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人物天赋系统 !
转过身子,林南面对着校场上的万余名将士,面不改色,大声喊道:“刺史叛乱,罪只在其一人,与旁人无关。我从湟中一路而来,护羌校尉早已经全军覆没,榆中此时也已经被叛军占领,左昌之所以急着带你们去榆中,是想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们都起来吧,从现在起,我暂时代领凉州刺史一职。”
众人纷纷叫道:“参见大人!大人威武!”
林南又朗声说道:“如今叛军十几万兵马正朝汉阳杀来,冀城虽大,却无险可守,你们现在火速去整顿行李,一个时辰后,大军开始撤离。”
一听到撤离的字样,一些士兵的脸上便露出了不喜,对林南的命令有所不满。
林南看了出来,当即朗声道:“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也是凉州人,我的家在陇西,现在也已经被叛军占领了,但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叛军锋芒正盛,又人多势众,硬拼的话,只会全军覆没。为今之计,只能暂时退守三辅,紧守陈仓要道,等待朝廷援军,一旦朝廷援军到达,我必然会率领你们杀回凉州,光复我们的家园!这是军令,违抗者杀无赦!”
“诺!”所有的士兵听了以后,便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林南随即解散了大军,并且安排他们将城中能带走的全带走,以他的估算,北宫伯玉的兵马现在应该在襄武,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本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撤离,可是为了保存实力,不与叛军发生冲突,便还是决定连夜撤离。太守府那边傅燮、盖勋已经在林南之前带领着的七百多骑兵的帮助下将府库搬运一空。运着粮秣、兵器、钱财先行离开了冀城。
众人散去,林南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沉入了云层,天就要黑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左昌的尸首。缓缓地道:“杀你一人,却救下了一万五千人。你也算死的值得了。”
赵云陪护在林南的左右,对林南道:“侯爷,假传圣旨、擅杀朝廷命官都是死罪,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侯爷的这件事想保密都难,只怕日后传了出去,朝廷会追究侯爷的罪行……”
林南打断了赵云的话,缓缓地道:“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万五千人去白白送死吗?走一步算一步吧,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愿朝廷中还有明白事理的人……子龙。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侯爷了,而是一名被朝廷通缉的钦犯,你……你还愿意跟随在我的左右吗?”
赵云抱拳道:“侯爷的心思属下明白,侯爷如此做是为国为民。纵使侯爷成了朝廷钦犯,子龙也愿意誓死追随侯爷左右,永不背离!”
林南听后很是感动,一把将赵云抱在了怀里,重重地拍了几下赵云的背,轻轻地说道:“子龙不负我,从此后我也绝对不会负子龙!”
赵云也是血性男儿,虽然长的俊美,可一点也遮挡不住他的男子气概,从下曲阳到冀城,一路跟随林南走来,他看到的是一个对百姓爱戴,为国事操劳的人,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月相处时间,但是林南却一直拿他当兄弟一样对待,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主子,即使刀山火海,他也愿意替林南去闯。
林南松开了赵云,眼角里流出了一滴热泪,他轻轻地擦拭了,心中热血澎湃,他终于用自己的行动彻底征服了赵云的心。可是赵云却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谋取一定的利益,虽然有点铤而走险,但是如果不放手一搏,他和那些碌碌无为的百姓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局,任何的决定,都会决定你以后的命运。”林南在心里暗暗地想道。
左昌勾结叛乱,林南暂代凉州刺史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两万汉军将士都对此事深信不疑,何况林南也是凉州人,他们相信林南不会置凉州故地于不顾,他们坚信,林南必定会带领着他们重新来收服凉州失地。
一个时辰后,夜幕已经降临了下来,两万汉军将士已经收拾了一切,在林南的一声令下之后,便开始连夜撤离,向三辅而去。
干冷而又空寂的夜里,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夜空中,整个大地都是一片银灰色的,官道上统一穿着橙红色的汉军将士正在连夜急行。
