣二字。”
朱厚照一直盯着陶谐,他也没法说慌,他的性情和理念不让他诳语,咬了几次牙,终于鼓足了勇气,陶谐撂了。
“皇上,会稽大善塔高七层,过十丈,就在城中,数十里外均可观瞻,微臣也曾经登览,其塔数焚数建,上一次重修还是永乐年间,至今亦有痕迹,可以看出从塔顶往塔基的墙中嵌有铜丝,一如皇上所用避雷之法,会稽志云此塔建于梁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