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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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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敲门声断断续续,苏碧正看到话本剧情跌宕起伏的精彩之处,她不舍的再瞄了几眼,才放下书跑去开门。

    唉,以前得费心研读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已浏览无碍了。现在反而是曾经熟悉无比的白话文,再回忆却有了生疏感。

    苏碧以为是石远回来了,她打算开了门就跑回去继续看书。谁知道门外站着的不是归来的石远,而是一个衣着朴素陌生的妇人。

    妇人很明显是上了年纪,在市井底层打滚的人,她见门开了,讨好的笑了笑,口中热络地说道:“你是远哥媳妇吧?长得可真标致。”

    苏碧短暂的愣神之后,忙收起随意的样子,端正身姿。她不着痕迹的打量妇人,迟疑的问道:“这位大娘,你是……?”

    “你是新进门的,不知道我也正常,我是远哥的婶子,他小时候可没少带过他的。”那妇人一双手生得粗大,很明显不是养在家中的娇妇人,她说话语序极快,张嘴甚至还喷出了几点唾沫。介绍完自己,她自来熟的就要去拉苏碧的手臂,被苏碧反射性的避开了。妇人也不觉尴尬,她把手收回来,垫起脚尖往院里看,自顾自说着,“这城里的房子可真好看,院里就有水井也方便,真是比我们乡下强多了!丫头,大过年的,婶子特意过来,不请我进去坐坐?”

    “大娘说笑了,我们家可没您这么一门亲,您是不是走错门了?”苏碧干笑,这哪来的极品婶子?她可没听石远提起过家里还有长辈亲戚,要知道从石远爷爷那辈起,他们家就是一脉单传。

    “不会错!别看我年纪大了可我记性好着呢。”妇人摆摆手就要往里闯,苏碧见状连忙堵住她,这来历不明的人她肯定不能放进去。真是的,石远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管是真婶子还是假婶子,他在家一切都好说了。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让婶子进去好说话呀!”妇人一派自然的说,那语气倒像个长辈嗔怪不懂事的晚辈了。

    苏碧来这里以后,见过最惹人厌的也就那碎嘴的婆娘了。青天白日就这样理直气壮的要往别人家里闯的,她还真是闻所未闻。苏碧的火气也上来了,她不客气的把那妇人往外推,打算推人出去,直接关上门,也不与她废话了。

    妇人来之前就打听过了,石远娶得是秀才家的女儿,以往她见过的这样人家养出了来的,莫不是秀秀气气,没料到这苏碧冷不丁就动手推人。妇人被一推,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她见大门马上要被关上了,忙上前制止苏碧,手脚卡住她关门的动作,然后偏着脑袋冲来时的巷口喊:“当家的,你快过来,远哥媳妇不认我,你来和她好好说说。”

    呵!还有帮手!刚才因为妇人的手脚横在门缝中,苏碧怕给人弄出个好歹来,没真敢下死劲。现在就她一人在家,周围邻里大半未归家,她喊人都不好喊。要真被这不要脸的妇人破门而入,天知道她要干啥。

    苏碧手上一松,让正使劲的妇人力气没个着落点,趁着这个空档,提脚踢其下盘,妇人被结结实实的踢了中腿弯,她人一痛,嘴里忍不住哀嚎:“哎呦,你这小娘们,下手怎么这么狠!”

    一直在巷尾探头探脑的男人,听见这声嚎叫,终于不再犹豫,提脚过来了。他看着两个女人的架势,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还傻站着干啥?过来搭把手,咱们进了屋好和远哥媳妇说话。”妇人恨恨的说。

    苏碧那男人要过来了,她制止个妇人就够费劲了,来两个人她可招架不住。她忙喊:“来人呀!抓贼呀!”期望周围邻里听见个动静,过来帮忙。

    男人被她忽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他要推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很明显的做贼心虚。苏碧见这个情形,双目一亮。她用整个身子抵住门,抬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不管不顾地往妇人手上扎。

    等妇人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她麻利的把门一合,栓上。

    妇人手被扎破了皮,再加上腿上也被苏碧踢了一脚,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对着闭合的大门死命的敲,口中还骂骂咧咧。

    真是稳坐家中,祸从天降。苏碧翻了个白眼,不急不缓地说:“这位大娘,不管是你打哪来的,为何跑到我家来闹,劝你速速离去,这附近就是衙门。惹急了我,让你们免费吃牢饭去。”

