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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两身价银子事小,然若是退银子,这脸就丢大了,孔氏气得发颤,无论如何不答应。
春桃把来龙去脉说完了,梅若依心中也有数了。
梅若依笑道:“王夫人王少爷,依依不明白,绿翘姐姐和青霜姐姐是傅府的人还是王府的人?”
“当然是你傅府的人。”王瑞娘皱眉道。
梅若依哦了一声,问道:“王夫人,依依愚鲁,未知我朝律法,对淫人妾婢,作何拘处?”
王瑞娘不解,王瑞的脸色却变得青白,抖了抖,拉起他娘道:“娘,咱们回去罢。你们三个,跟上。”
“慢着。”梅若依却不给他走了。“王少爷,青霜姐姐与绿翘姐姐自小服侍我家大少爷,大少爷宠如心头肉,王少爷夺了我家少爷心头所好,就这么走了么?”
“君悦下午答应了的,那,这是买卖文书。”王瑞抖抖索索摸出买卖契约。
梅若依伸手要过契约,看了一眼,忽一下撕了,王瑞目瞪口呆,梅若依转身走到绿翘身边,微笑着道:“王少爷细看,绿翘姐姐这身衣裳,价值几何?”
王瑞说不出话来,梅若依又指着青霜发髻上的金凤钗,问道:“王少爷不知闺阁花费,王夫人大家主母,自是知道的,请问青霜姐姐这根发钗,如何?”
“赤金打造,价值五两银子。”王瑞娘不知梅若依问话何意,不答显得自已太无知,只得说了出来。
梅若依又把绿翘两人拾掇好了的大包袱打开。青霜绿翘作为傅君悦的大丫鬟,几年下来,梯已攒了不少,特别是绿翘,带着她老娘离开的,身家都打包上了,那包袱展开,首饰衣料加上银子,粗粗算来,价值竟不止三百两银子。
当下众人惊咋,王瑞娘悟了过来,由不得脸孔涨得通红。
梅若依笑道:“王夫人还有何话说?”
王瑞娘只恨不得挖洞钻下,自己眼皮子弌浅了。梅若依这时对孔氏禀道:“太太,大少爷心地仁厚,息事宁人不计较,人家却欺上门来,咱傅府里的人,也不容人轻贱,这卖身契依依撕了,太太把身价银子发还王家罢。”
孔氏略一迟疑,抬眼示意傅开付还银子。那头王瑞却慌了。扯着他娘就给傅孔氏赔罪,要生要死的非要重立契约买人。
梅若依只不许,一口一个青霜绿翘是大少爷的心头好,本就不愿卖的,孔氏虽不明因由,见梅若依如此作张作致,知必有其因,便咬定牙不卖人了。王瑞急得跳脚顿足,拉着他娘要银子,把身价银子加到四百两。朝梅若依作躬打揖不停求情,梅若依推道:“依依当不了这个主,王少爷去问我家太太。”
这是允可的意思了,孔氏亦不愿留人,假意推说了几句应下,两家重立契约。契约写好,梅若依却又不依不饶,说青霜绿翘两人,一等一的人才,她家少爷的心头好,哪能什么礼数都没有领了人走?逼着王家办酒席,隆隆重重纳了青霜两个为妾。否则,卖身契她家太太不签字。
夜长梦多,王瑞推了他娘回去准备,自已这个新郎倌也不走了,不久锣鼓喧天花轿上门,青霜绿翘两个由王家跟过来的喜娘挽扶着上了花轿,倒真是无限风光。
孔氏由众人簇拥着走了,春桃愤愤不平地问梅若依:“依依,她俩一直害你,这小猫,说不定也是要来害你的,你怎么还帮她俩争来这样天大的脸面?”
