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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梅端足了架子说了半天的话,任何人一听都是指桑骂槐的,可她说得嘴皮子都干了,也不见有人给她续杯,连叶氏都自顾自绣着小肚兜不应声。月梅觉得没趣,转眼又看到了亭玉和朝秋。
“三嫂,你这两个闺女长得倒不像啊?难道杭城生的和羊城生的,会长成不一样吗?”月梅转着眼珠子随口说道。她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可叶氏被月梅这么一提起,心里顿时醒了醒。要说长相,亭玉已经像足了她六七分,别人一看就就是自己的闺女。
可是朝秋……
这孩子小时候粉嘟嘟的看不出来,可是越长大,尤其是今年的变化,身形拔高了一点点,脸上的婴肥早晚这几年就褪去,那面孔跟自家没有一处相似。
叶氏抬起头来,“月梅真是说笑,这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难不成还能长一个模子?再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些差别也是难免的。我觉得我家姑娘长的好,贴心能干。要不是她们俩里外帮忙着,我这么重的身子哪里应付得过来。”
“什么龙不龙的,真当你家是皇亲国戚不成!”月梅两个鼻孔都哼出声。不过这话是她挑起来的,其实她就是想噎一回叶氏,反倒让叶氏顺着话头说了下去,不免觉得心里膈应。
“不过都是乡下人,再怎么养都养不出城里千金小姐那股子味道来。我跟你说,哪怕是那乡下土财主,跟城里的人也没法比的。”
朝秋说话了,“四姑,我们家时瑞像极了爹爹,以后也能顶天立地的。对了,立显在奶奶家吧。立显弟弟肯定也像极了姑父吧。以后也能成姑父那样的人。就我最没出息了,娘的能干一星点都没学过来,爹的手艺我也做不来。”
这句话说得月梅心里一噎,立显可是她的儿子,模样长得倒是七八分像他爹,若是以后脾性也像极了他爹……月梅吊着个脸,但这句话别人不知道底细的当做是夸,可她却别扭之极,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没出息就好好学着些,别跟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人一样。不顾自家里头,什么好的全都给外人占了去。”
朝秋暗暗攥着小拳头,丫的。给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她故意帮娘刺了两句,她姑奶奶的倒上纲上线来了。我娘顾着二伯母那是两家真心相交,难道还要顾着你们这群白眼狼不成。
朝秋磨磨牙,果然嘴皮子是需要长期打磨的。“四姑,你说的不会是……”朝秋包住了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这件事情我爹我娘大度,都不让我们说呢。大伯母做的那件事确实吃里扒外,我们小孩子都省得。千万不能学那种人。”
月梅一愣,一脸错然,这哪儿跟哪儿啊。
朝秋赶紧偷偷压低声音道:“四姑。这事情你以后可别再提了呀,奶奶若是听到了肯定又气上了,到底是五两银子,还有银钗子、玉镯……”
“五两银子?银钗玉镯……”月梅被吊高了心,不由催促道。“咳……你说的事啊,我也是知道一星半点。心里觉得气,朝秋你再说说,四姑也再琢磨一遍。”
哼,就是要用利益转移话题才成,不过朝秋可没这个兴致,装作一副不敢讲的样子,猛摇头。
月梅劝了两句,又敲打叶氏一下,朝秋见娘被她顶着话头下不来,便一副苦恼的样子,讲了讲秦氏哭着嚷着要回五两茶礼份子钱,却不料自家里头遭了贼,还是她亲生儿子和女儿干的。那银钗换了好吃好玩的,那玉镯子因着彩翠偷偷拿出来带炫耀,被人争着抢着看,一不小心碰碎了。
说完,朝秋表达了可惜之情,这玉镯可值好些银子,也不知道奶奶就这么息事宁人,还顾着大伯一家。那大伯母可不就是吃里扒外的,串通别人摸到自家兄弟屋里寻东西,现如今她是不敢上来闹事。
月梅第一次听到这回事情,恨不得立时就下山去问个究竟,可一想到自己上来走一圈什么都没拿到,好不心甘,便按下心思说道:“这大哥家真是搞得乌烟瘴气的,娘也不管一管。我说朝秋娘啊,那明德可是家里的小幺,当个管事还委屈了呢,如今还躺在家里头,夫妻两个都有怨言咧。当嫂子哪里能这么做。”
“这家里家外都是孩子爹一把手,月梅,你看我挺着个肚子,又能做的了什么事。”叶氏扯了扯嘴,“你三哥不也是这么打拼出来的么,要说谁家就是靠家里头的男人过活。我们只要不多嘴,管好了家务和孩子,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了。月梅你说是不是?”