    外面敲门声一顿,渐渐没了动静。苏碧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确定人走了,才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但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行径,她又乐了,自己怎么就那么机智果敢呢!即使一个人也能搞定两个坏人,哈哈哈。

    苏碧一边提着发软的双腿往屋里走,一边想着,等石远回来了,得向他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临危不乱。

    与此同时,刚来闹事的一男一女,却在相互埋怨。

    十指连心,虽然是几个小伤口,但终归见了血。妇人还是痛得龇牙咧嘴,她吐了口唾沫,嚷道:“真是晦气!报信的还说石远娶的是个生嫩丫头,让我这老婆子吃了大亏了。”

    男人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你别说了,走快点,一会石远回来撞见着我们,那就糟了,他可是个野性子!发起狠来六亲不认的。好歹闹也闹过来,咱也算能交差了。”

    “刚才要是你没在一边躲着,我早闯进去了,也不会弄得灰头土脸。”妇人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一用劲腿就疼,她估摸着苏碧那一脚肯定踢得腿上淤青了。她瞧不上眼男人怕事的样子,“我们是得了大小姐的吩咐,老爷可是石远的长官,他就是发现我们了,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男人一脸愁苦地说:“你这性子怎么比以前还要横?我们不过是下人,贱籍而已。石远大大小小也是个官,他还能料理不了我们?”

    “不是还有老爷嘛。”妇人自觉有靠山,底气十足。

    “老爷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大小姐马上要嫁出去了,传出个蜚短流长搅合了婚事,他第一个饶不了我们!”男人提醒道,他怕自家婆娘回到府中,还闲不住嘴到处嚷嚷。

    妇人这才没言语了,忍着腿痛,和男人加快脚步家去了。

    石远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他心情甚好,提着个篮子,脚步轻快。回到家,他和苏碧一照面,发现其挽发的步摇不翼而飞,几缕头发披垂着,发髻将落未落,他取笑道:“好端端的怎么头发又散了?”想到新婚时苏碧冒冒失失,也是这样,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我要好端端的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了。”苏碧看见石远就觉得安心了,但看他一副好心情的样子,又感到分外碍眼,她随手把头发理了理,嘟囔道:“刚来了个女人,非说是你婶子,不由分说的就要往咱们家里闯,我和她推捺间弄成这样的。都怪你,出去那么久,不早点回来。”

    “我哪来的婶子?”石远一惊,他忙让苏碧把刚才的情形详细说了。

    因临近县衙,这一带一向很太平,没有任何的地痞敢到这块来闹事,周围的住户也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所以石远没担心过苏碧一人住着有何不妥,但现在看来,家里长期只她一个人,到底不好。

    听了苏碧描绘的两个人,石远心里已有谱了。跋扈的女人,怕事的男人,又叫他远哥的。除了幼时曾毗邻而居的那户人,还有谁?他可是知道那一家子在战乱的时候,日子过不下去,早自卖自身了,买他们的,恰好就是唐家……

    想不到唐家人心胸如此狭窄!自从拒了他们家的婚事,在营里就一直明里暗里的为难他,现在竟然还支使下人来自己家里闹!

    “是我回来迟了,让你受惊了。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让你独自遇上这事。早知道该让你和我一块去。”石远轻叹。他已经不再是个率性而为的少年了,他很清楚,失了老将军的照拂,无权无势的他根本无法对唐家做什么。

    苏碧见石远垂眸而叹,颇为失落。她心头一软,坐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没事啊,我一点都不害怕的。”

    石远自嘲:“嫁了我你可曾后悔?出了事我也不能陪着你,让你一个人守着屋子担惊受怕,受不住了也只能惶惶的跑到姐姐家。”

    难道男人也会多愁善感吗?苏碧觉得石远和以往的样子不符呀。她安安稳稳的在这呢,又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呸呸呸,不能自己咒自己。

    “石远呀石远,我没出事呢,你可别这样自责了。”苏碧软软的靠在他肩上,放松的闭上眼睛,觉得丈夫身上轻微的汗味都是好闻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嫁给了你。”

    “原来碧儿这么喜爱我呀。”石远一哂。他又何尝不是庆幸,娶了她呢。

    “你说要给我惊喜,是要送我什么东西?”苏碧脸红,怎么弄得好像她在表白一样?她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目光游移,就是不去看他。

    石远轻笑出声,指了指提回来的那个篮子,笑道:“就在这了,你掀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