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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张飞是刘备的结拜兄弟,可是如此机密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不知道,看到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两个人突然觉得刘备的城府很深,深得他们兄弟两个人都无法预计。二人缓缓想来,想起了田豫突然一反常态制止他们自刎的事情,此时真相大白之后,两个人才知道田豫是唯一知道刘备诈死的知情人。
糜芳是刘备的小舅子,他的哥哥糜竺将他的妹妹嫁给了刘备,怎么说也都是亲戚了,看到自己的妹夫用了诈死之计,而他却毫不知情,心中竟然有着一丝不被刘备所信任的念想,看了一眼经常待在刘备身边的田豫,心里起了嫉妒之心。
刘备脱去了战甲,看到众人都从悲伤中缓解了过来了,便亲手扶起了关羽、张飞,同时对其他人道:“大家都起来吧,今天我大难不死,以后必定会有后福。你们都是在危急关头和我患难与共的人,从今天起,我刘备对天发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一定会拥有一片属于我刘备的天地。现在燕、赵交兵,冀州局势不稳,而我又无立锥之地,不如暂时离开这里,向南方发展。兖州曹操正在招贤纳士,我准备带领你们去投靠曹操,愿意跟我走的就跟着我,不愿意跟着我走的可以选择另投他处,我刘备绝不强人所难!”
关羽、张飞、糜芳、田豫等人都异口同声地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左右!”
刘备听后心里感动不已,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仰望苍天,但见天空中白云朵朵,蔚蓝而又深邃,他的心里再次燃起了斗志,发誓一定要打出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地。低下头,刘备深深地朝着众人鞠躬:“我刘备不才,没什么大韬略,可能够有你们这帮忠心耿耿的人追随,我刘备何愁不能一展宏图,等待时机一到,我刘备必然会一鸣惊人,成为匡扶这大汉天下的唯一一人。”
激动的话说完之后,刘备向西北看了看离他们不远的瘿陶城,又向西南看了看邺城方向,燕赵之地已经不是他久留的地方了,他翻身上马,从田豫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双股剑,心中那不屈的意志一直驱动着他,将手一招,便大声喝道:“上马,离开冀州,去兖州!”
关羽、张飞等人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刘备一定要去投靠把他们从徐州赶跑的曹操,但是他们不会拒绝刘备的意思,他们坚信,这个带领着他们一直到处流浪的大耳朵,迟早有一天会实现心中的愿望,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匡扶汉室的最佳人选,并且会带领他们傲立在这天地之间。
三百多骑兵跟着刘备走了,沿着巨鹿泽的边缘向南前行,而且尽量走人烟稀少的地带,生怕遇到了燕赵两军的任何一方。
天色大亮,金灿灿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巨鹿泽方圆百里内毫无生气,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兵和马匹,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巨鹿泽东部的南栾县城一带,迤逦数十里,任谁也不会想到昨天的一场大战到底有多么的激烈。
张飞跟着刘备走了不到十里,脸上就越发显得阴郁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瘿陶城方向,心中默默地想道:“林南,俺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我们不会再是敌人了……”
刘备的心里很清楚,他夹在袁绍和林南之间没有好处,而且自己的两位结拜兄弟也都是情深义重的人,他们两个和林南之间都存在着一丝的羁绊,他必须无情地斩断这种羁绊,而这次他的假死足可以证明关羽、张飞的心还是向着他的。
他的心里默默地念道:“南皮城中林南放走了三弟,为的就是无形中拆散我们三兄弟,如果我不是及时的看出了一些门道,或许我就真的已经死了。林南,咱们早晚有一天会在战场上见面的,到时候我一定会以一方霸主的身份和你进行对决,你等着,我刘备迟早会亲手宰了你的。”
“大哥……”张飞回过头,一脸的哀伤,突然叫道。
刘备没有回头,只轻轻地问道:“三弟,有什么事情吗?”
