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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且说迟衡。
口鹤山大胜之后,迟衡将安州的后事全部留给了颜翦,他与容越、扈烁领军转而攻向景余州。
景余州是一个小州,只是安州的一半大。
郑奕军的重兵踞景余州虎牙堡,正是由安州进入景余州的第一个城池,虎牙堡由四城围筑而成,坚固无比。但若破了虎牙堡,则一马平川所向无碍。
全军行军不比骑兵迅疾,难免缓慢。
容越主动请缨,“就虎牙堡的那些地方,围上一个月他们就断粮了,迟衡,我先领着骑兵去突袭,试探试探虎牙堡的底细,”
迟衡道:“攻得过就攻,攻不下就绕着攻,大军很快就能赶上。董纵天手下有两员悍将:洪英光、瞿正,要小心!尤其是瞿正最喜欢和人单打独斗,你要以大局为重。”
容越自信执鞭:“绝对马到成功!”
迟衡伸手勒住缰绳:“我还没说完呢。你跟人单挑时最喜欢缠住不退,直到将对方打下马来才肯罢休,我知道你肯定能打赢的,但是切记,不要穷追猛打,不要被对方放长线钓了大鱼。”
容越吊起眉梢,失笑道:“我是第一次领兵啊?”
迟衡拍了拍马的脑袋:“走吧!”
四月,景余州草木葳蕤,灼灼生光。容越领着三千骑兵直指景余州,这三千兵士十分骁悍,乃是乾元军的精锐军,迟衡、容越、岑破荆都曾训练过,三千兵士装备精良,人人身着上等铠甲,手握利器,上天遁地,均非寻常人可比。
容越领着三千精兵翻山越岭,当夜突袭了虎牙堡之东的东堡。
精兵无声潜入,令守护东堡的洪英光手足无措,仓促应战,两军兵戈相接,不多时,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洪英光连忙回兵救火,就在此时,南堡的郑奕军闻讯而来,容越一看这架势,果断撤离,这一战容越大胜,以一敌十,歼了洪英光三万余兵士。
次日,容越将三千兵士分作三支。
从东、南、西三处突袭,一时虎牙堡鸡犬不宁,兵士人人自危。而容越自己却只领了最骁悍的二十人,组成一支青龙骑,在三支突袭进行半个时辰后,从北堡突袭而入。青龙队人人骑着矫健的乌骨马,手拿一把弯刀,骏马如飞踏过北堡,虽然有惊恐的郑奕军前来阻挡,但却抵不过杀人如割草的青龙骑的侵袭。
容越一路杀过去,过处刺刀见血。
眨眼间,青龙骑一夜之间竟杀到了北堡的中心,终于有兵士击鼓引来大队人马,容越环视陌生的北堡,心下了然,挥起弯刀杀开一条血路,瞬间撤离北堡,虽然有郑奕军将士气急败坏,却被远远地甩在了最后面,很快失去了踪影。容越奔到虎牙堡外的湖崇庄,青龙骑的二十精兵浑身浴血,却毫发无损。
湖崇庄距北堡近,而其他三支突袭的军队还没回来。
容越掏出软巾擦拭弯刀上的鲜血,夕阳之下,弯刀闪着寒光,干干净净,刀刃上倒映出他的脸,容越勾起笑,回头问精兵高护:“以前,迟将军也是这么领你们去杀敌的吗,我比迟将军如何?”高护曾是迟衡提拔出来的精兵中的精兵,跟着迟衡征战数次,杀人无数。
高护一贯的内敛,沉吟一下,一板一眼回答:“容将军比迟将军更灵活,迟将军比容将军更直接。”
“什么意思?”
“迟将军的攻击更加直接、狠辣,一旦攻入城池,绝不会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末将们追随迟将军只需要做一件事:杀敌。想比来说,容将军更注重进退布局,攻击狠,撤退快。”
容越哈哈一笑:“如果我和迟将军相对,你认为谁会赢?但说无妨!”
高护犹豫:“也许是迟将军。”
“为什么?”
“迟将军的进攻从来没有退路。”
“你的意思是我没他那么狠?哈哈哈,是没人比得过他的狠。”容越笑着将刀收起,“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和他一起突袭,要不然也能领略到他最凌厉的一面——虽然也并肩作战,总觉得没有这么痛快!”
