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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得一声,保姆车的车门被陈祁东甩上了,他立刻对司机说开车,言战站起来就要下车,陈祁东难得厉色的说:“言战,你要在法院闹出人命吗!”
连如白点头,“言战,这种时候,还是退一步。你必须
。”
沈嘉盛反手从后压住她的双肩,“你冷静一下,你再冷静一下。”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你们叫我怎么冷静。你们也看到顾沉渊是用什么眼神在看我了,他怎么敢。他难道真以为他用顾家那套哀兵政策有用?我不在乎什么顾家。我不在乎。”俨然仍挂在气头上的言战狠狠拍了一下车窗,“你们也看到了。他在利用双城,他一定在利用双城。我不能坐在这里看着顾依然拉着她的手,看着顾沉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不能坐视不管。”
连如白握住言战的手,“从法律上来说,顾依然是双城的亲生母亲,顾沉渊是她的亲舅舅。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顾家,就是她的家。你现在应该更能体会到,她背后站着的是,正等待再度崛起的顾家。他们不顾一切的,要再度崛起。而言战你,只是顾双城小姐曾经的监护人。”
“我知道顾家人憎恨言家人,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这中间有多少事情,我不是坐在这里等着你给我补习顾言两家的恩怨史!我知道现在在法院里的顾沉渊多想一枪打死我,我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等着我死,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做不到。”言战看着连如白,“我极度不喜欢你把我形容成她曾经的监护人!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顾双城带走!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连如白捂住额头,“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言战又捶了一下车窗,“她是我的。她一直是我的。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我们也一直确认过这一点。该死的顾家!该死的顾家!!!”
陈祁东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开口道:“你名义上的父亲言矩老先生,就是为了一个顾家的女人闹得一命呜呼,言家的老一辈提到顾家人都是这种语气,该死的顾家?你确定,你想要重蹈他的覆辙?顾沉渊是双城的亲舅舅,顾依然是双城的亲妈。这种时候,你还要去到她的家人面前蹦,言战,今天的庭审,并不光彩。”
“不。我只是不希望双城成为下一个我,为了家族责任,长年累月的……我不能让她成为我,过我那样的生活,她应该是自由的。我曾经的生活,可能就是她未来要过的生活。她起诉我,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能去过我曾经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我不能让她过。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说完这席话,言战渐渐安静下来,她抓着头发,低下头去,所有人也都听清了她话里的意思,顾双城的命运或许和言战有些相似,但是绝不会和言战一样,因为顾双城是顾双城,言战是言战。
“顾双城不会的。”沈嘉盛、连如白和陈祁东异口同声的说。
言战吸了吸鼻子,看向他们三人,“是的。我想她不会。我只是太过担心。我非常抱歉。我知道今天的庭审很不光彩。让大家受累了。”
言战再次低下头,颤抖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开口道:“我不知道顾沉渊用了什么方法让这次的庭审这么隐蔽,不过,我想一小时以后就会有消息走漏了。现在就联络《金融街》的马魁,我想把第一手消息给他。”
“好的,我立刻联络他。”小贾点头,沈嘉盛问:“你想要报道到什么程度?顾沉渊能费这么大力气把事情压下来,可见他真的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你想要承了他这份情,还是不想要?”
小贾顿了顿,如果顾沉渊那一方和言战这一方都着手压这个新闻的话,那么这条可能石破天惊的新闻最终会渐渐消音,但只要一方不压,这条新闻完全能播一整年,以后举凡沾上恋|童|癖这一条的,都将有人想到言战。
“既然顾市长已经退了一步,他想保护的是双城的名声,我也亦然,那么我想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好,我承了他的情。”言战喝了一大口水,“告诉马魁,我下午受了一场我永生难忘的审判。不准提及顾双城的名字,不要和她扯上半点关系。以我的名义对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属发一封感人肺腑的道歉信,一封迟来的,可能已经不被需要的,道歉信。就是这样的程度。”她看向沈嘉盛,“只能是这样的程度。”
言战又喝了一口水,她看向小贾,“警局和地方法院的记录,要一并隐掉。”
“是。”
“我对我今天的行为,真的,深感惭愧。非常抱歉。”言战看向陈祁东,又看向连如白,连如白提了一口气,“会展中心那里只有程源一个人撑着,他在等我们。这次会议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所有人。”
“我知道。”言战握住连如白的手,又握住陈祁东的手,“我保证,如果我搞砸了,我也会是砸得最漂亮的那个。”
陈祁东哼的一声无奈冷笑,连如白也笑了,他拉了拉她身上的衣服,“在下个路口,我会叫化妆师上来,你得换件衣服。不要再穿我的衣服了。”
“我才不喜欢穿男人的衣服。……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我父亲云磐的葬礼上开始之后的所有事情。从那开始,我就一直很难过,我有时候很清楚我失控了,我失去了最宝贵的理智,但我真的不想面对,从来,我从来没有那么不想面对自己的生活。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我知道这段时间,我让很多人失望了,我一定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陈祁东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真的做得很好。”
言战哭着一张脸笑了,沈嘉盛拍拍胸脯,“我来说。不过你要冷静的听完?”
