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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舍尔会一直呆在暮城?资料上面不是说她是中欧地带最大的毒枭吗?为什么她会在暮城和你死磕?”我问。
乔江北笑了声,像是赞许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因为天朝的人口基数是整个世界上最大的,她整个中欧势力线加起来的市场都不如一个天朝来得大,而暮城,则是打入天朝的重中之重,可是现在,暮城所有的地下势力都被我警告过,没人敢和我作对,而舍尔又舍不得放弃这块肥肉,所以她一直留在暮城,寻找机会。”
猛的回想起来,他上次去了美国,最后却受了伤,我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他之前受伤的位置看了过去:“……所以,上一次,你在美国受伤,也是——因为舍尔。”
乔江北似乎是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个,顿了会,才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我:“也可以这么认为。”
我低下头,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问了声:“……可是,我记得,当初你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带我去找过舍尔,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协议,她……还给你下跪了。”
“协议?”乔江北冷笑了声:“这就是她不敢在明面上抢你的原因,这同样也是我能容忍她呆在暮城的原因——苏文静,你的这张脸对舍尔来说,吸引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致命的,能忍到现在,她的极限也确实是超乎了我的想象,可是,到此为止了,她已经忍不住了。”
纸张在指尖被捏得泛粥,我指节泛青:“……那,能告诉我吗?协议的内容……是什么吗……”
乔江北闭眸,似乎在隐忍某种情绪,可是胸口的起伏却有些不稳,我甚至看到了,他修长指尖同样捏得泛紧——蓦然想起来,他当初和我说过的,他恨自己的家人。
所以——那纸协议,和乔家,也有什么关系是吗?
许久,当乔江北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偏过脸看着我,眼底却依稀带了几分无法完全褪去的猩红,那种浓烈的情绪,我从来没有在乔江北身上看见过,这是第一次。
他看着我,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浅浅——的下场,很惨。”
这是第一次,我从乔江北听到他主动提起关于浅浅的事情,很简单的几个字眼,可是组合在一起,杀伤力却远超我的想象,我无法去猜测,究竟,得是怎么样的下场,才会让乔江北这样的男人,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也还是无法释怀。
——是因为被囊括在‘很惨’这样的字眼里面的下场,还是因为,乔江北对浅浅的在乎?
所以,他才会念念不忘到这个地步?
那么我呢?
我如果下场很惨,会不会也被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我,有那个资格吗?
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面一冒头就被我遏制了下去,我不敢去想,不敢想要去弄明白,因为我知道答案,是不。
我低下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再说下去了。
“如果你能回来,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许久之后,乔江北只是对我说了句。
我无声的笑了笑——他也说了,前提是,我能活着回来。
舍尔的手段有多狠不用去乔江北提醒我也是知道的,他这一句我能活着回来,几乎是将我所有的希望都浇灭了。
能吗?
我自己都那么的不确定。
机舱外面有白云漂浮,我偏过脸看了会——乔江北,你会这么针对舍尔,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太过伤天害理,还是,只是因为,她和你的浅浅的死亡有关?
