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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年纪与方芸儿相仿,却并没有梳着妇人的发髻,自然垂坠而下的长发用耳际的发辫缠绕,斜斜地垂在了她削瘦的肩头。
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很是晶莹,宽额高鼻梁以及那一双微微凹着的大眼睛,带着迷情一般的异域之风,让人一看,便觉得此人乃尤物。
娄锦不免挑了下眉头,身旁方芸儿上前一步,有礼道:“他们早一步入了宫,女眷随其后,不知道您是?”
那女子微笑着走了过来,那双褐色的眸子上下看了方芸儿,然后自来熟地拉起方芸儿的手,眸子却是迅速扫过方芸儿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是羊馨,没想到啊……”她摇了摇头,眼角却是慢慢地红了。
方清雅几个见到她红了眼眶,都面面相觑了起来,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哭了?
方芸儿正欲问,下一瞬,羊馨却把眼角的泪擦干了去,大方道:“是妹妹过了,这会儿风大,让姐姐见外了。”
妹妹?娄锦深深地望着她,这自称在娄锦这自然是得不到什么便宜,可在与人为善的方芸儿面前那就难说了。
方芸儿笑了笑,想着入门便是客,既然她自称妹妹,一喊了自己一声姐姐,不过就是称呼罢了,也就想着应了下来。
娄锦见方芸儿要开口,忙道:“这位夫人便是蜜儿的姑姑了吧,锦儿给姑姑请安。”
羊馨一愣,她还未自我介绍,这丫头竟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这么说,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此番来的用意了?
绕是这么想,她还是笑着扶了娄锦起来。
动作轻柔,温和地好比那万宝儿在世一般。
娄锦任着浑身上下战栗的冲动,面上还是笑着应了。
方瑶与娄锦一道来,见这突如其来的女子年纪不小却是小姐打扮不免好奇,私底下暗暗问了娄锦。
娄锦幽冷的眼扫过正和方清雅商议着一同上马车的羊馨,唇角轻轻地抿成一条线。
“她此番到来,怕是来者不善。”
方瑶顺着娄锦的方向看去,这女子温柔至极,容色又不低于方芸儿。方芸儿生过孩子,虽还是扶风若柳,清婉可人。可这羊馨却生地极为魅惑,一举一动皆是挑动人心让人想入非非。
眉眼重重一跳,方瑶惊道:“你可得让姑姑担心着点。”
娄锦自然是信任县公的,只不过娘当初与娄阳也曾山盟海誓,娄阳不也为了万宝儿冷落了娘吗?别的,她不怕,就怕县公和娘之间被有心人挑拨。
那些人最好想好万全之策,否则一旦被娄锦抓住漏洞,必然灼之。
原本方芸儿与方清雅坐一辆马车,可羊馨上了方清雅的马车后,娄锦就改变了主意,让方芸儿与自己一道坐。上马车的时候,她对乌嬷嬷使了个眼色,乌嬷嬷便走了在另一辆马车旁走着。
方清雅一面观察着羊馨,一面让丫鬟送上点心,想到一早郡公说起这羊馨的那番话。
“嬷嬷一早送来的帖子你看到了吧,羊氏羊馨一早就会来,到时候她就由你照顾着了。”他眉眼微微一低,见方清雅不解,寻思了会儿,便道:“早年二弟救了她一命,她誓死相随,这几年竟然也用尽手段让羊家人不敢把她外嫁。两年前,因着拒绝了陈国将军的求亲,得罪了人,这两年她在陈国周旋,如今才回来。不想,二弟竟然已经娶妻。”
他叹了口气,隐隐有些头疼。
羊馨这女子相当执着,他们二人认识的时候正是十年前。当时,方芸儿生下了娄锦,二弟与她本应该是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了。羊馨当时提了个要求,说要嫁给二弟。二弟却一心所系,没有应答。一次二弟遇险,是羊馨舍命相救,才险险捡回一条命,羊馨却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醒来。二弟虽然感激她,却无法放下心结。羊馨提出,若是十年后他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那就结成连理。二弟本就心死,又想着这女子心思跳脱,怎么会等到十年。
可偏偏,就是十年。
十年之内,萧县公的痴名引得不少女子心动,可不知为何,没一人到萧家提亲。几年后,有一人上门,也在回去后不久病逝了。
若是郡公猜测不假,这其中与那羊馨是脱不了干系的。
他甚至敢说,如今方芸儿能嫁给后院清净的萧县公,有一大半是那羊馨的功劳。说是羊馨为方芸儿守了整整八年也不为过。若不是两年前那场拒婚,让羊馨离开大齐。或许,方芸儿的改嫁并非那般容易。
听了萧郡公这番话,方清雅沉默了。
女子能有多少个十年?这最后的青春年华尽给了等待,只因为二弟那一句可有可无地随你?
