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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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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王婉很想问问方文棋有没想过回府,有没想过去见见她的姨娘。不过,看方文棋那个样子,想必她自己也很清楚,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回她那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了,就是她的消息被二老爷和林氏知道,他们二人也绝对不会承认,她就是方文棋,毕竟,“方文棋已经死了”。

    王婉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靠在树干上,望着天空发呆。

    青岚快急疯了:“大少奶奶,怎么办?”

    “凉拌!”

    “啊?”

    “唉!就呆在这里等着他们搜进来吧,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不知道会不会有救援的人,不知道救援的人什么时候来。”王婉这么说着,却是想,估计救援的人来了,就是她们的死期了吧——因为这意味着,二皇子失败了。

    树林外的人又喊话了三遍,然后开始高声数数了,说是数到十再不出来,就进来搜人了,果然关于那方文颂的死,是提都没提。

    “一、二、三、……”

    洪亮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

    青岚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王婉却还是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楚凤歌……”她喃喃道。这个时候,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了五年未见的楚凤歌的样子,音容笑貌全是五年前的样子。想着他,嘴角不禁微微地弯起,一抹浅笑就浮了出来。这个楚凤歌,五年过去,从二十一岁长到了二十六岁,不知是否变样,还是说一如从前?“好想他啊……”王婉双手捂住了脸,慢慢地就蹲了下来。

    “大少奶奶?”青岚被王婉的行为吓了一跳。

    “我没事。”王婉捂着脸道,“就让我这个样子一小会儿。”

    青岚担忧地看着她。

    而这时,外边已经数到十了。

    “楚少夫人,我们进去了!”外边的人居然还一声提醒。接着,便听见地上树叶被踩得“沙沙沙沙”乱响,显然有十几人冲了进来。

    十几个火把的光在树隙间窜动,然后光亮渐渐逼近。

    王婉从地上站了起来,理了理发髻,整了整衣裙,然后冷眼地瞧着一个猛然窜出的人由愕然到兴奋的样子。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那人明显是家仆模样的打扮。果是这样,留在府里的官兵无法全部抽出来找寻她一人,只能发动府中普通家丁了。

    一群人全部涌了过来,举着火把将王婉围住。

    其中唯一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上前来,恭敬地对王婉道:“楚少夫人,请!”

    王婉高傲地抬起了头,道:“请带路。”

    那个军官便满意地笑了。家仆们让开了路,他领着王婉在林间穿行,很快地便出了去。而那方文颂冷冰冰的尸体,倒在地上,竟是无人过问了。

    出了林子,那个军官就请王婉跟随他往大厅而去。

    “外院的大厅?”王婉问道。她望向那二皇子妃院落的方向,火早就扑灭,只是一股烧焦的味道随着劲风不住的迎面而来,呛得人直想咳嗽。

    那个军官看着王婉瞧那院落方向而望,笑道:“楚少夫人是想知道自己的杰作到底怎么样了吗?”

    王婉一笑。

    果是找到了那个丫鬟,从她嘴里问出了是王婉将她打昏,继而推测出是王婉放的那把火。

    一路上便不再言语。

    军官引着王婉,他大步走在前头。王婉身后半步距离是青岚,而后则是六位身强体壮的家丁。

    很快就到外院的大厅了。

    进入大厅,只见这偌大的厅里差不多挤满了人。中央是惊恐愤怒不解的众位贵夫人,有的还带着丫鬟,而周围则围了一圈全副武装的官兵,他们已经拔出了刀,亮闪闪的刀锋直指这群女人。

    王婉一眼扫过去,有几个她熟悉的面孔并不在这里面,看来果然如方文棋所说,好些人见势不妙,跑走了。难怪来寻她的人中只有一个带刀的官兵,人手不够的缘故。看来这二皇子是自信满满,只觉得女人好对付,人手只分配了这些,眼前有十五个,当然,或许几个搜府寻人去了,那么算起来,这府中的官兵应该有二十个左右吧!

