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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淡了云丫头,可说到底,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这些子侄儿孙中,最疼的还是云丫头的父亲,要不是史老爷去的早,家业还不知传到谁手里去呢!我们二太太嫁进来之后,四大家族只和王家、薛家走的亲近,史家太太和我们二太太有些看不对眼,是轻易不走动的。舅太太是明白人,早该看得出,我这些小姑子们之中,三丫头是一等一拔尖儿要强的人,换她与史家嫡出儿子接亲,虽然也是高攀,但史家未必不愿意。只可惜......”
卢氏了然的一笑:“只可惜你们二太太心里不情愿。”
“嗳,谁说不是呢!三丫头终究是养在太太名下,她不情愿,老祖宗也没有回转的法子。”李纨满心遗憾。她镇日和几个小姑子一处做针线,一处嬉戏,倒也打发了寡居之后的凄凉生活。若是太太只叫她死心守寡,李纨也只能应了,听说那些荒凉之地的人家,为了一块贞节牌坊,又为防儿媳耐不住寂寞,就将其锁住,半生不见阳光,什么时候朝廷下了诏命,什么时候才是那可怜女子的解脱之日。
李纨心知她一切的前程都将来源于儿子贾兰,兰哥儿好了,她才能活下去。
邢家现在就像是抓住了皇家这条船的船尾,只要正德公子成功进位,邢家随时都能“上船”,李纨不能眼睁睁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她看着若有所思的卢氏,暗暗想了想,终于还是试探的问道:“要说二姑娘也可怜。凤丫头在的时候,还时而看管着些,那乳娘也不敢太过放肆,可头年她和琏二叔要走。趁着园子里上下一通乱的时候,缀锦楼里就丢了不少东西。舅太太慈悲的心肠,不如......想个法子帮帮她?”
卢氏回身望了望与巧姐玩的正德。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有心,可你也清楚,我和我那大姑子不对路,见面不吵就是好的,她早把我恨到骨头缝儿里去了,我不出面还好,若我出面。小心二丫头被牵连。”
李纨忙笑道:“不会不会,舅太太不清楚,大老爷虽看着不怎么重视二姑娘,可大太太还不敢怎么样!”
卢氏“嗤”的一声:“我就不信,你们二姑娘被个奴才欺负到此地步。我那大姑子会不知道?说句难听的,只怕大奶奶也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意管而已。”
李纨面色腾地就是一红,讪讪垂了头。
卢氏笑眯眯看着她:“你也别怪舅妈说实话,你啊,虽然处处不争抢,可终究只自扫门前雪,将来哪日你这些小姑子们显赫了,你为兰小子求到她门上去。人家可愿意帮你?”
李纨骇然:“不,不会吧!几位姑娘决计不是那种人。”
“傻孩子,别把话说的太满,你们家的小姐,个个都不简单。连被你们忽视的二姑娘也是聪明人!她懦不假,但是你想。她要也学三姑娘似的,头一个忌惮不饶她的就是我们大姑子。”卢氏又道:“不过,二姑娘身上这份隐忍的能力倒是叫人惊讶。”
卢氏被李纨这么一点拨,还真想到了个合适的人选配贾迎春。
过了未时,卢氏带了儿女们启程回凤尾胡同,众女孩儿们都出来留黛玉和岫烟。黛玉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担心妈的身子,不好开口。
岫烟猜到她的心思,便偷偷告诉了卢氏,卢氏一应允,大家果然齐声欢呼。
岫烟拉着薛宝钗走到一旁角落,悄声道:“我们家最近乱,宫里面的事儿还未必十分准,我不想叫林妹妹牵连其中,所以盼她留在园子里住几日,等稍微平定些,再接她回去。好姐姐,你是最稳重不过的人,好歹帮我照拂着她。”
岫烟看了看围在黛玉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贾宝玉,薛宝钗了然,拍了拍岫烟的手,轻笑道:“你放心!”
众人将邢家人送上马车,这才转身回府。
岫烟和卢氏乘一辆,正德和巧姐坐一辆,外面有穿了便服的御林军侍卫随车,光天化日之下,大家倒也不担心什么。
......
马车内,岫烟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卢氏:“妈是说为张逸表哥求娶贾迎春?这俩人根本搭不上边儿啊!再者说了,贾赦夫妻最势利不过,还等着卖女儿买米下锅做饭呢,怎么可能嫁给表哥?”
