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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与岑破荆道别之后,就是石韦了。
迟衡握住了石韦的手捏了又捏恋恋不舍,“季弦,这里离昭锦最近,你回去吧。”
石韦沉默。
迟衡揽住他的腰,“你在昭锦,我才能知道整个战线的所有情况,只有如此,等发起总攻时才能呈最有利的压倒之势。论调兵遣将,纪副使不如你,乾元军没有一个比得上你。季弦,半年,熬过这半年,我要天天和你……脸红了,脸皮太薄了!昨晚舒服不舒服?嗯?我的宝刀怎么样?有没有戳到你最里面最软的……哎呦!”
石韦瞪他,吐出两个字:无耻。
迟衡哈哈一笑,亲了亲他的眼皮,抚了抚他的嘴唇,恋恋不舍地说:“破荆说你长得最俊了,他还没见你更俊的时候,在我身子底下喘不过气的时候,腰不停的扭啊扭,越扭越带劲越扭越深……哎呦,别跺我脚啊,几个月都睡不上了还不让我过过嘴瘾!”
石韦气急败坏脸憋得通红。
迟衡知道他经不起玩笑,正经了,温和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虽然我是乾元军的主将,但我现在可全都听你和纪副使的,你们说改变策略从玢州打信北州,我就这么打了,昭锦城的恰当调配,可比交战的一整支军还厉害,你们领着战事的成败!十一月、十二月,为我们准备好庆功酒!”
说到此,迟衡忽然将石韦的头揽入自己颈窝,大手抚摩头发。
石韦飞快推离他,目光冷静:“你放心,我来古陇庄就是、就是想看看你……乾元军和郑奕军打得怎么样了,运筹帷幄也不能闭门造车,我绝不是置千军于不顾擅自离开的。”
迟衡笑道:“季弦能来,我很高兴!”
迟衡再度将石韦拥入怀中,五月的天,炽热,怀中灼烧。
石韦的背影渐行渐远。
容越戳了戳迟衡的脊梁骨奚落道:“行了行了,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你还真是,窝边草一个也没落下啊。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我师兄太矜持,你才把他撂昭锦城的?”
迟衡扭过头来,故作无知:“什么?庄期不愿意呆昭锦城吗?哈,司业少卿是一个功在千秋的官职,功德不比一国之君差。上次骆惊寒的信报里,庄期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呢,肯定比跟着你东奔西跑的好!”
“跟着我?到底是跟着谁啊!”
好在容越对情情爱爱一向淡薄,转眼就眉飞色舞、策马狂奔起来,二人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风驰电掣。
越过曙州边界、掠过淇州边界、在玢州边界驰骋了数天之后,迟衡在千军抵达之前就先到了玢州的晴婺,晴婺并不富庶,是寻常的一个海边小城,历经了铁蹄践踏,破破烂烂的,平常百姓家家户户挂着渔网。
早有人在晴婺衙府等候。
凌罕一抱拳:“迟将军、容将军、末将在此久等了!”
凌罕从颜王军时就追随迟衡,数年过去,他也从一个小小的兵头变成了副将军,他身边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十分英气,只一眼,迟衡就猜出他是谁。果然年轻人干净利落地一拱手:“末将颜翊见过将军!”
迟衡颔首:“都准备好了吗?”
颜翊道:“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将军发令!”
当迟衡见到真正的海船时和船上的兵士时忍不住惊叹,一只一只整肃的海船,一支支飘扬的旗帜,一张张鼓风的帆,以及船上齐齐整整的弓弩,这是一支远远超出他想象的队伍!
一把从未出鞘的剑!
迟衡从震惊中回醒过来,微笑着问:“你们准备怎么进攻?”
颜翊说:“信北州对各处关口和山隘守得很严实,但对海防线很松懈,因为之前也有过海战,但行船速度不快,易被发现,易被攻击,侵扰可以,但不能大面积作战,所以对海防并不严密。五月、六月正是海上行船的绝好时候,而且,海边一个老人说,五月中下旬海上易起雾,我们趁机从信北州的纺清附近上岸,再攻入,时机正好。”
迟衡凝思:“纺清?”
颜翊从容道:“纺清不是距玢州最近的港口,但它地势荒凉,有港口,可泊船。最重要的是一入纺清,信北州的纺清关隘就失去了任何阻碍,里外夹击,可让玢州的兵士迅速进入信北州。”
“然后呢?”