三支军再度合拢成一支时,迟衡的大军竟还没有赶到,如果稍事歇息,只怕虎牙堡又会重振旗鼓。容越下令,再度回马,三千兵士攻击虎牙堡北堡。一个将领迟疑地说三千兵士已经奔波一夜了,只怕不堪打战。容越说,三千兵士绝对不是只为了把虎牙堡侵扰一下就算了,如果连一个角都敲不下来算什么精锐军,而且,北堡才受过重创,防御空虚,现在不攻等郑奕军缓过神来就迟了。
三千兵士回转,以凌厉之势再度攻向北堡。
北堡本就被容越攻得摇摇欲坠,怎堪再度来袭,郑奕军兵士慌张应战。
却说北堡的将领瞿正也是一员勇将,见此情形引兵来挡,强弩之末犹有余勇,两军陷入一片混战中,却说瞿正眼看自家的城堡要守不住了,恶从胆边生,暗中死死咬住了容越不放,容越挥斥方遒,不提防混乱之中一支箭羽射过来,正中来了右臂。伤口事小,可箭羽带着剧毒,容越的手臂立刻手流黑血,手臂发酥,连青龙戟都拿不住,只得换作左手,左手极少握兵器很不熟练,一时间马速都放缓了。
容越只得扯开缰绳要逃,瞿正手持长枪朝着容越袭过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兼瞿正也不是寻常之辈,容越仓促之下急忙闪躲,二人冲杀了一会儿,那明晃晃的枪每每划过容越的胸前,几次几乎被袭中,容越被生生逼到了城角,眼看瞿正势在必得,一个长枪刺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从瞿正的背后一声呐喊,一个年轻人骑马冲了过来,瞿正猝不及防急忙回马来挡。容越定睛一看,那年轻人竟然穿着郑奕军的戎装,。
有年轻人为助,容越很快转败为胜。
瞿正的郑奕军是强弩之末,零零落落抵挡了一阵,被三千兵士连夜攻破防线。于此同时,消息传来,迟衡领着大军已到,容越大喜,开了北堡城门迎接。迟衡及众位将领从北堡杀过去,直走东堡、南堡、西堡,几乎血洗了虎牙堡,郑奕军闻风丧胆,至次日正午,迟衡大胜而归。
迟衡坐镇虎牙堡举行庆功宴。
容越包着手臂,特地将救他的年轻人叫了上来。年轻人名时义衍,一双眸子锐利且灼亮,但略微腼腆,不太抬眼看人。时义衍说,他本是乾元军兵士,去年年末进军营就被招为探子,潜入郑奕军中。今日情形紧急之下他顾不上掩饰,穿着郑奕军戎装就救下了容越。说这些话时,也许是紧张,有些磕磕绊绊的。
容越很高兴,夸了他几句,时义衍抑不住满脸的激动。
迟衡则多了一个心眼,一一问询,时义衍别的都对答如流,唯独提到乾元军时近乎一无所知,他自称是因为才入军营就是探子,所以如此。见容越赞不绝口,迟衡一笑,对时义衍说:“英雄不问出处,你若心向乾元军,就算真的是郑奕军兵士也无妨。”
时义衍看了一眼容越,沉默不语。
次日,时义衍就来到迟衡营帐,单膝跪地说,他其实是郑奕军中的兵士,因瞿正为人暴虐,他本就心生异心。昨日,他先是见了容越领着二十兵士的神勇无敌,后又见了他率军的气度凌厉,立刻被折服。所以暗中跟踪,后见瞿正伤了容越,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敌我之分出手来救。昨天见迟衡问及,想了一夜,还是自首来了。
迟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容将军照实说,他会谅解的。”
时义衍跟容越坦白。
容越敞着上身在里边正换药呢,洗了一盆子污血,惊讶一下后大不咧咧地说:“你迟将军说得对,英雄不问出处,景余州本就被郑奕老贼所占,你也没别的选择,以后跟着我英勇杀敌,换天下安宁,以前那些都不是事儿。”
时义衍顷刻抬起头来,感激难以言表。
时义衍走后迟衡笑着跟容越说:“好厉害!都有人‘折服’于你的风姿甘愿投敌了,我早说,你穿那件黑色盔甲最是霸气了!”
“错!我昨天穿的是白色!”
看容越吊着眉毛的得意样子,迟衡当即令人给他打制了一件明珰铠甲,坚固非常,更显得身姿挺拔。若干年后,史官描幕容越时用了“明月铠甲、策马引歌”之词,又叙述时义衍一事,意气风发非其他将领可比,史笔激越,史册生辉,颇受后人羡艳。
景余州地形狭小,有虎牙堡为关口。关口一破,一马平川,迟衡率兵无往不利。有扈烁勇往直前,引兵向东北,攻向了北古城;有容越银鞍照马,引兵向西南攻略;迟衡在中间,所向披靡。五日之内,三军又铁蹄疾驰,生生破了两个大城池,而后平定的那些小城池几乎是如履平地。而石韦亦调遣补给迅速,令快兵快将跟上,迅速铺上官员及兵士,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景余州各城池肃清一番,令迟衡后顾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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