林南带着冀城里的两万将士很快便追上了傅燮和盖勋,两拨人随即便合军一处,运载辎重的车辆队伍被林南带领的七百多亲卫骑兵给看护着,而汉军将士则在各个军司马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行走着。
林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边是傅燮和盖勋两个人,二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傍晚杀左昌的场面,但是不难想象,做这样的事情是需要魄力的,他们二人也不禁对林南心生佩服。
“今日林某还要多多谢过二位大人,如果不是二位大人将以前的圣旨借给我的话,只怕我空口无凭,很难让大家信服,还有我这身装备,也要谢过二位大人的相赠。”林南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对傅燮、盖勋二人拱手谢道。
傅燮、盖勋二人客气地回应道:“举手之劳,侯爷何足挂齿。”
林南身后跟着的都是他的亲随,所以他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话,他继续说道:“此言差矣,如果不是二位大人从中协助,只怕我也无法成功。不过二位大人放心,一旦朝廷方面追查起来,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连累到二位大人……”
“侯爷说这话就是拿我们当外人看待了,我们之所以不遗余力的帮助侯爷,自然是懂得侯爷这样做的目的。如果朝廷追查的话,我等二人愿意和侯爷一起承担,并且上书陛下,说明事情真相。”盖勋急忙打断了林南的话。
林南道:“可是连累了二位大人,我心里还是感到很愧疚。”
傅燮道:“侯爷不必愧疚。如今我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我们决定帮助侯爷做这件事了,就不怕受到牵连,我等都是对大汉忠心耿耿的人。我相信陛下一定会体谅我们这样做的苦心。最坏也不过是杀头而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南听到傅燮、盖勋如此说话,便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左昌勾结羌胡叛乱的罪名弄成真的,反正死无对证。就算朝廷让廷尉追究起来,只要二位大人和我的供词一致,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样一来,就可以免去了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而假传圣旨的事情,也就更可以有说词了,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傅燮和盖勋两个人都是仁人君子。这样平白无故的诬陷别人的事情,只怕他们骨子里是做不出来的,可是现在命悬一线,何况左昌为人贪得无厌。他们也觉得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而送了性命实在不值,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二人眼睛里迸发出了最为常见的默契,都一致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道:“侯爷说的在理,那我们就这样定了。”
之后三人又随便聊了聊,这一聊不要紧,林南从傅燮和盖勋的的话里听出来了他们对十常侍的诸多不满,虽然不满,可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每天都在皇帝身边转悠,又深受皇帝喜爱,就算有错,也最多是罚点钱而已,而那些上本参十常侍祸国殃民的大臣,也就无一例外的被这些宦官给整死了。
林南不喜欢东汉的官场,他也不想在京都里混,纵使你是个三公九卿,可是也如同流水线一样,走马换任的事情经常出现,今天还是太尉,明天就可能是庶民了,所以他还是绝对在地方上为官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像辽东那样的偏远地区,就更是最好的选择了。
辽东,他又一次不知不觉地想起了辽东,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也是他牵肠挂肚的地方,他暗暗立下誓言,平定了凉州叛乱之后,他一定要去占领辽东这块地盘。
太阳初升的时候,两万多的军队停歇在了路边,奔走了一夜的他们都感到了疲惫,而且行军的速度也比纯骑兵要慢了许多,步卒们是用双脚走路的,辛苦的程度自然比骑兵要多,可是林南也不能丢下这些步卒,那可是一万八千人啊。两万人的军队里只有两千骑兵,其余都是弓弩手、刀盾兵、长枪兵、长戟兵组成了步兵方阵,是正规的汉军建制。
一夜撤离,林南也不忘记派出斥候在后面进行侦查,他必须知道背后的北宫伯玉的情况,他知道,北宫伯玉已经放出了狠话,不生擒他是不会罢休的,加上他从李文侯那里了解到的北宫伯玉的性格,便不得不在行军的同时,还要提防着后面的追击。不过,好在他现在有两万人马,就算北宫伯玉追来,他也不用怕。
当阳光照射到路边的树林里,透过枯黄的树枝映在林南的脸上的时候,赵云便从一旁赶了过来,朝着林南拜道:“侯爷,斥候回报,北宫伯玉已经从襄武出发,正朝冀城而去,所带骑兵差不多约有一万人!”