她深吸一口气,又想起了芸儿与县公之间,何尝不是因为一句戏言?
他为了她洁身自好,不再涉足勾栏花巷。
而羊馨为了他,却是苦守十年,一再拒婚于门外。
这种复杂的关系,让方清雅也不免唏嘘了起来。
若说方芸儿选择下嫁给县公,是因为当初那句戏言的愧疚,那今日县公呢?可曾对羊馨产生过愧疚?
这种愧疚会有怎样的后遗症?
眼前的人依旧一脸笑意,似乎忘了这十年的等待。只是才喝了一杯茶,她就谎称累了。靠在车壁上的她闭目养神,在方清雅转过身去之时,羊馨悄然掀开窗帘,盯着那并行的马车。良久,直到她的手把裙角都掐出了血,她才缓缓闭上双眼。
娄锦坐在方芸儿身旁,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手上。
方芸儿早上起地早了些,最近又孕吐地厉害,上了马车后便昏昏沉沉睡了去。娄锦微微一笑,低头看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想着,等娘生下了孩子,她便把真想告知娘。
那时候的娘,最多只是伤心,而非绝望。
因为,孩子是治疗她最好的良药。
等到那个时候,她想知道,娄阳如何立足?
外头飘起了细雨,岚岚雾雨,清蒙蒙的,随着一丝凉风吹了进来。这时候的雨冷地狠了些,流翠低声道:“小姐,我看这雪要融了,过不久春日就要来了。”
这话说得还是早了些。
小年夜这一日,是皇上宴请群臣的大好日子。也是皇宫之中除了皇上太后寿宴外,最热闹的日子了。
入了宫门就能看到绵长的红毯扑在了青砖上,本应该铺着白雪的地面被清理地干干净净,若非这雨雾落下,地面必然是干爽地很。
娄锦一行人走在红毯子上,望着前头白石雕刻的玉柱上,绿瓦屋檐下那一簇簇彩灯高挂,都相视一笑。
宫里的嬷嬷出来引路,这次是在章华殿办起盛宴。
一入宫殿,扑鼻而来的香味顿时醉了人的观感,高高的殿内,华丽的轻布纱帘遮挡住各人模样,透过那绯色的帘帐,里头人影幢幢,早就热闹了起来。
方芸儿一行人被嬷嬷安排在女眷的位置上坐着,娄锦借着出宫一事走到了殿外。此时,迎面走来的正是身材极为魁梧的邱铁山。
两人相视一眼,就走到了假山后,低声说了两句。
“小姐,雪儿想见您。宴会过后,能否……”
娄锦点了下头,神情也有些黯然。
邱雪不过也就十六岁大小,遭遇横祸,才命不久矣。邱铁山难以释怀,此时怕早就心力交瘁。若非想着为雪儿报仇,今日这个小年夜,他必然也想守在邱雪身旁。
邱铁山的双眼有些血丝,他没有多言,走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娄锦刻意压低的话语。
“这次之后,多陪陪她。我希望你的复仇不要伤害太多无关紧要的人。”
他听了这话,猛地回过头来,一双灼红的眸子瞪向娄锦,“你在怕我伤害三皇子?”
娄锦抿了下唇没有回答。
这沉默却惹来邱铁山的一笑,他冷冷地望着娄锦,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他不得那贱人喜欢,那贱人最疼的是五皇子。”
丢下这一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娄锦知道,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他们就标明了立场。他们二人只是合作关系,并没有深仇大恩。但一旦碰触底线,也将会有翻脸的那日。而这个底线,娄锦正在小心控制着。
她走出了假山,在四处环绕了会儿,就要进去。临近门的那时候,一道月白挡在了她的面前,那身月白长袍用着刻印的手法把一条青色小龙烙在了腿侧,下方那是一双软白的长靴,白净地鞋面上素雅地绣着一朵梅,在他走上前这一步时,青苔被碾,她能看到那鞋子侧的一侧鹅黄。
在她仰头的那一瞬,他低下头来看她。
依旧是随意披散的泼墨长发,头上那一只蓝田暖玉簪子随意把他的半截长发绾起,他的呼吸轻盈地喷在她的脸颊,那长且卷翘的睫毛根根清晰,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娄锦只觉得呼吸一窒,顿在了殷红的薄唇之下。
他道:“阿锦,昨夜里我睡不着。”
娄锦下意识地寻找他眼圈旁的一团黑,却被他伸手挡住了眼,他低声笑道:“今日,我带了左御风过来。”
娄锦险些翻了下眼,这是杆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