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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惊雷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老天爷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不停地嘶吼咆哮,震得整个苍茫大地猛烈颤抖。
篝火燎旺,温和暖热,照得整个山洞一片亮堂,暖气萦绕。
金之南伸手一把抹掉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然后将割来的青草厚厚铺满一地,躺在上面翻了滚儿,虽然比不上府里的锦被温床,不过好在青草柔和,带着淡淡芬芳,也挺绵软舒适。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红红的火光将帝君的脸照得分外清晰明朗,如刀削般立体的轮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刀锋一般的眉,英挺的鼻,微薄的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完美。
帝君真的很英俊,不同于贵公子的精致柔美,他整个人带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与沉淀,那是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厚度与睿智。如同存放了多年的美酒,当你开启酒盖时,就能闻到浓郁醇厚的酒香。若是浅酌一口,便会心神荡漾,若是畅饮一杯,那会沉醉一生。
金之南缓缓上前两步,坐在火堆旁。帝君头也没有抬,自顾自的烤着手中的野兔。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与压抑,就连温和的篝火都平白让人觉得多了几分燥热。
两人今日足足走了整整一天,仍然没有找到出谷之路。整个深谷太大太大,大到令人心惊,仿佛是一片失落的陆地,与世隔绝。
之前金之南还有心情揶揄帝君几句,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底的沉重越发压迫逼人。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才寻了一个山洞栖身过夜。
这片区域岩石众多,不似湖泊那边丛林葱郁,山洞极少,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居然还是个狼窝!
山洞外电闪雷鸣,一阵阵阴寒的狂风肆意的席卷进来,夹杂着湿润的雨水。
“你说,我们出得去吗?”金之南一下一下的添着柴火,声音有些闷闷的。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金之南以为帝君已经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时,男人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与坚定。
“嗯!”
金之南笑了笑,却带着几分苦涩!阔别沉重的特工生涯已经整整十几年了。十几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一个人的生存方式,环境,习惯,目标,理想,信仰。
若是换做前世的金之南面对现在的情况会泰然自若,甚至不以为然,毕竟对于没有自我,没有灵魂的特工而言,生在哪里,死在何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现在的金之南却不一样,她有家,有父母,有情感,有牵挂,甚至她觉得自己还有未来!
此时的她突然觉得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不是一种让人仰视的魄力与气度,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那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罢了。
山洞太安静,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帝君将烤熟的兔肉递给金之南,看也没看她一眼。
金之南接了过来,慢慢的吃起来,兔肉很香,然而咬在嘴里却索然无味。
“若是我们就此死去,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吃完之后,金之南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帝君,淡淡说道。
帝君眼眸深沉似海,不是一如既往的无迹可寻,那里面有翻飞起舞的暗涌,他微微侧头,看了金之南一眼便收回目光。
良久,只听他的声音沉沉响起:“你呢?”
金之南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个异常沉重的话题,让本就压抑的氛围显得格外烦闷。
她深深吸了口气,爽朗的大笑起来,晶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清脆悦耳,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嫁人咯!”
帝君正在添柴的手蓦地一抖,心顿时一跳,瞬间便恢复如常,状似无意的问道:“嫁谁?”
金之南并未感受到他的异样,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说道:“还不知!本小姐仰慕者太多,且个个玉树临风,卓尔不群,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惊才绝艳!”
此时金之南秀眉紧蹙,红唇微微嘟起,有些无奈的说道:“个个对我痴心一片,我很苦恼的,不知道选谁,哎!”
帝君添柴的手再次蓦地一抖。
金之南前世受过最高端的心理培训,她清楚的知道身处逆境时人的心态是否乐观积极是决定能否扭转局面的关键所在。她有着极高的心理素质,总能在适时懂得调节自己的负面情绪,将整个人达到最充沛饱满的心理状态。
除了有着极高的心理素养外,这十五年的生活也让她的性子变得越发活泼爽朗。
也不在意唯一的听众一言不发,甚至有没有在听,金之南自顾自的说道:“我也问过娘亲多次,为何将我生得如此貌美?毕竟红颜薄命啊!”她似乎完全投入了自己的心理调节与自娱自乐中,几乎忘了身边坐着的可是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权擎王帝君。
她径自拍了拍帝君的肩膀,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哎!这种绝代佳人才有的苦恼……你不懂的!”
此时的金之南并没有发现,一直神色淡漠的男人此时嘴角不由自主的挂着一丝淡笑,很浅很浅,像是清澈的湖水里,投下一枚小小的玉石,漾起一圈圈涟漪,渐渐向外扩了开去!
