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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微婉死了,被皇后放火烧死的,杨云平也死了,死在地牢里,他死的时候听说面目全非,整张俊秀的容颜彻底的毁了,双眼大张,四肢痉挛,是活活痛死的,不过,下面的人禀报上去说的是畏罪自杀,杨云平从被抓住和许微婉之间有牵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预定的死人了,这样的人死了,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琅晟只是略微交代下去几句,便将事情压了下去,皇帝丝毫不晓得许倾落曾经去过地窖,还送给了杨云平那样一份大礼。
否则的话,皇帝此刻也不会没有丝毫异样的让她给他把脉治病了。
许倾落将手放在皇帝的腕子上,微微闭合了眸子。
皇帝为了许微婉和杨云平的事情动了大怒,再次卧病在床,甚至再次引发了头疾,许微婉和杨云平虽然都死的凄惨,他还是怒气未消,身边带来的太医都是无能的,根本无法帮助他缓解头痛,还是许倾落送上来的新研制好的香料起了作用,皇帝身边的人都是聪明人,想着便将许倾落介绍来了。
皇帝的呼吸有些重,他的年纪终究是大了,略微有些毛病或者动些气在这个年纪都是一番大动。
“陛下龙体没有大碍,总的来说还是头风旧疾还有肝火大了些,只要再开些养神静气的药物配合着我呈现给陛下的香料便可以了。”
许倾落小心的放下皇帝的腕子,躬身道。
“许氏的医术朕现在倒是觉得比那些个太医还要好些,你许家听说一直都是医药世家,祖辈便是行医之人,由你及彼,想来祖上的医术也是不错,怎么一直不考虑到太医院中为皇家效劳?”
皇帝轻轻的张开了眼睛,突然问道。
这些话语是赞赏,却也暗含着一些其他的不好回答的东西,若说你医术真的好,怎么不早早的去太医院效忠,反而深藏民间?医术不好的话,又哪里能够到皇帝的跟前。
“确实是奇怪,许氏女的医术如此不凡,若是这样的医术早早的在宫中,臣妾身子有个不爽利,也能够更加好的调养了呢。”
娴贵妃在一边拿出帕子擦拭着皇帝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道。
比起皇帝无心之语,她才是有心之人,许倾落和她稍微合作了那么一次,却也是深深的得罪了她。
“启禀陛下娘娘,民女医术不敢与太医院各位大人相提并论,只是正好对调养人的身子心情的一些比较稀奇的方子有研究,医术高明比之太医院众位研究了多少年医术的陛下谬赞了。”
“至于家祖上,小女不知晓家祖上的医术是否高明,只是想着终究是乡野出身,也就是在地方上有些个名声,京城人杰地灵,皇宫太医院中更是医术高手妙手众多的,心中生怯,哪里敢坦言直入太医院。”
许倾落的话语说的谦卑,表情却是不卑不亢的,她的容颜极艳,可是她的表情极淡,带着一种别样的气质。
皇帝望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在娴贵妃还想出声的时候,突然笑了:“朕不明白什么医术,但是朕知晓是谁更能够减轻朕的痛苦,许氏,你不必妄自菲薄,你们许家这次迎接圣驾的地方修建的不错,但是朕更加满意的是你们许家用医术治病救人却不居功自傲的表现,朕不是个有功不赏的,朕会给你们许家合适的恩赏的。”
虽然还是不曾说要给许家什么恩赏赐,但是这一次,皇帝是直言欣赏许家和许倾落了,许倾落跪地谢恩,而娴贵妃,悄悄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许倾落这个女人,对她是巨大的威胁,无论如何,都要除去。
既然皇帝欣赏她,不能够从明处下手,那么就动暗的。
娴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
许倾落从皇帝屋子中被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亲自送了出来,只是这个作态,便没有人敢小瞧她。
“许小姐,琅将军要小的带您去个地方。”
一个身穿禁卫军服侍的男子在那内侍太监刚刚走入屋子,许倾落刚刚转身的时候,低着头到了跟前。
许倾落站定:“去个地方,是去哪里?”
