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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竹并未瞧见那少年公子变了神色,只继续道:“衣料绣工什么的自不必提了,想公子你也不是没有见识的,我想着,折算个白十两银子并不为过吧?”
见那公子似是张口要话,恋竹忙打断道:“公子别急,还是听我一并完不迟。”
“再来你伤了这女孩一事,原该是你们之间计较,但你也瞧见了,慕容公子方才将凝露散直接交给了我的丫头,算是由我出面为这女孩医治,既是为公子所伤,这银子自该是跟你要的。”毫不气将凝露散据为己有。
“那凝露散你也瞧见了,有止血生肌之功效,这等好东西自然也是有价无市,虽所用不多,但胜在功效,想来不该比我这衣裳便宜吧?”
“至于那器物,我等大方一些,算得跌倒之时意外摔坏,并不计较是你家小厮推人所致了。”恋竹得好不大方。
“原该是要得你一声道歉的,但我想无甚诚意的道歉,不要也罢,不若换成银子更为实在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恋竹这厢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自个儿得好不畅快,端的是一样没落,全都计算了进去。
听得那少年公子在旁忍俊不禁,直一眼一眼来瞧恋竹,偏她还一副神情正经、似在与人谈着生意的架势。
那厢不知何时走到慕容云天身边的同行两人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长相憨厚的公子长剑在握,环手在胸,呵呵笑了道:“云天,这小姐有意思,瞧着与人计算的样子。不去做生意可真就可惜了。”
慕容云天闻言也是呵呵一笑,却是朝着另一清俊公子笑道:“孟洛,你瞧比起你家大姐如何,这份精明一点儿不差吧?”
被叫孟洛的男子一笑:“岂止不差,我大姐是人后精明,这小姐可不惧着在人前争辩呢。”
声音虽小,但恋竹自幼也算得习武之人。耳力自不比寻常小姐,将几人对话听个清楚,想虽成了人家谈资,但到底不是什么坏话,便也由了他们去了。
“哼,巧言令色。”另外几人虽听得连连点头,但显然恋竹这一番法并未得了这公子的认同。当即冷哼出声道:“你如此便如此?区区一件衣服便要百两?你何不直接抢银子更为痛快?”
冷眼瞧向一旁受伤的女孩,看得那女孩身子一抖,直往灵儿身后藏去。
“什么破凝露散?谁知道是不是江湖郎中那里得来的,便也敢开价百两银子,真当本公子是好糊弄的吗?”
完瞧见恋竹看向他的视线,忽而皱紧了眉头,似是突然想起自己竟真的与这女子计较起银两来。
显然也不想与她多言,当下沉了脸色:“爱计较你们便自去计较吧,本公子可没时间与你们在这里。”
着袖子一甩,竟是要转身离去。
恋竹摇了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般与他讲理反倒还是不通,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娇贵公子。已是惹得天怒人怨了,竟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罢了罢了,这类的实在也算见过了,想来以后也少不了,果然,教养于个人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了。
歪头想想。这一会儿功夫已被安了诸多词汇在身,且都不是什么好词。
大惊小怪?多管闲事?强词夺理?巧言令色?
这公子和他家小厮倒还真不是目不识丁呢。
“这位公子哪里去?银子之事还未有定论,这样离去不好吧?况且,这桌酒饭尚未付银子,可是要吃白食不成?”
这样的情形自是不用恋竹出面去拦,否则她方才将两伙人跟她拉到同一阵营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那少年公子自出现便一直脸上都有笑容,此刻更是温和笑了,却与之不相匹配地再次伸出扇子挡住人的去路。
“大胆,你是什么人,也敢拦着我家公子?”得了自由的小厮却是没眼色再次上前,眼中俱是不屑之意:“我家公子会在意这些饭钱?况且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这酒楼是你家的不成?”
只字不提赔偿一事,竟是有选择地遗忘了方才矛盾重点,当真让恋竹佩服这一手太极功夫。
“非也非也。”那少年公子却仍是笑着,对那小厮的不敬态度不以为意:“在下并非师出无名,这酒楼虽不是在下所开,却为在下朋友所有,见着此等吃白食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不理那小厮所言,一味将几人定为要吃白食,听得恋竹几人暗笑不已,心这公子看着贵气,却是行事也不按常理出牌。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小厮见他依然一副不肯退让的样子,且方才被阻拦之时便已知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便也学着他家公子不欲多言,只想躲过阻拦离去。
“要走可以,银子拿来。”恋竹也跟着身子一闪,拦在几人身前。
有那少年公子在旁,她自然不担心自己会吃了亏去,玉儿却是有些担忧,见着小姐举动,忙将手里的帕子往灵儿手里一塞,便也快步闪身过来,侧过身子微微护住自家小姐。
引得那公子又是频频看过来,江湖中女子会武自不稀奇,但这样瞧着娇俏大家小姐的样子,却是连着小姐及丫头都是练家子的,除了他那个小七姑及她那些人如其主的丫头,还真是相当少见了。
人家不欲与她多言,她自然也不想与他们废话,干脆直接了自个儿意思
“公子此举是在有失风度,便是先前是这女孩扰了你,可人家已经道歉,这后面一再弄坏衣物弄伤人家总是要赔偿的吧?瞧着挺贵气的公子,总不至于与人计较这几个银子吧?”
