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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纤云紧张地一夜没睡,瞪着纱帐看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晃眼酸胀干涩。
葛老太太没了后,出嫁的礼节就更简单,权氏请来葛天沁和纤语来给纤云妆扮,权氏一旁看着,满眼笑意,瞬间又暗自伤心,忍不住躲到外面去抹了把眼泪。
福哥儿由郝妈妈参扶着,摇摇晃晃地走来,稚嫩地童音暖暖问道:“娘,你是不是……也舍不得姐姐走,福儿也……不想……姐姐走,娘……你让姐姐别……走,好不好?”
权氏见小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双眼泪汪汪,撇着嘴,呜呜地哭着望向她,心似被撞了一下,那份不舍之情被勾引出来,一阵怅然。
郝妈妈知道夫人是舍不得姑娘,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姑娘要是看到夫人如此,更定也要大哭不已,哭花了新娘妆容就不好了。
劝道:“夫人,今儿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夫人该高兴,我见姑爷也是疼人的,以后肯定会陪着姑娘时常来看夫人的”,说完又抱起福哥儿,道;“福哥儿的姐姐以后有了姑爷,到时候福哥儿就多了一个人疼,是不是应该高兴?”
福哥儿一听可以多个人来疼他,姐姐依然还是姐姐,立马欢腾起来,扑腾腾地直往权氏怀中扑去,撅着小嘴道:“娘,郝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福儿多一个人疼啦~~”童音拉的好长,引得权氏破涕为笑。
摸了摸福哥儿的头道:“福哥儿说的对,娘一时没想到。还是福哥儿聪明。”
权氏抱着福哥儿进了屋,很满意刚才郝妈妈的表现,觉得她做事稳妥,有她跟在泱泱身边。她也安心。
大红妆图的是喜庆,纤云瞧着镜子的自己,险些认不出来。秾丽娇媚。
她平日很少上妆,本身容貌是清秀,一番妆扮下来,多了一份妩媚,衬得肌肤白皙透亮,充满情意的双眸,璀璨发亮。穿上大红嫁衣,后搭上流光溢彩的云霞如意披肩,真是光彩异常。
头戴金线丝骨架上镶嵌宝蓝点翠为底,面饰金凤,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冠后下方左右各三博鬓,点缀累丝凤凰和翠云,嵌有红蓝宝石128块、红珊瑚珠6颗、珍珠5452颗。
夺目的凤冠霞帔衬托出她如天上耀眼的明星,灼灼光华。
新娘子在进入洞、房之前,脚是不能沾灰尘的,穿着绣着许多福字的套鞋,静静等待。
权氏已经恢复一脸喜色,招呼亲戚女眷们。
片刻后婚宴开席。众人都吵闹散了去,贺水欣不舍地抱了抱她后离去,
整个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晴雨、晴画、晴远和妙儿四个丫鬟作为陪嫁,此刻都侯在房中,陪在她身边。
郝妈妈提了大红的透雕食盒,笑颜道:“姑娘。坐累了吧,先吃点,时辰还早了。”
简单朴实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三菜一汤,炒肉丝儿、烩白菜、玉须泥鳅汤,外加一大碗石榴鸡花生红米饭
新娘子上了花轿是不能再吃东西的,她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郝妈妈看的满心喜欢。
吃了饭,纤语就过来看望她,安慰道:“云儿今日真漂亮,姐姐都挪不开眼了。”
又给她补了妆,重新抹上胭脂。
纤云顶着沉重的凤冠,脖子僵硬的难受,适宜的活动活动,使得一些珠子乱了,纤语拨正后,她端坐着不敢动了。
“只要动作小些,是不会乱的。”纤云拨正最后一串珠子后,侧过身来说道,纤语是过来人,知晓此刻必然是紧张害怕的,就想找找话题,转移纤云的注意力。
纤云索性站起来,径直的来回走动活动身子,问道:“姐姐,景哥儿怎么没来?”问的是纤语的儿子。
纤语刚开口还未出声,就传来响亮的鞭炮声,越来越近。
纤云莫名的紧张,身子陡然紧绷着,被纤语握住的双手,下意识的握紧:这一次也要嫁出去了,这次要度过一身的人,和上一世一样,她满心喜欢。
两世的画面交叠在一起,她愣然了,不确定的问她自己,这次会不一样吧。
会不一样的。
纤语见她紧张,笑颜安慰:“云儿莫怕,姐姐会陪着你的,妹夫是个不错的人,齐二太夫人又是明事理的人,日子定会好的,离家也不远,可以时常回来看看的。”
申时末,喜娘进来,先给纤云道了万福,说了些吉利话,郝妈妈发了红包,喜娘喜色收好,后替纤云盖上大红的金丝双面绣的鸳鸯喜帕。
