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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沐天尧动了真格,一队御前侍卫由杨钊亲自带领,守在明钰殿前,就算日常的吃喝拉撒,都有专人到门口来收放,一个人都不许进出。
杨钊原来还有些担心,怕沐语之这个小魔头变着法儿要往外跑,可这两天沐语之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都没在他跟前露过脸,让他十分不适应。
一连两天,沐语之都吃不下睡不好,每晚都做噩梦,闭上眼睛就看见凌卫剑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而沐吟之、姜贵妃则在一旁得意地狞笑着。
“让你去喜欢那个傻瓜!”
“活该全家都死光!”
……
旋即画面一变,变成她被关在一辆小小的囚车中,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黄沙,那次吉得意地在她身旁哈哈大笑着:“公主,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到了格鲁,你就是我的女奴了!”
……
那些恶毒的话语在她耳旁萦绕,她浑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喘息着缩在被子中一阵发抖。
头皮一阵发疼,她垂首一看,自己的头发缠在了脖子上的金链上,她心神不宁地拉了拉,忽然咯哒一声,上面那个小锁裂了开来。
她怔了一下,举起坠子看了看,这个金坠子做成了一把古锁的形状,约莫小半个小指大小,原本丝丝入扣,光滑精巧,现在中间连接处开了一条小缝。
金锁的旁边还有一把很小的钥匙作为装饰用,能不能开这个金锁,她也从来没有试过。
沐语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金锁没动,这是萧淑妃留下的遗物,她不愿破坏,拿起那把小钥匙在锁眼里捅了捅。
那锁眼也有些变形,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啪嗒一下,那金锁分成了两半,一个小小的纸团掉了出来。
“难道这是父皇母妃的定情信物?”沐语之好奇地捡了起来,趴在枕头上慢慢摊了开来,顿时,她怔住了:入目之处,是一团凝固了的血迹,血迹已经发黑,形状狰狞。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呆呆地看着那团血迹,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对她说话,那张曾经好看的嘴唇唇色全无,微翕着一直在反复说着几个字,可任凭她怎么听,那张唇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姜夕云……姜夕云……”她终于读懂了那句唇语,分明叫的就是姜贵妃的闺名!
她骤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j□j了一声,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她脑中升起:这是母妃生前贴身带的首饰,难道说这滴血是她生前留下的,想要暗示些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母妃是忽然病倒的,当时生怕有病气过给年幼的自己,她被几个嬷嬷带着住在了偏殿,好一阵子都没能见到母妃,一直等她故去前两天,沐语之才在病床前看到了她。
当时母妃病入膏肓,她的喉咙已经化脓,根本说不出几句话来,每日只是拉着她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偶尔张嘴吐出几个字来,却声如蚊蝇,听都听不清楚。
姜贵妃当时只是一个姜嫔,住在萧淑妃宫中,两个人一直感情很好,萧淑妃病倒之后,她更是亲自端茶递水,侍奉跟前,让沐天尧看了也十分动容,这才在萧淑妃死后,提了她的份位,先皇后没过两年也去了,她便渐渐地独揽了后宫的大权。
难道说,姜贵妃当时的亲密和交好都是假的?她和母妃住在一起,姐妹情深,形影不离,要是动点手脚,那是再方便不过了,更何况当时母妃已经……已经说不出话来,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法揭破姜贵妃的阴谋了!
为什么母妃一死,镇南王府就恳求父王把她接到南疆?为什么裴蔺一直对姜贵妃和沐奕颂心存忌惮?他们是不是早就在怀疑母妃的死别有隐情?
沐语之浑身冰凉,止不住地便颤抖了起来:如果这些怀疑是真的话,那她……那她叫了一个杀母仇人这么多年的母妃,还一直把她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她可以去死了!
她握着手里的金锁呜咽出声,脑袋痛得好像要炸开来似的,她一下下地撞在床栏上,咚咚作响,好像这样才能减轻自己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母妃!女儿太不孝了,居然现在才知道你的冤屈……”
门外开了,有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一把拉住了她几乎狂乱的身子,一叠声地喊着:“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我要去杀了那个姜夕云!”沐语之一把便推开了她,眼神狰狞,大步便往外冲去。
那宫女大骇,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把她使劲往里拖:“公主你冷静一下,你根本出不了明钰殿,也根本动不了她,我是漾青,公主你醒醒!”
沐语之双眼通红,好像整个人都入了魔似的,使劲地挣扎着:“我和她同归于尽,她别想再过她的好日子!”
