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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江北合上门的时候,我本能的看了一眼睡着的儿子。
闪电雷声中,我咽了咽口水,“乔,乔爷,你怎么……”正说着,他身上的白色衬衣,一下落地,然后伟岸的背,迎着灯光和室外的闪电,奔过来。
他步子很大,从病房门口,到我所在的窗名处,大约有七八米的位置,只眨眼间,就奔过来。
一双漆黑的眸子,怔怔的看着我,“……乔爷?”
熟悉的嗓音,冷冰冰的语气,眸色瞬间转厉。
乔江北抬手间,扣住了我的手腕,几乎没废多少力气,就将我紧紧摁贴在窗台玻璃上。
透过外头的闪电,还有玻璃上的倒影,我瞧见他要解腰带,像是五年之前的每一次雷雨夜一样,他癔症又发作了!
我呼吸一紧,“乔爷,乔爷,你看清楚,我不是莫以言!!”
因为小蘑菇还在病房里,我不敢大声,这样低呐像极了求饶,却是加剧了他情绪的纷乱。
乔江北扯下腰带,以反剪的姿势,很快捆住我双手手腕,然后固住我腰际——
突然,门板‘砰’的响起。
是莫以言仓惶的冲了进来,“江北,江北,你松手,你弄疼安太太了,她是安太太,安南的妻子!”
“……”
“江北,你看看我,我是莫以言,医生!”莫以言喊着外头的医生。
医生很快冲进来,随后还有护士,“乔先生,你冷静一点!”
“滚、开!”乔江北压抑的低吼。
那充满厉色的眼眸,让医生略顿,又很快说,“快,拿镇定剂过来!”
我脸颊贴在玻璃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底:他们这是要给乔江北用镇静药物,来渡过癔症发作期!
手腕被松开的同时,我说,“不……”话音未出,乔江北那边已经因为镇定剂的注入,而晕倒在护士推来的轮椅中。
莫以言随即捡起地上的衬衣,把他的身躯遮盖了起来。
她看向我的眼神,有复杂也有狠意,“安太太,你没事吧?”
我靠在窗台旁,搓着泛青的手腕,无言的摇了摇头——乔江北,也在这家医院,在这层病房吗?
五年以来,他都是这样渡过的吗?
“我丈夫,我是指刚刚,我很抱歉。”莫以言笑了笑,“如果有伤到安太太,还请安太太及时联系我。”
——我丈夫。
我心痛的点头,不想再开口。
莫以言走了两步,像是记起什么,又说,“再有,安先生既然不在,提醒安太太,在睡前还是关好门窗才行,就算不为了你自己考虑,还有孩子不是?”
这是在怪我,没有关好门,从来勾-引乔江北?
“乔太太,如果我真有别的想法,也不会远走暮城,来到帝都五年!”我说完,送客、关门。
那砰的关门声,像扣在了我心头,不管是闭眼还是睁眼,所浮现的全部都是乔江北的影子——乔爷,乔江北,乔爷……
窒息的片刻,我深深吸了口气,和衣躺下。
或许是因为天气不好,今晚外头特别的寂静,闪电和雷声,在这样的寂静里,听起来更明显——不知道,乔江北怎么样了。
按以前对他的了解,越是雷雨天,他癔症越强烈。
正想着,小蘑菇忽然翻了个身,然后喊道,“爸爸,爸爸……”
我痛苦的闭了闭眼,难道这就是血缘,这就是父与子的牵挂?
轰隆隆!!
又是两道特响的雷声,小蘑菇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停的叫爸爸。
“蘑菇不怕,麻麻在,麻麻在呢,蘑菇乖乖哈~!”我拍着他小小的后背,在一声声的雷电中,低声哼着儿歌哄他。
差不多半小时后,他睡宁了,我却毫无睡意。
划开手机的时候,刚好晚上10点,时间虽然有点晚,可我的心实在无法安宁,只能拨给安南。
电话里,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和安南说了说。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告诉我:乔江北自从渡过危险期,再清醒后,只要是雷雨夜,就必须借住药物来渡过,而且发作的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
“文静……”听筒里,安南叹了声,“不管他现在怎样,那都是莫以言,是乔家的事,他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知道。”即使安南看不见,我也努力扯了个笑,挂了电话后,我的确在控制自己。
不要开门,不要过去管他,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的爸爸,就算和小蘑菇有血缘关系,那也仅此而已!!!