    “楚少夫人还愣着做什么?过去吧!”引领王婉来此的那位官兵说道。

    王婉瞥了他一眼,然后带着青岚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鸦雀无声的女人们见着王婉,都面露叹息之色,估计她们都在想:“又被抓住了一个。”

    王婉和这些女人站在了一起。

    想必责问什么的都已经做过了,所有的人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整个大厅静悄悄的。虽然人多,但是却如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似的。

    很多人都在害怕得发抖,但无人哭泣,无人蹲下来蜷成一团。大部分的都面露坚毅,最不济的也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惊恐得发出声音。

    王婉扫视了大家几眼,就将目光投向了敞开的大厅门外了。

    大家都在等。等着外部世界你死我活的拼杀最后产生的结局。

    有一个从衣着上看上去是四品官的高阶官兵站在了大厅门口,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皇城的方向。

    时间过得非常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人们的心。

    王婉相信,在场所有的贵夫人都知晓这样一个事实,皇城那里,二皇子赢了,她们就会活,但二皇子赢了,就意味着她们的夫君违背了自己坚守的忠君之道。而若二皇子输了,她们眼前的这些官兵,定然毫不留情地开始杀戮,她们,死路一条。

    一群妇孺而已,挥起大刀的官兵们杀起她们定如割韭菜一般容易。

    王婉的拳头捏了起来,越捏越紧。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她的汗也渐渐地浸透了衣裳。

    却是官兵里有人等不下去了。一个副官模样地走到了那个站在门口的高阶官兵面前,低声问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是说……”

    “闭嘴!”

    “我……”

    那个高阶官兵将手中的佩刀握紧,一字一句道:“再等!”

    “是!”

    却是这个人一个“是”字话音刚落,突然,自外头踉踉跄跄地奔进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大……大人……”他的声音虚弱至极,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跟着他冲进来的一队人马瞬间将他砍成了烂泥。

    那个被称作“大人”的高阶官兵双瞳陡然变大,第一时间就退回了厅内,面光一狠,挥起右手那么一划:“杀!”

    于是,大刀砍下,杀戮顿起!

    “啊——”恐怖的尖叫声充斥了整个大厅!十几个挥舞着大刀的男人,真如割韭菜一样杀着这近四十来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女人们躲无可躲。

    一刀砍在脖子上,一刀毙命!

    不过短短几秒,就死了不下十人!

    王婉的身上扑着青岚。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在那致命一刀来临之际,一个转身紧紧抱住了她。刀砍在她的后脑上,脑袋几乎被劈成了两半,鲜血立时喷出,红了整个世界。

    王婉的身子就抖了起来,自认为至始至终都很镇定的她,这时候大脑却不停使唤了,脑中空白了起来,她瞪着大眼睛怒瞪眼前那一身戎装的杀人恶魔。

    大刀挥起,即要落下。

    这个时候,一支长箭划破长空,在王婉以为自己就会就此死去的时候,直直地自后方插入那行凶者的喉咙,他当场毙命!

    王婉愣住了。

    一队人马涌了进来,与那十几个杀戮者杀在了一起。

    没有死去的女人们,瑟瑟发抖,抱着头挤在一起蹲了下来。

    逃过一劫的王婉,抱着青岚的尸体,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刀光剑影就在身边,却是不过一会儿,一只有力的手就把她一把捞起。

    王婉抬头。泪水,就这样毫无知觉地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英俊刚毅的面容,深邃如湖的双眸,日思夜想,天天企盼,而今,就在眼前!楚凤歌!是她的楚凤歌啊!

    脑中空白更甚,唯有伸出双手,整个人投进了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然后闭上了眼睛。

    五年未见的楚凤歌,依然俊美非常,只是脸部的线条多了些棱角,使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他左手抱着王婉,右手挥着大刀,紧抿着双唇,将扑到他身边的敌人一一除尽。手起刀落,无人能挡。

    本就是以多敌少,于是很快的,十五个人就被绞杀殆尽。

    楚凤歌扔下大刀,双手横抱起了王婉,对一个手下说道:“接下来由你来处理!”

    “是!”那人接下命令。

    楚凤歌便抱着王婉大步地走了走去。

    院子里,依然布满着从里边大厅散发出来的浓浓血腥味。王婉紧紧抓着楚凤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动也不动。

    直到楚凤歌出了大门,将她抱到了马背上,然后一跃而上,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的时候,她才喃喃道:“我这不是在做梦?”

