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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游荡的思绪回到了这片混沌的狭缝,硕大的庄园、宽敞的客房,明亮的朝阳红遍了每一处坦荡的地方。
苏醒的大树又与细风‘莎莎’嬉戏,早起的绿草又为朝露挽上了最后一层碧光,勤劳的蚂蚁这时也都爬了出来为了自己的食物奔波着,而我虽然也是在这个应该忙碌的时间睁开了双眼,却只能孤零零躺在床上羡慕那些窗外的动植物。在我看来,此时我就像是那片白纸上面所描写的那个‘轮回中的人’...
额头的滚烫此时已经渐渐淡去了,模糊的视线中依稀还可以看到此时盖在身上那个之前被我踢到地板上的毛毯。躺在客房的这张软床上,虽然此时脑袋的疼痛减缓了,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意识的恢复。模糊的视线就像是我模糊的意识一样,即使是每一次呼吸,都参杂着很大分量本能需求的支配,完全谈不上如何控制节奏...
我是极想站起身来,走到奇米录眼前去询问虎子的情况。可此时躺在床上我,除了可以做出苟延残喘维持机体平衡的本能动作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无法完成,就连将胳膊抬起,这个十分简单的动作此刻我都无法做出来...
一时间我真的不知道我是醒在了梦里,还是睡在了现实。直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真实的掩门声和‘咚咚咚’连续*近的脚步声,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只是睡在了现实,而又醒在了现实而已...
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的呈现出了一张这辈子我都无法忘记的‘兽脸’,我是多么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他。可是当他将手里拿着的那把手枪放到我额头上时,本来想要闭上的眼睛,猛然间停顿了一秒,而后还是轻轻的合上了...
眼睛虽然闭上了,可我却怎么也无法阻止此时那一个个在我耳朵旁,见缝就钻、令人听到就不寒而栗的文字...
“林夕啊,你知道你昨晚都做了什么不知道...一面是信誓旦旦的在记者面前‘放屁’!而另一面呢,我看你拿枪杀那三个人的时候手都没有抖,真是上过大学的。不是有个成语吗,叫...叫...对,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我想这个词不是来形容我而是在说你的吧...林夕,现在你已经是名人了,大街小巷的连小孩子都认识你了。你以后就是大慈善家了,可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如果这个视频在网上得到扩散,我想到时就算你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吧...”
说着奇米录慢慢将放在我额头上面的手枪收了起来,而后抹了抹自己那头不知何时剪的莫西干风格发型,脸上露出了极其凶残却又含蓄令人看到便浑身都不舒服的笑。
还未等他将视频展示到我的眼前,耳边便听到了那一声声像是慈善家发表演讲时的义辞:‘今天天气本来是十分凉爽的,这些从你们衣服上的水迹能看出来,我之所以出这么多汗是因为在你们来之前我在干一件令我十分幸福的事情,那就是将我们奇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这些大米送到山区孩子们的饭碗里,对于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当然是越干越起劲一时之间也忘了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对于之后我有何打算这个要根据我们奇家的情况而定,因为我是个流淌这个赳赳老秦汉人血脉的中国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着我们奇家,就像出了国我代表着中国一样,这是种男人的担当...’
这段慷慨激昂的话语背后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了。因为紧随其后的那一幕幕昨晚在郊区发生的事件,还有那三个无辜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时的眼神,这时又一次都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两个视频的角度都像是在一个很远很僻静的地方拉近镜头偷拍的。视频中除了我之外就是那三个受害者其他人都站在了拍摄角度之外。这时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便已经踏上了堂弟为我编写的剧本里...
奇米录看着我那双睁开却早已失去光泽的双眼,用那只刚才拿枪的手,死死夹住了我的脸颊。用力一挤,双唇便打开了,露出了两排无法接触的牙齿,而后他又用那种凶恶的语气开口了:
“你现在还可以再活三个月,到时如果你爸带不回来我爸,那就等着带走你的骨灰吧!放心,那三个孩子我已经让人送到实验小学了,我看的出来稍大一点的那两个孩子是块料,三个月之后不用你说我也会将他们送到阿爸死亡训练营的...对了,看你文笔不错,就是写的有点看不懂,一幅烂画,写那么多的备注你不嫌累,我看你以后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早点写一封遗书,这样也算是没白来这世上一趟...”
听完眼前这个和我还具有血缘关系堂弟奇米录的这番话之后,本来还模糊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起来。也在这时,很多之前一直无法推理出来的问题,一下子便得到了可以说服自己,并且符合常理的结果...
这时我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都是得意,此时还用手紧紧夹住我双颊的奇米录...