一万人的骑兵对于林南来说有点压力,他曾经率领三百骑兵和叛军前部的一千多骑兵厮杀过一次,多少对那些羌胡叛军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急忙站起了身子,对赵云说了一声“再探”,便径直朝傅燮、盖勋二人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傅燮、盖勋二人一路上负责押运辎重的后勤任务,两万大军的吃喝全部从他们这里解决,林南想到了一个妙计,不来找傅燮、盖勋帮忙,这计策很难施展的开。傅燮、盖勋二人虽然担任的文官,但是两个人都是都是良家子,学习的都是儒家文化,而儒学者自幼学习六艺,而六艺里面就有御和射两项,御就是指骑术,射就是指射箭,对于他们来说,打仗的次数虽然少,可是武备上却不见得落后于别人,性格上也自然会有刚毅的一面。(笔者按:个人认为,儒学六艺讲究的是德智体全面发展。古代人的教学方式虽然是私塾,可教学的方式却深入人心,反观现在应试教育,只一味要求分数。反倒不如两千年前的孔夫子。)
傅燮、盖勋二人正端坐在树下。二人头一次夜间赶路,疲惫不说。还犯困,虽然强打起了精神,但是一休息下来,还是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想。
“二位大人睡的可香否?”林南来到傅燮、盖勋的身边。见他们二人还在呼呼大睡,虽然有点不忍叫醒他们,可是事情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南一连叫了三声,这才将傅燮、盖勋叫醒,但见他们两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便道:“辛苦二位大人了。情况特殊,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两位大人勿怪!”
傅燮揉了揉眼睛,强打了几分精神。便站了起来,拱手道:“是不是要启程了?”
林南摇了摇头道:“启程前还想请两位大人做一件事。”
盖勋也站了起来,问道:“侯爷有事尽管吩咐,如今侯爷是凉州刺史,我们都是侯爷的下属,侯爷就用不着客气了。”
林南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请两位大人在大军开拔的时候做下两千个灶台。”
“灶台?”傅燮、盖勋二人不解地望着林南,齐声问道。
林南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得到消息,北宫伯玉正率领一万骑兵在背后追来,以他们全部骑兵的速度,只怕很快就能追上我军。那些骑兵都是清一色羌胡组成的,作战十分悍勇,一万骑兵对于我们这支连夜行军而疲惫的两万马步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压力。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想以此让叛军对我军掉以轻心,这样一来,就算被追上了,我军也可以出其不意地展开攻击,将其击退!”
傅燮、盖勋二人毕竟是饱读过诗书和兵法的人,仔细想了想,便异口同声地问道:“侯爷让我们做灶台,莫非是想效仿孙膑减灶的妙计?”
林南笑了笑,道:“正是。”
盖勋道:“羌胡多恃强凌弱,侯爷此时施展减灶妙计,确实是最合适不过。不过,既然要如此做法,就必须不能引起叛军的怀疑,我以为,侯爷可令大军每日只行三十里,每到一处便扎下一营寨,一来可以依靠营寨抵挡叛军骑兵的骚扰,二来士兵可以在营寨中养精蓄锐,等三天后差不多就可以让叛军信以为真,到时候叛军必然会担心我军逃入三辅而对营寨展开攻击,那我们就可以出其不意,给叛军一个下马威!”
林南听后,觉得盖勋所说的和他所想的基本上差不多,便笑道:“盖长史果然是深谙兵法,在下佩服。”
傅燮笑道:“这都是侯爷的功劳,若非侯爷想到此妙计,我们又怎么能够依葫芦画瓢呢?”
