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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ICU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杜冷丁。
刚过不惑之年的他,毕业于海外著名的耶鲁医学院,是顶尖心脑内科专家。
“1小时23分钟前,我刚检查过你各项生命指标,重度昏迷,心率不齐,血压无力,已被列入病危观察。”
杜冷丁上推眼睛,眯眼盯着陈传,接着道:“你绝无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康复,这完全违背医学常识和人体机理。”
“可是杜医生,他的的确确站起来了呀?”
林小曼躲在杜冷丁身后,怯生生道。
“哼,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杜冷丁扭头看了眼林小曼,露出一抹得意笑容,“过激反应!”
“过激反应?这怎么理解?”林小曼昂起玉颈,一脸崇拜。
“你可以理解为回光返照!”
杜冷丁谨慎走向陈传,顺手从墙角拖来一根医用防滑拐杖。
来者不善,陈传心生警惕,还真认为自己是垂死挣扎?
“双簧唱够没?我是病人,有选择出院自由,请你马上为我办理出院手续!”陈传声音发冷,沉着应对。
“哼哼…话是这么讲,但医院也要为患者负责,为医誉负责,不是吗?”杜冷丁将1.2米长拐杖横于胸前,离陈传病床已不足3米,继续道:“况且你很快就会倒下,我批准你出院?呵呵…你是想临死还拉个垫背的,毁我前程吗?”
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庸医,陈传火冒三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可以签……”
“倒!”
杜冷丁肚腩一收,忽冷不丁从口罩后发出一声爆喝。
猝不及防,陈传右腿向后下意识倒退一步,扶着床沿的左手也回缩松开。
连续10天卧床,外加之前一个小时竭力按压穴位,身体已是肿胀,软绵,无力,更何况右腿穴位尚未完全打通,哪经得起130斤突然承重。
噗咚!
他向后仰面跌倒在地,幸好左手及时撑了下地面,后脑撞在床头旁垃圾桶上,不算太疼。
杜冷丁冷哼一声,没再多看陈传一眼,一副成竹在胸神色,回头对跟来的林小曼道:“小曼,你还要多磨练,以后不要神神叨叨的,和我一起把他抬床上,然后立刻下发病危通知书。”
“小曼,你又怎么了?”
杜冷丁见林小曼眼神惊恐,有些失望,合着他刚才的劝导白说了,作为享誉海市的内科专家,他的话可是寸口寸金。
“杜医生,他……他……”
“慌什么!”杜冷丁怒了,喝道:“没见过死人吗!”
他猛然回头,见到的是陈传稳稳站着,嘴角露出一抹诡异冷笑。
“啊!”
杜冷丁不淡定了,手中拐杖脱落,嚎叫一声,连退三步,将林小曼撞倒在地。
“鬼!鬼啊!”
他不顾倒在地上一脸无助的女孩,慌乱退到她身后。
“鬼什么鬼!我看你是自己心里有鬼!”
陈传将手上针头拔下,身上十几个探头扯开,从地上拾起拐杖,从他们面前一瘸一拐离开ICU病房。
密闭的ICU外,正值午后,阳光从长廊外洒落,他感觉身体暖洋洋,脚底踏实不少。
本来还想着执意办理出院手续,但现在他改变注意,光阴不能虚耗在这些没有意义的琐事中。
一来住院费已有医保全部承担,二来可想而知,不经过抽血,B超,心电图,CT等一系列繁冗检查,别想着医院给出具出院证明。
更何况,那个叫杜冷丁的庸医固执己见,大概率会顾及颜面阻挠,如此毫无意义之事,他一刻不想再去浪费时间。
他有着更重要的事去做,练习医术。
这医术可不是昂贵的新医,他要去练习自先秦传下来的瑰宝旧医。
父亲的脑肿瘤,母亲的糖尿病,已经留下十几年病根,就是因为新医治不好。
经历了这次变故,他自认对旧医术法掌握已是世间第一,无出其右。
新医可倚仗现代医疗器械,前期的辨症可通过各种器械检查化验完成,而后期的治疗,除了手术外,基本不需要医生动手。
旧医不同,不论是针灸,推拿,还是熬制药汤,免不了望闻问切,特别是切脉辩症,只有通过切脉,才能感知到五脏六腑病症和经脉淤堵情况,准确得知病情,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而针灸和推拿更是考验旧医行医者的水平,先秦名医扁鹊通过针灸可生死人肉白骨,确有其事。
陈传现在差的唯有经验,只要累计些经验,他自信未来可根治世间所有疾病!
