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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留下的衣服都是偏小的。因为要留给男牢里一些,只能捡大的给。几个人比来比去,找到最合适自己的一套穿起来。虽然衣服有的嫌大有的嫌小,有些还是旧的,但是比没有穿暖和多了。
陈老夫人有些愧疚,她虽然也知道玉牌的重要,但是当那包裹打开时,在自己的女儿向她求助时,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孙女跟外孙女,姓陈还是姓李,非要做一个选择,自然还是选择陈兰。
为此,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已经怨恨了,但是李欣已经不是皇室公主了,能不能活命还要看陈家有没有能力救下,若是救下了,也不会顶着原来的身份活下去。既如此,那玉牌根本就不重要了。
“欣儿,你放心,外祖母一定会尽力救下你的。”陈老夫人突然承诺道。
李欣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将煎饼拿了几个出来分掉,剩下的交给卢嬷嬷保管。
王妃听自己母亲说出这句话,心里的怨气又被压了下去。
而角落里的陈兰,原本还觉得别扭的心思也开朗起来:对啊,李欣现在还要指望陈家相救呢,那么这些东西就当报酬好了。再说了,姑母害死了陈家那么多人,李欣就拿出这么点东西算什么。想通了的陈兰又后悔刚才拿衣服时应该要李欣身上穿的那件新一点的。
卢嬷嬷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是将李欣给她的煎饼包在纸包里,贴身藏好,然后默默撕咬着自己那份干粮。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未停,李欣一行人被困在了驿站已经有五天了。拜那块玉牌所赐,只要轮到那杂役送饭,她们总能得到些热食,间或还有些消息。这场大雪,困住了许多人,普通人只能借宿农户家,拿着公文的官差则全在这小驿站落脚,将他们这些驿站当差的给累坏了。
“昨日里来了个姓华的大人,一家子脾气差,难伺候的要死。比起那人,我可宁可天天来给你们送饭。唉,我的老腰啊……”
那老头送了饭就急急忙忙走了,这餐送的晚,天都黑了。
牢门一关,里面又是黑乎乎的,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每个人的人影。黑暗中卢嬷嬷问道:“华大人?王妃,会不会是华锦熹?”
陈文慧听到这个名字,心跳都漏拍了一下,她连忙否认:“不会的,怎么会是他!”
陈老夫人:“华锦熹是谁?”
卢嬷嬷:“就是那个投靠梁王,出卖王爷的人!”
室内一下子沉寂下来。
李欣又默默记下一个名字。卢嬷嬷温暖的手摸过来,将她搂在怀里:“殿下莫怕。”
李欣顺势靠过去,头往她怀里拱了拱,唔……好温暖,以前的卢嬷嬷都不会这样抱她的。
迷迷糊糊地,她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却突然听到哐的一声,李欣睁眼,牢门又开了。
好几个灯笼排在门外,借着灯光李欣看到几个穿着官服的侍卫站在牢门外的雪地里,打头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弯腰进了门,对着瞪着他的五双眼睛冷漠地问道:“清王妃、安溪公主,华大人有请。”
“不!我不去!”清王妃瑟瑟发抖,她本能的躲到卢嬷嬷后面。
“清王妃,不要逼我等动粗。”那人盯着卢嬷嬷后面的女子冷冷道,“安溪公主是哪位?也请吧。”
也许是母爱的本能,陈文慧一听到女儿的封号,立刻从卢嬷嬷身后出来,厉声道:“我去我去!我跟你们去!请不要抓我的女儿!”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强壮镇定的说道:“走吧。”
那人却不为所动,道:“华大人及其家眷十分想念公主殿下,特地吩咐属下一定要带安溪公主前去叙旧。王妃,请不要令我等为难。”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按在剑柄上。明明灭灭的烛火在他脸上跳跃,看着就像地狱勾魂的使者一般,叫人心中生寒。
李欣一直被卢嬷嬷压着,她心中也期盼着能逃过一劫。但是情势似乎不容她逃避。
陈文慧身子开始发抖,她低下头,眼睛没有看李欣,倒是往陈老夫人看去。她低低的声音响起:“母亲,这里只有两个孩子,你说哪一位是安溪公主?”
不待陈老夫人回答,陈兰便怒火冲天指着自家姑姑骂道:“陈文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我去顶替她吗?”她气极了,连姑姑也不喊了。实在想不到姑姑竟然是这种人,陈兰手又指着李欣,抖得不行,“李欣,你怎么不站出去,你想害死我吗?”
陈老夫人避开了女儿的目光,苍老的声音里俱是无可奈何:“文慧,你带欣儿去吧。我们在此等你。兰姐儿,不得对殿下无礼。”
李欣从来没有指望别人能顶替她。那华大人的家眷应该都是认得公主的,顶替根本行不通。她只是想着,如果能不去就不去,不得已非要去,她也不会退缩。从小父王就教她做人要光明磊落,对君子行君子策,对小人行小人计。而陈兰只是个普通人,既非君子也算不上小人,李欣不会利用她。
“我是李欣。”阴影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站出来。她十二岁左右的样子,稚气纯纯却无法让人将她以孩子一般对待,真是矛盾又统一。
李欣牵着陈文慧的手,重生后第一次对着这位妇人展颜而笑:“母妃,莫怕。我陪着你。”
卢嬷嬷压抑着哭声,目送两位主子离开。待那牢门一关,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牢房。沉沉的压抑气氛下,她突然出声问道:“老夫人,若是公主今日能回来,陈家日后真的会救她吗?”