三人相视而笑,说干就干,傅燮、盖勋随即带着两千人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做下了两千个灶台,然后又从四处弄来干柴,在每个灶台那里都放上一把火,将灶台熏黑,整个过程只用了片刻功夫。
之后林南传令全军,大军缓慢前进,让傅燮、卞喜带着一千步卒护卫粮草辎重,让赵云带着五百骑兵守在队伍的最后。大军缓慢前进了三十里之后,林南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然后开始在一片空地上安营扎寨,并且不断地派出斥候打探北宫伯玉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士兵们便将大营扎好,又从四处光秃秃的树林里砍下了许多棵树,制作成鹿角、拒马等阻碍骑兵的障碍物,环绕在大营一周,并且大营里多置弓弩手,戒备森严地守卫着大营。
正午刚过,大营里便开始埋锅造饭,这一次的灶台数量只做了一千五百个,比早晨的时候远远少了五百个,按照当时一个灶台上的锅供给者十名士兵吃饭,光从灶台数量上就可以让人看出大军的数量。
吃饱饭后,士兵们轮流站岗放哨,换班休息,斥候却一个接一个回来,然后一个又接一个出去。林南每隔十里便安插一个斥候,他们一夜走了将近八十里,加上从襄武到冀城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百五六十里,而每一次斥候回来禀报,他就知道北宫伯玉的骑兵队伍和他近了十里。
################
北宫伯玉带着一万骑兵昨天到达了襄武。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襄武城,以及襄武城里的街道上的几百具尸首。他看到这一幕便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简单的休息了一夜之后,于拂晓的时候开始从襄武出发。向冀城赶去。
疾速奔行了七八十里路。一行人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冀城,见冀城城门紧闭。城楼上汉军大旗还在迎风飘舞,而城墙上还依然矗立着穿着汉军军装的士兵,远远看去,当真是戒备森严。
北宫伯玉知道冀城是凉州刺史的治所。更加知道城里有兵,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派出一千骑兵带着弓箭突兀到护城河边乱箭射城墙上的汉军士兵。派出去的骑兵哇呀呀的叫喊着,疾速地冲了过去,本来做好了随时防备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却见那些汉军士兵一动不动,他们很是生气。以为这些汉军士兵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便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一阵乱射。
箭矢射上了城墙,射穿了那些汉军士兵的身体。可是叛军们见到的却是很奇怪的一幕,他们没有听见喊叫,没有看见那些汉军士兵倒下去,而是看见他们的箭矢牢牢的挂在那些汉军士兵的身上。
奇怪的现象让这些羌胡叛军感到很是迷糊,大家纷纷靠近护城河边,用手遮挡着阳光,定睛看到了城墙上奇怪的一幕,居然是一个个用枯草扎起来的人。他们急忙将此事报告给了北宫伯玉,北宫伯玉则派人围绕冀城其他的两个城门环视了一圈,见城墙上立着的都是这种稻草人,而三个城门只有东门是开着的。
北宫伯玉立刻让部下调转到了东门,他以为汉军不会轻易放弃此城,肯定城里有埋伏,便迟迟不敢进城,让人在城外叫骂了一阵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城中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这才派人小心翼翼地驰入城中,进入城中的人四处找寻了遍,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北宫伯玉率领大军入城,在刺史府、太守府、府库都翻了个遍,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整个冀城就是一座空城。他很纳闷,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城池会成为一座空城,而城里的那么多百姓又是什么时候撤走的。他在城里简单的休息了片刻之后,便继续率领着部队出了城池,沿着官道向东追击而去。
到傍晚的时候,北宫伯玉来到了一片空地上,看到成片的灶台,他粗略地让人数了数,足足有两千个。他不敢再轻易冒进,他知道两千个灶台代表着什么,这说明他是在追击一支两万人的部队。他派出斥候向前侦查,自己却率领大军在此处休息。
过了一会儿之后,派出去的斥候回报,说前面三十里有一处汉军立下的营寨,营寨的灶台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个,而汉军又向东撤退了。
北宫伯玉一听这消息,当下喜出望外,他坚信汉军的军心已经溃散了,不然也不会一下子逃跑了五千人。不管前面的汉军里有没有林南的踪迹,他都要将这支汉军踏平,然后率领骑兵直接杀入陈仓,将林南那个小子抓来,将其斩杀,以告慰他部下的在天之灵。