和柳巷相邻的一个胡同,有一处墙上长着青苔的四合院,十几间屋子全部是出租房。
一间狭小房间内,除去卫生间,一半空间是张1.2米的床,另外一半空间摆着一个小书桌,一个落地电风扇,和一个木架支起的简易厨台。
陈传赤裸上身,端坐板凳SH市夏天不是一般潮热,他汗流浃背,幸好呼呼作响的电扇带来一些清凉。
他正在双手按压可及的淤堵穴位,疏通经脉,眼前他要尽最大可能缓解症状,可不想二次入院。
从下午一直忙活到后半夜,他的右半边身子再次灵活不少,已可以走出10步!
最主要是他的脸不歪了!
镜子里,是一张不算帅气,但异常刚毅的脸,双眼深邃有神,从此告别天桥蹲点。
“复活了!终于满血复活了!”
陈传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这一刻他的情绪尽情释放,却不料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尤其是在这拥挤的四合院内。
“属狗吗!打游戏小点声!”
隔壁房间一道刺耳女声划破夜空。
陈传心头一紧,郁闷的闭上嘴,那女人好像是海大学生,常混夜店,妖娆的很,怎么今晚回来的这么早?
这一觉,他睡的很安稳,直到被敲门声吵醒。
“强子,你过来干嘛?不上班吗?”
打开门一看是吴强,陈传打着哈欠道。
“老陈,你真在家啊!真回来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吴强瞪大眼睛,除了眼睛小很多,眼神和林小曼如出一辙。
陈传见怪不怪,嗔声道:“快去上班,晚上细聊,小心让老卢逮到扣工资。”
“兄弟,今天周六,我7点不到就睡不下去了,爬起来去医院看你,谁知道医生说你昨晚就没影了,可怕我吓坏了。”
吴强将陈传推进屋,催促道:“不管怎么样,出院就好,快洗漱下,哥们出去给你接风。”
在吴强搀扶下,两人出了胡同,来到柳巷一家早餐店,煎饼果子就着热腾腾的豆浆,醇香扑鼻。
吴强探着身子,“老陈,和我说说呗,你咋这么快就好了?我几次去医院看你,你重度昏迷,医生说快病危了,当时我心拔凉拔凉的。”
陈传往嘴里顺了一大口豆浆,感慨道:“说起来我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不停激发潜能,自救被淤堵的经脉,醒来就差不多好了。”
他并未细说,这事说的玄乎了,万一传出去,他肯定被大财阀抓去当小白鼠。
如今,现代医学遇到瓶颈,人们寿命无法持续延长,很多财阀将目光转向上古传说,探寻古迹,希望能通过基因工程,提取被尊为神圣的古人基因获取突破。
而在财阀背后,是那些行将入土的老家伙,他们有权有钱,缺的就是时间。
据传,海外已有人挖出了一块尚未完全腐化的圣骑士腿骨,从中提取到强大的α基因,让一个150高龄,冻在营养液中的大家族族长重新站了起来。
“哇塞,这么神奇的梦,老陈威武!”吴强精神振奋,接着故作老沉的叹了口气,“可惜我睡眠过于深度,毛都梦不到,好歹梦个女郎解解渴啊。”
噗!
陈传被噎的喷了口豆浆,鄙视道:“你少来,前阵子酒店大堂那个姑娘不是挺好,我看你是挑花了眼。”
“她呀!”一提起女人,吴强来了兴致,小眼睛变得大而明亮不少,如同一个撼海而行的渔夫,侃侃而谈道:“老陈,这真不怪我,那女人像个病秧子,周末约她晨跑,她和我说从来不跑步,有一天我见到她卸妆样子,脸色蜡黄,实在提不起兴致啊。”
“这事勉强不来,确实不怪你。”陈传触景生情,默默回了句。
吴强在这里挑肥拣瘦,而他是求而不得。
他想到了一个女孩杨茜,她青春活泼,一双大长腿,逛街很在行,运动基因不会弱。
同在一处上班,自己住院十天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没过来医院探望就算了,电话也没打一个,想来她说的邀请自己一起过生日只是随口提提罢了。
和她熟络起来是在几个月前一个晚上,除了馆外执勤保安,陈传本以为馆内只有他一人。
这晚,博物馆突然神秘断电,他听到一道女声于一处兵马俑地坑惊呼救命,跑过去发现一个身穿黑色讲解员制服的女孩,满身泥巴,捂着肚子蹲于坑中,模样惶恐狼狈,似乎经历过一场打斗。
他背着女孩去了医院。
自那以后,她和自己走的很近,常来文物整理现场找他聊天,还几次约他去看电影,但他都以加班为由拒绝了。
