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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歌的烧来得又快又凶,才不过一会儿,他浑身就烫得如同火炉。
王婉第一时间想着如何给他降温,而不是去搬救兵过来。没有办法,楚凤歌通过地道出现在这里是个天大的秘密,知晓这个秘密的大人此时偏又不在府中。
至于,烧能不能降下来,降不下来又该怎么办,这……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能去想了,而如何给他退烧呢,
王婉咬着牙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便奔了出去,在当时为楚凤歌找到伤药的架子上搜寻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坛尚未开封的烈酒!——侯得乐是个酒鬼,常来书楼的他,怎会不在这里准备上一些好酒呢?只是,需要用时方恨无,王婉平时里没有注意,如今却很无法理解为什么侯得乐不在这里弄个卧房什么的,难道他从不休憩在此吗?
王婉只能让楚凤歌平躺在地上,褪了他的衣裳,把酒倒在自己的手上,从颈部两侧开始,沿着肩膀擦抹至腋下,又从两侧腋下擦自手心,接着把他扶起,直接倒了些酒在他的后背,用力地揉擦了起来。
楚凤歌身材精瘦,肌肉结实,想象的出这个年仅十二岁的男孩定是长期练武。只是,背上那一道无法消掉的疤痕破坏了一切美感。
王婉的手抚上了这道疤痕,顿了一下,但继而又卖力地在他的背部从上至下,从下至上用力地擦拭着。
酒精可以退烧,王婉曾在前世听闻过,可是具体如何操作,她根本不知,现今,也不过是活马当死马医了。
期间,楚凤歌低低地呻*吟着,显然难受得很。不过,他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最开始在王婉脱下他的上衣的时候,他还会无力问道:“小婉……你做什么……”不过,后面就闭口不言了,随王婉去任意折腾他了。
王婉按着自己的方法给他上半身擦抹上烈酒后,为他穿上了衣服,拿过大氅,将他严严实实地围住。接着又把他扶到了墙边,把炭盆拨旺,提到了他的边上。
本是一样靠墙坐着,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但很快的,王婉就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前世曾在某本书中看过,有一种帮人退烧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和对方都脱光,然后用身子为其降温。这个王婉当然做不出来。但是看着楚凤歌这样难受,王婉不自觉地就将他抱住了。或许,这样做,他的烧也能退去。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
外头北风是如何得咆哮,都与里边无关。
王婉与楚凤歌的世界是这般得安静,静得仅有他们的心跳声。
楚凤歌的头靠在王婉肩上,一脸潮红,双目紧闭,睫毛轻颤,眼角是或因发烧难受而淌下的泪珠。
而王婉,紧抱着楚凤歌,鼻中除了那浓烈的酒味外,还有楚凤歌那特有的体味,小小少年干净的因为发烧似乎一样滚烫起来的体味。
楚凤歌如何是想王婉是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开始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原先为他做那一切的时候是如此的自然,就像对待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熟悉到非常的亲密的人一样,而现在,一切都做完了,平静之中,王婉才陡然发觉自己是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与上回为楚凤歌清理伤口不同,这一回,她不但碰触了他的脚丫子,还把他的上半身给摸了个遍!
天哪天哪!她是做了什么啊!王婉脑中的混乱快要将她淹没。
那颗心就像不是自己的,激烈得几乎快跳了出来。胸中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无法理清。
于是,她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烧得仿佛和楚凤歌的一样烫!
这这这……,她是疯了吗?是疯了吗?!竟会为楚凤歌做到如此地步!还始终浑然不觉这样是有多么惊世骇俗!
只是因为他陷于不幸中,又高烧痛苦吗?
不、不是的。扪心自问,换个人的话她王婉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一切只因为,他是楚凤歌!——其实……她、她该不会是喜欢上楚凤歌了吧!
脑中突然闪现这个念头。王婉被震到了。
她喜欢楚凤歌?她喜欢楚凤歌?!
天哪!
王婉就这么抱着楚凤歌,一动不动,那身子,僵硬得连一丝感觉都没有了。脑中,则是一片空白了。
前世因为小学连跳两级,超前读书,班上的同学基本大她三四岁,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被当成小妹妹一样的角色。校园恋爱什么的只在其他同学身上见过,觉得就是大孩子间的游戏,放在自己身上想都没想过。而后来本硕博连读,读的又是最不浪漫的理工科,读到博士的时候,周围全是一堆早就有了另一半的准大叔了。博士毕业,直接被扔去了研究院,待了不到一年,就被调到了发射中心,她的工作环境也如学习环境一样,单纯得简直就像一张白纸。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她都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向来属于被照顾一个。而她,好像也从未因为什么人际问题烦恼过,从来只闷头学习做研究就行了。无需为人际问题烦恼,这包括了恋爱问题。连“喜欢”都没有过的她,哪有什么恋爱问题啊!可在这一世,不过几年,……前世二十三年都未有过的感觉出现了……
王婉的耳边尽是自己那如鼓作响的心跳声。哥哥王越曾经说过,楚凤歌在安国公府里,只有爷爷对他好,那么,常常进宫的他,必是将唯一的嫡亲姨妈当作生母一样来看待了。而他又常伴太子左右,想来与太子感情深厚。太子去了,他的姨妈也去了。这短短时间内连失两位重要的亲人,想到楚凤歌突然之间遭受到如此重创,王婉的心便抽痛得厉害。
会因他的痛而痛,会因他的生病而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这、这就是“喜欢”吧!
