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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艺柔今天穿着一件裸金色露背长裙,黑色长卷发高高挽起,高贵大方又妩媚迷人。胡律看到她时,她正和一名大胡子中年白人站在一起,交谈间举止亲密。
“威德尔……”胡律面无表情地念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停顿了三秒多钟,才用一个不屑的冷哼囊括了对这个男人的所有评价。
司艺柔是典型的华国古典美人,鹅蛋脸,大眼睛,嘴唇红润。而站在她身旁的中年男人则是一副休闲西装打扮,体型高大眉目深刻,是典型的西方人面容。或许是因为彼此间关系亲密,这截然不同的两人站在一起,竟也让人感觉非常融洽,毫不突兀。
胡律从桌上拿起一把餐刀,冷着脸对着铮亮刀面上的倒影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领带。两分钟后,他在一旁侍者略带惶恐的表情中放下餐刀,然后直直地朝着大厅角落里的那两人走了过去。
舞曲已进入了结尾的阶段,悠扬的曲调变低拉长,然后归于沉默。舞池旁的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地举手鼓掌,为那一对对相携走出舞池的男女报以赞扬和欣赏。也有一些男士迎了上去,邀请刚刚走下舞池的美丽女人作为自己下一首舞曲的舞伴。
“黛丽丝。”威德尔轻声唤着司艺柔的英文名,右脚后撤一步,弯下腰对司艺柔伸出了手。司艺柔微微一笑,将手缓缓伸向威德尔摊开的手掌,却忽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了她的。
司艺柔惊讶地转头看去,对方陌生的面孔让她愣了一下。“您是……”
短暂的沉默中,司艺柔感到对方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胡律虽然是执行组中武力值最弱的一名,但对一名普通女人而言,他的力量无疑是不能承受的。司艺柔忍着手指的疼痛,视线在胡律脸上打转。这张脸,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抱歉,司小姐恐怕要下一首才能答应你的请求了,威德尔先生。”胡律握着司艺柔的手,威德尔已是眼神冷厉,当胡律得寸进尺地将手放到司艺柔腰部将她揽进怀里的时候,这个传统的美国西部男人已是双拳紧握,眼冒怒火。
忍不住了吧,与他一起特地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而全球巡游的女人现在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胡律恶意地猜想着,与威德尔对视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着不怀好意。
果然,没多久,这个比胡律足足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就再也忍不住了。“你给我……”“威德尔!”
司艺柔对威德尔轻轻摇了摇头,放柔语调对他说,“亲爱的,可以在旁边等我一会儿吗?”
司艺柔的眼神温柔如水,眼底的坚持却那么明显。威德尔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下一首舞曲的前奏已经开始,胡律对威德尔得意一笑,左手牵着司艺柔的手转身离开,搭在她腰部的手用力紧了紧,果然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后方陡然加粗的呼吸声。
“先生……”司艺柔配合着胡律稍快的步伐,并无反抗地被他搂在怀里。她抬头看向这个还不到25岁的年轻人,侧脸的轮廓让她越看越觉得熟悉。
胡律揽着她进入舞池,毫不理会从人群里投来的或惊讶或愤怒的注视和那些窃窃私语,只用一个略带上挑的“嗯”来回答司艺柔只有称呼的疑问。
这一曲是华尔兹。胡律与司艺柔面对面站好,胡律搂着对方的腰,司艺柔也配合地搭上胡律的肩膀。轻柔的曲调响起,两人同时迈出了脚步。音符或升或降,或高或低,胡律与司艺柔两人的配合却如同锤炼了千百回的舞伴一样天衣无缝,进退统一。
站在舞池旁边的威德尔脸色难看,可再三观察胡律的脸,却又因为胡律的年龄而面带犹疑。他追了司艺柔整整五年,一年前司艺柔点头下嫁。这六年间,他从未见过司艺柔身边有胡律这个人,而六年前,胡律还未成年,司艺柔就算再荒唐,也不可能和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有什么不该有的关系。
舞池旁边同样神色明暗不定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顾董。白殊因为白枫逃过了一劫而松了口气,可顾董诡秘的脸色却又让他不禁倒吸了口气。白殊看了看胡律与司艺柔亲密的动作和对视,又扭头看了看顾董,屏住呼吸悄悄往旁边挪动了几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大厅里的其他人也都或直接或隐蔽地观察着舞池中央的那对奇特组合。司艺柔在影视界是个大人物,更别说刚刚与她走入婚姻殿堂的金融大鳄威德尔,这两人的结合无论是在影视界还是在金融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而此时,司艺柔竟与另一人配合默契,尤其是这个人不论是在场的影视界人士还是金融界人士都十分陌生,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古怪了。
