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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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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恩怨

    过了年,向岚就二十七岁了,细算起来比蔚央大了整整七岁。可能是两人年龄差距比较大,当时脑子缺根弦儿的向岚根本没往儿女私情这里想,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呵护的小妹妹会对他有着畸形的情感。

    因为她的疯狂,让他一度陷入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

    他对她恨之入骨,如今想来,她却是唯一一个纯纯粹粹真心爱过他的人。讽刺的是后来她爱上了别人,自此他的内心充满怪异的不平衡感。

    她动了恻隐之心,甘愿堕入这萧瑟清冷的冷宫,为的只是能保全另外一个人。

    她身在冷宫却看不到悲颓的模样,只是偶尔看起来有些忧伤罢了。在冷宫她整日愣神儿,发呆,偶尔打开梳妆匣看到那通透的碧玉簪子,便是会心一笑。托着腮,望着窗外,思绪不知飘往了何处?自那时起,他已经明白,她的情绪已经不再是为他左右了。

    唐妙冲握紧双拳隐忍着告诉他,她死了,不是哀伤成疾,而是被人在她食物里做了手脚,日积月累,打入冷宫后两个月便一命呜呼了,唐妙冲不可掩饰的悲痛令他一颗冷酷无情的心有了裂痕。

    在他准备去为她敛尸骨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死掉的她竟然一脸呆滞的坐在井边。虽是毫发无损,却也憔悴的的令人心疼。他不敢承认那时他心中是有些庆幸的,幸好,她还活着。

    只是,那双清明的双目下有着不易察觉的漠然,大概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吧。

    这个她,时而聪明过人,时而愚笨的令人无奈。和他对峙的时候,她眼里的冷漠和厌恶让他心口的位置很难受。

    宿觉讥诮且笃定道:“你喜欢蔚然!干嘛,不要这样看着我!如果我现在派人去杀了她,你敢说你不想方设法的去营救她?”

    他嗤笑道:“神经。”

    宿觉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人,隔天就派了几个杀手去杀蔚然,可惜那时她身边有赵苻岩保护着,向岚根本没机会英雄救美。

    他一直觉得,没有一刻能与曾经的年少轻狂相提并论,现在没有,未来也不可能,可是事实似乎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如果有人中了鬼芨的毒,你有办法医治吗?”蔚然捏着左手袖口不安的问道。

    向岚眉目俊逸,面廓端正,他清冷面目微微一沉,凉凉道:“谁中毒了?”

    蔚然连忙摆手摇头:“没,没有谁,就是随便问问,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

    向岚看到蔚然身后已悄然盛开的冬梅,冰冷的眼神有些消融:“就算有,也是力不从心了。”

    “……为什么?”蔚然心上一凛,攥紧袖子的手兀得一紧。

    向岚清寒的双眸如冬日夜晚的星辉,零星的看见几点光芒,剩下大多都是清冷墨色。他捏起拳头,顿了顿,松开手,拉开袖子。

    他的皮肤一直很白,可这时却是没有一丝血色的白。

    蔚然瞪大眼睛,只觉得心口一悸,随后头皮发麻。

    向岚手腕上的血管青得发黑,就好像缠绕着几条黑色的毒虫,也如盘根错节的百年老树,似乎能看见血管在蠕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爆裂一般,触目惊心。

    “这是……”她被这景象震住了。

    向岚无谓一笑,清清冷冷的开口:“不久前,我发现自己开始呕血,四肢乏力,偶然还会晕眩甚至晕厥,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我无法知晓自己身患何症,不过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说,我活不过来年的二月。”

    蔚然愣了片刻,突然噗嗤一声,向岚清寒的双眸微微一眯,莫测的看着她。

    蔚然很快冷冷一笑道:“为什么要和我说,是希望我说恭喜吗?”

