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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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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诚悦在襄平这里过得很不痛快。

    先是跟林千红苦战了大半个月,临了要到攻城了,人把城门一开说皇上不行了,咱和好吧?

    憋屈!

    再后来他得了禁军玉印,激动了半晌之后觉得自己总算又拿到了主动权,兴致冲冲的进了宫去求懿旨,结果事情没办成不说,还被一个残废给骂了一顿!

    奇耻大辱!

    范诚悦当夜便没回去,在街上找了家妓馆,在里面喝的敏酊大醉,宿了一宿,第二天才回了营地。

    看到营地里乱糟糟的,他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他虽然也算打了胜仗,但是如今形势却是诡异的尴尬。

    清王久久不至,今上昏迷不醒,内阁也早被解散。天舟如今国无君,朝无臣,叫不明真相的百姓有些恐慌。

    也让他更烦躁,因为没人提该推举谁登上那皇位,也没人提他该受到什么样的嘉奖。

    所以,他现在依旧住在营地,连个小宅子都没有。他的兵因为缺资少物,都快炸营了。

    大臣们依旧每日去点卯做事,但是当他在各部晃荡时,这帮人却对他视而不见。

    明显的排斥着他这个外地人。

    “将军,营外有人来访!”宋月亮一脸兴奋地冲进大营,对范诚悦黑臭的脸色早已习惯,仿若无睹:“还带了不少东西!”

    范诚悦听了,有些奇怪:“有人来拜访我?谁?”

    宋月亮兴致高昂的回道:“一个说是陈家的,另一个说是宰相府的。”

    范诚悦听了便更是惊奇:“他们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老子进宫就是为了求懿旨诛杀他们吗?居然还上赶着往刀尖上凑?不见!”

    宋月亮便收了高兴的神色,对范诚悦道:“将军,咱们在京中还未站稳,倘若这时候有人上来示好,咱们还把他们推出去……”

    他很为难。这仗打完,将士们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每日见到旁的营的士兵吃香的喝辣的,难免有些眼红。

    哎,将军打仗还行,做人怎么就这么梗呢。

    没错,杀了陈齐或许是可以立威,但是也会得罪一大帮文臣。

    反正今上都那样了,杀不杀陈齐还有什么区别。

    得不偿失。

    “你的意思,我倒要求着他们了?”范诚悦跟点了炮仗一样,对宋月亮吼道:“说不见就不见。给本将军打出去!”

    “那东西收不收啊……”宋月亮许久不见好酒好肉了,如今有人送上门而不接,他心里便舍不得:“送了好些酒肉布匹呢……将士们也许久没打牙祭了。将军您不稀罕,赏给底下的兄弟也行呐!这都快要过年了……”

    范诚悦听了,心里虽然依旧膈应,却总算没有再拒绝,便沉声说道:“人呢。叫他们进来!”

    这便是要见一见了。

    宋月亮大喜,哎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带了两个年轻人进了门。

    “小辈陈宣兴(齐凤翔)见过范将军!”

    这两人一个二十好几了,另一个才不过十几岁,俱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范诚悦端坐在主位之上。抬手让属下给他们看座。然后斜斜望着他们问道:“你们两个是来拜访本将军的?真是稀罕!倒不知是为何故啊……”

    这语气,倒有些像骂人狐狸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样,叫年轻一些的齐凤祥直接沉了脸。

    反观陈宣兴依旧面不改色。起身对范诚悦朗朗回道:“回将军的话,小侄这次是代祖父前来谢过范家兄妹的相助之恩的。前段日子,流疆进攻玉昌,陈家祖孙滞留险地,若不是得范家妹妹和小兄弟的相助。咱们祖父母还有另外三房的叔侄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话纯粹瞎扯,玉昌在流疆的进攻下非但没事。反而因此而获了一大笔赔款,流疆六国若是全部偿清,玉昌会因此而十年不愁吃喝。

    他们若还留在玉昌,现在也不用害怕被范诚悦株连捆杀了。

    但是范诚悦听的重点不是这个,他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说的是之寿和荣华?”

    陈宣兴便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夸赞道:“虎父无犬子,将军的一双儿女虽仍年幼,却已是一派侠义之心,勇气堪比将军……”

    范诚悦气死了。

    他双手紧握木椅上的扶手,心里不知把那一对孽障骂了多少遍。老子在前面打得要死要活的,他们在后面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私放人质!

    宋月亮听了,也是一阵后怕,若将军这次真的去拿了陈靖,以后再揪出范陈两家在玉昌的纠葛,这不是送了把柄给御史弹劾么。

    说人坏的是你,私自放了这坏人的还是你,你是把大家耍着玩是吧。

    “再者,陈范两家也算是姻亲了……”

    “什么?”范诚悦差点跳起来:“咱们两家什么时候结亲了!”

    不仅是那孽子扯自己后腿,难道连夫人范氏也昏了头了?居然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跟陈家订了亲?

