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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向崇祯提乘坐冰床前往西山。
崇祯不经常骑马,走了这么点远的路程就磨的大腿生疼。
再加上从来没见过冰床,正想尝试一下,于是就欣然答应下来。
大臣们吓了一跳。
皇帝坐冰床,这简直是离大谱了。
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天都要塌了?
大臣们正要劝谏。
崇祯一句话堵了回去:“百姓乘得,那些个官宦子弟乘得,朕为何乘不得?朕难得出宫一趟,正好体察一番民情。”
你这是贪玩儿,哪里是体察民情……大臣们只得闭嘴。
王承恩派人去弄了一架冰床来。
云逍和崇祯上了冰床,方正化随着一起贴身保护。首发
大臣们倒是没人去尝试。
主要是年纪大了,经不了风寒,才不是因为害怕,或是觉得有失体统。
“几位坐好了,这就开车了!”
撑冰床的车夫叮嘱了一声,用竹篙在冰面上用力一撑。
冰床‘滋溜’一声,朝着前方缓缓滑行。
接着车夫又接连几下,冰床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在冰面上如飞一般迅疾。
崇祯平生第一次体验,不由得兴奋的放声大笑起来。
大臣、侍卫们骑着马,紧跟在后面。
侍卫骑马全速奔驰,才勉强跟上冰床。
大臣们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云真人未免太孟浪了一些。”
礼部尚书孔贞运忍不住说道:“陛下乃是万乘之尊,却如此不顾体统,有失君王威仪,非万民之福。”
温体仁知道这人十分固执、迂腐,也懒得跟他争辩什么。
薛国观却是不惯着,直接怼了回去:“难道将陛下如同庙里的泥塑一般供着,或是跟世宗那般寻仙问道,熹宗那样热衷木活,这才是万民之福?”
孔贞运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冰床如风驰电掣一般,等到了蛤蟆山下,包括崇祯在内,冰床上的几人都被冻得嘴脸乌青。
崇祯却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几人带着侍卫,来到山下的煤栈。
看到煤栈中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窑工,崇祯的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这时在煤栈中等候的丘焕印,匆忙迎上来。
云逍吩咐道:“带我们四处走走!”
其实要验证王徵机,直接在清华园中就可以了。
哪里用得着把皇帝、大臣们全都带到矿山上来?
侄儿自幼学习道德文章、圣贤经文,却整天呆在深宫中,又哪里知道什么民间疾苦?
正好借此机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民间疾苦。
切身体验,可比在书上学要有效的多。
几人在煤栈中转了一圈。
崇祯目睹窑工们的凄惨,脸色越发变得阴沉。
这时大臣们也跟了上来。
看到崇祯的神色,大臣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丘焕印带着一行,顺着山沟朝着矿区走去。
道路坑洼不平,并且都是黑泥,经过挑煤的窑工踩踏,路面泥泞不堪。
众人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个个都是狼狈不堪。
方正化打算背着崇祯,被崇祯喝退。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窑工居住的区域。
这里依山而建,一面靠山,三面用高高的石头墙圈起来,如同是监牢一般。
不等云逍提议,崇祯径自朝那边走去。
守在门口的几个煤窑打手正要开口喝止,方正化带着几名侍卫上前,将佩刀抽出半截。
打手们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方正化上前打开门,先带着侍卫进去查探了一番,这才请崇祯等人入内。
一进去,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里面建着一长排窝棚。
前方的空地上,搭着一个灶台,一百多窑工排着长龙在打饭。
这些窑工浑身都被煤灰染的漆黑,就跟昆仑奴一般,除了眼珠子,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大冷的天,窑工们身上的衣衫破烂,有的仅仅只是批了一条破麻袋在身上,脚下都穿的是草鞋。
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伤口流着脓,跟煤灰混合在一起。
他的吃食,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崇祯来到灶台前,看到里面就是用白水煮的大白菜,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些米粒。
崇祯又到窝棚里去看了看,然后捂着鼻子从里面出来。
王承恩找来这里管事的,一番询问。
整个西山的矿区,窑工的生活状况都是这么个样子。
干的是比牛马还要累的活儿,吃的却连牛马都不如。
若是受伤或是病了,只能是自己扛着。
要是死了,直接朝废窑里面一丢就是,反倒是解脱了。
赔偿?
想屁吃呢!
没办法,这些窑工多数是各地的流民,拖家带口来到京城找活路。
京城肯定是不能让流民进去的,更不会有土地给他们耕种。
于是他们只能到西山来,干这种又累又脏而又十分危险的活儿。
一大家子等着工钱养活,再苦再累也得干。
之所以在他们的住处外修建高墙,将他们当成是囚犯一样围在里面,倒也不能全怪煤老板。
而是朝廷有禁令,严禁流民入城。
毕竟是天子脚下,总是要个脸面的。
况且这里是西山,距离京城太近了,万一流民闹出什么乱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
煤老板为了防止窑工私下逃跑,只能将他们当成是囚犯一样看守着。
否则一旦跑到京城里出了事,煤老板是要受连带责任的。
“走吧!”
云逍的心情十分沉重,不忍再看下去,举步朝外面走去。
崇祯也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走出很远。
崇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窑工居住区,面色极为沉痛。
温体仁赶忙跪下:“臣等无能,让百姓受苦陛下切莫忧心!”
“臣等有罪!”
薛国观等人也都纷纷跪下。
“触目惊心啊!”
“今日若非叔……云真人特意带朕,到这里走走看看,又怎会知道,朕的子民,竟过着这般牛马不如的日子?”
“朕心,甚痛!”
崇祯拳头握了握,然后又松开,最终重重地长叹一声。
云逍心中一阵宽慰。
侄儿终于开窍了,不枉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