杨茜的职务是讲解员,有着不俗气质,每次经她讲出秦始皇东巡的传奇经历,娓娓动听,仿佛身临其境。
同事们戏称博物馆第一美女已芳心暗许,特别是吴强,为陈传不去看电影垂首顿足,恨不得自己过去包场。
直到十几天前,杨茜邀请自己陪她过生日,他按捺不住寂寞,也抑制不住内心冲动,答应下来。
可自从住院起,杨茜再没和自己联系过。
生日离现在还有五天,如果直到生日当天,还没收到她的通知,那就不算自己爽约了……陈传是言出必行之人,不论杨茜翻脸如何快,他仍会遵守承诺。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略有成熟的明星脸,陈传有些失落。
也罢,自己这状态,无房无车,家中独子,父母重疾,存款不超过四位数,现在右半边身子还不利索,哪个姑娘愿意跟。
“老陈,咋的,想杨茜了?”不得不说,作为陈传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吴强很懂他。
他紧起眉,接着小心道:“有的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尽管说就是了,咱们之间用不着客套。”陈传大概猜出他要说什么,并未紧张。
“杨茜身份大有来头,我爸前几天一次偶然机会见过她爸,你根本想不到她是啥背景。”
陈传微惊,打起精神,他还以为吴强要说他和杨茜不合适,没想到是另外一方面情况,随口问道:“啥背景?不是很熟,我没问过她家世。”
“是小鹏飞船杨家千金啊!”
噗!
这次陈传喷出满口煎饼果子残渣,吴强猝不及防,满脸都是。
不顾吴强窘态,陈传难以置信问道:“杨家可是海市新崛起家族,虽不如秦皇博物馆背后的秦家,但他们家族研发的宇宙飞船很有名气,实力不容小觑,她怎么可能在里面当一个小讲解员?”
吴强拿纸巾擦了把脸,把塑料凳往后挪了挪,满脸警惕回道:“千真万确,她爸叫杨鹏,那次带着她去我爸店里,给她刚过世的奶奶张罗法事。”
他喝了口豆浆,接着强调道:“之前我爸不是请咱们大家一起吃过饭吗?不会看走眼。”
这完全超出陈传想象,一个是天上的嫦娥,一个是地上的蟾蜍,他头很大。
“走吧,别苦着脸,当务之急你少样东西,哥们助你一臂之力。”
陈传意兴阑珊,低语道:“我少的东西多着那,陪我去海河边透透风吧。”
“送给你个礼物再去。”
吴强不由分说,扶着陈传到了附近一家社区医院门口,旁边有个医疗器械商店。
从商店出来,陈传可以自己走长路了……右臂下挎着一个木拐。
“老徐,这多方便,对你康复也有好处,别人中风出院都是买轮椅,得花好几百,咱们就70搞定,走夜路还能防身。”
吴强为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满脸堆笑劝解道。
陈传抡起拐棍,对他屁股捅过去,瞪眼道:“给你用,丢人。”
吴强咋乎着蹦起挺高,大喊:“我巴不得用那!你拄着拐就可以不用上班,白拿钱,否则老卢肯定不放过你!”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陈传舒展眉头,忽然觉得自己离不开拐棍了,笑道:“我先拄一个月。”
宽阔的海河岸边,无数杨柳垂着枝条,密密挨着,仿佛羞涩而温顺的长发新娘,将满头青丝洒向水面。
陈传行在其间,欣赏着她们婀娜的身影,感觉心情愉悦不少。
迎面而来一男一女,男人一米九大高个,铮亮皮鞋,灰色风衣,戴着墨镜,气度不凡,女人挽着男人手臂,淡蓝丝质长裙,衣着华丽,妆很浓,有几分姿色。
风衣男见到两人,首先反应过来,脸上现出惊讶,嘲讽道:“哎哟,这不是陈传吗?腿怎么了?狗咬了还是车撞了?”
隔着十几米,陈传并未注意此人,听到问话,他停下脚步,待看清来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魏俊志,你的口气就如当年秦皇放过的一个屁,实在腐臭的很。”陈传抬起左手在鼻子前晃了两下。
“陈传你别不识好歹,小心老子把你扔海河里!”
魏俊志褪下风衣,随手甩到身旁女伴身上,便是要冲过来。
吴强从容站出,脱下外套,露出黝黑精壮手臂和起伏的胸肌,整个人显得魁梧有力,挡在陈传身前,饶有兴致道:“怎么?想打架!”