张飞道:“大哥,俺对不起你,差点害死了你……林南……林南以后我会亲手替大哥杀掉的。”
刘备没有吭声,见张飞突然说出了这番话,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安慰,扭头看了一眼张飞,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的笑容。
关羽的嘴角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他心里明白,张飞虽然如此说了,可未必能够真的下得了手,在他看来,张飞和林南之间的羁绊从未真正的解除过,却反而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交往正在逐渐的加深。他心里默默地想道:“三弟,林南实在太可怕了,差一点就拆散了我们兄弟三人……”
……
瘿陶城。
昨天的一场激战使得士兵疲惫不堪,林南虽然回到了瘿陶城,可是心情却从未好过,他的心里一直很自责,也很内疚,同时也在回忆着整个事件的林林种种。
林南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手里抱着一坛美酒,喝了两口之后,便气的将酒摔得粉碎,目光中露出了极大的凶光。
贾诩从外赶来,看到地上被摔得粉碎的美酒,他没有说任何话,而是转身便走。
“既然来了,又何以要走?”林南见贾诩转身离开,便朗声喊道。
贾诩再次转身,径直走到了林南的身前,拱手道:“属下怕打扰了主公。”
林南冷笑了一声:“军师,我有一句话想问问你,不知道你能否回答我心中的疑问?”
贾诩目光转动,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林南,俯身道:“主公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属下一定会尽量解答主公心中疑问。”
林南抬起手示意贾诩坐下,缓缓地道:“军师,沮授父子的计策到底有没有瞒骗的过你?”
贾诩心中感到一阵震惊,可是脸上却依然没有一点起伏,拱手问道:“主公何出此言?”
林南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贾诩的面前,两只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贾诩的那张略带阴险的老脸上,看着贾诩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汗水,而且深邃的目光中也开始有点闪躲,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贾诩的后脖梗,稍微用了一下力,嘴角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贾诩已经是心惊胆寒了,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大量的汗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流淌到鼻尖上时,汇聚成一点,正一滴一滴的向下滴淌,而他被林南紧紧抓住的后脖梗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的额头被林南的额头顶着,那一双如同蛇蝎一般的眼神正在他的眼睛里肆虐,似乎要透过他深邃的眼睛窥探到他的内心。
这一刻,大厅里静谧异常,林南和贾诩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一直保持着那种姿势,两双眼睛互相对视着。
片刻之后,贾诩垂着的双手开始微微的颤抖,面部上也开始出现了一阵微妙的抽搐,内心里的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致使他对近在眼前的林南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那双眼睛盯得他的心里发毛,那双比他还要深邃的眼睛里映着他面部僵硬的倒影,可是他能够看到的只有黑暗无边的深邃。
林南冷笑了一声,一把松开了抓住贾诩后脖梗的手,脸上那道细微的伤痕开始皱巴巴地浮现了出来,让他看起来面部狰狞不堪。他转过身子,径直走回了座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之后,便朗声道:“军师,我林南对你不薄吧?”
贾诩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首叩头,全身发抖,汗如雨下,嘴里颤巍巍地道:“主公对属下一直都很好,好过任何一个人……”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事情?”林南突然暴喝道。
贾诩整个人已经不敢再说话了,全身颤抖不已,他还是第一次从林南的身上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郭嘉、欧阳茵樱年纪尚轻,也缺少历练,沮授之谋或许真的未能看出端倪。荀攸的谋略多在军事上,就算能看出一丝端倪,也可能被沮授的计中计所瞒骗过去。这三个人和你比起来,都不够阴毒狠辣,你的阅历丰富,智略过人,当在沮授之上,我不信你看不出一点端倪来。贾诩!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林南回到瘿陶城后,仔细回想了这两天来的一些事情,发现贾诩的行为有些怪异。
贾诩没想到林南会看出他的内心,更没想到林南会是如此的可怕,几年来他一直跟随在林南的身边,从凉州开始,就至死不渝的跟着,出谋划策都是他一人做主,他也习惯了林南事事都与他商量的生活,才让他的内心里体现出来了自我价值的存在。
可是,当后来林南的智谋之士逐渐增多时,他的价值也就逐渐变得弱小起来,虽然一直稳坐智囊团里的第一个位置,也成为了军师将军,但是当他听到林南对沮授还有所牵绊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价值又在进一步减弱,同时也觉得他应该让林南做出一些改变,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异常的决定,愣是忍着没有戳破沮授的计策。
贾诩不住地叩头,额头上早已经被磕破了,口中郎朗地说道:“请主公责罚,请主公责罚!”
林南再次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贾诩的面前,见地上已经被磕出了血迹,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直接伸出了一只脚,挡在了贾诩将要和地面接触的额头上,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提起了贾诩的后背,盯着贾诩的脸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冷冷地问道:“军师,自打你跟随我以后,我就以你为师,以你为友,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可谓是非同寻常。你不好色,也不贪财,我实在想不出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军师,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让你做出了这个狠毒的决定?”