对对,是这样的。
我这样游走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不停的安慰自己,却是窗外的雷电,完全没有停歇的可能。
暴雨季节,大雨更是倾盆而下。
看着窗外的黑夜,我吸气、呼气,最后洗了把脸,还不能让自己冷静。
烟,我或许需要它了!
披了件外套,我带上门,很快来到一楼服务处,紧紧的握着烟盒,上楼。
“电梯,等等!”我刚按好楼层,就听到有喊,本能的‘暂停’等对方赶上,可是怎么都没想到,急忙冲进来的人,竟是吴达——乔江北的贴身助理。
看见我,他怔了下,“苏小姐?!!”
“好久不见!”五年前,我找不到乔江北,发了疯一样的联系吴达,不是打不通,就是关机,然后无人接听,现在想想,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接的。
片刻之后,电梯‘叮’的到站。
我点了点头,走出电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苏小姐,请留步!”
“有事么?”我笑笑,总体而言,吴达对我还是不错的,看他欲言又止的,我问,“他怎么样了?”
“苏小姐,你别怪我多嘴!”吴达示意我进电梯,然后合拢后,他说,“我知道,这五年你一定很辛苦,只是……,如果你真为他好的话,还请你不要打扰!”
“吴达,你这话说得……”我叹气,“是不是我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就是企图勾-引?”
吴达脸色微变,想要解释什么。
我握紧掌心的烟盒,笑了下,“其实吴达,别人可能不太了解我,至少你应该是知道一些,如果我看中乔爷的钱,你以为五年前,我不会开口?”
“……”
“你以为,我开口,他不会给?”早在流产后,乔江北借机让我到舍尔身旁,旁人不清楚他对我的态度,想来吴达应该最清楚。
“苏小姐!”吴达应该也想到了什么,他转而看了眼腕表,“如果我是你,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很抱歉,你不是我。”我中止了电梯,头也没回的离开——果然,果然乔家在打小蘑菇的主意!
因为电梯所停的楼层,不是小蘑菇所在的病房,我只能走楼梯,快速回去,却是刚拐过走廊,就听到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是莫以言一手牵着乔爱贝,另一只手拎关坤包和一捆粗粗的麻绳,匆忙跑向走廊尽头。
——-乔江北还在医院?
轰隆隆!
闪过电过的惊雷声中,有捂着耳朵尖叫的护士,从走廊拐角处,急急跑出来。
一个两个的,随后还有一名医生模样的,也跟着急匆匆跑出来,最后他们从我身旁掠过的时候,嘴里还喊着救命救命啊!
我一怔,再看莫以言,就在走廊尽头,脸上明显很害怕。
——-所以,是乔江北镇定剂药效过,癔症发作,吓跑了刚才的护士和医生?
“乔太太!”我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小窗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小蘑菇,转而走过,“你拿绳子……”话没说完,又是哐啷一声。
又有一名医生跑出来的同时,他额头明显有血迹,“乔太太,这次乔先生很严重,你还是先把孩子安抚好,另请其他医生吧,我总不能命不要了吧!”
“主任主任……”莫以言脸色苍白的叫喊,并没留住主任的脚步,反而吓得乔爱贝哇哇的大哭。
她躲在莫以言身后,抹着眼泪,“爸爸怕,妈咪,贝贝不要,回家,呜呜……”
莫以言低声安慰时,是吴达带人过来,“莫小姐,人来了!”
“赶紧找医生,把江北绑起来!”莫以言一边哄着乔爱贝,一边把手里的麻绳交给吴达。
吴达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带人很快进了倒数第二间病房。
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变故,以新请来的医生和护士,拿着镇定剂再进病房时,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响,这次不止是医护人员跑出来,连同之前吴达带来的人,也仓皇的跑出来。
吴达被轰出来的时候,脑门上,明显的红肿!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走廊,医护人员跑,吴达带来的手下,更是躲得远远的,再加上乔爱贝的哭声。
我再无法忍受,“让我试试!”
莫以言下意识就拒绝,“不行!”
我没看她,对吴达说,“让我试试!”
以往乔江北癔症发作的时候,我不止一次陪过,这一次,吴达很清楚。
听我这么说,他按着脑门,对莫以言说,“莫小姐,乔爷的情况,您应该再清楚不过,现在就算再找医生来,能抑制的也仅是镇定剂,镇定剂用多了,会有什么影响,相信您也是清楚的,再说苏小姐她本身就是心理师,让她去!”