对于打架,吴强最在行,厚实的手掌可劈开砖头,大学时曾单枪匹马,打的一群混混屁滚尿流。
魏俊志脚下一顿,心里犯怵,避开吴强,指着陈传道:“是不是有些日子没见过杨茜了?告诉你,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
从女伴手中抓过风衣披在肩上,他接着露出咄咄逼人的贱笑,“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别做白日梦了!”
说完,不等陈传回话,搂着女伴走开了。
“老陈,别和这狗杂种一般见识,他没少给你下套,不过杨茜眼光没毛病,至少没看上他。”
见陈传握紧拳头,双目喷火,吴强赶紧宽慰。
“话说回来,他一个海归化学博士,跑去当文物保管员,我总感觉他除了追杨茜,还有别的目的。”
吴强对他和杨茜的事知之甚详,一直当着电灯泡的角色,道出心中疑惑。
陈传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他两眼发直,望向奔腾而去的海河,难以平静的情绪里燃着热火,心腹胀满道:“想谈个恋爱也这么波折。”
自此意兴阑珊,陈传独自返回出租屋,而吴强如同一只正在发情的雄狮,跑去酒吧了。
连续五天过去,期间他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安慰父母不要担心,自己已经找到治疗他们病痛办法。
除了去过一次超市买了些泡面,其余时间陈传都在房间里度过,他把老徐的记忆从头到尾消化一遍,已能做到随时抓取,和自己经历一般无二。
作为秦朝久负盛名大术士,老徐的术法主要为炼丹术,同时对道家著作和各类以道家思想为根基的旧医术都有涉猎。
比如周文王所著《周易》,老子《道德经》,庄子《逍遥游》,还有先秦名医扁鹊所著《扁鹊内经》和《扁鹊外经》,传自上古的《黄帝内经》,《黄帝外经》,《神农本草经》。
他所掌握的旧医巨著,已到了出神入化地步,除了灵魂,肉身一切病痛皆可医!
只不过,一堆竹简,兽皮和龟壳终敌不过漫长岁月变迁,绝大部分都已失传!
现如今,唯有《黄帝内经》是经过后世整理,而且还不全面。
除去炼丹术和道家的修真长生术法,单单这些旧医巨著,言辞晦涩难懂,没百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掌握要领。
但陈传只在短短五天便做到了。
这得益于这些老徐记忆已归入陈传大脑,而且还有着他的行医经验辅助,除了手生,他的学识已和老徐无异。
另外,精神力觉醒让他五感敏锐,领悟超凡。
从老徐所了解的道家修真理论,他明白了境界划分。
从凡人到步入仙途,需经过五个阶段:觉醒精神力的得窍,炼气化神的炼己,五气朝元的合和,取坎填离的得药,脱胎求仙的金丹。
而他处在触发超感觉醒精神力得窍初级阶段。
怪不得老徐无法步入仙途,早年在世之时,他自知时日无多,想跨越得窍,炼己和合和三个阶段,直接通过炼制仙丹到达得药阶段,结果肉身消亡,灵魂出窍。
他灵魂出窍后,开始不停夺舍重生,回过头从得窍开始修炼,终于跨过得窍,拥有强大精神力,但肉身在炼己阶段却是停滞不前,再也无法突破了。
炼己是通过炼气化神实现,几千年沧海桑田,世间灵气越来越稀薄,他再无法跨过这道坎。
长生之道如此之难,我还是不要抱有不切实际幻想,活好这一世精彩比什么都强……端坐在书桌前,陈传心潮涌动,老徐的记忆直接颠覆了他对人生和旧医的认知。
《黄帝内经》有云:“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乃去,而尽终其天年“。
他理解,早在上古,智者就已推演出凡人的百岁天寿,一群术士不想被天寿束缚,开始修真炼丹,那个年代可没有强行催动人体的基因技术,这算是唯一一条出路。
而后涌现出如活过八百岁的彭祖,周公,扁鹊,鬼谷子,邹衍之类的真至圣贤之人。
到了后世,灵气稀薄,这种借助内因的长生之道彻底断绝,人们只能通过修炼古武强身健体。
还好人类智慧无穷,有了新医,基因技术已能令人轻易突破百岁天寿,至今新医下年长者已达两百岁,尚未触碰天花板。
凡人终要死去,进入那片神秘阴魂之地,虽不知执念地之后那片密地到底是啥……经历过这场变故,他开始疑神疑鬼了。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没边的事,陈传起身来到院子里。
已是黄昏,远处火烧云金灿灿一片,很多租户已回到家,忙活着晚饭,他在屋檐下正准备伸个懒腰,门口吴强穿着一身带着黄土的蓝色工装走了进来。
“陈大师,你可算出关了,兄弟发点小财,请你去外面下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