她只是随口一问。
“许姑娘,琅将军说要给你一个惊喜,那地方您到了便知道了。”
那侍卫抬头,一张颇为英伟的脸露出,只是看着便觉得正气,话说的也讨巧。
而且,这禁卫军她看着还有些面熟,似乎有几次在琅晟的身边看到过,想要找到让她觉得眼熟的禁卫军,看来还真的是下了大功夫了。
许倾落手中的药箱微不可察的一顿,抬首望了对方一眼,露出一抹轻笑:“阿晟也是,还惊喜呢。”
她将手中的药箱往自己的肩膀上背了背,那禁卫军赶忙要去接:“许姑娘,小的帮您拿着吧。”
他望着那药箱的眼神有一丝戒备闪过。
许倾落没有拒绝:“小心些,里面不少不能够轻易碰的药。”
禁卫军连连点头。
许倾落跟着对方一路而去,越走越是偏僻,那禁卫军几次回头看她,似乎怕她跑了,许倾落却是不紧不慢的步子一直跟着,丝毫没有怀疑的样子。
那禁卫军眼底藏了丝鄙夷和得意:“许小姐,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前面有淙淙的流水声,风中传来丝丝异样的香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医者面前用药,除非那个人自诩自己的医术比对方要高,而我现在还没有见到过能够难住我的药物。”
许倾落的指尖落在身侧的枝叶之上:“夹竹桃,可真是好东西,不是吗?”
禁卫军慢慢的转过了头,面上那忠厚的笑容一点点被险恶所取代:“许小姐,就算是药物对你没用,现在才察觉,也是太晚了。”
枝叶梭梭声从四周响起,几个身上穿着许家下人服侍,却陌生样貌的男子,面上满满的猥琐之意的围着许倾落,一步步走近。
一股子地痞流氓的气息。
“许小姐,聪明的就乖乖的伺候好这几位,主子说您喜欢抓奸,现在不要您的命,只要您亲身给上演一出好戏便足够了,这药箱,在下就帮您好好保管了,对了,还要告诉您一声,琅将军现在身上有事,恐怕是不能够像是在城主府一般及时的英雄救美了。”
那禁卫军的眼睛在许倾落的脸上身上四处逡巡了一遍,嘿嘿一笑,对着几个围着许倾落的地痞流氓道了一声:“便宜你们几个了。”
几只手同时向着许倾落抓来,许倾落的手刚刚要动,一阵风声连着惨叫声在周围响起。
“啊,我的手!”
鲜血从快速划过的伤口中流淌而出,几个扮作许家下人的地痞流氓纷纷捂着断了的手惨叫着哀嚎。
只是眨眼间,绿色的枝叶之上已经被血色浸染,看着可怖之极,一把佩剑深深的扎在草地之间,鲜血从剑身上溢出。
显然是琅晟怒极直接将佩剑投出,一剑断了四个人的腕子,也是极强的。
“琅将军,你不是——”
那禁卫军面色一变,身形一晃,却不是逃跑,而是向着许倾落抓去。
“你敢!”
琅晟一声冷呵,脚下重重一顿,宛若一只大鸟一般身形跃起,向着禁卫军抓去。
禁卫军和许倾落之间的距离仅仅一步,琅晟和他的距离三十步远,怎么看怎么来不及。
下一刻,那禁卫军的身子乍然软了下去,像是一滩烂泥一般,软倒在地上,他的眼中全是惊骇不敢置信的色彩:“怎么会......”
许倾落一步停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禁卫军:“我刚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对待精通医毒之术的人,你若是想要对付的话,最好的方法不是去拿走对方的药箱,而是从一开始便出奇不意的制服或者杀了,不要碰触他们的任何一样东西。”
“对了,阿晟若是知晓给我准备惊喜,还是准备到这么个地方,他就不是琅晟了。”
连被她主动亲几下都会一直喊着荒唐喊着不知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这么久才习惯了,还是有些拘谨,哪里就能够突然开窍,一下子就知道给她准备什么惊喜呢。
许倾落微笑着迎上了满面焦虑担心的琅晟:“你看,我其实很机灵的,上次复家的事情,也只是那么一次了。”
若不是这里是许家,是琅晟保证了安全的地方,便是有药物傍身,许倾落也不会轻易被引走的。
“还有,帮你找到禁卫军中的一个不定时爆发的内奸。”
琅晟眼中的焦急担忧落下,里面重新浮现的是气恨:“你可真是......”