    “不是。”楚凤歌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带着男人性感的磁性,呼出的热气打湿了她的耳朵,“是我,我回来了,小婉。”

    寂静的夜,微凉的风。

    楚凤歌抱着王婉骑在马背上在戒备森严的大街上奔驰。所过之处无不是一队队手拿火把的在来回巡逻士兵。大街上除了士兵就没有寻常百姓了。全城戒严。

    王婉侧坐着,紧紧抱着楚凤歌,依旧将头埋进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热量,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

    楚凤歌的身板壮实有力,双臂抓着缰绳,将王婉禁锢在他的怀中,为王婉圈起一方最为安全的世界。

    五年相思,五年等待,让世界的一切全部远去,甚至连耳边马儿的“得得”声都好似消失不见,剩下的唯有彼此。

    一路无言。却是灵魂缠绕在了一起,永远无法分开。

    马停了下来,安国公府到了。

    楚凤歌下马,接着将王婉抱下。

    四目相对。却在这一刻,王婉的泪再次落下。楚凤歌心如刀绞。可是他尚未说什么,王婉就一指堵上了他的嘴。

    “我不是在做梦,”王婉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见着她这副样子,楚凤歌的眼眶也不禁红了,他充满热量的大手抚上了王婉放在他嘴边的,轻轻抓住,温柔地吻了一下,然后让其贴在了他的脸上,“我回家了,不走了。”

    王婉投进他的怀抱,终是低低地哭出声来。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如影般在脑中回放,最后定格在青岚那满脸的鲜血之上。她浑身抖得不能自己。

    楚凤歌紧紧抱着她,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没事了,我回来了,这种噩梦不会再出现了。”

    温暖有力的怀抱。这就是楚凤歌!王婉含泪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深幽得好似潭水的双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在王婉的惊呼声中,楚凤歌一把将她横抱起,大步向门内走去。一路都没将她放下,直到了他们的院子。院里的丫鬟们见着楚凤歌全部惊得倒抽口气,特别是这五年间新来的,根本没见过楚凤歌的,而后见到了楚凤歌怀中王婉,才齐齐地松了口气。可见,今夜京城的不平静是每个府里都知道的了。

    楚凤歌将王婉放到了床上,挥退了要上来伺候的丫鬟,只认真地看着王婉,深深凝视着她,道:“你吓坏了,先睡吧,有我在这儿。”说着一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

    王婉知道楚凤歌必有事要忙,便就摇了摇头:“不,我不怕的,已经安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等你回来。”

    楚凤歌却是不肯,坚持要等王婉睡着了才肯走,却是王婉起床,硬将他给推了出去。

    不是王婉不想他留在身边,只是楚凤歌突然出现,说明他必是得了密令秘密回京,这样的他在今日这样的事态下,自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私心,将他留下来呢?等她睡着他再走?王婉苦笑,亲历了那十几秒可怕的屠杀,她如何能够睡得着,何况她那忠心耿耿今年不过十三的丫鬟就这么为她惨死在她面前。

    见着王婉坚持,楚凤歌只得无奈,道:“我很快回来,你快去睡吧。”

    王婉点了点头,却是在楚凤歌走后,呆呆地坐在床前。身上尤有楚凤歌紧抱时残留的温暖。楚凤歌回来了!是的,她的楚凤歌真的回来了!双手捂面,泪水再次滚滚流下,这一次,是欣喜的泪水。

    一夜无眠。

    及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楚凤歌终于回来了。

    王婉自床上坐了起来。

    眼中有点血丝的楚凤歌大步走了上前,坐在她身边,一把攘过了她的肩,懊恼道:“你一夜未睡。”

    王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怎能睡着?倒是你,事情都办妥了?”

    楚凤歌点了点头,一手轻轻捋开她额前的乱发,深情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忙了一夜,先回来休息,若有情况的话会再来通知我。”接着,无需王婉问起,他就开始说起这件大事了。

    原来,半个月多前,他在边关接到皇上密令,要他在一个月内率领五万人马率先抄近路秘密回京。他将皇上的密令告知三皇子,三皇子通知他,接到情报,二皇子有反意,而皇上早已察觉。于是他日月兼程,却料不到在离京还有两百里地的时候,收到了三皇子的飞鸽传书,说二皇子提前反了。“而你,”楚凤歌看着王婉,“得知二皇子竟然想利用女眷来威胁朝中大臣的时候,三皇子亲自赶到了我们府上来通知你,叫你别去二皇子府,却想不到太迟了。”楚凤歌没有告诉王婉,当他在飞鸽传书上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头是有多么害怕,害怕到几乎无法呼吸。两百里路急行军,赶至京城,杀进皇宫,解了两军对峙的情况,彻底解除了二皇子一派所有的武装,然后冲往二皇子府,悄无声息地杀了进去,接下来的情况就是王婉自己亲历的了。