“不行不行,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是这一刻的遭乱和乔爱贝的哭声,让莫以言失了名媛之气。
“乔太太,你在害怕什么?”我说,“怕我因为这一去,然后抢走了乔江北?”
“……”莫以言冷笑,“难道不是吗?”
“多谢乔太太看得起,原来衣着光鲜的莫家大小姐,受人羡慕的乔太太,是这样的自卑?”我暗指她的身份,她耀眼的家世,就算我和乔江北怎样了,从这一点上,我和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也巧了了,就在我说话的同时,又是一道雷,隐隐的病房那边,又传来打砸声。
莫以言或许想通了什么,“那好,就麻烦安太太了!”
“吴达!”我侧身指了指小蘑菇的病房,“作为交换条件,你替我守好,乔爷那边,我只能竭力控制他的情绪,毕竟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暴雨季节的雷声,不容易停。”
声音落下,我前往病房门口。
握住门把的时候,我暗暗吸了一口气。
讲真,五年不见,乔江北脑袋里又有碎片,能不能控制,我进去后,又会发生怎样的惊魂,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莫以言因为乔爱贝的原因,离开前,似乎对吴达交待了什么。
这些我看在眼里,又装作没看见,只是提了一口气,猛的推病房门——病房里,一看漆黑,我看不清四周的情况,摸索着进门。
却是咔嚓一声响,门板扣上,又上了锁。
黑暗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将扣在门后,“不怕死?”
乔江北的声音里透着压抑,有闪电掠过时,那布满血丝的眼底,一片万劫不复。
身体紧挨着身体,我能感觉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咽了咽口水,我说,“怕死,就不会来了。”
癔症在发作的时候,根据病人内心情绪和病情的不同,或多或少的,不止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身旁的人,甚至意外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正是因为五年以来,乔江北的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才导致莫以言的不敢靠近。
所以在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乔……”轰隆隆,雷声响起,我所有想试图转移他注意力,然后再疏导他的想法,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彻彻底底的被摧毁。
乔江北要的很急,再加上之前绑他的麻绳,根本没带出去,只呼吸间,他就再一次将我反剪。
惊慌失措下,我除了要顾忌他的情绪,就是不退的后退、躲避,试图让他清醒一些,但乔江北一手扯着我,然后另一手很快接触束缚,始料未及的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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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放晴,朵朵白云被绚丽的朝霞所晕染,那些惊人的雷电,仿佛从未来过一般,整个大地透着清新和生机。
小蘑菇有早起跑步的好习惯。
踩着晨光,呼吸着雨后干净的空气,我陪着他结束晨跑。
早餐我和他约好,回病房后,带行李去机场再吃——晨检后,儿医确定小蘑菇身体临时没事,准允他可以出院,关于鼻血止不住,平时多留意就好了。
所以我和他走得很急,一方面是不想他被乔家发现,再一个方面就是昨晚我和乔江北。
进病房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他再有那样的亲密,却是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仿佛他的癔症,只能用这种男女间的事,才能压抑。
就那样被他强势的开始,直到他彻底释放,这才放过我。
何况无论体力或身手,我没有一项能胜过他。
犹记得,他最后一次释放的时候,失控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当时他仍然没退出来,可是那双染满了血丝的眼睛,却给了我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健康方面,而是从失忆的角度,他不对。
弄不明白,既然癔症非要用男女这事来渡过,那为什么五年来,都要用药物来控制,而不是莫以言?
难道他……,没失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站在病房门口,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果五年来,他愿意接受的女人,只有我,那乔爱贝又该怎么解释?
“麻麻,你看,是帅叔叔!”小蘑菇指了指走廊那边。
我拎着行李的手顿了顿,一点点转身看过去,除了乔江北之外,还有吴达以及莫以言。
乔江北换了一身暗蓝色的西装,依旧冷冷的,莫以言一身粉嫩的白纱裙,依旧温婉的笑笑,“呀,安太太,你们这是……出院?”
“是的。”这样的相见,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小姐!”这是乔江北的声音,熟悉也陌生,魅惑又冰冷,他单手抄兜来到我面前,伸长了右手。
我怔了下,不解的看吴达。
吴达上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然后解释,“昨晚乔爷多亏苏小姐照顾,为表达谢意,请允许我代表乔爷,送您和这位小朋友一程。”
音落,又是乔江北伸手,“谢谢。”
莫以言见我久久不回握,哎呀一声,“文静,就算你是有妇之夫,也不至于矜持到这种地步吧!”