“这两年,我出落地越发标致,爹娘总是担心我嫁不出去……”
一道低沉的男声瞬间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既然出落得越发标致,怎会还担心你嫁不出去?”
金之南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露了马脚,脸上却一副很是无奈的表情,“哎,你有所不知……”
“哦?”
“正是因为我越发倾城绝代,爹娘总是担心难以找到与我比肩的男子,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家女儿,所以……哎,这是他们的一块心病!”
“加上我的性格独树一帜,兴趣爱好也是标新立异,难度就更大了!”
“兴趣爱好?”
金之南点了点头,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几下,说道:“闲来时总是喜欢玩玩牌九,打打马吊什么的,再加些小小筹码,小赌怡情嘛!”
“当然,我也比较爱好运动,就是和其他女子的漫步赏景略有些小小不同罢了!”
男人唇边的那抹动人心魄的浅笑越发上扬,心里如同注入一旺暖暖清泉,小小的种子发出鲜嫩的稚芽,终有一日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好像得到一把如同至宝的钥匙打开了心中沉重的枷锁,只觉得胸腔内激荡难平!
“你这兴趣爱好的确标新立异。”
金之南不以为然的说道:“绝代佳人如我自然不能与泛泛之辈相提并论!”
原本沉重压抑的气氛顿时松软下来,连同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透彻,带着淡淡的雨后芬芳,沁人心脾,撩人心扉。
“喂!”金之南轻推了身旁的帝君,说道:“你那块兔肉还吃不吃?”
帝君少有的眉峰一挑,让这张太过淡漠的俊脸多了几分生动,问道:“怎么?”
“那个……”金之南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别扭的,凡夫俗子以食为天嘛,当下便干干脆脆的说道:“刚刚没吃饱,若你不饿,就让给我吃。”
“……”帝君有些古怪的扫了她一眼,说道:“刚刚你好像吃了不少。”
金之南眉头一蹙,说道:“之前心情不好,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就囫囵吞了个干净。”
“可是我吃过的……”
金之南满不在乎素手一挥,“那有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况且我从来都是不拘小节之人!”
未等帝君开口,径自将兔肉抓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帝君神色越发古怪的看着她,这眼神太不加掩饰,金之南瞬间就感受到,她缓缓抬起头来,晶亮的油滋让殷红的唇显得越发动人,看着帝君说道:“干嘛一直看着我?”
帝君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和无措,然而脸上却依然淡淡的,神色如常。
“你是不是也没吃饱?”说完不等帝君开口,金之南径自扯下一半兔肉递了过去,一点也没有自己吃过别人是否会介意的觉悟。
出乎意料的是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居然就这样伸了过去,帝君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上面还带着浅浅的牙印,莫名其妙的,不受控制的,他轻轻的咬了一口。
肉香浓郁,满齿留香!男人的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微笑,让他硬朗冷峻的轮廓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像点点星光,慢慢的,慢慢的,燃起燎原之势。
倾盆大雨渐渐小了起来,多了几分春雨绵绵的淅淅沥沥。夜越来越深,整个深谷一片安静,唯独回荡着清柔纤细的雨声。
金之南摸了摸圆圆的肚子,眼皮渐渐的沉重起来,她径自躺在早已铺好的青草之上,正欲睡时发现帝君仍然端坐在火堆边上,秀眉微微一蹙,说道:“你不睡?”
帝君抬头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又添了些干柴,篝火燃得越发燎旺,整个山洞如同侵在温泉之中温和暖热。
见他一语不发,纹丝不动,金之南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登时半坐起来,低声叱道:“你还不过来睡?”
金之南心性本就爽朗直接,导致她有时说话时少了几分婉转含蓄,太过直接反而扭曲了本身的含义,让人产生一些莫名的误会。
帝君闻言顿时一愣,神色莫测,向着金之南望了过去。
话刚出口,金之南也觉得似乎有些奇怪。她清了清嗓子,带着少有的尴尬,说道:“明日还得找出谷的路,说不定一走又是一天,不休息好怎行?我在这里铺了这么大一片青草,又不是容不下你!”
举目望去,青草几乎整整铺满了山洞的一半,莫说睡下两人,就是十来个也不在话下。这么宽的一块地方,金之南自然觉得多他一个也没什么,自己不像古人这般矫情执拗,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本就觉得男女共处一室根本不算什么,况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磨蹭什么?”金之南神色有些不耐,低声喝道:“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莫非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若是放在几日之前,金之南永远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和权擎王帝君这样说话,世事难料啊!
