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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该出发了,一晚上睡在界碑之下,我竟然整个人,整颗心里都充满了一种安宁安静的感觉,面对觉远的这句话,就像他在对我说该上班了一般平常。
相比我,其他人稍许有些紧张,但比起昨天来也算是好多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了点儿干粮,我们就出发了。
界碑的厚度不过5米最有,按照标准成年男子的脚步,也不过五步,最多也就是六七步的距离,可是这5米却就如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在我们跨过这5米以后,天地变了。
原本从界碑那一边朝这一边张望的时候,映入我们眼帘的只是浓浓的翻滚的雾气,但到彻底跨过界碑以后,哪里还有那弄得化不开的雾气,分明眼前的一切都很清楚。
这是一副怎样的景色,我没有办法形容,紫红色的天空,低沉沉的压在上空,这一面的山坡再也没有了那蜿蜒的小路,而是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野花。
这种野花呈一种苍白的颜色,却在花瓣的顶端之处有一种惨烈的红,并不规则,就好像一滴鲜血氤氲在了洁白的画布上,美得有一种残忍的感觉。
在山坡之下,却是雾气笼罩的地方,按照我的认知,那应该是湖吧,可是我看不清楚。
“这里很美,好像最好的解释了什么叫死亡的残忍之美,紫红色,苍白色,艳红色这些色调组合在一起很残忍呐,就算世界上最好的画家也不能用这最极端,最艳丽的颜色来展现一个属于死亡的世界,可是自然可以做到,天地可以做到。”说话的是承清哥,他很少说那么多话,可是我知道沉默寡言的承清哥对于画却是有深刻的理解,无论是国画,还是西洋画,眼前的景色震撼了他。
这种美太过让人不安,从心底产生一种迷幻的不能踏实的感觉,回头望去,却发现界碑还在我们身后,从心底又升腾起一股安全的感觉,仿佛天地之中,那一抹沧桑的带着绿痕的灰色才是最坚定的力量,化解了这些极端颜色给我们带来的冲击。
“走吧。”我安静的说了一句,风出乱我的头发,在眼前的贴着地面的花海中,我竟然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
该走哪边?我对这里完全的不了解。
觉远在我身后说到:“北新南旧,既然是要去新城,走朝北的那条小路吧。”
我点点头,走在最前面,风中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就如同最奇特的鸡尾酒,在梦幻的甜香之中,夹杂着最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人沉迷。
可惜,在场之人哪个又不是心志坚定之人,这种香气虽然充满了一种刺激的矛盾之美,但在此时已经不被我们在意。
觉远很是奇怪的评价了一句,这里的花并没有寄生任何灵体,但心志不坚定的人,闻了这种花香,久了,也和吸毒没有什么区别了。
是吗?可是我紧抿着嘴角,沉默的很,根本就不在意这所谓的香气,界碑给我震撼太奇特,从骨子里的血肉相连之感,我的心思老老是在那界碑那里,是真的没心思在意这些事。
我心中甚至有这样一个想法,感受到了界碑,受到了界碑所洗礼的人,是不会再怕这种香气的,就算它再让人沉沦,沉迷,甚至这香气中含有一种隐藏很深的绝望,都已经无所谓。
来时,是一条上坡的路,去时,却是一条下坡的路,随着距离的拉近,风吹过,远处的样子,我总算能够看个清楚了。
依旧是紫红色的天空,低矮的压在上空,雾气翻腾开来的地方,就是那平静的湖面,湖面被紫红色的天空映照着,也呈现出迷离的紫红色,只不过破坏这一切的,是湖面上乱七八糟的存在。
一开始远远的,我也看不清楚,近了,才发现,那么安静的停留在湖面,一动不动的,竟然是一艘艘的船,大的,小的,快要腐朽的,还新的,就这么横七竖八的散布在湖面,看着竟然有些心沉。
“是几百年来在这里出过事的船,原来都到了这里?”说话的是承心哥,他就走在我的身后,同样也承受着这种刺激,嗅觉和视觉的震撼,甜香和死亡画面的冲击。
“这里的湖水好像根本不流动,这些船都一动不动!流动的水永远都不可怕,怕得就是这样的死水,才沉得下去任何东西。”如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与我并行了,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的心又下沉了几分。
传说中的黄泉河,飞鸟难度,它到底是狂风大浪,还是就像这样死气沉沉?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就在联想,或许那里的摆渡人知道,这里是否又有摆渡人的存在呢?
肖承乾比较现实,湖面的大部分地方能看清楚了,但始终有两个地方笼罩在迷雾之中,他开口说到:“城还没有看见呢?我们已经没有船了,难道要在这船的尸体里游泳?”
船的尸体自然就是指湖面上飘着的,静静不懂的船的或新或旧的残骸,可我们一点也不以为那是幽默,反倒在心中又凭添了几分沉重。
承心哥很自然的看向觉远,觉远摇头也表示不知,他或许知道入界碑的规矩,但是界碑之后就是禁区,他又如何能得知,在这背后究竟该怎么办呢?毕竟他的那位前辈并没有说明什么,甚至是讳莫如深的。
可我心里在这时,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就是走下去,我们就会知道路了,如果暂时不知道,等着就是了,一定有路的。
这样想着,我加快了脚步,朝着下方走去,又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到:“走吧,应该不会被困在这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又再次看见了那个界碑,此时它的身影依旧清晰的矗立在小岛之巅,我莫名心安。
上到顶峰的路不远,下来的路自然也不会太远,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山坡的尽头,尽头之处,没有沙滩,而是坚硬的岩石,那诡异的花就一路蔓延到了湖边,偶尔紫红色的湖水扑腾上来,那花就微微颤抖。
不是完全的死水,但除了岸边的水,湖中的水却真的是完全静止的,连普通的水波都没有,让人的心压抑无比。
离我们最近的船骸就飘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那只是一艘普通的渔船,已经腐朽的不像样子,只是勉强能维持着飘在水面,在船上有两具骸骨,一个趴在船头,一个坐在船舱,仰着头,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转过头,不想去想,在这种环境下,临死之前该是怎么样的绝望,或者是他们的船在飘入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亡了,但在界碑之下,愿他们能得到一个安息,就如觉远给慧根儿说的那种草,从扭曲狰狞到安谧祥和,最后得到超度
“承一,我们到了,但这里连一只鸟都没有,你说怎么办吧?”肖承乾刻意不去看那船,忽然给我转了话题。
我很干脆的坐下,点了一支烟,对肖承乾说到:“等!或者游泳,你选。”
肖承乾气得有些无奈,把外套一脱,对我说到:“哥们,你别激我,真的,你就别激我,啊!”他的性子确实很急。
却不想觉远几步跑来,一把捡起了肖承乾的外套,嘴上嚷嚷着:“别仍啊,手工定制的,多浪费啊。”说着,说着他忽然望着肖承乾说到:“老师,打个比喻,我让定远给我缝一件衣服,那算不算手工定制?”
肖承乾被觉远气乐了,也顾不得和我生气了,一把从觉远手中抢过外套,说到:“扯什么呢?如果你觉得定远有那个手艺,又是资深的,有名气的时装设计人诶,我又扯什么呢?你也是,快想想办法吧?”
这时,我盯着远方说到:“不用想办法了,这不是来了吗?”
“什么来了?”我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然后大家纷纷朝着远方开去。
雾气深处,不是正有一艘小舟飘然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