    “你会么?”向岚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我也说不清楚。”蔚然掩去眼里的微芒,守在袖口的手紧紧的捏着,“按理来说我是该开心的。”

    “我会死的。”他的声音很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没觉得自己会是个怕死之人,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一个人,那人‘死了’之后,他的世界塌了,本想随那人而去,却被母后以死相逼,仅剩下的一丝对家人的依恋使他活至今日,即使他最开始是以行尸走肉的方式活着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和幼稚。

    “哦。”她将视线落在别处,显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他失望,清冷的眉眼浮上些许痛苦之色:“想不到,你也是这么冷血的人。”

    “……”

    “罢,我深知没资格奢求你的同情,但我还是想对以前我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对不起。”表像蒙了那时年轻稚嫩的他,如今那个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发觉曾经的少年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

    “啊,不要在意这些,我都忘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

    “忘了?”他有些不信。

    其实没有忘,只是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罢了。“准确来说,那些我都不在意了。”蔚然看着他的眼睛郑重且诚恳的说道,“你不是救了我的命吗?而且现在荆和的生命也是你维持着的,我不会只记得你的坏,而看不见你的好,事实上是我该对你说谢谢的。”

    他从她诚挚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不知怎的,他觉得她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

    良久,他道:“对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蔚然回了神儿,宛然一笑道:“没事,我就是担心我这病会不会再复发,因为最近我根本不能碰潮湿的东西,不然四肢关节疼痛感无以复加,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受不了。”

    向岚审视她面容片刻,之后示意她伸出手来,蔚然忐忑的拉开袖子,他冰凉的指尖搭在脉搏,细心地为她把脉。

    蔚然时刻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面色尤其的冷凝阴沉,蔚然心也跟真沉了一大半,她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不是说我已经好了么,你这是什么表情呢?”

    向岚面部依然阴沉,且非常认真道:“哦,有时我就是这表情,你应该知道。”

    “……”蔚然有些无语。

    “无碍,只是一些小毛病,切记,忌湿冷,多加调养,如此便可。”

    “真的只是小毛病么?”蔚然不大相信的看着他。

    向岚想要像亲人一样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只是伸出手的动作迟疑了一瞬,蔚然对他弯起唇角,他终是拍在她的肩上,口吻是少见的语重心长:“你应该看得透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不了谎。”

    这倒是真的,他以前是个很直爽的人,说谎舌头会打结,且口齿的厉害,而且还特傲娇,明明心里喜欢,嘴上却总说不爱。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他,现在的话,难说了。

    蔚然侧眼看着肩膀上的手,又看着他展颜一笑:“嗯,我相信你。”

    可是,真的像他说的,他快死了吗?

    院子里的红梅不惧严寒傲然盛开,蔚然折了一枝,淡淡梅花香味幽幽的萦绕在鼻尖。抬头望着高阔的天,天很蓝,可她陷入了灰色且无比烦躁的世界之中。

    距离怀赢给的时间只剩下今天最后一天了,而怀赢所要求她做的事她一件都没做,所以今晚只能交白卷了吗?可是怀赢说不照她说的去做,她可能会死的很惨的。不由得捏了一下四肢,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么?

    哎,没办法呀!

    她蹲□刨了个小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拆开纸包把青黑色的粉末埋在梅花树下。回身看着不远处站在行书身边的向岚,向岚正在和行书说着什么,行书低头细心的听着,随后抬头看着向岚露出清丽的笑容。

    蔚然拍了拍手里的泥土,脸上也漾开一个灿烂的笑颜。

    谁让她心软,下不去手呢?