颜翊略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容越凝视着地图:“颜翊,能不能从这个地方进入,鱼跳湾。鱼跳湾一破,不止纺清关隘形同虚设,海边一线可以畅达无碍。”
颜翊道:“我们最先考虑的就是这个地方,但是到达鱼跳湾得一天一夜的时间,再大的雾气也不可能笼罩整整一天,被人发现,我们就会被困在海里,连岸都上不了。”
容越皱眉:“这两处明明很近,怎么会这么长的时间。”
“鱼跳湾和纺清中间有个凶险的急漩,船只路过这个地方会非常危险,所以必须绕过去,而这需要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
迟衡凝望着鱼跳湾。
一言不发。
颜翊还想解释,见迟衡肃穆的神情,没再开口。
晚上,饭前信报来过,说迟衡领来大军在预先安排的地方都驻下,就等他的命令。饭桌上,九盘菜中有八盘是鱼,另外那盘野菜也带着浓郁的鱼腥味。
迟衡挑着菜,咸得直咧嘴。
容越高兴:“颜翊把海兵练得不错,我赞了他几句,他就问我是怎么攻下这么短的时间就攻下安州和景余州的,聊了几句。我看颜翊见解很独到,在这里屈才了啊。”
迟衡却很冷静地说:“他欠一点魄力。就这一点远不如他的兄长们。”
“咦?为什么?”
“如果他还是告诉我不能抵达鱼跳湾或者别的地方的话,我觉得海战堪忧。”
容越忍不住替颜翊说话:“海战不一样,船一翻就全军覆没啊,他会小心行事很正常,要真是一个二愣子,才让人头疼呢!”
迟衡摇头:“他必须冒险,天底下有万无一失的战吗?”
容越叼着一片咸鱼:“没有海战过难免要谨慎。”
二人正聊着。
颜翊进来,面色凝重,目视迟衡道:“迟将军,鱼跳湾确实比纺清更合适,末将愿意冒险一试!”
“我不愿看到全军覆没的结局。”
颜翊目光坚定:“将军放心,鱼跳滩流虽然凶险,但并非不可越渡,我会聚合最出众的海兵夺下鱼跳湾!”
迟衡点头看向容越,调侃道:“你容将军就是领兵守在纺清关隘外的,你越快他的损失就越少,可别让他久等不来。”
颜翊道:“多谢将军!”
等颜翊走了,容越戳了戳咸鱼干唔了一声:“好将领都是逼出来的!我以前还纳闷,都一样是带兵作战,你也没有抽着鞭子赶人,但只要你一来连马都跑得更快了,原来都是因为你不赞同就是不说话,无形的压力啊!”
迟衡笑了:“没见你有压力啊!”
“我心里有!”
第二天迟衡就见识了海雾茫茫的天气,两丈外看不见人,迟衡和容越站在礁石上,只能听见海浪一浪一浪拍打过来的声音,环顾四周,宛如深处浑沌天地之中,天上地下,唯有二人。
迟衡扭头对容越说:“有没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没。”
“有没有一种地老天荒至死不悔的感觉?”
“……没。”
“有没有一种,站在这里,深恨旁边是我而不是你命定的那个人,的很郁闷的感觉?”
容越丢过来一白眼:“你想多了!”
“……”
容越露出一丝嘲笑和幸灾乐祸:“你是不是现在深恨旁边的是我而不是石韦或者纪副使啊?你是不是特希望跟谁地老天荒,结果回头竟然是我啊?嘿嘿,你就安安静静闭上眼吧,听听海浪,听听海鸟,万物本来就是须臾一瞬的事,你非要让它至死不变,不是为难老天爷吗?”
“……果然是紫星台混出来的!”
说罢,迟衡伸展四肢,果真闭眼、抬头、深呼吸,一股雾气袭过来,将他团团围住。虽然是一臂之隔,亦是飘渺不可触。容越笑着,举手,戳了戳他的咯吱窝。迟衡嗤的笑出声,抬腿就踢过来。
二人在礁石上好一番嬉闹。
第三天,容越领兵出征,悄然无声的重兵部署在了纺清关隘附近。第四天,颜翊率海船出征,消融在茫茫天际。
迟衡则率兵去了霍斥驻扎处。
霍斥得了他的命令,早早地就已布下长蛇之阵,虽然之前的交锋中玢州守得极为艰辛。容越如果攻下了纺清关隘,玢州的窘境就能得到立刻缓解。
大家均知道。
不过迟衡又说:“这不是我来的目的,纺清关隘、鱼跳城都不是重地,他们就是攻下了也不能让整个玢州和信北州的局势得到扭转。只有你的锋芒所对的御海关和御海城才是能攻入信北州胸口的利箭,霍大哥,你有没有做好攻击的准备呢?”
霍斥摩拳擦掌:“五天前我和照川就收拾利落,专等这一天!你是不知道,这半年咱们受的挑衅简直令人发指,我就等报仇雪恨呢!”
“那为什么我还没见到任何发起攻击的迹象呢?”
霍斥笑:“郑奕军非常狡猾,我这一次绝对不能透露出一丝丝迹象,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明白,时机很重要,我能不能成取决于容越能不能吸引牵制郑奕军的主力;而容越和颜翊能不能撑住,立住脚跟,取决于我能不能很快攻下御海。迟衡,你尽管放心,这种大好机会我等的太久了!”
霍斥确实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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