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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华努力磨着时间,手脚只是在机械的做着穿衣的动作,唯一的感觉就是心头跳的甚快。
烛火时而跳动,昏黄清晰着他那张越来越惨白的脸。
小厮一直在等着,隔着一扇门不难听到他焦急的踱步声。等待中怕是也忍不住了第二次敲门,又是催促。
听那节奏不一的敲击,段韶华的缓兵之计也算是用到了头,唯有知命拢了拢衣袖,接着缓步打开了门。
那小厮的抬起的手还在半空,见段韶华出来才退身唤了一声。
竟是如此的等不及,段韶华自觉的跟在他身后,“那就快些走吧。”
小厮应着,不意外的脚步略显急促。
段韶华能做的就是跟着他,心下渐渐黯然。
算着,这一次的路程已是快了许多,当他随着小厮站定,眼前出现的还是那座叫他心慌的寝房。
小厮的职责就是将他带到此处,看了他道:“公子请。”
比之往日更显黑森的屋子阴沉在外,一砖一瓦好似都被刻上了骇人的标签。尽管直走下去,然后等着这座屋子化为利齿猛兽,要被凌迟也好,被生吞也好,全由它说了算。
段韶华一时之间还是不敢靠近,他站在原地给自己打了打气,终于提脚踏入时守在门外的丫鬟都不免怪异的看了他两眼。
刚走进屋中,陡然一股墨香味扑鼻而来。
定下神,只看裴靖正端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卷案卷看的聚精会神。
段韶华慢慢走近,小心注目,可看裴靖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只顾捧着案卷出神。
“王爷。”段韶华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对方却恍若未闻。
接着,就看裴靖提笔,在那案卷上做着批注。
他这般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段韶华是无力再提醒他一次,只好在一旁站着。
那笔杆不停,许久,看朱笔终于是放了下来,可裴靖的目光还定在案卷上。
墨香不散,流连在房中,绕入鼻尖。
不知何时裴靖已经放下了手中案卷,只是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接着又换了一本书来看。
一刻接着一刻,只闻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或有杯盏碰动,就是无人开口。
段韶华只能是站着,双目时而低垂,时而平视,浅浅呼吸。
光着站着也是难熬,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有一个时辰,可看裴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二人一坐一站,就这么僵持着。
烛光幽幽一动,直到站的两腿发酸,桌前终于是有了些动静。
“这烛火太暗了,连字也看不清楚。”裴靖压根连头都没抬,但明显是在说给段韶华听,“过来替我端着烛台。”
段韶华环顾左右,这当下也不见小厮,那就是要他来充当。
烛火太暗,不禁蹙眉,给靖王爷配的蜡烛只会多不会少,怎会有这一说。
顿时也明白了,恐怕又是靖王爷的心血来潮,不过是寻个借口罢了。
段韶华自不能申辩,只能是听话的走过去。桌案上,一盏青花勾连纹八角烛台正大散柔光。
烛身握在手中,冰冷异常,所有的热度都合在了红蜡上。
段韶华将手举到半空,眼前被烛火燃的迷蒙。
裴靖又道:“举那么高做什么?”
又低了些,来来回回调了几次,方让裴靖满意。
冰冷的烛身被紧紧的握在手中,手心的温度暖了烛台的冷度。时间向前推移,饶那烛台也被握的暖成一片。
只是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多会疲累就上来了。
原就沉重的烛台似被灌了铅般越来越重,压在手腕上,缚在臂弯中。
时间越长,这股酸麻感逐渐扩散,随便蔓延到两条手臂。
段韶华先前已经站了一个时辰,现在又来这慢力活,酸麻中也有些受不住了。
慢慢的,手上一歪,一滴烛蜡就顺势滴了下来。
细微的一声,桌上立刻凝固了一个烛点。
段韶华喉头紧了紧,他是一时失手,只求靖王爷别拿这事为难他。
只看裴靖翻书的动作的确是顿了一顿,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段韶华放心了,但又皱眉,这要举到什么时候。
直到两臂都似针扎似的刺疼,段韶华不言不语,默默的将那烛台放了下来。
这一下血液舒畅,教人颤栗。
“烛光多暗都没关系,王爷根本不需要。”段韶华抢了先开口,他已留意到裴靖专心致志所看的那本书,翻来覆去也不过那几页。
裴靖闻言果然看他了一眼,顺手把书卷丢开,“本王以为你还能忍一会,没想到还是这么性急。”
他似乎并不生气,接着就稍稍侧身,移了椅子。
段韶华以为他是要起身,未料下一刻垂着的手就被拽住,直扑了裴靖而去。
双手手脚都在发麻,抵抗着拒绝着也未见多少效果,裴靖稍一用力就将他揽到了怀中。
段韶华开始慌张,难免挣动。
裴靖一应的忽略过去,反抓了他的手看去,果然是晕白一片,只在手心留下一圈紧握烛台留下的红印。
握了他的手,一寸寸拂过,“倒是冰的很。”
段韶华看也不看,只能是低着头。
接着裴靖的手却迅速包住他的,紧的吓人的力道,不禁叫他低吟了一声。
却听得裴靖笑了,“你怎么总要自讨苦吃!”