近在咫尺的白云一样,忽浓忽淡的,仿佛伸手就能抓住,可是,从没有那么一刻,我会觉得,我和乔江北之间的距离,远得犹如隔着时空。
——
飞机是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到达大溪地的,刚从飞机上下来,就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连空气里都带着最纯净的气息,连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这里是土豪的天堂,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来这种地方,但是自从我遇见乔江北之后,太多的不可能都实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我兀自笑了一下,自嘲。
本来以为乔江北会带着我去住酒店,可是没有,在机场稍微休息了一会,很快便有一辆加长林肯带着我们径直去了目的地。
直到住进了当地土著民的草皮屋顶木头房子的时候,我都还是有些无法回神——我一直以为这种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
当初乔江北给我发了那么多照片,后来我在网上查过了才知道,他去的地方就叫大溪地,也被称为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后来因为心底一直记着乔江北说的那一句‘有空带你一起过来’,所以我断断续续也是找了挺多旅游攻略,但是像这种特色的房子,我真的没见过旅游手册里面有。
吴达见我们安置好了,转身便说是要去替我们去准备一些日常用品,乔江北嗯了声,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似乎有点受不了,吴达刚走,他立马就去洗手间了。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圈,后来走到后屋的位置,差点没被自己看见的东西给惊艳死——我们住的木屋是建在水面上的,这里的水质清冽,一眼下去都看得见全是细白软沙的海底,五彩斑斓的热带鱼一点也不怕生,见到我倒在水面上的影子,以为是有东西吃了,呼啦一声全聚了过来。
水晶一样的小小浅浪在水面翻涌,我被眼前美景迷了双眼,连呼吸都跟着下意识放轻了,弯身抱着自己膝盖蹲在木质的地面上,我伸手掬了把水,那些鱼没有躲,很亲昵的在我掌心里啄,我被闹得有些痒,和鱼群玩了一会,渐渐便笑出了声——真的好痒,鱼群好像亲亲鱼一样,在吃我的手掌心。
后来我索性就那么坐在地上,倾出半个身子,将两只手全放进了水里——心神一下子就全放松了,什么都记不住,只有眼前的鱼群,海水,细浪。
直到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玩什么?”
我下意识回过脸,结果就看见乔江北头发半干,光着上身,穿着一条沙滩裤踩着一双拖鞋的样子。
愣了半响,那副从来没见过的,特别接地气的打扮终于让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的完全没想过,乔江北也有穿沙滩裤的一天啊。
我乐不可支,笑得肩膀都在抖动,乔江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后来见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索性一把把手里的毛巾扔了,坐在我对面看着脚底下的海水。
好不容易等我笑够了,伸手擦掉眼角泪花,乔江北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男人看了我一眼,起身自己走过去开了门,屋子并不大,我坐在那里,也能看得见外面站着的是吴达还有两个黑得很匀称的长辫子少女。
乔江北侧身,两个少女分别捧着一大盘吃的东西走进来,放在桌子上,而后右手放在左胸口,对我们神色很恭敬的说了句当地的语言,而后便退了出去。
吴达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少女们走了之后,他进屋将行李箱放好,对着我道:“苏小姐,衣服还有日常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麻烦苏小姐自己整理一下。”
我点了点头,吴达也没多呆,很快便退出去了。
直到人都走了,乔江北才关了门,他端着两份食物走到我跟前,随手就放在地上,而后盘着腿坐在我对面:“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下午带你出去逛。”
我应了声好,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食物——用一个很大的盘子装起来的,分量很足的热带水果,面包,沙龙。
其实我自己也是清楚的,要不是因为我棋子的身份,估计我也不可能会和乔江北坐在这里——不过,这也是最后的美好时光了,我没有告诉乔江北,其实不回去暮城,溶溶是一个原因,而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的贪心。
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乔江北,这是我唯一能和他相处的时光了,我确实,是带着几分贪心的,希望和他最后的记忆里,是自己还是能够笑得灿烂的模样。
也希望,他的记忆里,最后的我,是这副唯一可以让人惦记的脸,而不是,我躺在病床上,带着怨怼,带着不甘,苍白没有血色的那副鬼样子。
思绪走到这里,和乔江北之间,这几天一直存在的,那些看不见的小别扭似乎也都消散了,我抬起脸,对着他笑:“乔爷,下午我想去潜水,可以吗?就是上次你拍照片给我的那种潜水。”
乔江北看着我,眸子里似乎划过了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声,说了句好。
吃完饭,我进去洗手间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而后出来,乔江北抱着我,两个人一起在床上眯了会,很温存的午休时间,平常得犹如世间万千的普通情侣。
下午两点左右,我睁开眼,乔江北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外面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随便系了两颗,下面则是一件泳裤,见到我醒过来,他抬了抬下巴:“收拾一下,现在出去。”
我看着他给我准备好的泳衣草帽还有防晒衣,心情愉悦的应了声,很快便收拾好自己跟在乔江北身后出门了。
——
坐着观光缆车一路到了潜水的地方,周围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带着两幅潜水需要的东西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江北清过场了。
我没多想,站在那里,一个女的工作人员刚要为我穿上潜水衣,乔江北走过去和她交谈了几句,工作员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乔江北。
乔江北回眸看我:“会游泳吗?”