“天大的脸面么?”梅若依笑了笑,扶了扶发髻,道:“她们两个,以后不要再提起。”
上房里,云霞云英扶着孔氏坐下,一人捧茶,一人拿靠垫。孔氏接过茶,抿了抿唇,忽地叹道:“这梅若依,若得有三个,可就好了。”
云霞赔笑道:“可是呢!刚刚那行事,把王家母子压得说不出话来了。更难得的是性情厚道,还替青霜两个争要脸面。”
“脸面?”孔氏摇头,云霞与云英不解地看她,孔氏不欲多言,闭眼想心事。
她刚才使了傅开媳妇问过傅开了,大渊律法,淫人妾婢,依律□一年。梅若依随着儿子进学,知道这一律法,利用律法压制王瑞,这个也还稀疏平常,只她那看似给青霜绿翘争脸面的要求,却是激得王瑞母子更讨厌她两人了。
青霜两人没了容貌依仗,若是夹着尾巴进王府的,或还有个安然栖身之地。而今,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日却大宴宾客娶两个毁了容的姨娘,这脸面是丢尽了,这气,少不得撒在她两人身上,更兼王家虽是大富之家,那王瑞娘行事,却甚是孤吝,梅若依掀了绿翘两人的私房梯已底,只怕王瑞娘转眼就会盘剥了她们的银钱去,两人在王府里,恐再多心计,亦是生不如死了。
孔氏想的没错,梅若依对青霜两人恨极,便施了这般手段,当时愤懑不过,静下心来后,到底心头郁郁难安,偏益胜堂又遣了人过来传话,傅君悦有病人需得出诊,要晚些回来。
梅若依一颗心空落落的,傅晓楠用过晚膳后又来拉她玩儿,梅若依恹恹的,既没心情玩,亦且知道傅晓楠的心事了,再不敢跟他亲密玩笑了,勉强说笑了几句,道了声乏了,便回了自己房间。
傅晓楠失望地目送梅若依的身影消失,愣愣呆呆回了拂云楼。若没有午间那声君悦哥哥,他还会以为是这几日的事惹梅若依心烦。现在却不再作如此想法,想着梅若依甜甜软软地喊着他哥君悦哥哥,由不得烦躁不已,也不练拳脚不雕刻东西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戌时,该就寝了,月影进来,拿起蝇帚赶蚊子,放纱帐,收拾完,又走过来替傅晓楠脱外袍,道:“二少爷,睡了。”
傅晓楠看着她出神,直看得月影脸红耳热,心道自己这个傻少爷难道开窍了?
“月影,你喊我晓楠哥哥我听听。”
真是开窍了!月影羞红了脸,低声叫道:“晓楠哥哥。”
“不是,不是这样叫,要柔柔的,甜甜的。”傅晓楠摇头。
“晓楠哥哥……”月影连叫了几声,一声比一声柔媚。她也是有心人,进来时也不穿罩衣,大红薄纱里衣松松套着,葱绿抹胸遮不住雪-白饱-满的胸-部,散挽乌云,脸飞红霞,比白日更增了颜色。
“不是,不是这样的。”傅晓楠却对眼前□视而不见,摇头皱眉,口里念念有声,忽而道:“别喊晓楠哥哥,你喊声君悦哥哥我听听。”
什么人才会喊君悦哥哥!月影心凉了半截,把手上刚脱下的外袍朝傅晓楠甩去,愤愤道:“哥哥妹妹能胡乱叫的吗?要叫,让你的依依叫去。”
月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傅晓楠兀自摇头苦思,良久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依依不肯喊他晓楠哥哥,却肯喊他哥君悦哥哥。
不行,他要去找依依问个明白。傅晓楠往朗月轩跑去,他的外袍刚才让月影脱了,身上仅着中衣,他也没觉察,夜深人静,朗月轩院门闭了,没上闩,等着傅君悦呢!傅晓楠也不推门叫门,身体一蹲一纵,跃过了院墙。
梅若依跟傅晓楠道乏,回了自己房间洗漱了,待傅晓楠走了,又来到傅君悦正房。傅君悦一直没有回府,梅若依候到亥时,有些困了,自个脱了衣裳先上床睡下了。
傅晓楠是知道梅若依哪个房间的,没找到人,开始担心得想大喊,转念一想也许去他哥房中侍候了,这一想即时怨气冲天,怪傅君悦不体贴人,把梅若依当丫鬟使唤,怒冲冲朝傅君悦正房而来。
房门没有上闩,梅若依等着傅君悦回来呢。傅晓楠一径推门进去,房中烛火明亮,他清楚地看到大床上的梅若依。
黑亮的青丝披散着,两截雪白的藕臂压在光彩流离的红绫紫缎薄被上,薄被撑起的身体线条柳枝一样柔美纤细,一只光裸的小脚从被里伸出来,脚趾圆润粉嫩。沉睡中的她似是微有不适,嘤咛了一声,那声音听在耳里如泉水叮噹,清澈动听,却又极柔媚,灯影下那张光洁的小脸纯净恬静,娇艳的脸颊美玉般晶莹滑腻灼灼生辉。
一瞬间,傅晓楠整个的被改变,他感到周身的血液争先恐后往胯-间奔突,从大腿根部烧起的颤栗直往他脑门冲去。
“依依……”傅晓楠喃喃地念着梅若依的名字,颤抖着伸手,那手在半空中定了许久,慢慢地落在梅若依的脸颊上。
迷梦中的梅若依被摸挲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仅着白色中衣的傅晓楠时,高兴地跃了起来:“君悦哥哥你回来了。”她伸手搂住眼前人的脖子,弓起上半身贴了过去:“下回别回来这么晚好吗?君悦哥哥,我想死你了。”
君悦哥哥我想死你了!君悦哥哥我想死你了!傅晓楠被点穴般四肢不会动了,心跳也在这瞬间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