贾诩吞了一口口水,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再是当初那个林南了,如今的林南身上到处散发着一个雄主所具备的所有的条件,坚毅、狠毒、阴险、狡诈似乎都能在林南的身上看到,可是让人感到不同的是,林南往往又以正面的形象出现在百姓的面前,使得人心汇聚,民心所向,他替自己感到庆幸。
他见林南炙热的目光盯在了他的脸上,而且林南那深邃的目光中也闪现出来了一丝不解,他也决定说出自己心中隐藏的秘密,缓缓地道:“主公,属下确实看出来了沮授的计谋……”
林南松开了贾诩,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贾诩,冷冷地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信都城我决定出兵前,你问过一句话,你当时问我,巨鹿泽是不是非去不可,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看穿了沮授的计谋?”
贾诩重重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明明看穿了沮授的计谋,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你可知道这一战我军损失了两万多的将士吗?你可知道我那些训练出来的精锐士卒就在你的一句话中被抹杀掉了吗?”林南实在想不通为何贾诩要这样做,愤怒地喊道。
贾诩伏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林南,直接道:“事到如今,我贾诩也就坦诚布公地告诉主公好了,我之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我自己,另一个则是为了主公。我从凉州开始跟随主公,早已经将主公作为我唯一侍奉的人了,主公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而且对我也很厚重。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不在乎主公有多少谋士,但是我只在乎的是,主公是否将我放在首位……”
“我让你做了军师将军,作为我的副贰,所有军政大权你也可以一手操办,难道这点还不够让你满足的吗?”林南打断了贾诩的话。
贾诩冷笑了一声:“主公,看来你没弄明白我贾诩想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不是权力,我只在乎我在主公的心中是否是首位。主公这两年来招揽了不少人才,我也为主公感到高兴,并且随时举荐有能力的人给主公,可是主公却忘记了当初和我立下的约定,遇到事情后首先来问我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林南终于明白了贾诩的意思了,他曾经的确和贾诩有过这样的约定,无论以后的谋士有多少,他遇到事情都会第一个问贾诩,可是随着他的谋士越来越多,他询问贾诩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了。他没有动声色,而是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是为了我,是什么意思?”
贾诩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大概主公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当初主公没有说服沮授投靠,这时知道沮授被抓,心中肯定会有所牵绊,沮授虽然是个大才,可是他始终是袁绍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跟着主公的话,早在三年前就跟主公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荀攸为黄门侍郎,荀谌为议郎,钟繇为中散大夫,这几人都是在朝廷中有官职的人,可是他们为了跟随主公,都放弃了原有的官职,尤其是荀攸,当初主公还算是一穷二白,他就对主公不离不弃了。可是,主公却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人而冷落了自家众位将士的心。如果以两万多将士的代价换取主公以后对自家人的信任,属下认为这是值得的。属下也早已经做过估算,以我军的战力,就算中了沮授的圈套,也绝对不会全军覆没,更不会大败,两万多人也是所估算出来的人数,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听完贾诩的这番话,林南这才知道贾诩是用心良苦,他平息了内心里的怒火,亲手将贾诩拉了起来,深深地鞠躬道:“军师在上,请受我林南一拜!”
贾诩急忙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主公现在是万金之躯,只要主公能够理解属下的良苦用心就可以了。其实,属下这招确实是毒辣了点,一下子葬送掉了自家两万多兵马,就连属下也觉得有些后悔。可是如果不让主公自己亲身去经历,主公是无法体会到的。天下之大,人才更是多不胜数,如果现在不能让主公吃一次亏,那以后或许主公会在人才上吃更大的亏。”
林南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发话,便见门外林阳走了进来,抱拳道:“启禀主公,管亥、张郃、陈到、褚燕都回来了,并且从战场上带回来了所有阵亡将士的尸体,其中安东将军胡彧他……”
“胡彧怎么了?”林南急忙问道。
林阳叹了一口气,道:“胡彧已经阵亡了……”
听到胡彧阵亡的消息,林南的心里一阵悲伤,他斜眼看了贾诩一眼,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神情,既有愤怒,也有惋惜,更有对贾诩的一丝尊敬。
贾诩被林南的目光盯着的有点难受,一扭脸急忙对林阳道:“将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单汇报上来,凡是阵亡的人员,都给予三倍的军饷,以安抚阵亡将士的家属。”
林阳看了一眼林南,见林南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抱拳道:“诺!”