回答她的是愈发黑沉的压抑和阴暗。
而被八名侍卫夹在中间的李欣母女则是五天以来第一次走出牢门。大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空气中冷冽的泥土芬芳夹着潮湿的微腥味钻进鼻腔,黑压压的天空中挂着几颗水亮的星子。李欣大口呼吸着,一团团白气从口中吐出——哪怕是这样有限的自由,都让人无比享受啊。
陈文慧却是一路惴惴不安,只顾着走路,完全没心思注意别的。
驿站不大,两人很快被带到了正院,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人声嘈杂,喧闹哄笑不止。有人大叫道:“快快快!学狗叫学狗叫!哈哈哈哈哈……”
领头的侍卫进门通报了一声,便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哦?王妃与公主也来了……快带进来!”
陈文慧脸色刷的白了。
两人被推着进了屋子。
几日不见阳光,一下子进了如此明亮的屋子,李欣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屋子里温暖如春,扑面而来的热流叫她忍不住都想舒服的哼两声。
她慢慢睁开眼,屋里摆了两桌饭,一桌全是男人,另一桌是女人和小孩。见到她们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盯着看,这许许多多的目光中有好奇有同情,当然最多的还是鄙视。
李欣看到屋子里的家具是全套的檀木打造,比得上她上辈子住过的周王府,地上全部铺着上好的四合如意厚地毯,角落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碳。一个小小的驿站,屋里陈设却如此奢华,天舟的官员待遇竟这么好?
就在这华丽的地毯上,两个桌子中间,一个男子穿着血迹斑斑的单薄中衣,低着头,跪趴在地上。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骑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个短鞭子,边抽边叫:“现在给本少爷学马儿跑,驾!驾!驾!”
“王爷!”陈文慧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喊一声,扑向那个地毯中间的男人。骑在男人身上的男孩子被她推倒跌在地上,而被骑的清王爷则被陈文慧拉着坐在地上,他披头散发,目光怔怔从她脸上划过:“慧娘?”
陈文慧大哭。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清王身上的伤,心痛如绞:这是天舟的皇子啊,竟被人如此糟践羞辱。
那被推在地上的小孩倒是没哭,而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鞭子抽在陈文慧身上:“你个贱人,竟敢推本少爷!”
陈文慧闷哼一声,清王李怀瑾将她抱在怀中,用身体挡住余下的鞭子。他目光直射主席上端坐的年轻男子,恨不得吞吃了对方。
李欣大惊,忙上前抓住那小孩的鞭子,往后用力一扯,带着他一下子又跌倒在地。她看那人是小孩子,却忘了自己也是孩子,顺带也被摔了一跤。
女眷那边桌上有人惊呼,马上有个年轻的女子上前,将那跌倒的孩子抱起来,关心的问道:“诚儿,有没有伤到你,快让娘看看。”
那叫诚儿的少年竭力爬起来,把头一偏,将他娘推到一边:“男子汉大丈夫,摔个跟头算什么!”
“好好好!诚儿是男子汉,咱不跟这些叫花子玩了,先吃饭可好?”那妇人哄着儿子。转眼又对丫鬟吩咐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就知道呆站着!还不快把少爷抱去吃饭!”
“诚儿!”坐在主席位的男子朗声道:“过来!到为父身边来坐!”
华诚不怕母亲,确是十分听父亲的话。他狠狠瞪了李欣一眼,悻悻走向男人那桌,万分不舍得将鞭子交给丫鬟收起来。
华夫人哄好了儿子,转身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李欣,轻蔑的笑了一声,悦耳的声音黄莺一样在屋子里响起来:“我倒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仔细一看竟还真有几分像我们的安溪公主。”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又拿出帕子掩住口鼻,声音更是带了娇笑:“呵呵,只是这个味儿……嗯,真不好闻。”
李欣连半个白眼都懒得给她。
倒是那个押解他们的瘦高个儿官差大声道:“华夫人也有此疑惑?唉,属下也犹豫了一路了。都听人说清王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王妃公主更是天姿国色,貌美如花。可属下接手护送时,却得了这么一群叫花子似地人,真是吓了好大一跳啊……”
“哈哈哈哈………”瘦高个肆无忌惮的调笑深得主席上坐着的男人的心思,他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四周便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李欣微微抬头看向那华锦熹,只见年纪大概三十上下,容长脸,面容俊朗,肤色白皙,留着细细短短的胡须,一双眼睛细细眯着,嘴角微微有些上勾,似乎天生一副笑脸。
清王夫妇两个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忍耐着这些人的侮辱,默不作声。
“想我也跟了清王爷十年呢,自是对他十分熟悉的。这一家子啊,还真是看不出是不是清王呢。瞧瞧这副贱骨头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是我们道貌岸然的清王殿下?”华锦熹声音偏细,堪比女子,听在耳朵里甚至微微有些刺耳,“但是我听服侍王爷的老太监说,清王背上三颗红痣,要不,脱了他的衣服看看不就知晓了。但是我们的清王妃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我可就不知道了……”
华锦熹的话让清王李怀瑾怒火中烧,居然当面羞辱他的妻子。而王妃陈文慧则瑟瑟发抖,十分害怕这群人提出什么无耻的要求。
李欣则想,大不了一死罢。她已经无法坐视不理,如果有人侮辱陈文慧,她十分确定自己会拼了命去保护。
“华大人说笑了。”瘦高个嘿嘿笑道:“脱这叫花子的衣服,那不是污了在座的夫人们的眼睛么。”
华夫人一双美目恨不能在陈文慧身上射出一个洞,心里骂着狐狸精,嘴上却道:“不如这样,夫君与王爷在此叙旧。我与王妃也许多日不见,不若到后堂说些私密话吧。”
“如此甚好!”那华锦熹拍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