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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前一天还是山火肆虐之处,此时此刻只剩下了黑浓浓的烟,不灭山火,誓不下山,就连老天都这么帮他?罢了,她本就无意于江山,何必纠结这些?
剑指江山,问鼎天下,站在最高处的人总是有铁骑踏血,一统天下的抱负。她知道不管他如何宠溺她,慕容晴天总是有自己的原则,他会为了她下一道罪己诏,大赦天下,放归宫女三千,却绝不会为了她改变律法。
他会为了她接受花家易血*舍命救她,却绝不会阻止她以血入药,救天下的百姓,他可以从来只守护她一个人,却绝不会阻止别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因为那是政治的需要。
他容忍她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他甚至会为了她去设计慕容清影与玉无情,却绝不会为她停留下脚步,从一开始,他也未曾因为她停留过自己的脚步,现在也一样,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在她选择离开的时候,早就没有留恋之处了,他们注定是敌人,只要他们站在同样的位置,便是永远的敌人,抑或金戈铁马,兵戎相见,不死不休,抑或形同陌路,尔虞我诈,抑或互相维持这一个平衡点,平平淡淡互不交集的过下去,可惜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这是打败渭国,抑或是是铲除渭国,甚至是统一天下的最好机会,他离那个最伟大的地方只有一步,怎么会错过?这就是万千红尘中所谓的命运,剪不断,理还乱,却终究需要一个结局,无论这个结局是好还是坏。
“子瑶,你在等我吗?”缓步走回军营。冷玉儿却见陈子瑶撑着伞站在雨中,绮罗的衣衫湿了大半,显然等她等了很久。
“你能不能帮宁远解开摄魂术?”面色微红,陈子瑶轻声问道。
陈子瑶,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也永远只有一个身份,陈子瑶,宁远心中最爱的人,可是她知道,在那颗被更改的心中永远会有一个人的身影。那个影子会随时随地的出现,搅乱宁远和她自己的心。
就算她再悲哀,她也不需要这样可怜的存在。无论她是不是公主,这是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尊严,她有她的骄傲,她不允许自己这样的活着,她也不允许宁远。她自己的男人在潜意识中喜欢另外一个人。
“其实摄魂术不过是顺应了人的心,否则谁也不能改变谁,尤其是一颗执着的心,他其实是想忘记我的。”轻轻一笑,眸色有些黯淡,冷玉儿淡淡的笑道。
负了你的信约。误了我的众生,那个时刻,她岂非只是听到了晴阳的名字。就想起了晴阳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她记起了那个不曾实现的信约,她记起了那张如陌上暖日,如山间流水般清澈明净的容颜。
她在第一眼的时候,甚至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她岂非就爱上了慕容晴天,冥冥之中。她知道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好结果,却偏偏不受控制,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的爱上了他,她只知道那一刻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任谁都改不了。
情之伊始便已刻骨铭心,相思如苗疆蛊毒侵魂蚀骨,却从未后悔,那无论是摄魂术还是红尘劫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其实再厉害,再完美的摄魂术,挡不住的是执着的心。
“可是,你还是帮他解开吧,他有权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眸光微闪,陈子瑶有些不确定,依旧轻声说道。
虽然解开摄魂术有她的自私,她的尊严,可是每一个人都有权利知道喜欢的究竟是谁,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她不会在乎宁远最终的选择,陈子瑶从来不是输不起的人,只要她是陈子瑶,她就有选择的权利。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承载了方家独有的傲气,那是刻在骨子里抹不掉的,一如方明霜,一如冷翡儿,一如冷玉儿,亦如她方云缨,是自己的,努力抓着不放手,不是自己的,就算是死,也会弃之如敝履的彻底放手。
“那不是喜欢,他只是习惯了等我,那只是一种习惯,不是爱。”轻盈的眸光闪动着涟漪,冷玉儿莞尔笑道。
只有她知道等待与爱之间的区别,只有她知道,爱一个人无论第一眼,是狼狈不堪,还是光鲜明亮,抑或是化为枯骨,都会有一种深深的疼痛之感,为他,也为自己。
而等待只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无关爱恨,宁远不过是等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而已,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对冷玉儿没有任何的感觉。
“琬琰,我是自私的,我想赌一把。”眸光清明而执着,陈子瑶轻声笑道。
“子瑶,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身后宁远举着一把伞快步而来,又见一袭红衣的冷玉儿,客气而恭敬的微微施礼道:“琬琰郡主。”
“琬琰郡主求你帮帮我,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会后悔。”眼眸对上宁远深情的望着自己的眸光,陈子瑶再一次恳求道。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陈子瑶便感觉宁远眼中的人不是她,而她自己是夺取别人的幸福,这样一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承认她受不了。
“子瑶你在干什么?”宁远握住那双冰冷的手,惊异的问道。
“宁远,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恨我,恨我瞒住了真相,恨我让你失去曾经最心爱的人。”盈盈泪光蓄满眼眶,陈子瑶对宁远笑道。
曾经的他是那么的爱她,那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她怎能自欺欺人?