    “皇上早已察觉?”却是王婉突然说道。

    “是的。”

    “皇上早已察觉却没有阻止,反而任由其发展,借此一次性将二皇子一派,确切说应该是将左相一派彻底铲除。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会有多少无辜因此送命。也就说在他眼里,我们所有的人,全部都是他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我们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小婉!”楚凤歌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王婉道,“我只不过在你面前发发牢骚罢了,这样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在外头说去的。”

    楚凤歌沉默了,他抱着王婉,将下巴轻轻靠在了她的头上。

    屋子里许久一片缄默。

    半晌,才是楚凤歌接下去道:“小婉,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令二皇子和左相惊恐,令他们铤而走险吗?”

    王婉抬起头来,看向楚凤歌。

    “是你父亲留下的旴江贪墨罪证!”

    王婉大惊。

    原来楚凤歌将王婉父亲一事交予了三皇子来查。三皇子一路追查,逐渐令事情水落石出。竟是那些罪证直指左相。当年王婉父亲将那些罪证交予李姨娘之父,本是无人可信,唯有李姨娘之父让他觉得可以赌上一把,却很不幸地,他赌输了,李姨娘之父秘密派人将王婉的父亲毒死,然后把那些罪证藏了起来。待到旴江溃堤,圣上大怒,他便将其中一部分涉及到原户部尚书的罪证交了上去,原户部尚书被撤被押,他则顺利上了位。但是他想不到的是,罪证被王婉的父亲拓了一遍,就放在他那信中曾经提及的好友处。幸运的是,那个所谓“好友”虽未遵守承诺好生照顾王婉一家,但是,王婉父亲放在他那的东西倒始终完好保存。三皇子找到了那些拓件,虽只是复制品,但从其中却足以令三皇子得知左相其实也牵涉其中。且左相才是幕后真正的巨贪,原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三皇子派人潜入李尚书之府,找到了那些剩下的原件,递交给了皇上。皇上震怒。但圣心难测,皇上手上抓着左相的罪证却按下不提,只加快了瓦解左相一派的速度,短短一年内,先是工部尚书因南方水利不到位被撤,然后同在工部的二皇子被斥责为办事不利,职位被撤,而原本职位低于他的三皇子则被提到了他原来所在的位置,而后,又有好几位左相的门生被罢官逐出了京城。左相一派自然急了,后来密报说左相得知皇上掌握了他旴江贪污的罪证,而他们想来夺宫的策划便从那时开始。

    王婉听了楚凤歌说完来龙去脉,不由地愤道:“皇上拿到罪证当然是按下不提了。将此罪证宣告天下,不过拿下了左相一人,顶多就是再拿下他的一些涉及到工部户部两部的党羽罢了,但是他其余的,比如渗透到军中的羽翼,基本就毫无损伤。左相没了,他的那些羽翼可以继续支持二皇子,可以继续把握朝纲。但是,按下不提,短时间内加速对左相一派动手,特别是直接动刀到二皇子身上,可以让左相他们恐慌,再在这时候将掌握了左相旴江贪污的罪证一事传出,恐慌了的左相一派很容易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以为皇上在等待时机利用旴江一事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或许他们还以为皇上已经收集到了其余的不利于他们的东西也不一定。失去圣心,这就是皇上那短短一年内要表示给他们知道的东西。失去圣心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个伴在君王身边的都知道。恐慌的他们终于决定铤而走险,而这,正是皇上所希望的!”王婉的愤怒不言而喻:“他们的自取灭亡是皇上一步步设局操控出来的!皇上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把对方都赶到了自己围起来的圈套里,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剩,这样,朝堂就干净了,干净的朝堂足以留给他选好的继承人——三皇子!那么我们呢?我们这些棋子就死不足惜了?皇城里对峙的两军在你没有赶到之前死了多少?你赶到之后又死了多少?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被赶到大厅里,像韭菜一样被人砍杀,短短瞬间就死去了多少?这些皇上有没想过?他根本就没想过!”