卢氏听岫烟的打趣,便嗔笑着拍了女儿一下:“你也太小看你表哥了。昨儿老家来了信,我和你爸没来得及跟你说。张逸那孩子好福气,一进军营就立了大功,靠着高超的箭法救了大将军一命。如今东南水军与茜香国激战正酣,皇上关心的紧,那大将军就叫你表哥来京城给皇上献礼,一来是表忠心,二来也是走走关系,希望兵部别克扣粮饷。”
岫烟喜道:“这么说张逸表哥是要升官了?这进京的差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卢氏点点头,拉着女儿的手道:“咱们一走,老家都交给了你三姑姑照顾。别人我信不过,只你这三姑姑是大大的好人。咱们家穷的时候不嫌弃,咱们家的富贵的时候不做作,还把你当亲闺女似的疼着,我几次都差点跟她说了实话,就是心中觉得有愧!”
孕妇都有点爱掉金豆子,卢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儿。岫烟便笑她:“妈!我知道,将来我必定孝顺你似的孝顺两位姑妈!”
嫁到扬州的二姑妈也好,只是终究感情稍微淡了些,不如三姑妈。
卢氏的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一擦眼角:“就因为你姑妈是填房,我总担心将来张逸那孩子找个泼辣的媳妇,你姑妈震慑不住。”
“原来妈是为这个。”
岫烟顿时领悟了母亲的心意。
张逸表哥入的是武行,干的是动刀动枪的生计,虽然升官挺快,可每天伴随而来的是危险。几年不回家都是常事,他又是家中长子,将来娶媳妇肯定要呆在公婆身边。
张逸的官职做的越大,姑妈的地位就越是尴尬。毕竟她不是亲娘,在外人看来,儿媳妇孝顺她就该偷笑了,就算没有,也不该大吵大闹,谁让她不是正经婆婆呢?
卢氏轻叹道:“你姑妈这些年一直管家,要是忽然有个处处强悍的媳妇和她争权,她肯定受不了,这还是其次,要是你表哥再多心......好好的一个家可不就完了?迎春虽然木,但到底知书达理,不爱惹事,你姑妈我信得过,她不会欺负迎春,这俩要成了婆媳,肯定融洽。”
岫烟被她说动了几分,“那就先去个信问问姑妈的意思?张逸表哥来京,不能不去拜见拜见荣府,先叫他们家老太太心里有个底儿,话我来说,妈妈去说反而坐实了,将来就算不成,你们见面也不尴尬。”
有这么个女儿,卢氏还愁什么?母女俩在车里闲谈着,不觉就车马就进了凤尾胡同。还算宽敞的胡同忽然被各种箱笼堵的严严实实,邢家的车马进不去,和他们家一个遭遇的还有佥都御史袁可立的太太。
袁太太为儿子去庙里求签,一时间也进不得家门。
卢氏便扶着岫烟的手下了车,袁太太知道邢家在此,也跟了下来,二人一见面,袁太太便气道:“你说说,这是哪家,好不懂规矩,这胡同里人来人往,再过半个时辰,各家老爷们都下了衙门,难道也叫在这儿苦等着?”
邢家的管家早开了门,从一堆箱笼中挤了过来,那家看箱子的婆子小厮还不断咒骂,说邢管家莽撞,蹭坏了东西。
“太太,我们找这家人理论了几回,可对方就是不肯搬东西。”管家满头大汗。
袁太太好奇往胡同里探头:“谁家排场这么大,连你们家的面子也不给?”
不怪袁太太好奇,邢家最近风头太盛,胡同里就没谁不知道的!不给邢家面子,岂不是不给皇上面子?
管家面色犹豫,觑着卢氏和她后面的岫烟,轻轻道:“是戚家的宅子卖出去了,搬家的这户人家姓欧阳,扬州人士。”
卢氏和岫烟果然神色一变,袁太太察觉到这母女俩的不寻常,暗暗留了心。一盏茶的功夫后,众家下了衙门的老爷开始陆陆续续挤在胡同口,袁可立和邢忠是前后脚,众人都堵在这人,欧阳家的小厮和婆子们见这些官轿,也觉得事情不妙,赶紧进去通禀。
不多时,才从戚家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蓝绸的中年人,看着穿戴不像是奴仆,但又和正经主子有些差别。
“真是对不住各位大人了,我们家刚搬来,下人不懂规矩,耽误了大人们回家休息,欧阳旌德在这儿先赔礼了。”中年人施施然一躬身,他自称姓名,可见是个有功名在身的。
袁可立不悦的一摆手:“快些搬走,让我们通行。”
欧阳旌德一怔,没想他这么客气,竟还有人不给面子。这事儿若出在扬州,谁敢给欧阳家脸色瞧?
欧阳旌德就想出口嘲讽两句,可眼见那些官衔不大,但为数不少的朝廷命官们都满脸的不耐烦,欧阳旌德也猜到不妥,便讪讪的让底下人迅速让出一条大路来。
看着邢家的车马进了大门,欧阳旌德才忿忿的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不想想,一个贼而已,偷了我们家的富贵,还这么张狂!呸,等老太爷进京,瞧怎么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