“呵呵,是不是也想杀了我啊...别这样,有仇恨干嘛这么含蓄啊,你很不专业哦...”
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丧失人性的奇米录,我顿时只觉得被夹住的双颊在不断的被迫向中间收缩,两排牙齿使出全力的想要抵抗,憋在丹田的气息久久都未能吐出来,脸上只觉得一股股的*。
而就在这时,客房的房门被‘咔’的一声推开了...
这一刻,我也分不清是那一股令我几乎可以为之疯狂的药膳乌鸡汤的药香先摄入了鼻孔,还是那一声金属砸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先传到了耳边,我只知道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十分响亮的耳光...
刚扭过头的奇米录在受到琪姐这猛然的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本来还在我双颊十分用力的大手渐渐松开来了。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脸上露出了比之前还要阴暗数百倍诡异的笑,随后便将那只刚刚还抹嘴满是力量的手,猛然间顺着肌肉已成线条、汗毛充满愤怒已完全直立起来的手臂向奇米琪胸部袭去。
本想着奇米琪会由于害怕闭上眼睛,将手挡在前面,而眼前出现的一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今天奇米琪穿着休闲装,吊肩宽松黄色的线衣下面还是那条紧身的牛仔裤,可这完全没有束缚她连贯的动作。只见奇米琪高跟的平板鞋向后一退,两只细弱的手顿时便抓住了奇米录势如猛虎袭来的手臂,借力向前一倾,随后便是只有在军队服过役的士兵身上才能见到的军事格斗中擒拿的一招。一整套连贯动作过后,本来还坐在床上的奇米录顿时便被摁倒在了地板上...
将奇米录摁倒在地之后,奇米琪一把松开了那两只细弱的手,大声的吼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母狮子:
“奇米录!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能打?在这里欺负一个伤员,你算什么本事!林夕就是比你强,怎么了!?自己做的不好还不许别人比你好了吗!你...”
这时宽敞的客房顿时被匆忙赶来的脚步声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空间。
最先站在门前的是60分钟和小白,他们两个我想应该一个是奇米琪的护花使者,一个是奇米录的贴身保镖。两个人看到眼前的场景,都不敢上前伸手帮忙,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我当时真的不敢想,如果那一刻我没有控制住,出手打了奇米录,而后奇米琪又没有及时赶到,那么这里又会发生什么情景...
这时闻声赶来的婶婶和大伯,带着十分惊异的目光跨过门前那一片散落一地的鸡块和中药,走到了客房的里面,惊讶的看着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的奇米录和满是怒火的奇米琪...
最终还是大伯慢慢将门前由于客房的动静而跑来‘护驾’的‘锦衣卫’散开了,而后让佣人迅速的将散在地上的鸡汤清理干净之后,掩上了房门...
坐在床边的婶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两个。十分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比奇米录还要可怕数十倍的表情,这一刻她真实的年龄也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了:
“米琪,你先说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问问你十分疼爱的宝贝儿子吧,我说不出口...”
怒火还未消的奇米琪狠狠地瞪着一旁站着满脸也全是怒气的奇米录。
“米琪,你怎么对你妈说话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大伯,你不知道,刚才奇米录他...他...我说不出口,你让他自己说吧...”
看到大伯似乎还在偏袒奇米录,奇米琪一下子扭过了脸,娇小的嘴巴喘着粗气。
“米录,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了,怎么了?我就用手紧紧夹住他的脸了,怎么了?三个月之后...”
还未等此时脸上还带有怨恨的奇米录将已经到嘴边的话说完,只见坐在床上还是穿着那件银白色的瘦身连衣裙的婶婶,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穿着一身像是从会议室匆忙赶来的大伯。而大伯在看到婶婶点点头之后,便转身迈开了那个沉稳的步伐,向门外走去了...
而就在大伯的双脚刚走出客房之后,眼前却发生了一幕十分不可思议的一幕:脸上本来还带有怨恨的奇米录,忽然跪在了地板上,脸上露出了十分惊恐无助的表亲,双膝跪地一点一点爬到了婶婶的跟前。
“妈,不要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妈,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而脸上本来还带有愤怒表情的奇米琪,在见到大伯离开之后。脸上顿时也变得不知所措了,一股抹不去的恐惧渐渐爬满了脸颊,呆呆地站在原地丝毫都不敢动...
看着今天客房这场像是一幕幕戏剧的场景,我心里也分不清楚,就在这个奇家庄园之中到底有几股势力。我只知道当我手臂上的针被婶婶拔掉时,我只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古代祭祀用的祭品。
当我被抬到那个摆放着我们奇家祖宗灵位的房间时,我才知道我们奇家的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