    “小婉!”楚凤歌一声厉喝。

    王婉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这已经记不清是她第几次流泪了。

    楚凤歌叹了口气,心疼地紧紧抱着她,没有再说话了。

    京城的戒备在十日之后结束。

    太阳高照的日子里,一张榜文被贴在了各大街道口。于是,大街小巷,每家每户,很快地就都知道了:二皇子协同左相一党于十日之前意图谋反,一并被拿下。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被发配皇陵,即日启程,而左相一党,即日斩首示众。

    二十多个原本的高官,在刑场穿着白色的囚衣,等待处决。一个官员拿着判词高声大念左相的罪状,其中就包括了旴江贪墨——这也是左相所贪银两最多的一次。左相是个人才,可惜太贪心,贪财,贪权!行刑时间到,明晃晃的大刀落下,二十多颗人头落地,鲜血一地。

    左相倒了,整个朝堂变成了没有左相的朝堂。皇帝用完了左相的才干,不需要他了,他的贪心也就促成了他最后的死亡。

    行刑之后的第二日,榜文又贴了出来:公告天下,三皇子被立为太子,成为储君。

    这些都是官方所张贴,百姓所了解的。

    而那些犯官的家眷们,则充军的充军,卖为官妓的卖为官妓,没有人会去想到他们的情况。关于方文棋,王婉曾把二皇子府里发生的一切都跟楚凤歌说了,楚凤歌震惊之外,问道要不要把方文棋给解决了,他这里的解决自然指的是杀了她,却是王婉说随她吧,作为二皇子的姬妾,她的下场也定是被卖进那座青楼,至死都只能呆在那里了,这对她来说,或许是最痛苦的惩罚了,或许,当年撑着她活下的动力,就是杀了方文颂也不一定。

    当然,以上消息都与王婉无关了。从二皇子府回来后,她一直呆在自己的梨花院里,除了第二日亲自出府收殓青岚的尸体,看着她下葬。而后几日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风雨过后,她那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因为楚凤歌是秘密回京,因此,除了那一晚率军露了面之后,他就再也没去朝堂了。

    “大军年底才回来,这段期间我都闲着了,可有时间陪你了。”楚凤歌如是说。

    王婉看着他,凝视着那张梦里想了千万遍的面孔,然后扑进他的怀抱,一时间觉得自己幸福得不能自已。

    一家三口的生活终于开始。

    这是王婉五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

    楚云帆小朋友在他父亲回来的第二日就见着了他,先是呆立了半晌,然后非常别扭地挪到了王婉身边,任是无论王婉如何叫他跟他爹打个招呼,任是楚凤歌如何激动如何想要跟他好好亲近,他就是低着头,踢着自己的小脚,没抬头跟楚凤歌说一句话。直到楚凤歌掏出了一个木头小马,他的眼睛才一下晶亮了起来。

    “要玩吗?”楚凤歌一张脸上满是“你跟我好我才给你玩”的哄小孩表情。

    楚云帆扭扭捏捏地上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楚凤歌才将小木马交到了他的手里,却是开始讲起他在边关寻到的一匹好马,关于这个好马的故事他是讲的惟妙惟肖,接着他问道:“要和爹一起去骑马吗?”

    “要要要!”楚云帆睁大眼睛兴奋地就叫了起来,初时的害羞不好意思全部丢到了爪哇国,一把就拉起楚凤歌的手,“爹爹快带我去看‘闪电’,快啊!”

    楚凤歌得意地看向王婉,王婉轻笑不止。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有了楚凤歌的日子也越来越自然。这里指的是楚云帆小朋友终于适应了父亲的出现。

    缺少五年的父爱,突然英雄的爸爸回来了,他变得一日比一日更黏楚凤歌。

    安国公老太爷觉得以往动不动就往他那跑的曾孙被他大孙子给抢走了,便道:“哪有小子这样黏父亲的,将来如何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楚凤歌竟与这个时代其他男人不同,觉得儿子黏父亲很好,怕是他想把这缺失五年的父爱全部补偿出去,对他的爷爷道:“虽说父不抱儿爷抱孙,但是,我偏就喜欢抱我们家云帆,爷爷若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你去叫凤阳生一个吧!”

    却是安国公老太爷道:“凤阳自然是要生的,但是你不觉得才一个娃太少了吗?这样吧,你和你媳妇好好努力,多弄几个娃出来,最好再一个男娃两个女娃,好字凑成双。”

    后来,他们的对话被王婉知道了,羞得一张脸红得不行。“好字凑成双,就是两男两女吗?老太爷真是的!”