言战点头,她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景,短短的时间内,车已经走了很远,只能远远瞧见老法院的尖顶,还有盘旋在尖顶周围的一群白鸽。
++++++++++++++++++++++++++++半步猜作品+++++++++++++++++++++++++++++++++
到了下个路口。
言简意赅的沈嘉盛已经说完了大部分事情。
车门一打开,曾经在言战和陈非的订婚礼上给言战化过妆的will规规矩矩站在路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显然被召唤过来时已经被打了招呼,他的表情都严肃了十二分。
“好久不见。快上车吧。”言战笑着招了招手,Will就弯腰上了车,“幸亏你裹着大衣,今天外面还挺冷的。你冷么?”
Will摘下墨镜,“见到你,我一点儿也不冷。你瘦了很多,言董。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启用我。人们都在议论,我给谁化妆,谁就结不成婚。”
“我和陈非的问题与你无关。你那次的妆容化的非常好。你没有任何过错。”
Will立刻笑靥如花,又感叹了一句言战瘦了太多,“我知道你是要参加商会的会议,所以这次准备的色彩很简单。”
“……”言战正襟危坐的望着Will,用思索的口吻说:“你知道,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就是我第一次在言氏会议上……”
言战还没说完,Will就知道言战说得正是她权倾言氏,第一次在整个言氏家族面前演讲时的妆容。
“那次的妆容如果搬到现在来,可能会有些许的过时。快十个年头了呢。况且,那次还是露天发布会。”Will谨慎的说,与此同时,他也从自己硕大的棕色化妆箱里拿出了言战曾经的那些定妆照,她记得头一次和Will合作时,他还没现在这个彩妆大师的称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化妆师,当时言忱要指给她一个在当时非常出名的化妆师,而她没用,选了Will,为了这个化妆师,她在家族会议前夕还和言忱闹过口角。
言战猜想,或许就因为她没有用言忱指定的化妆师,他就生气了,以至于她演讲当日,言忱都没有和她合照。
那对她的整个职业生涯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开端,而恰恰就在那一天,言忱居然连合照都懒得和她拍似的,远远的人群里应酬着,只留给她一个黑色的背影。
当Will把那天的定妆照拿到言战手上的时候,言战觉得这张照片是发烫的,她望着照片里那样年轻那样意气风发的自己,不无感叹的说:“我那时候真年轻啊,我那时候也真是漂亮极了。”
Will笑了,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而我现在更年轻,也更漂亮,那时候的我,要是见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嫉妒的发疯。”言战正儿八经的说完,自己个儿就笑开了,沈嘉盛也笑了。
陈祁东和连如白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张定妆照被塑封起来了,是在室内刚被化完之后拍的,言战穿着非常正式的女式黑西装,整个人看镜头的样子都很紧张。
“我还有几张,是你演讲过后抓拍的。你们想看么?”Will也想起了他没名没分的旧年时光,当年若不是言战坚持用他的妆容,也没他今日在化妆界的地位了。
“当然。让我先看!那天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我最后觉得自己是飘到台上去演讲的,那天最惨的一定是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我记得当时有媒体说,我那天像个紧张的丑小鸭一样,呱呱呱的走上台,呱呱呱的又说完了!”言战笑着捂住嘴巴,陈祁东也被逗笑了,Will拿出三张他珍藏的照片,言战看完第一张,又看完第二张,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她慢慢沉默了,因为这张照片里,她是清晰的,而就站在她身后的言忱是模糊的,只能看得见,言忱在看她。
一瞬间,那日草地的气息,言氏家族所有人脸上的笑容,记者们层出不穷的问题,言忱迟到了十几分钟后给予言战的第一次鼓掌,演讲结束后的阳光,香槟,还有人不小心把芥末抹在领带上那呛鼻的气味等等的一切,活生生的关于那一天的一切,全都马不停蹄的扑面而来……
言战抿住唇,心情复杂的抚上那个照片里,早已模糊的言忱。
这时候手机响了。
言战从小贾手里接过手机,小贾轻声说:“是式微小姐的电话。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言战点头,接过手机。
手机那头的言式微不确定的喊了声,“姑?是你吗。”
“是。是我。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有一个藏在我心里,已经快要烂掉的秘密,我现在要告诉你,我觉得这个家快散了,我要告诉你。我,不确定,这是恰当的时机。本来我想找个恰当的时机。”
言战捏住手中的照片,“我想,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恰当的时机可言。最坏的时机,也是最好的时机。”
“当年……当年。”言式微从床上虚软的坐起来,“当年云家的那个孩子。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顾双城杀的。”
“……你可以继续说,我在听。”言战捏紧照片,言式微说:“我不确定到底是谁杀的。但是当时聚会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场,在那个房间里。”
“是言忱,对吗?”言战微颤的嗓音配上她极度压制的表情,让车里立刻陷入无比的死寂中,尤其是,她提到了言忱这两个字。
