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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七雄并立·蒙昭之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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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大雪初降,虽说感觉不冷,您这穿着也太单薄了。”顾言风的夫人慕氏一边给他披上大氅一边说道。

    “辛苦夫人了,我在想事情,一时间忘记了。”顾言风语气中满是疲惫。

    “夫君可是有什么难事?”慕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深知自己的夫君在西府地位尴尬,虽是位列重臣,但每日里也是如履薄冰。

    “王爷让世子来向我求教,这事已经传遍成都了,我怎能不为难?”顾言风发愁道。

    “这有什么不妥?您执掌中堂,又是世子娘舅,找您请教不无不妥啊?”慕氏疑问道。

    顾言风转身抚摸着慕氏的手苦笑道:“世子虽然唤我一声舅父,可我却不能托大,世子是先王妃所生,养在清风身侧,世子的亲外公苍舒老先生是当世大儒,而且过不了多久世子的祖父蒙昭先生也要抵达成都,蒙昭先生的盛名更是我不能所比的,求教于我无异是将我架在火炉上。”

    慕氏想了一下,说道:“也许王爷只是因为您执掌中堂想让世子入学呢?”

    顾言风一愣,对慕氏全身端详一边,说道:“夫人说的不无道理,世子到了进学的年纪,我本以为王爷会亲自教导,若是真如你说说,世子在两院进学,这就更能坐实王爷革新的态度了。”

    “夫君,若是不能确定不如进宫问问妹妹?您是清风的兄长,入宫拜见实属正常呀。”慕氏出了个主意。

    顾言风笑了,纠结了好多天的事情竟然被慕氏轻松破解,还是王爷说得对,女子之才不亚于男子,可比半个朝堂。

    解开了心结,心中也就敞亮了,想了一下,说道:“夫人,你们平日里与各府夫人之间来往,对官制一事可有谈论?”这是顾言风第一次在家里谈论公事。

    “夫君这就问错人了,我与各府来往也都是内宅之事,对公堂之事从不谈论,不过倒是各家夫人对官服的制样有些意见。”

    “哦?说来听听,就当是我们夫妻之间闲话。”顾言风安抚道。

    “大家都觉得官服制样都是一样的,难以分辨官职高低,见了面都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嗯,说的是,王爷近日在尚书台也讲过这些,尚书台定下了令堂司局道科六级分法,军中设置了帅将使校尉士六级分法,只是官服上有了不同意见,尚书台和民情院认为皆是为民而设,官服不必有区别。”

    “夫君,王爷是不是有了那个心思?”慕氏有些紧张,她虽长居内宅,但是朝堂之事她们这些高官夫人也不是一点也不懂。

    蒙琰少见的出现在尚书台公房内,房中只有蒙琰和卓白陵两人,卓白陵就官制的问题向蒙琰详细的汇报。

    蒙琰听完后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卓公,官服的事情可以统一,但是还是要有些区分,若是大家都一样,一点礼法都没有也不合适,百姓也不好分辨,中原人好在腰间悬挂饰物,就在这上面区分一下吧,不显眼,但也能有所区别。”

    “嗯,这样也好,不过王爷对于各级的衙门还是要确定一下的好。”卓白陵更关注级别的问题。

    “尚书台、民情院、大都督府和内府令自然是令官,以中堂为准设为堂级,尚书台下辖六司和明鉴司为基准置司级,其余你们商量着办吧。”蒙琰并不想过多的干涉。

    “谨遵王爷谕令!王爷今日来尚书台可还有别的事情?”卓白陵这是在赶人了。

    蒙琰很是无奈,自己手下这些官吏只要有理,都敢和王爷争辩两句,这个风气是卓白陵和叶伯怀带起来的。

    “本王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你们要做好迎接大事件的准备,东府已经准备辰京下手了。”

    卓白陵愕然。

    腊月初十,护送蒙昭的车驾到了兰陵地带,储诚根据幽都与金陵达成的协议故意绕开了兖州,直奔兰陵地带,长孙氏的残余势力在兖州地带还在作乱,并不安全。

    “先生,我们今日在兰陵歇息一日,西府和北府的人马也到了徐州城,明日在柳泉镇相见。”储诚一路上对蒙昭佩服不已,更加恭敬了。

    “有劳储大人了。”蒙昭在车驾中依旧是平淡的回应。

    虽说大家意见不和,但不代表就不能相聊,储诚试探了蒙昭的态度,只要不谈时政,只论学术和民生百事,蒙昭对他是滔滔不绝,储诚对他的学识佩服的五体投地,都有了拜师的冲动,只是各种因素却不允许他这么做,眼看蒙昭就要离去,竟有一丝不舍。

    一夜无话,安稳的度过,储诚起早的时候加强了防卫,这是最后一程了,不敢大意,蒙昭也感受到了防务加强,微笑着说道:“储大人,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提前与你道别吧。”

    “先生有礼了,后会有期。”

    一切都是和谐的,辰时一刻出城,临近午时的时候抵达了柳泉镇外,让储诚意外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迎接的迹象,就在他生气的时候,柳泉镇里冲出来一队兵马,为首的正是滕寒,只见滕寒阴冷着脸过来。

    储诚正想发飙,只听滕寒小声说道:“储大人是吧?西府迎接的队伍在香茅遇袭,一行人马生死不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人携车驾与我一同入城。”

    储诚立刻紧张起来,不过随即调整过来说道:“我等已经到了北府境内,护送任务已经完成,车驾就此移交我们就进去了。”

