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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鱼要杀,一个人肯定弄不完,陆谷把灶火添旺之后就出去帮忙了。
他拿了刀剪和三个旧竹匾,一个竹匾放掏出来的脏腑,留给鸡鸭吃,两个堆鱼鳞,端着倒出去方便,不然刮下来丢在地上不好扫,弄得满地都是也不干净。
沈玄青搬了两个树墩子过来,稍矮些但截面还算平整,还挺沉的,拿来做杀鱼的案墩子刚好,不会摇晃。
倒点水洗洗树墩子上落的灰,等陆谷拿了凳子过来,他接过坐下,从木桶里取出一条鱼,一刀背下去就拍晕了。
见陆谷随手取出来的是条大鱼,尾巴还啪啪摆着,陆谷细胳膊细腿的,就算手上有力气,沈玄青还是把已经拍晕的这条递过去,跟那条大鱼换了。
鱼鳞边刮边溅,是避免不了的,树墩上堆积多了后,拿刀往地上的旧竹匾上刮落,鱼鳞大部分就落在竹匾里了。
狗崽人立起来趴在木桶沿上,伸出一只粗壮的爪子去拍桶里的鱼。
陆谷刮完鱼鳞先起身去添柴火了,再从厨房出来就看见狗崽把脑袋探进木桶里试图咬鱼,但被过来的大灰低吼着阻止了。
狗也是会看眼色的,乖仔消停了,也不再扒着木桶,下来站在地上,没老实一下又去拍地上渔网里的摆尾巴的鱼,还低伏下身躯猛然往前一扑,自己一只狗就能玩起来,它用爪子拍鱼玩耍,陆谷没管它。
太阳从云缝里照出来,天色更亮了,一看就知道不会再下雨。
杀了几条鱼后,鱼身冰冷,手不知不觉就有点僵了,陆谷到厨房舀了热水出来。
沈玄青把掏出来的鱼脏扔进竹匾,这才把手放进温热的水里泡了泡,他抬头看了眼天说道:“明天再等太阳晒一天,地干硬了好走,我后天出去打狐狸,明天咱们两个一起,鱼应该能杀完。”
冰冷的手在温水里得到舒缓,他拧了热布巾擦擦手,又叮嘱陆谷:“我出去的话你要再干活,记得多烧些热水暖暖手,柴火那么多够用,无需节省。”
这么一说,沈玄青又想起什么,开口道:“这次下山的话,买个汤婆子带上来,滚水灌进去,白天手冷了捂上去,入夜还能塞进被子里暖着。”
汤婆子可是好东西,他们乡下烧不起好炭火,手炉脚炉用不起,但灌水的汤婆子咬牙买一个,往后冬日就很好过了。
陆谷只摸过两次陆文的汤婆子,是杜荷花让他给陆文提进房里,那会儿正是寒冬,白天还好,能找个避风的地儿晒晒太阳,夜里就不行了,汤婆子摸上去那么暖,让他记了好久,有时候还会想,他要是有钱了也买上一个,晚上睡觉就不冷了。
可那个时候,他只敢这么想想,这会儿听沈玄青说要买,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心想他手里有卖枸杞子和其他东西的钱,好多呢,应该能买得起。
沈玄青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神色期待又认真,笑了下继续说道:“一个不够的话买两个,晚上一个放在脚边暖腿脚,一个放中间,就都是热的。”
还要买两个,陆谷想了一下,热乎乎的汤婆子暖着脚,被窝中间也有一个,那得有多暖和啊。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眉眼微弯,喜悦的像是汤婆子已经买了回来。
见状,沈玄青布巾拿在手里忘了放下,呆愣愣盯着陆谷瞧,还从没见过陆谷笑得这样开心,看了会儿他也没忍住笑起来,若不是离镇上太远,否则这会儿都要去给陆谷买了。
狗崽不懂他们为什么在笑,但能感受到那份好心情,绕着院子跑起来撒欢,汪汪声不断,听起来还挺热闹。
——
院子里飘着鱼腥味道,屋檐下挂了一排鱼,沈玄青晚上还给前院空地上搭了四个挂鱼的木架,两边有分叉的结实树枝插进地里,就不怕歪倒,上面横放一根木头,把鱼拿捻好的草绳穿了挂起来,鱼很多,四根横木上都挂满了,竹匾上还放了几条。
沈玄青早起就出门了,这会儿太阳越大,晒一会儿暖和起来。
陆谷坐在太阳底下,把下雨那天早上抓的泥鳅杀了,昨天杀了几条炖汤吃了,剩下这些趁天气好也晒成干的。
泥鳅说多也不算多,摊开来堪堪晾了一竹匾,陆谷就想,等晒干晒透后装起来,留到冬天再吃。
忙完这些,他把席子拉出来,把上面的马齿菜摊开弄均匀了,前两天下雨,野菜都没干。
席子被占着,先不用再挖野菜,被挪到堂屋角落的甜窝根还有不少,沈玄青跟他说不用挖太多,沈雁她们也会上山挖,甜窝根沉重,不好带下山。