盖着手帕,看不清路,被喜娘领着,看着脚下的门槛过了一个有一个,知道她快出了天行府了。
鞭炮声、唢呐声,很有节奏的奏响前方。
圣上赐婚,齐子吟现是齐家一员,关系到静齐侯的脸面,静齐府自然会大办。花轿绕了半个京城,直到太阳落山,才进了静齐侯府。
为了彰显静齐侯府的大度,把东边明源阁重新修建,扩大了园子,到处挂了红灯笼,贴着大红喜字。
下了花轿,进了门,至此她就是齐家的媳妇,再也不用担心改变不了命运会再次成为夏家的媳妇,一瞬间眼前的红色蒙上了一层水雾。
喜娘贴耳轻轻低语提醒她。走的再慢,也到了正堂,拜天地。
一拜天地,富贵荣华,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安康祖寿,福泽绵长;夫妻交拜,多子多福,白首偕老。
对拜时,弯腰的瞬间,齐子吟在耳边细说,“一路上辛苦了”
她没来的及回答。藏在喜帕下的水雾渐渐散去,换来的是浅浅的笑意。
完成拜天地的仪式后,在众人的欢闹声中,她执彩球绸带送入了新房。脚踩麻袋,走过一只,喜娘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十只麻袋过后,正式入了新房。
进了新房后,他们二人男左女右沿床坐,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她的头部,而后挑去喜帕,意示“称心如意”。
喜娘端上合卺酒,给他们二人。脱下凤冠霞帔,换上喜庆的衣裳。
关上房门,二人共吃“床头果”。
齐子吟稍坐即出,她换妆,客人吃“换妆汤果”。
而后。她随齐子吟一起行“拜见礼”,
拜时起乐,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而上,见堂上摆大座两把,做的是齐大太夫人和二太夫人,左右论辈份依序就坐,她亦安亲疏、辈份依序跪拜见面。
长辈赐红包,之后就是正席酒。她被喜娘送回了新房。
两位喜娘开始帮着铺床,将床上的花生、莲子、桂圆等等吉祥物都收起来,又把房间里的肴馔撤下去。
闹至午夜才渐渐散去,齐子吟进房,她微微抓紧手边的锦帕,垂眸不敢直视。偷偷瞧去。
他上床,按照习俗,她需要“坐花烛”,花烛不可吹灭,烛尽方可上床。
他喝了些酒,脸颊微熏发红,双眸璀璨发亮,温柔道:“不用守着那些虚礼的,就我们二人,无事的。”
她才发现原本热闹的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亦不知。
她他该不是想让她来服侍他洗漱更衣吧,美眸探究望去,他回以一笑,她心中一颤,微微涟漪。
忙垂首恭敬站立,屈膝行礼,道了万福,他没等她说完就上前搀扶她,手很温暖。
“妾身唤人进来服侍。”她累的不行,又手生疏,肯定没有他的贴身丫鬟服侍的妥帖。
齐子吟笑吟吟道:“云儿,以后可以这样唤你吗?今日你累了,把丫鬟们唤来伺候,我去净房就好。”
纤云一愣,他是还想着让她伺候的吧,意思今日累了,暂且放过你,不禁笑出来。
云儿,那是爹常常唤的,看来爹在他面前没少提起过。
晴画、晴雨、晴远和妙儿都进来了,伺候她更衣洗漱,郝妈妈笑嘻嘻的收拾物件。
“姑娘,你还好吧?”刚才她瞧见小胡氏在窗外张望,等姑爷出去了后,就跟了去,琢磨这事何时和姑娘才好。
晴画正犹豫之际,晴雨已经全部说出来。
纤云诧异,小胡氏还没死心,也是,她自愿嫁进来,自然没有其他路可走。
晴远幸灾乐祸道:“姑娘,大夫人刚才送了两个丫鬟,要去净房服侍姑爷,被赶了出来。”
大夫人是静齐侯的正妻,而孙依晴正是她的媳妇,弄不准是孙依晴送的,借了大夫人的名声。
纤云让人去唤来,既然是大夫人的名义送来的,她新婚第一天就压着她们,会传出悍妇的名声。
晴雨唤来二人,纤云问了二人名字,一个倾颜,一个叫碧月。
倾颜身着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挂了个薰衣草荷包,不时散发出阵阵幽香,气若幽兰,妩媚无骨。
碧月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髻,披上蓝色紫苑白纱披风,环着精致细蓝玉镯子,冰肌藏玉骨,新月如佳人。
二人见新来的奶奶,面容虽好,却稚气未退,心中一阵窃喜。
纤云垂眸收敛眼中的不悦,送来如此美貌的丫鬟,明摆着想让齐子吟收房,刚来第一天就提放她,失望之情显露,紧张地握紧双手。
齐家大太夫人在家中地位最盛,却不动声色,那就是默许了此事。
她就不能明着动手,也不能着急。
今日新婚,他赶出来一次,日后如何?她不可能管住他的腿。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