    “储大人,您觉得现在还能脱得了干系吗?还是一起吧,最起码能证明我们是无辜的。”滕寒严肃的说道。

    储诚心中一惊,且不管滕寒是威胁还是怎样,他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草草返回幽都,如果蒙昭遇刺,幽都当时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陛下好不容易与西府建立了联系不能被自己毁了。

    储诚也不再扭捏,立刻随滕寒进了柳泉镇。

    滕寒在宣松遇袭后立刻与两衙联系,通过谍者渠道即刻将消息传递到明鉴司,明鉴司的收到后也不敢耽搁,不过一天的功夫消息就到了成都。

    蒙琰遍体生寒,苍舒皓月遇刺的事情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苏青和顾清风陪侍身旁。

    蒙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既然是两衙传递的信息,想必不是金陵的人做的,幽都那边随滕寒一同保护,幽都自然也就排除了,除了豫章,西京和洛辰在北府境内不可能形成这么大势力,截杀精锐的白泽卫,这绝不是普通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豫章。”

    “王爷,若是公主的人做出此事倒也合情合理,但是这种合情合理本就是错的,苏青以为呢?”顾清风紧锁着眉头说道。

    提到东府苏青总是有些不自在,但多年执掌明鉴司的素养让很快镇定下来,冷静的说道:“不管出于何人之手,老先生的安全是首要的,其次北府也发出了邀请我们可以带三千人进入北府治下探查,宣松的尸体还没有发现,也许还活着。”

    “石英离得最近,让石英偕同明鉴司的人即刻去徐州,石英保护父亲,明鉴司竭尽全力寻找可能生还的人。”蒙琰没有犹豫立刻下令。

    白泽卫在香茅遭遇屠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萧彧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派了甘铭率麒麟卫前去护卫,并命端木阳全力督查此事。

    腊月十四,柳泉镇大火,滕寒当即决断转移,当晚便到了徐州城,大家的人稍稍安定下来。

    腊月十六,端木阳搜捕到一些刺杀之人,但却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这次刺杀越发的诡异。

    腊月十七,东府鸾台在徐州的谍者突然现身,以仲柔兰的性命起誓此事与东府无关,仲柔兰更是派出了仲谦亲自去成都解释。

    腊月二十,重伤的宣松在农户的帮助下到了徐州,并把遇袭事件一一说明,当天石英的三千轻骑也到了徐州,一时间徐州城安防力量交错纵横,但大家只有一个目的,保护蒙昭,似乎刺杀事件告一段落。

    腊月二十三日,储诚向蒙昭等人告别返回幽都,蒙昭固执的要送储诚等人,意外出现了,一支利箭射出直插蒙昭心脏,让人措手不及。

    乱了,整个徐州城都乱了,滕寒和端木阳在徐州城中大肆搜捕,在徐州城郊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石英和明鉴司也一同追查,接连两日在清泉镇缀上了他们,可恶的是这些全部自杀,一点身份信息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有鸾台的令牌,这让东府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慕容长沣真是有理也不清,虽然成都并不相信是东府所为,但架不住民间口口相传,再联系到苍舒皓月遇刺一事,整个东府快被口水湮没了。

    卢崇宗在知道事情之后非要去徐州,若不是被部下死死拦着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而蒙琰这边却是很安静,只是兵马调动频繁的厉害,叶伯怀直接就到了武陵坐镇,夜陵兵马也在准备,看来只要卢崇宗放开通道,两路大军就会向东府扑来。

    仲柔兰更是急的直跳脚,西府的动作直接让她停止了对辰京和长沙的威胁,蒙昭遇刺的事情若是搞不清楚,一定会算在东府头上。

    腊月二十六,蒙昭让人叫回来了石英,石英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草药味道,蒙昭的脸色一点血色也没有,蒙昭用力起身招石英过来微微一笑,说道:“石将军,老夫从未见过琰儿,你来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子?”

    石英带着哭腔,但脸上挂着笑容和蒙昭说话,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蒙昭突然说道:“石将军,告诉你家王爷,父亲对不起他,他如今的成就比我强太多了,我只有四个字留给他‘松弛有度’,还请石将军转告。”

    “那禺公呢?”石英知道蒙昭大限将至,急忙问道。

    “但凭本心。”说完蒙昭笑着闭上眼睛。

    石英想也许是蒙昭累了,就没有再说什么,石英刚刚退出去就发觉事情不对,急忙回头望去,蒙昭的手臂已经耷拉下来了。

    腊月二十六,蒙昭在徐州城逝去,石英拒绝了北府护送的好意,固执和宣松等人护送蒙昭的遗体往成都而去。

    正月初九,石英车队抵达成都,蒙琰通过棺材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父亲,他没有心痛,看着蒙昭带着微笑的表情他知道父亲去世的时候并不痛苦。

    蒙琰拒绝了众人的帮助,与卢崇宗两人一起将蒙昭的棺木拉到了锦屏山,之后便是一连数日的丧礼,蒙琰一直忙碌不断,卢崇宗在丧礼第二日就病倒了。

    直到丧礼结束,蒙琰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有人说他寡恩,只有西府的众人了解,这感觉如同当日苍舒皓月被刺杀之后的状态一模一样。

    蒙琰一个人在藏书殿中直接坐到晚上,顾清风举灯过来的时候,只见蒙琰泪流满面,看到顾清风喃喃的说道:“清风,我没父亲了!”

    顾清风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