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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籽仰头望着楼板,在去还是不去第九层之间纠结了许久。
最终,理性战胜了好奇心,他低下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所谓有危险自楼上来,不亦逃乎。
如今还没到不得不前往第九层的地步,他认为自己不去冒险比较妥当。呆籽偏头打量了一番第八层仅有的一间房间,这间房间属于凉夜年轻帅气的爷爷凉弈。
夜风里,金色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着,夜间的反常情况,呆籽不知情,凉弈肯定知情。只是,呆籽不确定凉弈是否在屋,别像第七层,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呆籽摸了摸下巴,不管怎么说,凉弈是长辈,找长辈先敲门比较礼貌。况且,有事找主人总强过自己到处乱闯来得安全。
呆籽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喊道:“爷爷,你在吗?我是安然。”
半晌,没有人回答,呆籽担心对方睡着了听不见,于是又大力敲了敲门。他尝试多次,奈何屋内安安静静,无人说话,呆籽思索片刻,刚打算离开,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
屋里没有亮光,门口也不见人,呆籽不由迟疑,不敢上前,很快,门又打开了些许,足够呆籽进屋了。
呆籽稍稍权衡,猜想是不是凉弈现在不方便说话,采用实际行动向呆籽表达自己的意见,既然有人为他开门,理因是准许他进屋的意思。
既然如此,呆籽认为进去给爷爷打一声招呼比较好。他前脚刚迈入房间,立刻轻声道:“我进来了,爷爷,你在哪儿?”
话音刚落,房门冷不丁在他身后关上了。
呆籽顿时瀑布汗,内心惊恐不已,莫非对方刚才不说话是在表达此处有危险,让呆籽别进来。
后悔已晚,呆籽发现门锁住了,任由他又是拍打又是喊叫,始终没人搭理。呆籽忧心忡忡,自己老是记不住教训,他早该考虑到凉家人性情古怪,哪会存在如此温和年少的爷爷。
呆籽转念一想,也不是自己记不住教训,再深刻的教训他十年也就忘了,种生只能一路摔倒一路爬起。
既来之则安之,呆籽安慰自己,既然进来了,貌似又出不去,不如安下心另寻出路。
呆籽点燃了妖火,他围着外屋转了一圈,外屋空空荡荡没有人在,他壮了壮胆子,凭借妖火的光芒朝里屋走去。
此时,门外,凉昼不紧不慢地又检查了一次门上的两张纸符,纸符能暂时把门锁住,一则防止呆籽出来,二则避免危险进去。
悄无声息,凉云来到凉昼的身后,她伸手按了按纸符:“怎么样了?”
“已经进去了。”凉昼回道。
“三弟在宅院外做好了准备,我们该出去了,时辰到了。”凉云抬眼瞄了眼夜幕,眼神骤冷。
下一刻,姐弟二人裹紧斗篷,自第八层一跃而下,离开了凉宅。
夜色静然,黑暗逐渐弥漫,乌云慢慢遮住了月光,夜风送来惶惶不安的气息。
呆籽仍在往里走,他加大了妖火的光芒,虽说第八层仅有一间房间,可房屋面积大,呆籽又不熟悉这儿,完全不知从哪找起。
他一路走,一边谨慎的留意四周,免得突然窜出生猛的恶兽他来不及招架。
呆籽越走越困惑,从外屋进来,第八层凉宅究竟有多少间里屋,为什么他走完一间又是一间,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他几乎在悲叹自己是否误入迷阵。
沮丧之际,呆籽忽感前方出现了些许亮光,令他惊喜的是,他瞅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凉弈正站在一间里屋的窗外。
呆籽心情上扬,正要呼喊对方,却发觉凉弈的表情相当恐怖,他眉头紧锁,嘴唇紧闭,怒视里屋内。
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呆籽看见里屋内亮着光,并伴随着男女的喘息声。呆籽滴汗,他跟在息景身边久了,类似的声音意味着什么,呆籽再熟悉不过。不过,问题在于,呆籽对凉宅反常更在意,凉弈纵有再多怒气,能不能先告诉呆籽,夜里的凉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呆籽已靠得非常近,偏偏凉弈表现得根本没有发觉呆籽似的,呆籽不得已低声喊道:“爷爷,我看见宅院外面飞着好多怪物,凉夜他们也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呆籽自认为自己的声音虽不大,可也不算小,足够凉弈听清,然而,凉弈似乎完全没听到呆籽说话,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凉弈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呆籽站在旁边简直能够感受到凉弈的怒火,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能燃烧起来。
“爷爷。”呆籽伸手牵一牵对方的衣服,他的指尖触碰到凉弈的刹那,呆籽的手猛地一阵剧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灼伤他的手指。
呆籽疼得大呼小叫,他急忙收回手,不停给自己的手吹气降温。
很快,他感觉到事情不对,即使他在凉宅不是重要的客人,可凉弈这种程度的无视他的存在未免太过了,并且自己的呼喊声,凉弈没反应,里屋的人也没反应,这该是怎样的激情。
“爷爷。”呆籽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声,凉弈一动不动,呆籽心凉了一大半,他又大声喊了好几声,凉弈依旧没动静,呆籽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事情诡异。
呆籽的手依旧在痛,他不敢贸然再触碰凉弈,他找了半天找到一根小树枝,他握着小树枝的一端,尝试着戳了戳凉弈。
小树枝刚凑过去,转眼拧碎成了粉末。
呆籽愣愣地盯着顷刻短了一大截的小树枝。
太凶残了,基本上就是靠近凉弈必死无疑的架势。
既然凉弈这边没辙,呆籽继而把希望投向了屋内。