    蔚然在小笙屋中洗了个热水澡,待头发干了才磨磨蹭蹭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宿觉在里屋熟睡,赵苻岩在外间靠着软榻也睡着了。

    她进里屋换了身儿衣裳,又给自己化了个妆。

    来到外间,轻手轻脚的走至软榻前,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来忍不住弯下腰,手指抚着他的眉骨和脸部的轮廓,轻轻地,就好似羽毛拂过一般。

    就这么看着他,她的脸有些热,羞赧的咬着下嘴唇,总觉得此情此景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自己。俯□快速的在他唇角印下浅浅的一吻,随后很快离开。

    刚走了几步,手腕猛地被抓住,惊愕的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

    她怔了几秒,有些尴尬的笑道:“你醒了啊。”

    赵苻岩示意她坐下,蔚然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有些迟疑。赵苻岩手上一用力,她一个不稳,直接扑在他怀中。

    他的手指不小心抹到了她嘴唇红色的唇脂,朦胧的眼里有些茫然:“你这是,要去哪?”

    “晚饭时间要到了,我去买菜。”她挣扎着坐起来。

    “你?现在?”他剑眉一皱,买菜用得着化这么明艳的妆么?

    “嗯……”她食指贴着下唇,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厨房马大姐有些忙,我也闲着没事就主动请缨了。怎么,不行啊?”她瞪大眼睛嗔怪道。

    他笑若春风,和煦熏人:“行啊,没说不行。”

    蔚然看着他的如沐春风的笑有些出神,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蔚然如梦初醒,捂着有些痛意的额头怒道:“你二指禅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再使点劲儿,我就被你弹死了!”

    赵苻岩笑得开怀:“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气的你,特别可爱。”

    蔚然脸红了:“……一茬归一茬,不要强词夺理好不好?”

    “我说的可是实话,真的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

    蔚然脑门一滴汗,赶紧凑上去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行了吧。”

    赵苻岩笑得暧昧,蔚然这边甚是尴尬,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干脆起身出门,赵苻岩先她一步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可能,会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

    “怎么?”蔚然扭头。

    “出征岭南一带,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吧。”

    “哦。”

    “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他淡笑挑眉。

    蔚然想了想,猛地恍然大悟道:“哦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天气怪冷的,你也注意身体。”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真没诚意。”

    她赶紧扯开话题:“诶,你知道宿觉这是怎么了吗?”

    他沉吟片刻道:“应该是知道了唐妙冲的真实身份。”

    “……就算知道了,没必要这样吧,越王向周都归西这么久了,我看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蔚然自是不信的,斜眼瞧他:“怎么?”

    他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真不知道。”

    蔚然眯了眯眼,突然凑近他,继续斜眼看他。他们离得很近,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生动的小表情,他的心没由得一动。

    “然然。”他轻声唤道。

    “……啊?”

    “你……”情不自禁的靠近她,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我……”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两只振翅欲飞的黑蝴蝶。

    “今天,很漂亮。”他嘴角噙着温暖的笑,说话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蔚然定力不好,可耻的心猿意马了。

    “啊……哦,嘿嘿……”蔚然有点飘飘然,只是一个劲儿的咧嘴傻乐。

    赵苻岩看着她嫣红粉嫩的唇,问:“我能,亲你一下吗?”

    “嗯,好哇。”蔚然下意识点头。

    直到双唇相触,蔚然才猛地回过神儿来她刚才答应了他什么要求。慌忙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个用力反压在榻上,登时她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神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热情的回应着他。

    “……”

    蔚然对自己无语了,她真是疯了啊!

    -

    出了府,蔚然朝着城东出发,归途的百姓三三两两的从蔚然身边走过,她忍不住的放慢脚步,有些依恋的看着这些融融景象。

    夕阳染红了整座都城,此刻的长安城如一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沉稳内敛,有种大势在握的气魄。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迟疑片刻回身。

    那人一身素白,逆着夕阳站着,从她身后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好似拥有仙泽护体的天神,光芒万丈,让人无法直视。

    那人缓步走到蔚然跟前,长长的影子渐渐盖在蔚然身上,她抬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蔚然欲低身行礼,却被怀赢抓住手,她有些愕然的看着怀赢,只见她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嘴角的梨涡显得她的笑容很是柔和。