“出发!”随着北宫伯玉的一声令下,一万骑兵再次出发,只是这一次北宫伯玉没有跟太急,既然汉军害怕他,他就不必那么急着追了,让他们自行溃散,然后再以优势兵力将其全歼。
斥候的回报让林南很是满意,北宫伯玉果然上钩了,虽然紧随在其后,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始终和汉军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既不轻易放走,也不轻易进攻。
一连三天下来,汉军在林南的带领下只退后了一百里,每天三十里一扎营,而每天都按照五百个灶台来进行减少。不仅如此,就连扎下的大营也一次比一小,旗帜的虽然没有减少,但是营寨后面已经开始换上真人和稻草人相间的士兵了。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一来是为了迷惑敌人,二来是为了给那些退走的百姓足够的时间退到陈仓以东。
北宫伯玉正在十里外的树林里等候,一听到斥候的回报,便显得很是开心,而且三天的时间里。他们所携带的干粮也几乎快吃完了,是时候展开行动了。羌人也好,湟中义从胡也罢,他们都属于游牧民族。行军的时候不需要像汉人军队一样带那么多东西。而是每个人都简单的带上一点奶酪和水,就够他们吃的了。其他的一切就完全靠汉人那么供养,以战养战是他们最具有特色的战争方式。
可是,这三天一路走来,所过之处不是空的城池就是空的村镇。汉人的百姓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他们一点东西都没有抢掠到,这一点,是整个叛军最不能容忍的。北宫伯玉做为这一万人的首领,自然知道自己的手下在想些什么,看到许多部下的不满情绪,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今天开始袭击汉军营寨!
稍微休息了片刻之后,北宫伯玉便翻身上马,按照他的估算以及斥候的回报,现在的汉军大营里最多只有五六千人。其他的都已经溃逃了,他要彻底得消灭这支与他为敌的部队。
北宫伯玉朝着自己的部下喊了几声让他们振奋人心的话语,将汉军的软弱说了出来,并且还吹嘘汉军营寨里有大批的黄金和粮食,谁抢到就是谁的。那群叛军都是见钱眼开的人,一听这话,眼睛里直冒金光,随着北宫伯玉的一声令下,便呼啸而去。
十里外的汉军大营里,三天的时间早已经让汉军做足了准备,也养好了精神,今天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必然会有一番大战。
营寨外围依然有鹿角、拒马等障碍物环绕着大营,这样可以减缓叛军骑兵的速度,增加防守的力量。营寨内的汉军旗帜还在寒风中呼呼作响,天气一天一天的变冷了,已然进入了九月下旬了。林南穿戴着盔甲,身后带着二十个亲卫,正在大营里做最后一次巡视。
巡视完后,林南对跟在身后的几个亲卫道:“你们几个分头去传达命令,让各部都做好准备,让弓弩手们每十个人射敌军的一个人,刀盾兵、枪兵和戟兵随时做好冲出去的准备,另外通知在营外的赵云和李文侯,看到大营里红旗飘动的时候再杀出来。”
几个亲卫都“诺”了一声,然后分开向营寨的各个方向跑去,其中两个还跑出了营寨外面,分头向两边的树林里跑了进去。
今天的天空中没有太阳,天空上弥漫着阴霾的愁云,那云朵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了厚厚的云层,天是阴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营寨内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大地为之颤动,杂乱的马蹄声震慑着人的心魄,从西边大官道上卷起了一阵灰尘,灰尘中不断有雄壮的羌胡骑兵驶出来,当真是万马奔腾。
林南透过营寨木栅栏的缝隙看着万马奔腾的场面,但见北宫伯玉一马当先,身后都是穿着戎裘的胡人,每一个人的体格都很强壮,与自己营寨里的汉军将士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也看出来了,每个人羌胡骑兵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不屑,就连他们的神情也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不久之后这座营寨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了。
汉军营寨扎在了东去的官道上,官道两边是不太高的丘陵,丘陵上有着一片不太茂密的树林,树林里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引起那群羌胡骑兵的兴趣。
北宫伯玉奔驰到营寨外三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先是看了看营寨里稀松的汉军士兵,又看了看林立的旌旗,两种景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虚张声势而已!给我进攻!”