金之南见对方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心中越发不耐,性子本就有些蛮拗火爆,脾气上来了也是不管不顾之人,对着帝君吆喝道:“看什么看?本小姐对你没兴趣,不会对你怎样。”
这句话充分想表达的其实是一种宽慰,一种保证,一种立场。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帝君所听进耳朵里的却是话语前半句,一股莫名的情绪顿时涌上心间,有些烦躁,有些郁闷,若是仔细体会便会感觉到还有一点点的苦涩!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绪与原因,帝君顿时走了过去,背对金之南躺了下来。
两人之间莫约隔了三米之宽,然而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或许远到天各一方。
夜越来越深,金之南本就疲倦,不出小片刻的时间便已经睡着。
浅浅均匀的呼吸,淡淡清雅的体香,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如同魅惑的精灵,撩人心神,让某人无法安睡。
帝君几乎是有些失态的翻来覆去,在背对金之南时总是觉得莫名的情不自禁,似乎少了些什么,然后照着心里的感觉转身与她面对面时又显得格外的心烦意乱,哪怕他们之间足足隔了三米之远。尤其是看见金之南睡得特别香甜时,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更加强烈,不禁自问:凭什么她就酣然入梦,而自己辗转难眠?
权倾天下,雄踞一方的一代枭雄权擎王此时别扭得像个可爱的孩子!
在纠结,不安,烦乱,还有帝君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满足之中渐渐睡着了!
与世隔绝的深谷夜里格外安静,然而这份神秘却充满了太多太多无法预料的东西,如同两人在时间里潜移默化发生惊变的思绪!
倾盆大雨过后的夜空一片暗沉,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的涂染在天际,不见半点星月微光。漆黑的夜色像是一张幽深黑沉的大网,带着沉重的力量缓缓的笼罩着人们脆弱不堪的心房。
此时的深谷之中,闪耀着无数耀眼的火光,如同绚丽璀璨的烟花,霎时照亮无边天际。
两名显得格外疲惫至极的男人失魂落魄的站在人群之中,漫天闪耀的火光也无法照亮他们的幽黑深邃的眼眸。
“主子,有发现!”一声惊呼顿时让两人猛烈的颤抖起来。
贺兰玥率先奔跑而去,没有属于一个帝王该有的半分沉着与冷静,情绪外露,如此失态至极。
成玄奕猛然回神,急速向前跑去,心间震荡的太过厉害,让他的步伐显得格外蹒跚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影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成玄奕,清冷的声音是满是浓浓的担忧,低沉的说道:“主子,当心啊!你已经连续两日不曾合眼了,这样下去如何撑得住?”
成玄奕理都没理他,一把甩开他,力道如同破空的疾风,迅速而猛烈。
举目望去,小小的山洞内,充斥着一股被风吹淡的血腥味,地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几堆燃尽的灰飞上搭着一个简易的烤架,上面残留着半只尚未吃完的山鸡。
贺兰玥身躯一软,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他的呼吸都带着猛烈的颤抖。
不同于贺兰玥的隐忍压抑,成玄奕瞬间放声大笑起来,他顿时跑出山洞外,对着漆黑的夜,竭力嘶吼:“老子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金之南,等着我!”
自从金之南掉落悬崖之后已经过了两日,几千人寻找整整一夜才找到入谷之路,然而此路却极其险峻陡峭。数千人深入谷底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寻找一夜未果,两人已经完全临近崩溃的边缘,就是这时,终于看见了新生的希望。
“再探!”贺兰玥对着身后的众人厉声说道。
倾盆大雨之后,今日的天终于放晴,骄阳懒懒的挂在天边,光芒万丈,透过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古树洒下斑驳绰影的金辉。
似乎身处在温软暖热的床上,身子都变得绵绵的,四周充满了滚烫却又冰冷的气息。两种极端的感触让金之南缓缓的睁开双眼,骄阳猛烈,光芒刺眼,让人难以适应,她又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不过眨眼之间,一种陌生的触感顿时袭遍她的全身,意识在一瞬间恢复清明。
她蓦地睁开眼睛,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让自己惊得无法言语的状况。
眼前是一张硬朗英俊到至极的脸,素来淡漠冰冷的眼眸紧紧闭着,遮住了眸子里慑人的寒芒与气势。处于沉睡中的那人带着一股让人心神震荡的安静与柔和。
本该是一幅绝美之境,但是,因为两人紧紧相拥而眠的举动,金之南已经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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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抱了,睡了,醒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