明显这是话里有话。
我不知道,早上在他释放后,我趁机跑出病房,乔江北究竟怎么和莫以言解释的,只是这一刻,莫以言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乔江北的谢意。
“……不客气。”片刻后,我伸手,原本想稍碰就好,那知乔江北一下握住我的手,还紧紧的用力,仿佛在暗示什么!
——-难道他不希望我走?他真的没失忆?
这个认知,让我惊讶的抬头,正好看到乔江北眉头紧拧的晃了晃头,下秒,他按住太阳穴,“叫医生!”
“江北!”莫以言失控的尖叫,扶着他往长椅那边去的时候,不等吴达喊来医生,乔江北颀的身躯咚的一声,撞靠在长椅里晕了过去。
我心头一紧,“……”
小蘑菇狠狠的怔了下,“帅叔叔!”
莫以言手足无措的大哭,“江北,乔江北!医生,来人呐!”
好在吴达很快带医生过来,“乔爷,乔爷,医生,快帮他看看,怎么忽然晕倒了!”
“手推车,快!”医生拿手电,照了照乔江北的眼球,又试了心跳,随着护士推车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乔江北弄到手推车上,进电梯,然后前往手术室。
我和小蘑菇,站在原地,直至安南学长赶来,这才回神。
“学长!”我看了小蘑菇一眼,“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小蘑菇或许感应到,我会送他离开,急忙说,“麻麻,我不要,帅叔叔晕倒了,听护士阿姨说,帅叔叔有帮我输血,我不要走!”
是血缘吗?
他竟然哽咽的抱着我的腿,“麻麻,不要让小蘑菇走,好不好?”
他声音分明还是奶声奶声,一张萌哒哒的脸尽是嫩稚,却说出这样深刮心肺的话语来。
面对儿子那双酷似乔江北的眼眸,我不忍拒绝,又不得不送他走——如果小蘑菇留下,必定会被乔家发生,反而我带他走,又放心不下乔江北。
却也在这时,是去而始返的吴达,匆匆跑来,“苏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我呼吸一紧,有种不好的错觉,“是不是乔爷他……”鼻腔一下变得酸涩无比。
“是莫小姐,医生说,乔爷现在的情况,必须马上手术,晚一刻都有生命危险,莫小姐她不同意手术,乔总又送老爷和夫人出国,临时联系不上!”吴达急得满头大汗。
我很快明白过来,“是因为手术有风险,所以莫以言才不同意签字吗?”
“医生说乔爷事发突然,情况比较危急,手术风险过半,而且再度失忆的可能性比死亡率要大很多,如果等下去,风险比手术更大,脑死亡的可能也不是没可能,我来找你,想拿个主意,我现在该怎么办?”吴达眼框都红了。
在解说的过程,我们一行来到手术室前。
莫以言对于我的到来,非常的不高兴,上来就把吴达给骂了一顿,最后表示:不管说什么,她说不签字就是不签字!
吴达咬牙,“莫小姐!”
莫以言冷撇我了一眼,“我是乔江北的未婚妻,我不签字,谁都没这个资格,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吴达,要是江北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赶在吴达开口前,我说,“那好!”
我侧身,看着一旁医生胸前的胸牌,是脑科主任,后跟着副院长,身后还有什么专家随行。
“我来!”我深深吸了口气,郑重的重复道,“我来,签字!”
这么一声后,莫以言顿时瞪眼。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却问,“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的妈妈!”这是首次,我第一次告诉小蘑菇,他的爸爸是谁,牵着小蘑菇的手,我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不信,您可以验证,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来承担!”
医生还没开口,一旁莫以言又哼了一声,那语气很是轻蔑,“就你,你拿什么来承担?”
仿佛我签字,乔江北这个人就归我了一样,要她签,她又拒绝!
看着她,我说,“他死我陪葬,他生我祝福,可以吗?!”
“好!”没等莫以言再开口,脑科主任快刀暂乱麻,和其他几位医生商量过去,我以为是做父子鉴定,谁知道却是手续同意书。
“苏文静!”我刚接过脑科主任递来的笑,莫以言又是喊道,“你凭什么签字,我不准,不允许!”
“吴达!”我落笔,签上‘苏文静’三个字的时候,对他说,“请看好,你未来的二少奶奶!”
——-乔江北,原来你们没结婚。
——-乔江北,我和儿子就在外头等你,醒来,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