“我可真是聪明厉害,对吧。”
许倾落堵住了琅晟的话,脑袋落在男人的肩头:“我不成的话,不是还有你吗?这里是许府,我相信你总能够为我查遗补漏的。”
她说相信他,可是他不相信自己,即便只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也不敢想象。
天知道当他知晓许倾落跟着人走的没影的时候有多么的焦急,方才若是他晚来了,天知道会发生何事。
琅晟根本忘记许倾落的手段,望着那几个断腕还在哀嚎的地痞流氓,眼中全是杀机,手挥动,几颗石子嗖嗖几声飞窜而出,镶嵌在了几个地痞流氓的额头正中,哀嚎惨叫声戛然而止,连那本来努力挣扎着想要动弹的禁卫军都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动弹一下:“总之没有下次。”
话是对许倾落说的,他对着许倾落语气第一次这么硬,许倾落却是不以为忤,若是她碰到琅晟如此的话,心情也不会太美好的。
所以这次对着琅晟,她的态度格外的好。
琅晟始终拉着她的手,冰冷着脸,看着自己亲近的手下将那几个地痞流氓的尸体和那禁卫军抬的抬,压的压了下去,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一个外人之后,才终于再次出声:“那几个人擅自进入许府,鬼鬼祟祟,图谋不轨,定然是对陛下的圣驾有所不利,被我察觉后意图反抗为我所杀,而那禁卫军,不知是被谁收买,意图引贼人如府,这件事情,我定然会让人禀报陛下彻查的。”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够和许倾落扯上关系,尤其是他们本来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做成功,只是有这个意图,被人知晓,许倾落的名声也是完了。
所以那几个地痞流氓必须死。
“那个禁卫背后的人,我也会查出来的。”
琅晟眸底的暗色格外的深沉。
“有的人手伸到了禁卫军中,便不要怪我砍了那些人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许倾落第一次知晓,琅晟其实也是有如此霸气决断的,毒辣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不曾为了他自己动过。
少女心中对男人没有什么妨碍,反而觉得更加了解男人了。
一个人从来不是简单的善恶能够解释的,也没有人是一直都很耿直的,她很庆幸琅晟为了她露出了獠牙,那样的话,她才能够更加的安心,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朝廷中,若是男人始终都没有任何手段防备的话,便是她再是努力,也总有力有未逮的时候,她精通的从来都是阴私医术这样的小道,可以帮助男人,却不能够时时刻刻的防备着有心人。
更多的,需要男人自己对人有所防备。
杨谦的死,毫无疑问的,让许倾落心中落下了一根刺,杨谦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就那么死了,即便是杨云平死了,还是那么凄惨的死了,也换不回一个活的杨谦,她第一次那么明确的知晓了自己的无能与无力。
“我相信你。”
少女仰首,看着男人冷硬锐利的侧颜,突然翘起脚尖,在男人的下颔处落下轻轻一个吻。
能够动用禁卫军的人冒充琅晟的意思,还是让她恰好觉得眼熟的人,没有一定的能耐,可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人,以着许倾落接触过的这些人来说,有嫌疑的还不少,比如娴贵妃,太子,皇后,还有可能是其他看她不顺眼,她却不曾见过的人,皇宫中的那些个人,永远也不要小瞧他们的诡谲心思。
也许你觉得与一个人从来不曾见过,从来不曾有过交集,她不会对付你,可是将你陷害最深的,最恨你的,也许就在这些觉得不相干的人身上。
琅晟直接杀了那几个地痞流氓,又将那禁卫军定罪拿下,他做的便已经足够了,至于再往后的,许倾落想要自己去办。
男人有决断有狠心有手段让她安心了,但是男人的决断手段从来不是要用在去查探后宫中的阴诡伎俩上,那些个人,她可以应付。
所以许倾落没有告诉男人她的怀疑,却是告诉了男人一个主意:“那个禁卫军是你手下的人,你接管禁卫军时间不长,里面定然不止这一个,我有一个办法让那些人一一现行,就算不现行,也让他们不敢轻易再动爪子。”
琅晟抬眸等着许倾落的主意。
“你只要准备一份详细的图纸便足够了,许家的......”