“傻瓜,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清楚现在就是真相,所以没有必要,琬琰郡主对不起,打扰了。”轻声一笑,宁远静站在陈子瑶身边,再一次客气而陌离的对冷玉儿微微施礼。
“如果有一天真的想要记起一个故人,去找无心或者无尘吧,他们才是摄魂术最厉害的人。”雨如琉璃,在油纸伞上轻轻滑落,冷玉儿淡声说道。
“多谢郡主,郡主真的打算放弃了吗?”眸光黯淡,宁远再一次微微施礼,恭谨而无奈的问道。
冷明轩在方明霜的房间内待了很久,出来之后,就流露出拱手河山这般大气而又令人沮丧的事情,幸而这件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不然渭国真的会不战而败,成为一个笑话。
不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没有传到军营中,这场仗,他们也没有赢的把握,敌强我弱,加之上天似乎都给慕容晴天面子,无端端的下起连绵大雨,扑灭的山火,楚营士气如虹,又放出天王星现,天命所归的话,已经深深影响到了渭军的士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古以来哀兵必败,加上冷玉儿袖手天下的淡然,如此形势,这仗也不用打,打了不过是徒添人命,宁远不否认自己内心有多么的生气与无奈,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也只能问一问。
“是,不想做败军之将的话,现在就离开吧,早一步离开早一步干净,千古罪人,有我一个就行了。”淡然而笑,冷玉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说出这一句话,宁远一定会走,这就是逼宁远走的机会,宁远绝不会容忍她的不作为,也决不会做败军之将,接受别人的怜悯。
“郡主说笑了,父亲来信,说是母亲病重,让末将回家看望母亲,既然郡主已有了决定,还请郡主准许末将早日还家,侍奉母亲于榻前。”宁远微微躬身,谨慎的说道。
拙劣的借口,他的母亲早已经不在了,这是云泽城众所周知的事情,他知道倘若她揭穿,他一定会留在这里,隐隐约约他觉得应该给她,也给自己找一个留下来的借口,也许能够改变她袖手江山的想法。
没有人喜欢战争,更没有人喜欢做亡国奴,可是现在唯一能够拯救渭国的人都已经放弃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会等待所谓的失败,也唯有离去。
“今日就走吧,这个地方不需要多少人了。”无声一笑,冷玉儿静静看着宁远,没有揭穿,反而顺势说道。
“多谢郡主。”紧握着拳头,宁远知道他无法改变什么,冷着一张脸,拉着陈子瑶,狠狠的踏着积水,行礼也未收拾的转身离去。
“郡主,我们是来向郡主辞行了,师兄已无大碍,我们师兄妹而让人还是不打扰郡主了。”开门见山,梅似水拱了拱手,直接辞行。
“也好,也许今天真的是一个辞别日。”无声一叹,冷玉儿有些失落的笑着说道。
“郡主,如果有一天郡主纵马江湖,我们会须一饮三百杯,做刎颈之交。”
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那惊艳的片刻,义气相投,君子坦荡胸怀,本就是一眼的事情,如若冷玉儿不是什么郡主,不用纠结于杀伐与江山,那么他们应该是江湖上那种值得刎颈之交的朋友吧。
“好,梅兄一定要准备好美酒,无论天涯海角,我定会寻酒而去。”冷玉儿明白梅似水的意思,其实她也期待那一天。
“郡主保重,我们师兄妹等着郡主,后会有期。”白流云似乎也放下了所有的成见,明朗的笑道,毕竟就此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时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