王婉在情感上再如何迟钝,也不会笨到都这样了,还分辨不出自己如此明显的感情。如鼓心跳声中,她沉思片刻,突然不想自欺欺人了,她确定了,没错,自己是沦陷了!
她喜欢楚凤歌!
是的,喜欢!
那种女人对男人两*性间的喜欢!
就算两人年岁不大。
但那又如何呢?喜欢就是喜欢。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回忆开始远去,从初见时那张嚣张的俊脸开始,到后来的救命一事,再到接下来的两次书楼相见……近两年下来,见面并不多,但细细想来,因着哥哥王越的缘故,其实有关于他的消息常常就在耳边,只不过自己好像一直在故作不在意罢了。这般回想,竟是抓不住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真是个笨蛋!
狭小的空间,空气的流动缓而温柔。王婉很想直起身子,看向楚凤歌的侧脸,可现在一下就没了那种勇气。楚凤歌的又重又热的张嘴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弄得她的心跳越发快速了起来,俨然要蹦出来了一般。
不敢一动,只这样抱着他,头靠在一起,任时间慢慢地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凤歌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张着的唇也闭上了,那压抑不住的低低呻*吟声也停了下来。
王婉终于同他分开,通红着脸,看向他的面庞。只见他一头的湿汗,脸色好了许多。她把手覆上他的额头。还在烧,但已经好了许多。看来那用酒去烧的法子还是有效的。
就在这个时候,露葵的声音突然自楼下传来:“小姐!快午时了!该回去了!”
王婉陡然一惊。
午时?竟然这么快!感觉根本就没过多久啊!
为难地看向楚凤歌。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他给扔在这里!怎么办!王婉咬起了唇。
“小姐?”露葵又叫了一声。
“哎!”王婉高声应道,“你等一会儿。”
可是,她能叫露葵等上多久呢?总不能让露葵先回去,或者两人都不回去,告诉露葵不要用膳了吧?
王婉急了。果然还是这样啊!哪里可能就这么快在这种简陋的地方把烧给退了的?“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喃喃地自语起来。原先不敢去想的大麻烦最终还是来了。
“小婉,你先回去吧!”本以为已经睡着的楚凤歌突然开口了,声音无力无比。
王婉吓了一大跳。原本就通红的脸好似更红了,烧得火烫烫的。“你、你……你不是睡了吗?”确定自己心思后的王婉根本不敢看他。
楚凤歌没有回答她,只是道:“我在这坐一会儿,有力气了,自己会回去的。你先和你那丫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说着就把头一偏,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明明弱得不行却强装坚强的样子。病中的他根本觉察不了王婉的异样。
王婉更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了。强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迅速思索片刻,道:“我让露葵先回去吧!就说我在这里有重要的笔录要帮侯老先生做,想尽快完成,过一两个时辰再回去,让她先回去帮我把午膳带过来。”
结果那楚凤歌一听,居然转过头来,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好蠢的理由。”
“……”都生病了,嘴巴要不要这么毒啊!
偏偏人家说的很对。这理由是太假了。王婉敲了敲脑袋,脑中一片空白,真是想不出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露葵不起疑心地把自己留在这里,或者和自己一起留在这里。
“露葵她……”终于,王婉开口了,准备说出一个最行不通的办法。
“想都别想!”却是王婉话才吐出三个字,就被楚凤歌一口否决了。只听他道:“别说什么你的丫鬟忠心耿耿。这二楼,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上来的!更别说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好吧!”王婉无力地垂下了头。
“回去吧!”楚凤歌再一次劝道,“你的那个办法还挺有效的,我好多了,过上一会儿就可以自己回去了。”
“可是……”王婉不放心,她如何能放心,楚凤歌还在发着烧,就是待会儿好上一点了,她如何能让他就这样裹着一件长度不够的大氅,单薄地穿过地道,回去安国公府。一急之下,王婉跺了跺脚,心疼道:“你这个冲动的家伙!干什么就半夜穿着里衣跑到这里来了?知道你伤心!可是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你的太子表哥和皇后姨妈在天上看着,也会心痛,你知不知道!”
却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果然,那楚凤歌一张脸霎时煞白了,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了起来。
王婉一把扶住他,自个儿的眼泪竟莫名地涌了起来:“对不起……我、我……”一时间,慌乱不已。
楚凤歌无力地摇了摇头,许久,他轻轻握住了王婉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却很安定:“谢谢你,小婉。你在这,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时,露葵的声音不分时宜地又在楼下响起:“小姐?”
却是那露葵的声音才刚落下,王婉对面靠墙的一个架子突然动了起来。“轰隆隆——”声音虽不甚大,但在这幽静的空间里还是产生了不小的震动。空气好像都猛然颤了起来。那架子向右挪开了一人宽的距离,紧接着,架子后的墙壁打开了,原来竟是一扇小门,接着,从那黑洞洞的门里大步走出了一个身高马大,冉冉白须的威武老人!
“爷爷!”楚凤歌愕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