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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靖王府二人终又跨上骏马而去,起起落落扬起一地尘埃。
宝丫头二老当真是喜的不知所以,对着那远去的人影连磕了几下,只恨不得把那靖王爷当神供着了。
唯独段韶华默默不语,手上的木盒似有千斤,压得他毫无动弹之力。
实在想不通,猜不清,靖王爷这突然之举到底是为何意。
但很快,二老难抑的欣喜之声在耳边响起,段韶华将将从思虑中回过神来,忙扶着二老小心进了屋,“放心,我这就去请大夫,宝儿一定会没事的。”
眼中只能看到二老宽慰欣喜的泪花,段韶华脚下也不敢耽搁,飞快的走出了屋。
请的依然是那位花白胡须口称医术高超的老大夫,他的回春堂经营的正热,冷不防的看了段韶华而来,老大夫一张堆满皱褶的笑脸猛然就变了。
早就说过他家丫头已经无药可医了,怎地又来了。
老大夫自认最受不了病人一副眼泪汪汪请他再施良药的可怜模样了,这会见了段韶华也咳嗽着含糊不清,表明了不想再前去。
段韶华见他如此也不多说,径自把木盒推到了老大夫面前,是去是留由他来定。
果然,只看那老大夫的双眼一下就直了,脑袋一伸凑上前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棵人参,口中连道感叹。
到底是大夫,见着珍奇药材总忍不住想要抓在手里研究一番。老大夫自然也是同样心思,目光炯炯的在那人参上流连,灼热的似乎要将盒子都烧出一个洞来。
欲伸手触摸,但木盒却在此时被猛的关上,接着就被拖到了段韶华怀里。
“这。”老大夫一时无措,只能摸着白花花的胡子遮掩。
段韶华态度也是恭敬,只做了请的姿势,“我家宝丫头还有没有救,到底还是要请大夫看看。”
老大夫这下哪还能不应,终于点了点头,亲自挎上药箱随段韶华而去。
人参本就是草中之王,何况这还是一株极为罕见的千年人参,药用价值更是无可估量。但是此刻对着这珍奇,老大夫却有些踌躇。
人参能大补元气,补脾益肺,用于危时回阳救逆,续命之效还是勉强能说的过去,但是否能让宝丫头康复如初,老大夫却是不敢保证了。
但已有了这样珍贵的药材在手,不能不尽前言,更不能丢了他回春堂的颜面。
想到此老大夫不由轻咳了两声,在宝丫头双亲极为渴望的目光下取了那人参炖煮。只是思来想去又怕病了许久了的宝丫头会虚不受补,于是便只取一半炖服,且先试过药性再说。
虽然有千年人参这极为罕见的药材压阵,不过段韶华眼看着却依然无法心安,好不容易寻来一个希望,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向天祷告,乞求这次安康。
次日,宝丫头依然昏迷不醒。段韶华虽是无比担心,但不忘雪宇楼里还有他的差事,不得不暂时离开。
雪宇楼是毫无疑问的京城第一名楼,光顾的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偶尔也会有官至高品的朝廷命官来此听曲享受。虽然这些客人的身份都普遍高贵,不过人活一张嘴,是人都有八卦聊侃的时候。
每每隐在屏风后弹琴,段韶华也曾不只一次的听到雅间中的客人们在谈论谁家花钱买官,谁又遭逢贬斥,又或是谁家的小妾和原配闹了窝里反。桩桩件件,几乎就没有听不到的。
在从前段韶华只信闲事莫理,便是听到了什么也只能当没听到,左耳进了右耳就出,不闻不问,麻烦自然不沾身。
但是今日,心思突变,半点不由人。
他开始倾听那只言片语,夹杂了靖王爷三个字更是汇起全部心神,只愿是他多想,只愿靖王爷其实乐善好施,体他疾苦。否则,各中原因实在让他猜疑的头疼。
只是最后的结果依然让他失望,虽说是茶余酒间万事不忌,但谈及天潢贵胄却是将声音压的一低再低,只闻余音,不细内容。
半日就这么过去了,午膳间又接下了一个大单。
这次的雅间异常安静,段韶华垂首而处,目及处只见一双丝履。
走至屏风后坐下,段韶华依旧弹琴,清脆玎玲之乐在雅间蔓延。
但一次下来指下已不知错了几个音,一再紧张又一次再犯,好在房中之人并未发觉,只闻杯盏落桌闷声,声声不绝。段韶华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客人是冲着此地的美酒而来,故而没有听出他的差错。
尽管如此,段韶华依然懊恼非常。
再轻灵的琴音,此时也失了原曲原味。
一曲终,十指顿停,段韶华却依然坐在原处。
曲已尽,人未言。暖春送风,吹来无数柳絮烦扰。
雪宇楼后院正有一湖碧水,植草木无数。今天天气晴好,从窗望去正是一湖波光粼粼,忽然轻风微谰,光平如镜的水面涟漪泛滥,水色草绿皆凝为一色,绿汪汪似翡翠,醉入心处。
段韶华歪着脑袋,心里眼里皆是一片湖蓝春水。
屏风后突然有人笑了一声,“琴音紊乱,比起昨日可是差了许多。若再不下些功夫,你这个第一琴师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这一语带笑,声音却似林籁泉韵,悦耳婉转,直听得人心口一颤。
段韶华只觉得这声音隐约透着熟悉,顾不得收琴就大步走出了屏风,在看见来人后又是一惊。
这不就是昨日与靖王爷一起来的那位公子。
灰色里衣作衬,外套白色水墨印花长衣,腰间系着红丝腰带,一把桃花折扇在手。明眸皓齿,面似冠玉,微风涟起赤黑长发,当真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道不尽的暧昧春情。
昨日未曾细看,今下才知原来男子也可以长的如此妖媚。让段韶华来说,简直就是书上所说的勾人狐妖,只不过这只是个公狐狸。
他兀自呆了半响,直到对面一声轻笑唤回了他。
方知失礼,段韶华忙作揖道:“是在下失礼,还望公子莫怪。”
挂着一抹似笑非笑,信若元反而走近些许,一露笑颜道:“你还没回话,怎么今日的琴弹的如此心不在焉?”
靠的近了,他身上那股清香直钻入鼻中,段韶华忽忽然然,似是醉了。
“公子莫怪。”他努力定下心神道:“只是惦念着家中之事,反忽了琴声,是我的不是。”
话虽如此,不过段韶华心里却是当真有一抹惊讶。此人看着风流不羁,但却能听出他琴外之扰。都说知音难寻,不知可是此人!
信若元听完挑眉,白皙的手指一下下玩转着折扇,扇面绘着泼墨桃花,人面妖娆赛粉,美轮美奂。若非亲眼所见,又岂能相信这一幕人间绝色。
但见他缓缓绽出一个笑容,桃花眼微阖,在那无边媚气中又增添了几丝邪佞。
段韶华突然想起众口纷传的一位京城名人,此人爱穿水墨印衫,拿把桃花扇,皆说他一有美玉之貌,二有逸群之才。风度翩翩,脱俗高雅,倾慕者更是数不胜数,可谓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有人送一雅号,无暇公子。
而看眼前之人,所穿所持,想必就是那京城第一美男子,信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