我点了点头,继而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不怎么会,以前只是游泳馆玩过,没下过海里。”
乔江北笑了声:“够了。”
他挥手让两个工作人员退走,自己动手替我绑上呼吸器一样的东西,后边又帮我带了护目镜,然后脱掉我伸上的防晒衣,带着我就要下水,我下了一跳,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敢下去。
乔江北笑容清浅:“只是一个湖,算不上海,不深,里面的风景你会喜欢的,跟着我。”
我紧紧拉着他的手,到了可以下水的地方,也不敢松开,他有些好笑的看我:“不是要潜水?”
我吸了口气,刚想咬咬牙就下去,乔江北在我身侧趁我不注意就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整个人就那么跌了进去,手忙脚乱的呛了好几口水,我连游泳的姿势是什么都忘了,正有些蒙圈,身侧传来了入水声,一双手过来贴着我的腰身,将我从水里面捞出来。
我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身后的男人低低的笑:“苏文静,这样还想潜水?”
我惊魂未定:“是你突然吓我!”
乔江北不说话了,双手渐渐就要松开我,我吓得魂都快出来了,赶紧反手死命抱着他腰身。
头顶上方有温热的呼吸声,他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就那么任我抱着,直到我呼吸心跳渐渐平稳,男人才伸手,他牵着我:“跟着我。”
我莫名觉得心安,点了点头,在乔江北的指点下调整了呼吸,确认可以下水之后,我冲着他点头,他笑了声,劲瘦的腰身在水面上跃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而后整个人便没入了水中。
这里是一个由海水引过来的湖泊,算不上太大,但也绝对不小,里面饲养了很多热带鱼,水面就跟镜子一样,在上面划船甚至都能照出整个船身的轮廓。
男人的身体刚没入水中,很快便有鱼群包围住了他,色彩斑斓的鱼群,颜色鲜艳的人造珊瑚,在水里突然转身对着我笑的乔江北,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我像是受到了吸引,乔江北示意我过去,我便沉下身子,刚开始还有僵硬,后面熟悉了水纹,我也便敞开了手脚游过去。
男人伸手拉住我,那些鱼群便将我们团团围住,它们在我们的身上亲吻,一点也怕生,手上,脚上,肚子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肌肤,就全面沦陷。
这种感觉和早上在屋子里用手逗鱼是完全不一样的,更加的新鲜,刺激,我浑身都被亲得痒痒的,游到哪里,那些鱼便跟到哪里,到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伸手想要抓住它们。
这些水里的精灵却灵活的摆尾从我的掌心里游走,如此试了几次,它们似乎以为这是新玩法,甚至还有一只凑过来要亲我的嘴。
我忍不住笑意,停驻身体,和那只大胆是白身黄底蓝尾巴的鱼嘴对嘴亲了下,新奇到了极致的体验让我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笑意,下意识冲着不远处的乔江北招手,比了比自己的嘴,用肢体跟他表示我的喜悦。
他嘴角勾起,看着我的眼眸弯弯,再又有鱼过来想和我玩亲嘴的游戏的时候,男人终于朝我这边游了过来。
他伸手拦住我的腰身,水里的世界静谧无声,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乔江北就已经贴着我,将我的唇给封住了。
知道在水里接吻的感觉是什么吗?