许倾落的笑容中满满的冰冷。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整个许府所有人都知晓了琅晟抓住了几个人,据说这次几个人中甚至有禁卫军中的人,他将几个外面的人打扮成许家的仆役带入许家,甚至在那死去的人身上搜出了许家的地形分布图,最明显被标注的地方便是皇帝住的地方,本来便因为几次事件而心底有些怀疑,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皇帝也顾不得头疼了,立马下旨让人彻查许府中跟着自己来的所有人,任何人有与外面有可怀疑的接触,或者行动有异的人,都被一一抓了出来,审问了一番,别说,这一下子皇帝下令彻查,下面的人不敢敷衍,加上许倾落命令许府下人的一点配合,还真的是在禁卫军和宫人中找到了不少可疑的人。
损失最大的,便是皇后太子和娴贵妃的人,虽然皇帝没有找到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是在禁卫军中安插人手可是和在宫人中安插人手不是一码子事情。
皇帝对太子皇后更形冷淡,对娴贵妃也是有些淡了。
只是可惜那个唯一活着的禁卫军背后的人没有找到便死了。
娴贵妃和皇后太子都有些小心做人的意思,许倾落和琅晟之间却是少了许多纠葛麻烦,这几日难得的清闲,他亲自带着她出去游玩了几次,带着她看花看树看河,这些东西许倾落见到多了,男人的手段一点儿都不高,但是男人这么做,却是让许倾落觉的格外的欢悦。
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情,效果自然是不同的。
快乐的时间过的很快,许倾落还没有和琅晟聚够,皇帝便宣布要离开五洲城,返驾京城。
转眼间皇帝已经在许府住了十几日,快半个月,五洲城不是个多么繁华难得的城池,若不是到了这里后发生的一出出事情太多,早就已经离开了。
皇帝顺便也终于颁布了对许家的奖赏,许家从此开始,可以向皇宫太医院直接进贡药材丸药,许家的药铺虽然大,却也只是在淮县,在五洲城这样的地方,与京城中的众多大药铺相比,却是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
皇帝的这一道旨意下去,许家的门楣都给提高了,便是如同皇商在商人中绝顶地位一般,许家在药铺中也是瞬间拔高到了一个让其仰望的水平了。
只是比起许家其他人的欢欣鼓舞,许倾落却是一点儿都不高兴的。
药材从来都是如同食物一般,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东西,尤其是往皇宫中去的药材,许家日后,恐怕是要小心了,再者说,她不想要琅晟这么快跟着皇帝离开。
平静快乐的相处,才只有这么短短几日,如何能够。
可是许倾落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皇帝将琅晟留下,她也不能够拦住他前进的脚步,这个男人,从来不是能够被拘禁在手中的家鸟,而是纵横天地的雄鹰。
皇帝的心情颇为不虞,在许府中发生了太多不怎么好的事情,让他现在只想要尽快离开,只是太子却是因为被皇帝在禁卫军中查出了几个暗线对他不冷不热的惊着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突然求见皇帝,提议皇帝举行祭天大典。
“父皇,儿臣觉得您难得驾临五洲城一次,却因为几次的事情让您的圣威受损,现在做的不是匆匆离开,而是要将您的威严与天子之名通告天地众人,儿臣提议您举办一次祭天大典,让所有人都仰慕跪伏在您的脚下,知晓您的天子之位尽是神授。”
太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对着皇帝建议道。
太子的话实在是好听,而其他那些个跟着皇帝来的大臣妃嫔们看皇帝心情不好,也觉得太子的提议不错,起码祭天大典这种事情,办好了的话皇帝的心情会好很多。
皇帝的心情好,他们这些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日子也会好过的。
皇帝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忙乱了琅晟这个负责皇帝和所谓祭天大典安全的人。
天天脚不沾地的,别说和许倾落谈情说爱,便是平日里睡觉的时间都少了一半。
许倾落趁着琅晟空闲的时候找到了他:“你这忙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将两个药瓶从袖子中拿出给他:“一个内服,一个外敷,别等到祭天大典的时候让人看着琅大将军以为被谁打了脸呢。”
琅晟微笑着收起,许倾落给他不少的药丸药水,都有用的很。
“放心吧,就是这一两日忙乱,只是陛下走了的话,我也要走,我有些......”
“不舍得你。”
男人嘴里压出了这四个字,眼中是满满的缄惓。
许倾落的指尖轻轻的勾住了男人的指尖:“不会分开太久的,陛下的那道旨意一下,我们许家总不能够还呆在五洲城的,也许只是月许,便要在京城重新找住处了。”
“我在京城中有将军府的。”
男人匆忙接道。
少女扑哧一声笑开,眼眸流转间尽是风情:“我们还没有成婚,可不能够和你住在一起。”
琅晟也自知失言,沉默点头,半晌:“我一定会找到合适时机请陛下赐婚的。”
“其实不是陛下赐婚也没有关系的。”
这是许倾落的实话。
“我想要所有人都羡慕你。”
这也是琅晟的坚持。
“祭天大典的时候可能会出事,沐卿还有三皇子,也许会出手。”
许倾落临走之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琅晟。
“到时候,先保护好自己,答应我。”
比起皇帝,琅晟的安全才最重要。
男人最终也没有答应少女的这句话,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知晓无法做到。
琅晟终归有琅晟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