贾诩见林阳退出大厅,他便拱手对林南道:“主公,属下有罪,这军师将军之职已经无法再度担任,请主公免去属下所有职务,以示惩戒,属下也甘愿拿出所有家产献给阵亡将士的家属。”
林南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罢了!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就将这件事永远的埋葬掉吧,这个黑锅,由我来背。你去给我拟定一份罪己状,另外连同荀攸、郭嘉等人在瘿陶城东立下一块烈士纪念碑,刻上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然后全军戴孝,降半旗,为死者默哀,并且着手准备一个追悼会,祭奠在这场战斗中枉死的冤魂!”
贾诩皱起了眉头,什么纪念碑、追悼会、降半旗、默哀之类的话语他似懂非懂,可是又不敢问林南,毕竟导致这次战斗惨败的人是他。他什么都没说,看着林南一脸的哀伤,便拱手道:“请主公节哀顺变,属下告退!”
林南见贾诩转身,便朗声道:“将荀攸、郭嘉、欧阳茵樱叫来!”
“诺!”
贾诩退出大厅后,林南叫人进来把地上摔碎的酒坛子给清扫了一遍,之后没多久,荀攸、郭嘉、欧阳茵樱便进了大厅。
“参见主公!”荀攸、郭嘉、欧阳茵樱三个人齐声道。
林南摆摆手道:“免礼,坐!”
三人落座之后,林南便开门见山地道:“胡彧为了掩护我军主力撤退,壮烈牺牲了,作为镇守东夷的最佳人选,他一旦死了,东夷之地就无人镇守了。东夷情况复杂,必须要有一位熟悉东夷风俗民情的人前去镇守,我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你们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郭嘉拱手道:“胡彧帐下王文君、白宇、施杰、李玉林四将都是久待东夷的人,主公应该从这四人中挑选。”
荀攸道:“主公,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王文君、白宇、施杰、李玉林都各有所长,东夷暂时由伊夷模管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夺取冀州,至于选择镇守东夷的人,属下以为可让钟离牧担任。钟离牧是胡彧的侄子,久随胡彧在乐浪郡,而且我还听说胡彧曾经撰写了一卷东夷的风土民情的书,上面记载了整个东夷的风俗习惯。不如就由钟离牧和伊夷模共同去掌管东夷,主公设立东夷校尉,让钟离牧掌兵,让伊夷模掌政,有这两个人在,东夷方面应该可以无虞。”
林南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吧,就这样定了。奉孝,你拟定任命状,就让钟离牧出任东夷校尉,让伊夷模担任治中,让他们两个人替我镇守东夷。”
“诺!”
欧阳茵樱拱手道:“主公,这次战斗我军阵亡不少将士,锋芒也已经渐渐地弱了,如何攻取冀州还请主公早日定夺。”
“这正是我叫你们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我军这次虽然损失惨重,可是袁绍的赵军也是折损大半,照此情况来看,我军必然会和袁绍的赵军形成对峙,南皮有两万降兵,臧霸带领一万三千人去攻取青州的平原郡,瘿陶城内也有三万降兵,而我军主力还剩下五万人,单从兵力上来看,我军已经多出了袁绍的赵军。以我推算,这次袁绍偷鸡不成蚀把米,致使大军损伤过半,必然会退回邺城,固守城池。邺城已经被袁绍发展成为冀州的第一大城,是一座坚城,如果要攻取这座城池,必然会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南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
郭嘉急忙道:“主公,若是长久的拖延下去,对我军十分的不利。并州这两年在吕布的带领下,成长显著,常常屈兵到塞外,纵横草原、大漠,鲜卑人送其‘飞将军’的称号,敬而远之。我军这两年来在代郡一带和晋军多少有点摩擦,虽然当时都被赵云将军一一化解了,可一旦吕布得知我军后方空虚,很有可能会率部攻击我军。”
荀攸补充道:“代郡虽然有盖勋担任太守,以及丘力居、难楼、乌力登的三万乌桓突骑防守,可是面对吕布或许会略显不足。我军现在不能两线作战,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设法让吕布将攻击的目标转化到其他方向。”
林南听完之后,便道:“你们的顾忌也正是我的顾忌,我军的闪电战只对公孙瓒起了作用,袁绍兵多将广,突入冀州之后必然会陷入攻城战,也会迁延时日。那么,以你们的意见,该如何应对吕布的潜在威胁呢?”