绕到凉弈附近,他用小树枝再三探试,确定所在的距离没有生命威胁,呆籽这才站在凉弈身侧从打开的窗户往里看。
果不其然,一男一女在床上做的正欢乐,女子颈项还挂着大红的小肚兜,肚兜绣花可见金丝泛起的光泽。
呆籽啧啧感叹,这年头,果然不一样了,有钱人家做这些事居然也不关窗户。让呆籽在意更多的是那名男子,呆籽横看竖看,深感男子的长相与凉弈颇有几分相似。
看凉弈脸色这么铁青,必是心有怨恨。莫不是兄弟俩爱上了同一个人的狗血故事,呆籽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少顷,凉弈垂下眼帘,默不做声地转过身朝外走,俨然在对弈之中输掉的一方。
呆籽叹了一口气,可有想不到适合的话语安慰年轻的长辈。凉弈上一刻刚走,下一刻,屋内的激情停止了,呆籽正纳闷,忽然听到里面的人说话。
事情与之前呆籽想象的大不一样。
凉弈走后,男子也随即坐起身。
女子亲昵地挽着男子的胳膊,娇嗔:“留下来陪我吧,反正凉弈今晚不会再回来了。”
“不行,我还有事。”男子回答淡漠。
对此,女子显而易见的不乐意:“你每次来都这样,我们犯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当然犯得着,凉弈是我的弟弟,”男子勾起女子的下巴,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脸,“而你是我的弟妹。”
闻言,女子愈发不高兴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原因你不是一直知道吗?”男子默然起身,不急不慢地开始穿里衫,“凉弈不高兴的事就是我高兴的事。”
“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女子气急,抓起绣花枕头朝男子扔过去,“这些年,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为了你让你高兴,我嫁给凉弈,也是为了让你高兴,我背叛丈夫与你寻欢作乐。你知不知道家族的人如何对待我?他们轻视我,嘲笑我,咒骂我,而我仅仅为了让你高兴,一切都不顾。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起我,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呆籽听得半懂半不懂,为了讨心上人欢心而嫁给别人,再偷偷和心上人做这种事故意气凉弈真的不要紧吗?
息景素来被白乌鸦定义为微雨山的不良存在,名副其实的荡夫,可息景只对自己的情郎荡,也只和自己的情郎荡,至于其他人,息景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息景虽关在微雨山几千年,但呆籽觉得凉弈比息景可怜多了,自己枕边人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儿,自己的大哥竟也这么对自己。
没心情看这对男女争执,呆籽计划去找凉弈了,若找不到凉弈他立马老实回屋,在别人家乱跑果然不太好。
呆籽正欲走,突觉事态严重,男子面无表情地掐住了女子的脖子,声音冰冷:“既然你要一个答案,我就给你。”
女子呼吸非常不顺,痛苦抓住男子的手。
“像你这样的人,也只有凉弈那种笨蛋才会看上你,还愿意娶你。”男子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掐紧对方的脖子,“凉家现任当家的夫人行为不端,水性杨花。凉弈下不了手,我这个当哥哥的有义务为他清除身边的祸害。”
呆籽没想到男子会这么说,他目瞪口呆,直觉告诉他,不好,要出人命了。
下意识推开里屋的门,呆籽冲了过去,可他刚触碰到男子,身上一阵剧痛。呆籽慌忙避开,他揉了揉痛得难受的胳膊,不行,他不能碰对方,不然他会痛得死掉。
为什么他的叫声对方听不到,为什么他不能触碰这里的人?这里是哪儿?他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女子放弃了挣扎,难过地看着面前的人,片刻,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极其凄凉的笑容:“你好狠的心……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
瞬息间,男子手上力度陡增,女子顿时没有了呼吸。
呆籽吓得发懵,唯有在这时,呆籽认为对方看不见自己是一件大好事,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敢大口呼吸,下意识害怕对方突然留意到自己。
男子穿好锦袍,他推开里屋的暗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呆籽好半天才回过神,他急急忙忙跑到外屋找凉弈,可凉弈不在外屋。
房间大大敞开,凉弈倚着石栏望向远方,背影看起来分外寂寥。走廊挂了灯笼,光线还算明亮,可天空黑极了,不知何时,乌云已经彻底遮住了月亮。
呆籽来到门边,偏头反复琢磨,奇了怪了,怎么刚才他开不了门,现在这门却开了。
难不成这扇门并非起初那扇门……
呆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如果说鬼医凉夜的存在是真实的,那么这般年轻的凉弈,不能触碰的凉弈以及个性残暴的凉弈哥哥,这一切是真的吗?
呆籽努力回忆,自他跟随凉夜推开第八层的房门开始,呆籽从始至终不曾碰到过凉弈,一切或许早已开始,只是呆籽没注意罢了。
凉夜来到国公府邸告诉呆籽,自己的爷爷要见他,凉夜千里迢迢带他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他看见这些?
呆籽自己不能打开的门,如今凉弈已经打开了,这极可能不是呆籽当初进来的那道门。
事到如今,他应该出去吗,他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呆籽:血泪,尸体兄,不要抛下我,求救援T^T
凉夜:我在宅院外等你
呆籽:我第一次来,不识路T^T
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