陆谷也没闲着,拿了镰刀背起竹筐到外面打草去了。
引火用的木屑还有,但更轻更好点燃的草绒剩的不多,他们乡下人管那种草就叫点火草或者绒草,晒干后变成枯黄色,草叶揉碎了跟草绒混在一起,点火时就能用到,干草茎也能烧。
狗崽在前面跑,陆谷找到了一丛点火草停下,怕它跑远就喊道:“乖仔,回来。”
狗崽已经知道自己叫什么了,闻言又跑回来,耳朵随着跑动不断晃悠,到跟前就蹭起陆谷小腿。
镰刀磨得锋利,怕伤到狗崽,陆谷用腿把它往旁边推了推。
野枸杞树的叶子渐渐黄了,院落周围的枸杞子都被陆谷摘了回去,他边打草边往远处走,今天想再找些枸杞子,还有野澡珠,下过雨,菌子也该长出来了。
入秋没多久时山坡上红黄的树叶很好看,还有山花开着,到这会儿草木大多都变黄了,看起来有些萧瑟。
陆谷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了一段蛇蜕,颜色跟枯黄的草丛有点像,他吓了一跳,连忙朝旁边退了退,小心翼翼拿左手里的长树枝探了探草丛。
狗崽跟在他腿边,狗比人更敏锐,就好比大灰它们,闻也好听也罢,辨认一番就能知道地上的土洞里有没有竹鼠田鼠,草里有没有蛇也能断出来,狗崽别看平时太皮,但也很通灵性的,它没冲着草丛叫,里面应该没有蛇。
蛇蜕看起来就吓人,捋直了应该挺长的,看来是条不小的蛇,陆谷有点害怕,山林子里最怕的就是遇到毒蛇,他握紧了手里的镰刀,带狗崽离开了这里,还是走草丛低矮一眼就能看清的地方好。
虽说蛇蜕能入药,可不是什么蛇的蛇蜕都行,他认不出那是什么蛇,也不敢上前去捡。
走远了陆谷才稍觉踏实,看见不远处林子里有些菌子,他过去挑着能吃的采下来,把竹筐里的点火草往下压实了,留出地方放菌子。
树木茂密的林子太阳照下来不多,地上一层落叶,叶子上积的雨水还没彻底干,狗崽爪子都踩湿了,腿上的毛颜色变深了些。
陆谷在林子里捡了不少菌子,竹筐满了才背起来往林子外走。
绒草还是有点少,他又割了一捆,砍下结实的藤条捆扎结实,横放在背后的竹筐上,一手把藤条拽在胸前,就不怕掉了。
背上东西挺沉的,陆谷边往回走边找野澡珠树,还真让他找到一棵,他和沈玄青还有不少,最近不用摘,下山前来一趟就行,枸杞子也让他找到了。
背着东西走山路不轻松,他出来得远,这会儿已过了晌午,等回去吃个饭再来剪枸杞枝。
秋意渐深,足够勤快的两人各自忙碌,沈玄青为打狐狸一出去就是两天,有一次第三天才回来,陆谷晒鱼晒野菜,在外面割草捡菌子,还要放鸡鸭喂活的猎物,忙起来就顾不上别的事,跟别说行房了,夜里抱着睡觉时最多亲一会儿。
这次他俩在山上待得久,二十几天后才下山。
一来是沈玄青为多打几只狐狸,二来是陆谷怕那么多鱼没晒干,万一他和沈玄青离开的那几天下雨,本就没干的鱼堆在一起,岂不是要潮了霉了,就干脆晒得很透,才放心装起来。
他俩平时半个多月下山一次,山路这么远,自然不能经常跑,不然光路上就耽误不少功夫。
陆谷跟沈玄青往缓坡下走,一眼过去就看到了自家院墙,还有屋外面那棵柿子树,红彤彤的柿子都摘完了,就枝头留了些给鸟雀吃。
三条大狗腿长,先跑回家了,狗崽跟在它们后面,院子里的卫兰香一一早听见狗叫,就放下手里的活匆忙出来了,也顾不上等他俩到近前,跟纪秋月直接迎了上来。
“快给我。”纪秋月见陆谷背着竹筐,笑着接过去。
竹筐里是晒干的草绒,陆谷特地带回来的,一筐子草绒不算多重,所以他背了一路,没往板车上放。
“你俩要再不回来,娘都要让大青到山上看你俩去。”纪秋月背起边走边说。
这次这么久没回来,卫兰香天天都在院门口看,一天看好几次,昨天晚上还问沈尧青要不要上山去,不然没个信儿也让人操心。
闻言,沈玄青拉着板车往前走,说道:“娘,无需忧虑,这不是秋天冷了,趁还没入冬,我想多打几张皮子,就待久了。”
“是是。”卫兰香连连应道,她家老二最踏实,要真有什么,还有狗报信呢,她看一眼车上的枸杞子还有半麻袋野澡珠,就知道是陆谷采的,转头又笑道:“谷子真能干,这鱼干是不是也是你晒的?”
陆谷还没说话呢,沈玄青就笑着应了一声,说道:“是他。”
拿草绳穿鱼晒鱼确实是陆谷,可捞鱼杀鱼沈玄青出了大力气,陆谷哪能把功劳都抢了,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二青也有忙,我俩一起。”
卫兰香看他俩处的越发和睦,心里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