就像现在的我和乔江北。
世界是无声的,感官却越发的被刺激了,他的舌撬开我的唇齿,连吻都带着海水的气息,他在吻我,而鱼群在吻我们。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是静止的。
那天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五点了,乔江北带着我,连观光缆车都没坐,就那么牵着我的手,赤脚踩在绵软的细沙里,一路迎着夕阳走回去。
他问我晚餐想吃什么,我说都可以,他嗯了声,之后两个人之间便再无对话。
但是我们运气好,在快回到屋子的时候,碰上了别的游客和当地居民要在附近办篝火晚会的消息。
任何人都可以过去,据说晚上土著民还会跳草裙舞。
我一听这个眼睛瞬间就亮了——草裙舞呢,当初的旅游手册上,可是每一本都重点介绍过的,那是舞神妹妹献给火神姐姐的舞蹈。
乔江北笑了声,没说话,只是走路的方向却朝着人开始聚齐的地方拐了过去。
天还没有全暗,周围却渐渐亮堂了起来,绚丽的灯火,明亮的篝火,开心的人群,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灿烂热情的弧度。
我觉得今天简直是快活到了极致,尖叫了一声,松开乔江北就跑了过去,那边已经有人开始站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我刚过去没多久好,很快便有热情洋溢的欢烈舞曲被奏响。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扭动身体,可是人天生就适合群居,在气氛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我感觉自己都跳出了汗,冲着乔江北招手,他却摇了摇头,只是就那么坐在棕色的凳子上,要了一杯啤酒,也不喝,就那么看着我,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
直到看到有一个白皮肤的西方男人跑到我身侧和我搭讪,乔江北才提着那杯啤酒,慢悠悠的走过来,那个男人刚好在问我等下有没有空,有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都没说话,就见乔江北用啤酒杯碰了碰那人的肩膀,声音清淡的说了句:“我的。”
那个男人愣了愣,继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很抱歉,我以为她单身。”
乔江北没说话,就那么用眼神示意那个男人可以走了。
我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冲着乔江北喊:“乔爷,要不要一起来?”
乔江北睨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就那么站在边上,我们跳舞的队伍在外面绕着大圈,他就在里面,姿态悠闲的晃出了一个小圈,始终就跟在我身侧不远。
队伍里大多数都是女孩子,曲调明快的音乐走了不到一半,已经有很多男人约妹成功,牵着他们心仪的姑娘离开队伍,乔江北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些不清楚他目标是哪个的异性也就有些忍不住。
有的看上了我附近的女孩子,有的则走向我,乔江北拦了几次,后面见人群越聚越多,脸色也就带了几分不耐烦,伸手把我攥出了队伍,揽着我的腰身快步回了本来就已经不远的木屋。
刚一进门,连灯都没开,男人用长腿勾上门,动作利落的脱下我身上那件可有可无的防晒衣,修长干燥的手指沿着我的身体撩起了大片火源。
他将我抵在门板上,带着强烈荷尔蒙气息的吻很快便落了下来,我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颈回应。
屋子里的气息很快就攀升到了极致。
乔江北的手在游走到我背上的泳衣绑带的时候顿了顿,继而便有些气息不稳的止住了吻,他下巴搁在我肩窝上,良久的喘息,直到呼吸渐稳,他才伸手开了灯,哑声说了句:“我去洗澡。”
他在顾忌我的身体,我脸颊都快烧起来了,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我流产没多久,这种事情,是要忌讳的。
我以为乔江北会很自私的索要,但是他没有。
这一刻,我真的恨不得他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至少以后我离开了,心里要好受点。
但是他偏偏——
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吃过晚饭,休息了会,彼此躺在床上的时候,好几次都险些擦枪走火,但是最后乔江北都还是忍住了,在冲了不知道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冷水澡之后,我见他脸色有些发青,不由问了声:“乔爷,要不我去睡沙发?还是另外开个房间?”
乔江北咬牙切齿的回了我两个字:“闭嘴!”
我:“……”
就那么在大溪地呆了将近一个礼拜,乔江北陪着我,足迹几乎遍布了所有能玩的地方,只是这期间,乔江北把我的手机关了,不让我和任何人联系,特别提到了溶溶。
我有些不解,可是他却只说不想破坏心情就别问,他的安排只针对我,和溶溶没有关系,只是怕我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