随着北宫伯玉的一声令下,几百个骑兵率先冲了出去,他们从马鞍下取下了一根套索,散成一线挥舞在头上,准备去用套索将环绕寨门的鹿角全部拆除。
寨门的隐秘的弓箭手按照林南的指示放出了稀稀拉拉的百余支箭矢,对于天生是马背上健儿的叛军来说,简直是没有一点威胁。几百个叛军骑兵迅速用套索拉开了寨门前的鹿角,如此微乎其微的防守让那些叛军发出了欢喜的叫喊。
鹿角拆开之后,北宫伯玉随手抬了起来,身边的一个骑兵便吹响了呜咽的号角,号角声一经响起,身后的那些骑兵便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弯刀。一些骑兵更是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呜噜噜的发着叫喊,策马冲向了寨门。
营寨门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大地再次颤抖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没有行动。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叛军骑兵带着嚣张的气焰冲杀过来。
一千米,近了!八百米。又近了!五百米,更近了!二百米……
“拉!”林南看准时机,猛然下达了命令,守在寨门前的士兵也猛然拉动了手中的绳索。前方二百米的土堆里迅速有一排尖锥型的拒马被拉的立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叛军骑兵措手不及,连人带马都硬生生地撞进了坚硬的拒马里,鲜血顿时顺着拒马上的一根根木桩流淌下来,将附近的黄土染成了血色。
叛军的骑兵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刚才撤掉了汉军的鹿角,居然又碰上了拒马。后面的骑兵座下战马看到前面的一幕都有些受惊,加上骑手都急忙勒住了马匹的缰绳,除了冲在最前面的百余个骑兵丧命了以外,其余的都完好无损的在后面原地打转。
“不要怕。汉军就这些伎俩,跳过去,冲进营寨,砍杀寨门,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铁蹄的威力!”这点小小的伤亡北宫伯玉根本不在乎,他的眼中,汉军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叛军众多骑兵听到了北宫伯玉的叫喊声后,便策马向后倒纵了几步,然后再次调转马头,纷纷“驾”的一声大喝,便骑着马用他们高超的骑术使得马匹凌空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了拒马,每个人的手中还在挥舞着套索,他们要用这套索套到汉军营寨的寨门上,然后利用马匹的力量将寨门和栅栏全部拉毁。
一百米,叛军骑兵已经近的无法形容了。
“放箭!”林南看准了时机,立刻大声喊了出来。
一声令下,预先埋伏在营寨栅栏后面的弓弩手交替着射出了箭矢,每十个射手瞄准一个叛军骑兵,射出的箭矢没有射不中的。
顿时出现的汉军箭雨让叛军骑兵的猝不及防,成片的叛军骑兵连人带马都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了寨门前的沙土地上,在八十米开外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鸿沟。这一次叛军骑兵伤亡惨重,一千多骑兵瞬间便变成了孤魂野鬼。
北宫伯玉没有气馁,他不在乎这点小小的伤亡,挥舞着弯刀在后面大声地喊着:“给我冲,汉军就五千人,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冲啊!”