“吕布好色贪财之徒,只要主公能够诱之以利,让吕布率军和我军一起攻打袁绍,吕布好战,必然会欣然接受。”欧阳茵樱这两天也从许多地方了解到了吕布这个人,当即回答道。
林南想了想,对荀攸道:“即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到晋阳,请吕布带兵来冀州,与我军一起攻击袁绍,事成之后,以常山郡、赵郡、魏郡作为答谢之礼,奉送给他。”
荀攸、郭嘉、欧阳茵樱听完之后,都愣在了那里,良久才反应过来,齐声道:“主公三思,我军攻打袁绍为的就是夺取冀州,如今主公将三郡送给了吕布,那就等于是引狼入室,将冀州一分为二了。”
林南嘿嘿地笑了笑,朗声道:“要想取之,必先予之。我现在开始放长线,钓大鱼,我以三郡之地换取吕布的整个并州,这孰轻孰重,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荀攸听林南这么一说,脑筋急忙开动,迅速地转了好几圈,思来想去了一番,便捋了捋下颌上的青须,会心地笑了笑。
林南见荀攸笑了,便对荀攸道:“参军既然已经会意,就赶紧修书吧,最迟两年,我要将整个黄河以北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郭嘉、欧阳茵樱还不太懂,两个年轻的男女目光始终没有经历过大事的林南和荀攸所看的远,当即问道:“主公,可否示下?”
林南笑而不答,转身离开了大厅。
荀攸见林南离开了,便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主公是放眼天下的人,这个策略要是成功了,必然会成为冀州之雄。”
郭嘉、欧阳茵樱两个人面面相觑,问道:“到底是什么策略?”
“屈狼吞虎!”荀攸答道。
“屈狼吞虎?”郭嘉、欧阳茵樱齐声问道。
荀攸见他们两个不太理解,便解释道:“主公的意思我已经大致明了,让吕布来攻击冀州,为的是不让他对幽州下手,并且诱之以利,吕布必然会欣然接受。然而,晋军都是好勇斗狠的恶狼,这两年并州在吕布的掌管下虽然军事实力增强了不少,但是在内政上却弄得民不聊生,不然的话,也不会多次出塞去抢夺鲜卑人的牛羊。一旦吕布带着晋军进到了冀州,就算给了他三郡之地,他也不会好好利用,反而会激起冀州之民的反感。到时候,只要主公再唆使吕布去占领司隶,一旦吕布远离了冀州,并州兵力空虚,我军只需封锁黄河沿岸的各个渡口,不让吕布北归,以主公在冀州的声望和在百姓心中的民望,只需派遣一支偏军进入并州,并州自然就会归附到主公的手里。”
郭嘉、欧阳茵樱听完之后,都是一阵兴奋,当即道:“主公英明神武,实在是天下少有的雄主。”
荀攸笑了笑,走出了大厅,心里暗暗地想道:“主公,我猜测的应该不会有错。看来,问鼎中原的日子也不远了。”
林南回到住处之后,接到了斥候的汇报,说刘备以诈死之计骗过了燕、赵两军,正带着关羽、张飞等人前往兖州。他听了以后,不得不感叹刘备的韬晦,生命力居然是如此的顽强。
之后的两天时间内,瘿陶城里全军戴孝,军旗也将至到了一半,当纪念碑日夜赶工的完成并且竖立起来后,胡彧连同那两万三千六百一十七个燕军将士的英魂得到了全体燕军的告慰,一致默哀了三分钟,开创了追掉死者的先例,也使得阵亡成为了一种荣耀。
钟离牧携带任命状和胡彧所撰写的书离开了冀州,赶赴东夷上任,而携带书信前往晋阳的斥候,也在马不停蹄的奔跑中,臧霸也传来了好消息,他已经攻取了平原郡,并且封锁了高唐渡口,使得在南岸的袁谭无法渡河。
林南暂时进入了军队的休养阶段,等待兖州的曹操和并州的吕布的回音,而袁绍也从巨鹿泽退兵,龟缩到了邺城里,燕、赵两军在冀州形成了对峙。
兖州。
昌邑城的北门外,行人络绎不绝,宽阔的大道上,站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身形瘦弱,穿着一件长袍,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仰望昌邑的城墙上挂着“曹”和“魏”字的大旗迎风飘展,他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喜悦,长叹一声,缓缓地道:“终于到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侯林南帐下谋士许攸。许攸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那汉子也是一脸的疲惫,可却不像许攸那样喘着粗气,胸口起伏有致,额头上只挂着丝丝汗珠,背上背着两个包袱,遥望前方的偌大的昌邑城,什么表情都没有。
许攸直起了腰杆,扭头对身边的人道:“文长,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今日总算抵达昌邑了,进城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好好的吃上一顿,好好的……”
站在许攸身边的人是魏延,他不等许攸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许攸的话:“我们哪里来的钱?盘缠都没了,进城之后拿什么吃喝?”