    要知道,他最是不屑这些表里不一的文臣了。

    陈宣兴便笑眯眯说道:“我们陈家三房的嫡女早在玉昌就与梁王长子互换了玉牌,据范兄弟说,梁王长子可是他的亲表哥呢……”

    范诚悦脸色唰的一下拉长!梁王长子,不就是李谦?这个混账东西,自己那时候还指望扶着他登上大位呢,他竟然与陈家先勾搭上了!

    陈宣兴见了范诚悦的脸色,心里越发笃定,口气也更热络:“这阶段,祖父与父亲不便前来与将军叙旧,便叫了小侄前来看望看望将军,家慈为此而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将军笑纳!”

    说着便从怀里拿了一份礼单递给宋月亮,宋月亮也不敢打开细看,便直接递给了范诚悦。

    范诚悦忍着怒气接下了礼单。然后也不怕人家说他无礼,当着众人的面就打开看了。

    结果他越看越惊喜,什么牲畜果蔬,四季锦缎就算了,这东城一处四进宅院是怎么回事?京城地价这么贵,东城住的全是达官显贵,就越加寸土寸金。他也不是没打听过这里的地价,但是一个四进院子可以在北峭买下一个山头了,陈家居然这么有钱?

    还是说京官果然富裕?

    陈宣兴自然知道这份薄礼有多“饱”,那宅子是给自己预备的。他三十好几了,又成了家,祖宅拥挤不堪。父母便给自己预备了这么一处院子。

    想不到临了竟便宜了这老贼。

    “陈家……”范诚悦脸上的欣喜竟是藏也藏不住,一迭声道:“之寿还未进京,待他过来后,还要请你这个做哥哥的照看一二!”

    陈宣兴自然满口应承,心里却也对范诚悦的评价又低了一些。眼皮子浅,喜怒形于色,并不难对付。

    “那齐家又是为何时来拜访本将军?”范诚悦再看齐凤祥时,那眼光便带了*裸的*。

    他在心里猜想宰相府会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自己。

    齐凤祥毕竟年岁小,听了便只知道将礼单递上,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宣兴见了。难免又要帮衬一二,便道:“将军见谅,凤翔年纪小。不会说话。其实他也是受了老宰相所托来拜谢范小兄妹的。”

    范诚悦先是看了齐家的礼单,匆匆略过那些小物,直接挑大的找:嗯,襄平城外水田五百亩,西市铺面两个。白银千两……

    他眼睛都要眯起来,在襄平几日来受到的漠视。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心情甚好的范将军,连提问都温和起来,他便开玩笑的说道:“难不成本将军那不成器的儿子女儿也救了齐家在玉昌的老小?”

    齐凤祥有些脸红。

    陈宣兴便也开着玩笑回道:“范伯伯快别问了,没瞧见凤翔脸都红了吗!他呀,是替他妹妹谢过范小兄妹救了他妹婿!”

    陈宣兴也会顺杆子爬,见范诚悦心情大好,便直接将称呼从范将军改成了范伯伯。

    范诚悦对此也没什么反对,只是想了想,便了然道:“陈齐两家结了姻亲?”

    陈宣兴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对极对极!齐家小妹早就许配了我们陈家二房的哥儿。”

    范诚悦心中生出羡慕的感情,这京城权贵便是如此拉帮结派的吗?那他若是将之寿和荣华接来,再给他们在京中成家立业,那还何愁站不稳脚跟?

    全然忘了刚才自己对文臣的不屑。

    “不错不错!”范诚悦夸赞道:“陈齐两家都是名门望族,若是可以结为亲家,不知羡煞多少人家。”

    两个小辈便又是一阵吹捧,当然大多数都是陈宣兴在说,齐凤祥附和。

    范诚悦被捧得洋洋得意,几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到最后,他便道:“过几日本将军便做东在酒楼请两家的长辈喝一杯去!”

    陈宣兴及齐凤祥自然答应不跌,两人又跟范诚悦寒暄了一阵,才满脸堆笑的走了出去。

    一派和乐。

    出了大营,陈宣兴却立刻沉了脸色。

    他将齐凤祥拉倒自己马车上,然后长叹说道:“咱们两家的长辈都太高看这个范诚悦了!就这么个鼠目寸光,喜形于色的东西,也配咱们两家拿出厚礼来巴结!呸!”

    齐凤祥却是忧心忡忡,他有些愁苦的说道:“陈大哥,若是你二弟一直找不到,那是否我妹妹就要一直等下去?”

    陈宣兴失笑,弹了弹他的脑门说道:“到底是小孩子,我还道你干嘛不高兴呢,竟是一直在想这事?”

    陈宣兴脸一沉,便将身子往马车壁上一靠,然后不高兴的说道:“你放心!这话等几年再说吧,左右你妹妹还小呢。若是当真找不到,那便只能算了。你还以为咱们陈家会赖着你们啊!别把自己想的太高行吗?咱们陈家好歹就要出个皇后了!”

    齐凤祥一听,少年忧郁的脸上顿时泛出喜色。他也不介意陈宣兴的不快,忙说道:“哪能啊!我这不是为宣和弟弟担心吗?陈大哥,你今天好厉害,我都没怎么说话,都是你帮我说的。”

    他亲亲热热的上去大哥长大哥短的唤着,哄得陈宣兴一路高兴,两人一直到家都没再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