叛军骑兵似乎不惧怕死亡,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所有的人自小便接受着严格的训练,他们不惧怕汉人,相反之下,汉人应该是怕他们的。第二波骑兵队伍迅速冲了上去,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第七波紧随其后,以一千人为梯队的叛军骑兵犹如层层波浪般向汉军营寨冲去,只是这一次他们手中都握着弓箭,而不是套索和弯刀了,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箭矢射穿汉军的营地。
六千叛军骑兵一下子便涌了上来,弓弩手们初开始还能按部就班的十个人射一个人,但是当叛军骑兵迅速冲了过来,用他们手中的箭矢射向营中的时候,汉军的弓弩手们便开始有点慌乱了,几千弓弩手顿时各自为战,各自选择着自己的目标。
箭矢如雨,成千上万的箭矢在营寨的上空来来往往,一些汉军士兵刚露头便被叛军的箭矢射穿了身体,两军展开了弓弩手之间的对射较量。
“打开寨门!”林南左手持着一个方形盾牌,右手握着一把长刀,环视了一眼严阵以待的两千刀盾兵,又见叛军骑兵已经冲到了离营寨还有五十米远的位置了,便冲把守寨门的士兵大声喊道。
寨门在林南的一声令下后突然打开了,林南身先士卒,举着手中的盾牌第一个冲出了寨门,其余的盾牌兵紧随其后,穿着橙红色的汉军服装的士兵在林南的带领下犹豫一道倾泻的洪流,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叛军的骑兵队伍里,举刀便是一阵乱砍。
凄惨的叫声顿时在营寨的前面不断地发出,两千个刀盾兵的突然出击让这些叛军骑兵措手不及,他们背后是不断涌来的骑兵,前面是与他们相距很近的汉军刀盾兵,弓箭的杀伤力立刻得到了减弱,还来不及换上马刀,便被这群刀盾兵冲到了跟前,手起刀落的时候人的手臂、大腿、头颅,都不断地从马背上落下来,而那些战马也受到了惊吓,纷纷向四周乱窜。
此时,卞喜率领着两千长枪兵从营寨里冲了出来,紧接着大营的望楼上一面鲜红的大旗不断的挥舞,再后来从官道的两边突然杀出了两拨汉军骑兵,赵云、李文侯二人各自率领着一千骑兵出现在了北宫伯玉的侧后方。
叛军登时大惊,只听到到处都是喊着“汉军威武”的橙红色部队,到底有多少人他们也搞不清楚。士气顿时跌了下来,许多叛军开始四处逃窜,但却见官道左边的树林里汉军军旗飘动,傅燮带着三千汉军杀了出来,而右边的树林里盖勋率领着三千汉军杀了出来,前后左右都将叛军围在了一片不大的空地上,人挤人,马挤马,立刻变得十分拥挤。
营寨里,汉军的弓弩手还在不停地射出着箭矢,他们纷纷现出了身影,朝着人多的地方便是一通乱射,愣是用箭雨将叛军压制住了。
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惨叫和马匹的嘶鸣声,血液也不断地人体内喷涌而出,黄土地很快便变成了一片血色,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北宫伯玉一见到这种情况,便立刻纠集了后面的骑兵,企图冲杀出去,奈何背后的骑兵早已经乱作一团,骄傲自满的叛军骑兵第一次感受到了汉人的猛烈打击,突然冒出的人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让他们的心理上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后面冲杀不出,前面不断后退,很快便将北宫伯玉挤在了队伍的最中央,拥挤的道路让他无法转身,甚至下马都无法下,只见汉军不断地围了上来,将他们包围在了一个狭窄的地域内,而叛军骑兵也不断地减少,只这么一刻钟的时间,叛军骑兵就已经剩下不到五千人了。
羌胡骑兵不怕死,林南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敢相逼,万一这剩下的作出了困兽之斗,和汉军拼起命来,那就得不偿失了。林南斩杀了最后一个叛军骑兵,将这些人全部围在了一个十分拥挤的地带上,便急忙对身后大声喊道:“换白旗!快换白旗!”
声音被接龙式的传到了营寨内,望楼上的士兵听见了立刻将白旗用力的挥舞着。白旗一经亮起,堵在最后面的赵云和李文侯见了,便稍稍让出了一条口子,故意假装被叛军骑兵突破了包围。
口子一开,本来见大势已去,准备奋力死战的叛军骑兵顿时没有了那种意思,而是一心想着要从突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