“哼,这还不都怪你嘛,谁让你去赌钱来着的,害的我们从濮阳一路风餐露宿,最后不得不把马匹也卖掉,这件事你得负全责!”许攸没好气的对魏延道。
魏延眼睛一瞪,张嘴便道:“怪我?怎么都怪到我的头上了,是你先赌的,钱都是你输掉的,我只是赌了一把而已。”
“不怪你怪谁,你不懂就别赌,上去就把全部的盘缠押上去了,赌桌上讲究下定离手,结果倒好,你一把输的比我玩了一天输的还要多。这一路上要不是看着你对我照顾有加,我早就在起夜的时候一把掐死你了。”许攸一想起那天刚到濮阳城的事情就来气,恨不得把魏延的皮给扒掉三层。
魏延挠了挠头,底气略显不足,吱吱唔唔地道:“这个……这个也不能怪我啊,我看你老是赢钱,我以为很容易的,哪知道轮到我了,一把就输光了。可是后来我不是有向他们要嘛,为什么你却制止了我?”
“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不懂哇啊?何况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魏国,万一事情闹大了,我们怎么对得起主公的重托?”
“额……那我们现在别争了,反正这一路上没少折腾,既然到了昌邑城,就应该赶紧办正事,正事办完了,我们赶紧回去就是了。”魏延也不想再争执了,反正这一路上和许攸待在一起没少吃苦头。
许攸“嗯”了一声,拍打了一下身上灰尘,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朝城门口走了过去,也不管魏延了。
魏延没有许攸那么讲究,直接跟了上去,反正这一路上他是来监视许攸的,明面上是跟班,实际上是想知道许攸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因为许攸和曹操是发小,林南担心许攸会转投曹操,并且说出燕军的一些机密。
许攸径直来到了城门口,走到了一个守门的士兵面前,朗声道:“请你速速去转告曹孟德,就说南阳许攸来了,让他出来接我……”
“你说什么?”士兵突然抓住了许攸的衣襟,暴喝道,“我家主公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吗?”
士兵举拳便要打,魏延看见了,急忙一个箭步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士兵的拳头,用力一捏,捏的那士兵痛苦不堪,哇哇乱叫,随手抬起一脚便踹向了那士兵的腹部,直接将那士兵给踢飞了。
“有奸细……有奸细……”周围的士兵开始大叫了起来。
城门附近的行人立刻闪到了一边,从城门的门洞里面涌出来了一小队士兵,在一个屯长的带领下迅速将许攸和魏延给包围了起来。
魏延横眉怒对,环视一圈,丝毫不为这些魏军的士兵所动容,只把许攸挡在身后。
“怎么回事?”城门口的骚动引起了城楼上守将的注意,守将看到治安一向很好的昌邑城出现了骚乱,便急忙从城墙上探下头张望,并且大声喊道。
被魏延打倒的那个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叫道:“启禀将军,这两个人藐视主公,那个汉子还动手打我,他们一定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守将戴着头盔,身上披着铠甲,探头看了魏延一眼,见魏延身材魁梧,相貌不俗,便道:“等着,都别动,我就下来。”
不大一会儿,守将便从门洞里走了出来,他面部的棱角分明,两道重眉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有着短须,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身形不算魁梧,但看上去却很结实。他左手握着悬在腰间的剑柄,正大步走了过去。
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之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魏延和许攸,便朝那个被打的士兵招招手,问道:“他们是怎样藐视主公的?”
那士兵指着许攸便道:“那人直呼主公姓名,还大言不惭地让主公出来迎接他……”
那守将的目光凌厉,一脸的坚毅,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见他动了动两片嘴唇,抱拳问道:“在下乐进,请问两位姓名?”
许攸一听说对方叫乐进,便直接从魏延的背后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久闻孟德帐下乐进将军的大名,在下南阳许攸,这位是……我的仆人,刚才多有冒犯。我现在只想见曹孟德,还请乐将军去通报一下,就说我南阳许攸来了,让孟德亲自出来迎接我。”
乐进心中暗暗地叫道:“燕国的谋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冀州有什么变故?”
一想到这里,乐进便道:“许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家主公公务缠身,甚是繁忙,一刻也离不开侯府。这样吧,就由我来带领先生去侯府见我家主公如何?”
许攸脸上不喜,想想自己和曹操是从小玩到大的,这等总角之交,关系绝非寻常,既然他来了,曹操就应该以礼相待。他没有回答,只是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心中透着诸多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