“很多人在看我们。”司艺柔压低了的声音显得更加柔和,但却没有丝毫紧张。
胡律脸上挂着微笑,如同面对自己的初恋情人一般温柔礼貌,“司小姐,能再次见到你真的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再次?”司艺柔伴随着节奏轻轻舞动身体,微微睁大眼的动作让她那双与年龄不符的黑白分明的双眼显得更加水灵起来,“对不起,我对您不太有印象,请问您是……”
“不太有印象吗?”胡律脸上的微笑加深了一些,司艺柔却敏锐地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司小姐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很伤心的。毕竟,我们曾经可是那么亲密,那么相爱,那么……”
司艺柔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胡律的外表看起来还带着稚气,加上平时表情丰富一副跳脱的模样,看起来就更是比实际年纪小。但如果看着他的眼睛,只看着那双眼睛,你会在其中看到不应该在十八岁青年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就如同现在在他眼里的那层被掩盖在嬉笑背后的悲哀。
“你……”胡律微笑着,司艺柔却觉得对方的目光看得她很不自在。她低下头,罕见地有些慌乱。
胡律放轻声音,语调轻柔得不可思议。“不必如此,司小姐。其实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不过即使你忘记了我,我却还对你……恋恋不忘呢。”
司艺柔没有说话,从胡律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听到声音。胡律低头看着她的脸,这张熟悉的脸,忽然地,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但同时,他的声音却更加柔和,柔和到虚假的地步。
“司小姐现在还很崇拜科学家么?最喜欢的科学家还是钱学森?”
“你是怎么知道的?”司艺柔抬起头来想要看他一眼,视线却只在触及胡律嘴角的时候就垂落了下去。她崇拜科学家这件事曾经多次被媒体报道,并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后一项,最喜欢的科学家是钱学森这件事,却只对寥寥几个人提过。
一个是她的现任丈夫威德尔,另一个,便是……司艺柔猛然记起了那张带着爽朗笑容的脸,那熟悉的轮廓,不正是与面前这个年轻人相似么?石火电光之间,她有了某个猜测,伴随而来的是将她震慑住的极度震惊。还没等她回过神,她便听到胡律在她耳边轻声说。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记得你的崇拜对象,并且愚蠢地为了这个目的抛掉了一切,你会不会稍微有点感动?如果,他像你最喜欢的钱学森一样为国家付出,你会不会同样喜欢他?如果……如果他有一天死了,你在看到他的讣告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稍微有一点伤心?”
胡律的声音很轻很轻,到最后已几乎是含在喉咙里梗着吐不出来。司艺柔瞪大双眼,心里在明白胡律所说的话的含义之前,眼泪就已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曲调已至尾声,胡律低下头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忘了我说的话吧,可能的话——不,你可以做得到的——忘了我吧。毕竟,那一切毫无意义。”
一曲终,胡律毫不留恋地抛下司艺柔独自离开。司艺柔站在原地,双眼还维持着被精神力场影响后特有的茫然,可却已无声地泪流满面。她回过头去,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在人群里不停搜寻,可是,却已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呐,副长。”大厅角落,胡律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在顾董身旁站定。他低着头,像是在对顾董说,又像是在问自己。“我这样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与其被她遗忘,不如将自己彻底从她记忆里抹去。胡律从来讨厌拖泥带水,他做了一个非常符合性格的决定,可是这一次的决定,却让他觉得——第一次觉得……有些难过。
“……唔。”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拉了过去,温热手掌覆在他后脑处,将他的脸与顾董自己的胸膛紧挨。烟草的气味与清晰的心跳声立刻被胡律感知。
“我说过了。我在这里,不用逞强。”顾董低沉的声音与胸腔的震动一起传来,没多久,顾董就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料被液体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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