漾青情急之下,腿下一使劲,沐语之的身子一歪,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沐语之的前额磕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压在了漾青的身上。
漾青j□j了一声,忍痛叫道:“公主,听奴婢一句话,你万万不要莽撞,漪紫姐姐已经传讯给凌大人了,他必有万全之策可以护得公主的安全。”
这一声“凌大人”,终于让沐语之安静了下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漾青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差点要掐进漾青的肉里。
漾青忍着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劝抚道:“公主,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那个人那么狠心,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沐语之失神地看着她,泪水一连串地滚落了下来:“凌卫剑……对……他一定有办法……能查明真相帮我报仇……我要去找他……”
漾青把她扶了起来:“公主你现在出不去,找不到凌大人,只能见机行事。”
沐语之终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眼前这个人,就是涟蓝出事后顶替的贴身宫女,是凌卫剑和于公公亲自挑选的,可她现在俨如惊弓之鸟,这后宫之中处处陷阱,她根本不能再去相信任何人!
从前的姜贵妃对她不可谓不好,谁能想到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包藏祸心,暗自纵容,想让她身败名裂,从此不得翻身?谁能想到她居然会接了自己谋害过的人的女儿当了养女?
沐语之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漪紫呢?”
“漪紫姐姐的伤还没好,一直躺在床上,幸好央了杨侍卫,还有些药送进来,伤口没有恶化。”漾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也亏得漪紫姐姐早就给凌大人递了消息,不然现在我们只能被困在里面干瞪眼。”
门外渐渐有了动静,两人往外一看,天色已经大亮,大家都起了。沐语之心神不宁地坐在床沿上,她忽然想了起来,凌卫剑要是进宫想办法帮她,不就是刚好撞到沐天尧的怀里吗?以沐天尧的精明,和求亲的事情一对照,还能看不出来凌卫剑和他有私情?
有人在外面咳嗽了一声,叫道:“六公主?六公主,臣今日让御膳房特意做了些精致的早点,快出来尝尝。”
是杨钊的声音,沐语之的脑中灵光一现,立刻穿戴整齐,哧溜一下钻到了床上,吩咐漾青道:“就说我没胃口吃。”
门外正是杨钊,这两天沐语之没声没息的,让他心里直打鼓,他知道沐语之在沐天尧心中的位置,打打杀杀也就是沐天尧吓唬她的,要是万一沐语之有个好歹,他吃不了兜着走。
漾青把门打开,一脸的愁苦:“杨大人,公主她都好些天没正经用膳了,你劝劝公主吧。”
杨钊心里咯噔了一下,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只见沐语之仄仄地半靠在床上,神色萎靡。
“公主,怎么不用膳呢?今天的小笼包可好吃了,一咬一口油,”杨钊笑着走了进来,“饿坏了身子可不行,快起来吃点,今日臣有空,可以教你几招。”
沐语之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杨钊,我心里难受。”
沐语之向来生龙活虎,现在这幅模样,杨钊也有些不好受,劝道:“陛下这两日正在气头上,过几日就好了,公主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让陛下如此生气?”
“你过来,我告诉你。”沐语之冲着他招了招手。
漾青就在屋内,杨钊毫无戒心地向着沐语之走去,刚走到床前,便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便冲着他的脖子直奔而去。
杨钊大惊,立刻往旁边一闪身,那匕首扑了个空,他刚想呵斥,只见那道寒光一个转弯,直奔沐语之的胸口,杨钊魂飞魄散,伸手一拉一拽,顿时将沐语之的脉门扣住:“公主殿下你疯了不成!”
沐语之恨声道:“是的,我就是疯了,你们都欺负我,我不想活了,你别拦着。”
“公主你冤枉啊,”杨钊叫苦不迭,也不敢松手,“我要不是挂心你,还能进来看你?”
“好,你既然挂心我,那就答应我一件事情,”沐语之精神一振。
“公主你要干什么?卑职也就只有过来看看你的权利,别的可做不来,只怕陛下要砍我的脑袋!”杨钊警惕地道。
“好,你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沐语之冷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叫道,“非礼!非礼啊!”
杨钊的腿一软,差点没晕过去:“公主你这是要卑职的命啊!”
沐语之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仿佛水晶般晶莹剔透,她的低柔,带着浓重的鼻音:“杨钊,我向来把你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你总不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吧?你就帮我这一次,只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主别伤心了,让卫剑哥哥来安慰你……(凌卫剑:呸你还好意思说这话!读者们你们不要相信她!快扔臭鸡蛋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