    “蔚蔚,阿赢姐姐带你去个地方。”她如是说道。

    不等蔚然开口,怀赢便拉着她的手朝未知的地方走去。

    明明她笑得这么和煦温暖的,可蔚然愣是手脚冰凉,心头涌上无尽的恐惧。

    粉墙黑瓦,红梅开满了整个园子,梅花树下两个粉衣小丫鬟正陪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玩耍,时不时的传来清脆的笑声,好不悦耳动听。

    怀赢柔柔一笑,轻声唤道:“婴齐。”

    蔚然眉心一跳。

    小男孩听见有人叫他,猛地朝这边看来,见来人是怀赢,顿时喜笑颜开,圆圆的小脸粉嘟嘟的,上镶嵌着一双墨漆如黑宝石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他迈着小步子欢欢喜喜的跑过来,怀赢张开双手蹲□,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孩子。

    “娘亲,你怎么才来看孩儿,孩儿好想娘亲啊!”婴齐蹭着怀赢的肩膀,稚嫩的童音让人的心都化了。

    “那娘亲以后再也不走了,陪在婴齐的身边,好不好?”怀赢捧着他的小脸,宠溺的亲着他粉嫩的小脸。

    婴齐的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真的吗,娘亲?”

    怀赢点头:“嗯,真的。”

    婴齐转头对小丫鬟高声道:“木兰姐姐,明玉姐姐,听见没有,娘亲方才说再也不离开我了。”

    木兰和明玉从小一直陪着婴齐,听见怀赢这么说,也都开心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蔚然对此情景显得很木然,她觉得自己在看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毫无创新可言。不过有一点让她惊奇的是,她一直以为大家口中的婴齐太子只不过是个名字,事实上根本没这个人,毕竟她来这里这么久都没见过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如今看来,难道是早就不在宫中了么?

    怀赢揉了揉婴齐毛茸茸的小脑袋,起身看向蔚然。

    婴齐这才发现娘亲身边站着一位年轻女子,抬眼正好对上蔚然的眼睛,他墨漆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转:“漂亮姐姐,你是谁?”

    蔚然一阵愕然,怀赢已经把婴齐抱起来道:“她是娘亲的妹妹,婴齐快叫小姨。”

    “小姨!”婴齐的声音甜甜糯糯的,蔚然被萌的脚有点发软,“……呃,婴齐,你好。”硬着头皮,蔚然对着一小正太皮下肉不笑的开口。

    “婴齐先和木兰去祖母那里,娘亲要带小姨在这宅子里到处转转,晚上娘亲给婴齐讲故事,好不好?”怀赢的笑很温柔,混身散发着圣洁的母性光辉。

    婴齐很听话,咕噜噜的从怀赢身上缩下去,一副很自豪的摸样对蔚然说:“小姨,我家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不要被吓着哦。”

    “……呵呵,小婴齐家真棒!”蔚然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望着婴齐和两个小丫鬟离去的背影,怀赢转眼看着蔚然轻笑道:“婴齐,很可爱吧。”

    “哦,是的,很可爱。”总觉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节奏。

    “你说,婴齐是像我多一点,还是阿岩?”天色渐渐暗下来,怀赢白皙的脸仍旧是很柔和。

    蔚然心头冷笑一声,嘴上却道:“自是像你多一些。”

    怀赢眉目如画,柔柔叹气道:“我怀婴齐的时候,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是阿岩却是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我。”她微微一笑,“明明是个高枕软床锦衣玉食的人,却为了照顾我累垮了身子。虽然他明知道我心里装着别人,他仍旧待我始终如一。特别是我要死的那时候,他几乎荒废了朝政,时时刻刻的陪在我身边。”

    明知她是故意的,可听到这些,她心里还是不好受,而且她说的也都是曾经真真正正发生过的,可她面上却还是显得很随意也很不在意:“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时候容易看走眼,可能是视力不好。”

    怀赢肯定是明白蔚然话中的意思,有些怅然道:“你觉得这样一个好人,我是不是该给他一次机会?”