“若不是方才慕容公子与这位……”着顿了一顿。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恋竹转头看向那犹自笑呵呵低了头去把玩手中扇子的少年公子,嘴角抽了一抽,这公子只有这一个表情不成?
“在下赵澈。”赵澈闻言笑了回道。
恋竹朝他微一点头。便接着道:“若不是慕容公子及赵公子仗义出手,这会儿又哪里只是与你计较这些?”
“况且。”恋竹学着那公子先前冷笑的样子,捡了方才赵澈的由头来:“竟还要来吃白食?我瞧你先前百般挑剔的样子,还以为自来挥金如土习惯了呢。”
她自然不是真的关心是否吃白食,能在这京城贵胄遍地之处将酒楼生意做得这样大,除了东家有不错的生意手腕之外,背后不得有着怎样通天的靠山。少了一顿两顿饭钱自然也没什么,也不是她所关心的。
但这卖唱的父女俩,一看便是穷苦之人,如今不小心烫伤那女孩,却是连句不是都没有,更别提赔偿什么银两了。
本来这银子她也可以给,又不是多少银两。不过是给那父女些银子让她们去买了新的物件并好生休息几日便是,或者考虑到日后,让她们离去最好,但这人做得实在过分,便打定主意非要他掏了银子不可。
那公子此刻已是气得面色雪白,方要离去,不欲再与这等无礼之人纠缠,却是被诸多人拦住。且方才他身边的人要出手,却是被眼前之人挡住,一看便不是人家对手。一时气得。走也不是,不走更是不能。
几人正僵持着。不知何时离开的小二远远现了身影,跟在一锦袍公子身旁。
恋竹眯眼瞧去,那公子年纪尚轻,瞧着不过比恋竹略微大些的样子,身上雪白锦袍一尘不染,衬得人物更是出尘。
暗忖这该不是酒楼掌柜吧?虽英雄出少年,委实太年轻了些。尤其这还是京城第一酒楼。
谁想竟让她猜个**不离十。
那公子在几个小二的簇拥下走近前来,未及看清几人,便当先拱手为礼笑道:“几位贵前来‘浩瀚楼’用饭,不知何故生了纠纷,想是我酒楼招待不周,还请各位不要介意,齐某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
恋竹扬眉,还未表示疑问,那公子已是怒极,终于找到发泄之地:“你是何人?便是这酒楼的掌柜?你且看着这些人挡了本公子去路?当真是开得京城第一酒楼。”语句冷嘲热讽。
恋竹眼瞧得那掌柜的笑容略有僵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会有人驳了他的面子,却是马上又笑了拱手道:“是在下疏忽了,在下齐瑾毓,便是这‘浩瀚楼’的东家,与各位见礼了。”着微施一礼,敬意十足又不会太过谦卑。
齐瑾毓?恋竹闻言略一皱眉。
这京城之地未免太小了些,随便出门遇上的人都与她有着联系,
若她没记错,这齐瑾毓便是她大姐的小叔,齐家经商颇有才能的三公子。
原来这名满京城的酒楼竟是在他的名下,看来确是有能耐之人啊。
恋竹心里知道这人与自己的联系,却是未打算这就站出来话,毕竟还不知这人是何态度。
岂料还未等她也跟着回以一礼,就见齐瑾毓望向正抬了头看过来的赵澈一眼,忙忙招呼道:“原来是小王爷,怎么来了竟不着人告知,是怕我多收了你银子吗?”
若方才对着恋竹等人是气有礼,因着开门做生意,自来和气生财,别管人身份比他高或者低,进门之时便是他的人,就得礼让着些,是以虽不知这些人身份,齐瑾毓仍然让自己温文以对。
那齐瑾毓此刻的姿态,便是切切实实的恭敬有加,外加万般欣喜,神色不若方才那般淡淡,眼中笑意满满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