“是的。”言式微扁了扁嘴,“我那时候很小,很恨顾双城,很不喜欢她,而顾双城也一样。那天,我们两个是从两边的门,进去那个房间的。几乎是同时看到对方在那孩子的尸体旁边。我以为是她杀的,她以为是我杀的。实际上,也许并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杀的。顾双城跑了出去,我留在房间里,我看到水果刀插进他的肚子里……”
“所以,他告诉你,如果你想让双城消失,就要一口咬定人是她杀的,对吗?”言战问。
“是的……我当时害怕极了。真的害怕极了。姑。这么多年来,你都认为,那孩子是我杀的,双城替我顶罪,进了少管所,双城也认为我是凶手,而我妈妈和我一直认为,那云家的孩子是顾双城杀的,大伯生前说得很对,他知道所有人会如何认定这件事。”言式微哽咽道,“我没有杀那孩子,也许本来就是大伯杀死他的。因为大伯告诉我,他不喜欢你和云啸尘走得太近,他有一次告诉我,只要他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和云家靠近一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言战望向手中的照片,望向那张照片里言忱模糊的脸,“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真的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姑。因为那件谋杀案,我一直在为大伯留下来的人做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他们提供你的行程。”
“……”言战点点头,“他们有再联络你吗?”
“自从小赋的葬礼结束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再联络我。好像凭空消失了。”
“网上那些言忱的视频,是从那些人那里流出来的吗?”
“不,不是。他们从来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他们一直在维护你。那些视频,是有人潜入他们内部,盗窃出来的。”
言战笑了,“那他们该有多少定时炸弹,等着被拆开啊。我聪明的式微啊。”言战笑完又立刻咬唇,问:“那你现在就告诉我,那些视频里的女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一切是要我原谅你。那么我告诉你,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条件是,你必须查清楚,那些视频里的女人,那个像极了我,像到我都快以为那就是我,可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女人!!!!女人!!!女人!!!究竟是言忱的是什么人,究、竟、是、谁。”言战说完就挂了手机,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肚子就有点疼了,她捂住肚子,望着自己手中的照片,望着照片里依旧模糊的只剩下轮廓的言忱。
Will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跟着言战笑着的节奏,也不自觉的笑起来,两人一起笑了,言战握住他的手,指着照片里的言忱,说:“你说外面那群白痴得有多蠢,才会相信我和言忱会上床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这是我言战的生活里,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绝无仅有。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空前绝后。后无古人。”
要是程源在,估计笑点奇低的他也会跟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言战和Will一起笑。
陈祁东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和Will好好讨论一下妆容和服装吧。我觉得不要用那个妆,是有点过时了。抓紧时间吧。别再笑了。”
“哈哈,太好笑了。我停不下来。”言战伸出一只手来就要挠陈祁东痒痒,陈祁东立马就中招了,连如白刚在幸灾乐祸就被言战捏住耳朵 ,耳朵可是连如白的死穴,只见他立刻就笑成一团,沈嘉盛和小贾立马躲得远远的,看这这四个哈哈哈哈哈。
沈嘉盛最终摊手道:“我知道这个传闻从头至尾都很好笑,哈哈,不过,这就是舆论,现在的人就是喜欢听到这种事。他们就觉得这种事该是真的。你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何必戳破别人的幻想呢。哈哈,我说你们别笑了。”
言战揪住连如白的耳朵不放,可怜的连如白已经抱着言战笑成一团了,两个人扭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沈嘉盛加入“哈哈团”!拍着大腿就说:“不行了,我要笑了,哈哈,呵呵……”
逃脱魔爪的陈祁东拿文件夹敲了一下言战的头顶,谁晓得言战说:“多敲几下,我停不下来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陈祁东给言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敲了她几下,说:“抓紧时间。你没有多少时间再笑了。”
言战点点头,把三张照片还给了Will,她笃定的笑着说:“哈哈呵,你知道么。我今天不仅要参加商会的会议,还要在会议结束以后,举行我自己的卸职发布会。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要自己给自己卸职。”
作者有话要说:我从十一的人潮中硬生生的挤出来更新了,外面的世界,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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