    蔚然冷眼道:“那是你的事,何须问我?”

    “其实我现在已经回到他的身边了,可他待我已不是曾经那般悉心呵护了,现在的他待我很冷漠。”她柔声叹气道,“他变了。”

    “这世间没有一样东西是一尘不变的,特别是人心。”

    怀赢一双清泠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蔚然:“其实,在你没出现之前,他们,都还是爱着我的。”

    蔚然有些恼了:“不要把这件事推在我的身上,我又没勾引他们,他们喜爱谁是他们的自由,和我有什么关系?”

    怀赢清冷的一笑道:“曾经,你将我视为死敌,可谁曾想到如今的我竟也会嫉妒你。”

    蔚然冷嗤一声:“我没什么值得你嫉妒的,你想要,我都给你,不要来招惹我好吗?”

    怀赢怔了怔,随即宛然笑道:“好,我们且不再说私人恩怨,七日前我交代你办的事,结果如何?”

    蔚然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的哼声道:“没有!”

    怀赢眯了眯眼,霎时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没有?”

    蔚然忽然察觉怀赢的双眼透露着料峭森冷的寒意,原本柔和的面庞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显得尤为的阴森可怖。蔚然原本差点就要怒不可遏,可结果见她这般摸样,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半句不敢多言。

    怀赢见她怯懦的样子,嘲讽的一笑,这笑有种彼岸之美,美丽的致命。

    “我说过的,对吧。”她走到蔚然身边,语调幽幽,声音极轻,“如果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你就会……”她突然朝着蔚然的耳朵吹了口气,蔚然惊得缩起来颤声道,“我会怎样?”

    怀赢笑而不语,蔚然急忙道:“你刚刚对婴齐说了,我是他小姨。你如果杀了我,他看小姨不见了,他该怎么想?”

    “婴齐是我的孩子,我说什么他都信的。”

    “可他……”

    怀赢倏地拿出袖中的短剑,一把勾住蔚然的脖子,泛着幽幽冷气的刀锋贴在她的脖子上,蔚然当即闭嘴,不敢多言半句。

    “其实我不想动你的,可是没有办法,不听话的人我都会这么做。行书是,翰墨是,你也不能是例外。”她口气很为难的样子,蔚然眉心一跳,声音颤的厉害,“你,你什么意思?行书和翰墨,你把他们怎么了?”

    怀赢手上用力一划,蔚然只觉得脖子被豁出一道口子,血顺着伤口涌出来,她双手捧着脖子,想要堵住血流,可鲜红的血穿过指缝流出来,染红了她的前襟。

    她跪在地上,喉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去地下问他们吧……”怀赢的袖中剑还没收起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石子儿,击中她的手腕,沾血的袖中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怀赢喃喃道:“阿岚,你来啦。”

    向岚看见跪在地上脸上失去血色的蔚然,还有那被染红的衣襟,他双双拳紧握,漆黑如寒潭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怀赢。

    怀赢声音轻轻地:“你不是恨她入骨,一直折磨她吗?你看,她快死了,你开心么?”

    向岚面目冷凝,双唇紧抿,转而蹲□迅速封住蔚然颈项的几个穴道,再一把把她抱起来。

    怀赢苦笑:“没用的,就算你用神丹妙药为她续命,她也活不长久的,我敢保证,她活不过正月初五。”

    向岚看向怀赢,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却没有恨意:“我一直觉得黄泉路上太过孤单,现在有人能陪我,正好。”他走了几步,又顿住,声音清清冷冷,“这辈子,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只求你我从此之后,天上人间不相见。”

    怀赢颓然的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双腿麻木,她才轰然瘫坐在地上,是热的眼泪滑过脸颊,最后幻化成一滴滴冰晶,砸在泥土里,业刺进血肉模糊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快完结的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