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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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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停,怡娘和阿箩待雨停了回到家,知暖和傅渔两人在做午饭。

    当然,是知暖在揉面,傅渔在烧火。

    灶房里烟气熏天,熏得知暖都待不下去,躲到外头去揉面团。

    “哎呦,这是怎么弄的,咋恁大的烟?”怡娘取下蓑衣、斗笠,脱了脚上的木屐,也顾不得和知暖打招呼,忙忙进厨房去灭烟。

    知暖非常淡定,一边揉面还一边和阿箩说话:“你们这木屐谁给做的?下雨天穿挺好的呀。”

    她和怡娘出门时穿的都是小皮鞋,家里可没有木屐。

    阿箩脸上显出些淡淡的红晕:“婶娘脚上的是尹柴借的他阿娘的。”她脚上的她却没说,撒着娇儿转了话题,“今日雨下好大,路上到处都是水坑,村里那口井里都倒灌了泥水进去,这一两日怕是水都不能用了。阿兄,我们的水没事吧?”

    知暖看着她粉粉嫩嫩的脸,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机,顺着她的话说道:“不用担心,就算水浑了也没事,家里存的够用几日了。”

    然后又说发奖励的事,阿箩说大家都很开心,尤其有些拿到奖励,竟还会与学堂里的好朋友们一起分享。

    去的时候,知暖就跟阿箩说过,奖励发到个人,那那个人就对奖品有绝对的支配权,可以建议他们与人分享,但是绝对不能强迫他们要和朋友或家人分食。

    事实上,照阿箩说的,大多数孩子不用说,都会先与好朋友分享一点点,余下的有自己没忍住吃完的,也有留下给家人带回去的。

    不太意外的是,再独的孩子,也会第一个与阿箩、怡娘分食,被知暖提前提醒,她俩没拒绝,所以阿箩半是骄傲半是炫耀地抚着肚子说:“我与婶娘都被胀到了。”

    总之,上午的课堂气氛十分热烈,拿到奖励的想要更努力,没拿到的,本来觉得认字无趣的又重新燃起了读书的热情,识字背书都可起劲了。

    她俩在这说得欢乐,厨房里怡娘却在毫不留情地吐槽傅郎君烧的火:“哎呀,傅郎君你这火是往脸上烧的吧?看你都熏成什么样了。”

    “柴不能一下放这么多,得这样,你看,中间有空柴才能燃。”

    那背景音太强烈,搞得阿箩都忍不住偏了下重点,凑到知暖耳朵边:“阿兄,你还真让傅郎君帮你烧火呀?”

    “嗯,怎的了?”

    阿箩看一眼厨房,抿嘴笑:“我觉着他从来就没做过这事,那天我瞅见他给自己梳发,梳好久,最后就这样,全塞幞头里了。”

    阿箩说着,还学了下他最后气急塞头发的模样。

    结果恰好遇上傅渔被怡娘赶出来,四目相对,阿箩尴尬地一吐舌头,敛了神色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然后丢下一句“我去帮婶娘”,麻利跑了。

    知暖的面团已经揉得差不多了,盖上干净帕子稍作醒发便可以。

    放下瓷盆,她摘着手上的面粉,傅渔走过来:“说我坏话呢?”

    知暖笑:“对啊,你怕吗?”

    “怕。”他想也没想就应,“你告诉我,我哪有坏处,立时便改好吗?”

    他说:“我不想成为轩郎眼里的坏人。”

    知暖看向他,他眼神真挚,那张因为烧火而被熏得乌漆嘛黑的脸上竟有些可怜委屈的模样。

    心头莫名就是一软,她垂下眼睛,说:“我开玩笑的。傅郎君已是当世少有之君子,无需改什么,更无需为我而改什么。”

    气氛有些叫人难受,幸而整治好灶房的怡娘在里间唤她:“轩,水开了,你打算做什么吃?”

    “做卤肉面,等等,我就来。”她扬声应,离开时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和傅渔说,“脏了,记得洗洗。”

    中饭后,下午好在没再下雨。

    但到处湿漉漉的,也做不了什么。

    看过发芽的种子后,闲得无聊,知暖便又邀傅渔去草亭下棋。

    她水平太臭,傅渔不想白陪:“陪你下也行,我们弄点彩头。”

    知暖问他:“你想要什么彩头?”顿了顿,“输钱什么的不要想。”

    傅渔委屈:“在轩郎看来,我就是那般庸俗?”而后眉开眼笑提议,“就弹脑崩,如何?”

    倔强不肯在棋艺上服输的知暖拼了:“可以。但怎么下,下什么棋得听我的。”

    傅渔点头:“可。”

    于是两人洗手泡壶茶,抱了竹棋坐到草亭的围床上下棋玩。

    怡娘怕他们冷,在旁边帮两人烧了堆大火,顺便坐在火堆边做衣服。

    虽然现在天气还冷,但春、夏衣得缝起来了。

    然后她隔一会就听到傅郎君说:“你输了。”

    隔一会又说:“你输了。”

    怡娘:……

    好在冬叔回来了,拯救了知暖最后一把烂棋,她把棋子丢开的时候,怡娘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再输下去,她怕知暖会翻脸。

    知暖下地的速度堪称光速,迎接冬叔的热情也是前所未见,搞得冬叔都有点懵。

    怡娘和傅渔笑而不语。

    知暖不理他们,先问冬叔:“您吃过午食了没有?”得知他在里长家已经吃过,又问,“事都办妥了?”

    冬叔点头:“是。”看一眼傅渔,他微微放低了些声音,“只有件事,我得与你商量商量。”

    知暖会意,却没有避开的打算:“您说。”

    “江里长想我带阿山一起去府城长长见识。”

    知暖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问:“叔父意下如何?”

    冬叔说:“我是无妨,只看你这边有何安排。”

    “那就带着去吧。”知暖想了想,说,“您若不怕累,把阿山和阿柴都带上,三月底,府城有武举贡试,可让他们先见识见识。”

    冬叔诧异:“你想让他们现在就下场?”

    知暖语气淡淡:“倒不是下场,只是长长见识而已。他们虽叫我一声先生,我却教不了他们什么,去看看其他英豪,于他们有好处。”

    冬叔闻言,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已是三月初,青姑那边怕是等急了,事情定下,冬叔决定明日不下雨就起程。

    怡娘衣服也不做了,拉着冬叔去给他收拾行李。

    草亭里剩下知暖和傅渔两个,后者慢慢收着棋子,说:“轩郎心善,倒是肯为他人诸多筹谋。”

    知暖转过身,在原位坐下,洒然一笑:“郎君当知,我乃外乡人,如此做,也不过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罢了。”

    傅渔瞥了她一眼,笑:“轩郎倒是实诚。”

    知暖一点也不客气地表示:“诚实是我的美德呀。”

    傅渔:……

    手痒,好想再弹她一脑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