段韶华也不多言语,“王爷把我叫来是为何事?”
只是问出了口,又是一股的懊恼忐忑。
他的身份是什么,裴靖叫了他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他问出来,裴靖也不沉默,一手抚上他的脖颈,只道:“今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裴靖的手是冰冷的,像个冰块似的沉在脖颈的感觉并不感受。段韶华瑟缩了一下后没有再躲,平静道:“王爷是说哪件事?”
“别装着不知。”裴靖话中含笑,那手劲越发的大了,段韶华额上几乎立发了冷汗。
“再大的事,有王爷在都能解决。”
这一句话还叫好听,可惜裴靖的力道却不减。
渐渐,似乎能听到骨节错响,段韶华疼的受不了了,挣扎着试图抽出双手。
裴靖却是笑了,板正他的脸亲了一下,低声道:“这是你自己使的法子,本王这般处理可好。”
段韶华努力维持的平静都被这一句轰成碎渣,因为恐惧下的血液流逆的更快,股股冲击着心脏,全身上下似寒冰的冷。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身体也随之僵硬。
段韶华想忍,却忍不住的哆嗦起来。
他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见识过裴靖的手段,这般的恐惧无法言说。
一动也动不得,只觉得阵阵发冷。
裴靖虽是看不到他的脸,却也晓得他的惊惧。自顾自的笑了,“当时有胆子说,现在怎么害怕了。”
说着又在那脸上抚了两把,动作可叫温柔。
段韶华仿佛是被定格了般,裴靖的声音似轻风吹过,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他久久不言,直到裴靖扭过了他的脸,那目光灼灼,正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段韶华终于找回了语言能力,正想说话下巴却又被裴靖捏住,强迫间打开他的嘴,一条火热的舌就冲了进来。
嘴被堵住,段韶华呜咽不能,双手也使不上劲,只能是任由裴靖为所欲为。
二人越贴越紧,直到空气都不够用了,落了个气喘吁吁。
裴靖松开了他,眼里明显的燃起了两簇火,看得段韶华就是一惊。
“他被本王赶出府去,你想会有什么下场?”裴靖忽又开口,脸上挂着一抹笑,满含了算计。
因着那样的理由被赶了出去,穆青尘这个名字恐怕到哪都要背负着不甘和嘲笑。不过他还有小四子在身边,生活总不会太过艰难。
若有个一计之长自然最好,总不至于落到三餐不继。
段韶华尚在理着思绪,猜测将来,裴靖的声音已经缓缓在他耳边响起,“他在进府之前也算是名流公子,那一副皮囊叫多少人垂涎。他在靖王府的时候无人敢打他的主意,现在他因为这等丑事被我赶了出去。你说,那些仰慕他的人会怎么个做法?”
一语炸开了堵塞的沉思,段韶华偏偏就忘了这层。
会怎么个做法,一定会趋之若骛,都奔着穆青尘那脱俗之貌而去。
倏地打了个寒战,他一语,却破了这么大的窟窿。
有恼有恨更悔,他这一次是真的害了穆青尘。
满脸的悔恨,却叫裴靖看着有趣。
“王爷知道他是冤枉的。”段韶华含着悔意带着恳求,“那王爷何不收回成命,将穆公子重新迎回。”
“何必如此麻烦。”裴靖一语驳回,低声道:“倒是你,可说替本王解决了一桩麻烦。”
段韶华不解,只是屏气听着。
“前段时间本王与大将军饮酒,倒是谈起了那穆青尘,看他一言一行分明就想着一亲芳泽。今日,便也成全了他。”
大将军,从一品,武官中地位最高之人,在朝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便是裴靖,接待起来也不能那么轻易。
但是这番话教段韶华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堂堂大将军,战场上的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可能会好那南风!
他的惊吓都表现在了脸上,裴靖抚掌一笑,难得好心,“你以为大将军有多么干净,军营里战场上那么些日子连个女人都见不着,怎不想想他们是找谁解决。”
段韶华惊愕的张不开口,裴靖捏了他的脸道:“母猪赛貂蝉,你当这句话是怎么来的。”
恍惚记得靖王爷也曾出战,难道就是那时沾了这喜好?
无论他信与不信,这事暂且不究。但随即段韶华又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裴靖此举就是那所谓的借刀杀人。
他哆嗦的厉害,喉咙滚了几滚,“王爷大可将尘主子直接送给大将军,何必故弄玄虚。”
裴靖也不屑的嗤笑,“你以为大将军会宠他多久,不过几月就会腻了,到时候他还要忌讳着本王生咽着可不难受。”手指转而拨弄起段韶华的衣服,有两分不敢置信,“只是昨夜那丫鬟跑来告诉本王的时候我还当听错了,原来你也会动这心思。”
这就是丑事发生的如此之快的原因,段韶华已经听不下去了,是该叹裴靖高明还是笑自己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