    老太爷的愿望很美好,但是直到年底边关大军班师回朝,他那愿望还连个影都没有。

    这一日,楚凤歌一身戎装,作为大军主帅,虽已率先回京,但是大军班师回朝,他还是要到城门口迎接,然后,他加入到队伍中,骑着马领着军队从城门进来,一路接受沿街百姓的瞻仰崇拜。

    王婉送走楚凤歌,接着就带着儿子坐上马车赶去那位置最佳某家酒楼,他们在那定好了包房,从包房的窗口下望,就可清楚地看见徐徐过来的大军部队。

    这一次回来的部队里,还有王婉的哥哥王越,和忠勇侯府的嫡长孙方斌,据楚凤歌说,他们在军队里成长很快,战绩不凡,想必这次回来定会封官受赏。

    王婉对楚云帆说道:“待会儿你就可以看到爹爹和舅舅了,可要喊大声点,让他们瞧见你。”

    “嗯。”楚云帆小脑袋一点,认真万分地说,“爹爹就算了,舅舅可从没见过我,我可要让舅舅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王婉“噗嗤”一声就笑了,点了一下他的鼻头,道:“你爹爹还没回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可是爹爹回来了呢,你刚见着他是什么表现?”

    “唉——”楚云帆小朋友居然一声叹息,然后一张眼睛巴眨起来,好似刚才的叹息是无意中发出来的一样,趴在窗口就急不可耐地向军队即将来临的方向张望起来。

    王婉笑起,站到了他的身边,护着他,也一起张望了起来。

    水果鲜花掌声,这是京城百姓送给边关将士的赞誉。

    随着人群的攒动,喧哗声的变大,军队终于在前方街头出现了。

    领头的就是楚凤歌!他戎装在身,英姿飒爽,冬日温暖的阳光之下,俊美的面容像是天上嫡仙一样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鲜花不断地往他身上砸去。

    这一幕看得王婉是目瞪口呆。

    竟想不到会出现如此疯狂的景象。

    “爹爹——爹爹——”楚云帆叫了起来,挥着手要吸引楚凤歌的主意。

    楚凤歌远远骑马而来,听见声音,抬起了头,见到了上方窗边的王婉和楚云帆。他笑了。笑容如春水,沁人心扉,似一股暖流化去冬日的寒冷。

    “啊——”人群更疯狂了,全是女人的尖叫声。

    却是楚凤歌的眼里只有他的王婉和他们的孩子,周遭的一切全部不见。

    王婉笑了,四目相对,眼中皆是对方的笑颜。

    这般看了许久,直到楚凤歌的马匹骑过了他们的窗沿。

    接着,王婉在后面的队伍里搜索起王越。果然,见到了他了,他的不远处就是方斌。

    “帆儿,快看,快看,那是你舅舅,你舅舅,快叫啊!”

    却是楚云帆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父亲远去的背影,小小的脸上尽是艳羡,对于母亲的叫唤居然充耳不闻,最后,他用力地握了握小手,坚定道:“我以后也要保家卫国,也要做个像爹爹一样的大元帅!”

    楚凤歌的形象,在这一日,在楚云帆的心目中瞬间高大得就像母亲所说的那座世界最高的山。父亲骑在马背上,带领着拼杀边关的将士徐徐穿过长街,接受众人的崇拜与瞻仰,这个场景,被楚云帆深深地印在脑里,一辈子无法忘怀。

    因有着庆功宴什么的,当日直到夜间楚凤歌才回到家中。

    楚云帆早已睡下。

    王婉帮楚凤歌解开衣扣,一边说道:“这个孩子,说什么‘爹爹就算了,舅舅可从没见过我,我可要让舅舅知道我已经长大了。’结果呢,看到你眼睛就挪不开了,回来后直嚷着今后要跟你一样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元帅呢!”

    楚凤歌哈哈大笑,接着一把握住王婉的手道:“小婉,你不觉得帆儿一个人太孤单了吗?”

    “诶?”

    “我们应该多多努力才是,爷爷说得对,‘好字要凑个双’,我们今夜就为帆儿造个弟弟或妹妹出来吧!”

    “啊!”

    于是,烛火熄灭,轻帐放下。

    夜,还很长。

    而他们的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不容易啊。这是我码的最快的文了,虽然码字速度慢,但是时间充足,没有抑郁。所以要加油,继续码字事业。

    新文存稿中,不出意外下周四。感兴趣的可以收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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