“左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月梅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脸已经绿了。这些话是没错,可一想到家里头那死人,偏偏自己从来都是往好处夸,每每见到叶氏都说城里人怎么样,自家又如何,如今咬了牙只往肚里咽。
朝秋哪里会没看出来四姑的脸色,可这是她自己冲上来的,谁也没招惹她,难道只许她贱嘴皮子说别人,还不兴别人回她一句的,身子一挺就站起来了,“娘,你这肚兜别做了,已经有好些洗好晒好放箱子里啦。这以后你得教教我怎么做月子汤呢,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的。对了,爹还打造了一张小床呢,上下两层,还带着滚轮子,都不占地方又实用。”
叶氏的心思被朝秋的话一带,随即就笑了,“就你爱缠着你爹做这些东西,这放鞋子的也能做出个鞋柜来,没得让你爹多费力气。”
“娘,爹会木工活,我这是锻炼爹的好手艺。”朝秋轻快的声音又响起来,连带着叶氏也开始念叨这些怪异实用的木具,月梅听了半天想把话题重新引回去,都没能插上嘴。
叶氏哪里会不知道朝秋这个小脑袋在想什么,干脆也不理月梅,反正她说的也没好事堵人心慌,只让她吃葡萄,再没多说什么。
月梅将嘴上的葡萄籽抹去,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李氏却没过来在二进的院子里帮时瑞刷羊,不由嘴巴一撇,说道:“哎哟,你说说这李氏,怎么这么些年都没个动静。哪怕就是只牛都该产崽了,是条狗都生到狗子狗孙了,这愣是生了个丫头片子跟她娘一样。要我早就没脸走了,死赖着绝了二哥的户头——”
“她四姑!”叶氏打断道,“妯娌之间出了门还是一家人。偏偏要把死了那句话不松口。你是想怎么个作弄,家家都有自己的过法,一定得逼着别人还是怎么的。你自己也留些口德,为家也好,为孩子也好,这些难听的话,别再说了。”
月梅浑然不在意,以为终于能激起叶氏的疙瘩,“要我说二哥这么些年也该看透了,这以后啊还是像我们有儿子的人能留儿养老。呵,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丫头片子有什么用。过不了多久那采清找个人嫁了,这二哥的脑子才能清醒清醒。趁早想清楚再娶一个,不然这什么家业都……给了那李家去了。”
叶氏脸色有些不愉,从上次秀娥来找她讨个活,心里就开始发慌。直到明德出了事,虽说没什么大碍,可面子已经过不去了,现在想来心有余悸。这月梅偏偏要提起这些事,看样子是要把自家闹得不顺气才成。她不为别的,想着李氏每日都欢欢喜喜地绣着小孩子的鞋袜,那股盼子的心肯定是没歇过。如今月梅这嘴巴那么毒,居然还提出要休妻的说法,真是过分了。
“生孩子也是一种缘分!你看采清她姥姥,不也是十多年没生娃子,后头怀上的吗?如今跟采清差不多大个个都能干着。你少在娘耳边说这些事,真想把这家拆散了,你以为她二伯……能让你好过?人家过得和和美美的,这么多年她二伯家是欠着你了还是怎么着你了?”
叶氏涨红了脸,冷不丁瞧见院子那头李氏似乎掩着眼角走开了。
“别说生儿子,她哪怕是再想有一个都怀不上。要她有什么用,如今二哥赚了银钱有本事了,她更加死皮赖脸地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早地赶走,这些事听我的准没错。”月梅接过话头。
“你——简直就是拎不清。”叶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只觉得恶心难受,肚子一坠,似乎有什么掉了下来。
朝秋干脆撕破了脸,“四姑,你瞧不上二伯一家,就是瞧不起我们家。干脆的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们两家都不是你心里的好人,没得脏了你的鞋!”
月梅一听,还想继续瞪脸,可一看叶氏脸色青白青白的,心里顿觉有些不好。
这夏日穿的薄,朝秋回头一看,娘居然羊水破了,扶着肚子吃痛,顿时慌张起来,“姐姐,快去叫二伯母来!山下——叫爹赶紧回来……”
朝秋急得一头汗如雨下,瞧见月梅还愣在一旁,吼道:“滚!你给我滚!看在你是我四姑的份上,我给你面子。不然我娘要是有个好歹,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我都照样收拾你!”
月梅也慌了。
这怎么说生就生?
这生孩子她知道,还得再有几个时辰才能落地,若是在这儿被二哥三哥抓着了话,怕是空口难辨。想到了这里月梅吓了一声冷汗,趁着李氏赶来哼哼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