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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快再度降临,乞丐们又都回来了,钟允星知道,今晚肯定又要睁着眼睛看这一堆奇葩睡大觉了。她下午没有去乞讨,一直在观察七醒,并且有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发现。
“痘小子,你怎么都不去乞讨啊?”钟允星跳到七醒旁边,托着下巴睁大眼睛,装成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的模样,“吼,一定没有吃东西吧?来,星姐这儿有肉包子,很好吃哦!”她捧着肉包子放到七醒鼻子跟前晃来晃去。
整个乞丐堆,除了那十几个孩子得带婴儿、段悠扬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去乞讨之外,剩下的七醒和大胡子都健康得很,可他们也不去乞讨。七醒一整天都在研究院子里的杂草,难道他是因为自己一脸痘痘,不好意思出去?啧啧,敏感的青春期呀。可是,大胡子呢?大胡子就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地问七醒:“饿了没?想吃什么?”可七醒都不理他。就这样还能一起呆那么久,真是诡异的组合。
这时,大胡子又跳出来了,举起弓箭指向钟允星:“走开,我弟弟不叫痘小子!也不需要你的肉包子!”
钟允星三度被他拿箭指,已经产生抗体了,自身免疫系统变得灰常强大。她不耐烦地走到大胡子跟前,那胸口往箭头上贴:“你射啊,来啊!谁怕谁!我跟痘小子说话呢,他都没嫌我烦,你在这儿掺和神马?我说大胡子,你要是不想让七醒烦,就给我老老实实靠边儿去!”
“我叫周大罗,不叫大胡子!”大胡子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我管你大罗还是大胡,反正就是个招人烦的!”
“你!”
钟允星懒得理他,转头跟七醒说:“痘小子,痘小子?啊咧,人捏?”一眨眼的工夫,七醒从她后面出现,把大胡子的弓箭按了下去,然后……钟允星手里的肉包子不翼而飞了。
“哇塞,痘小子,你动作挺快嘛!”钟允星终于找到了蹲在一边吃包子的七醒,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好吃吗?以后星姐天天给你买!”
七醒大口大口地狂吃,两口就把一个拳头大的包子塞进嘴里。忽然,他眼睛一瞪,噎着了!钟允星赶紧把腰间的水袋取下来,递给他,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儿,搞得比亲姐弟还亲。
七醒终于吃饱喝足,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深呼一口气,再度恢复原先淡定的模样,斜扫了钟允星一眼,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啊咧?我哪有!”钟允星尴尬极了,自己的演技就那么差吗,居然能被一个小屁孩儿一眼看穿。
七醒眨了眨眼睛,起身就要走:“没有就算了。”
“等下!”钟允星赶忙拉住他,“我只是说没想让你做什么,可是,咱们可以合作啊……”
七醒“哦”了一声,说:“没兴趣。”
钟允星早知道这小子没那么好说话,下定决心死磨硬泡。她唾沫横飞,连说了两个时辰。
另一边,大胡子背着弓箭,看着叽叽喳喳的钟允星和安静聆听的七醒,感觉十分落寞。寿老丐背着手踱过来,拍拍他的背:“行啦!一个大男人,何必咧?”
大胡子把手里的弓攥得紧紧的,拇指不停地磨来磨去。突然,他若有所悟:“明白了,我去买肉包子!”寿老丐刚想说:“打烊啦,哪儿还有卖包子的?”可大胡子已经一溜烟儿地跑没影儿了。
直到月亮从天的东边跑到了正中央的时候,钟允星终于把七醒劝服了。
“总之呢,事成之后,咱们六四分账,怎么样,够公平吧?我可是主谋,啊呸,说得跟谋杀似的!我可是主要发起人,所以……”
“五五。”
“什么?你不过演个僵尸也敢要价这么高!”
“七三。”
“好啦好啦!”钟允星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生怕最后自己一分钱都捞不着了,“五五就五五,呵呵,绝对公平嘛!以后,咱们就是拍档啦,这点小钱,就当星姐给你买包子的啦,小意思!”
“嗯。”七醒沉吟一声,问道,“说说看。”
“什么?”
“你的计划。”
见七醒这回是真的来兴趣了,钟允星立马把自己的计划端了出来:“我这叫‘一揽子乞丐创富法’,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哈!这么说吧,你觉得人们为什么给乞丐钱?”
“有钱没地方花?”
“错!因为乞丐没钱,恰巧碰到了有那么点钱的善人,于是天雷勾地火,善人赠money!就是送钱,咳咳!”一不小心把英文说出来了,钟允星赶紧解释。
“哦。”七醒点点头。
“错!你以为给钱的都是善人吗?非也非也,还有诸多自以为是的炫耀自己的人,通过施舍别人来加强自个儿的道德优越感!当然,还有那些有了钱自己买名牌狂炫富也不花一丢丢给灾民和乞丐的,他们连‘道德’这俩字儿都不认识,属于纯优越感的猛禽类,这类家伙咱就不屑提了。总之,既然咱们要赚钱,自然要从前两类人下手。”
“怎么下手?”
“当然是加强自身职业素养咯!”见七醒不懂,钟允星心里又小骄傲了一把,解释道,“经过今天的观察,我发现咱们这边的乞丐行乞方式忒没创意了,总是那两句话,人家听都听烦了,再善良的人一烦还善良个屁!那咱们乞丐应该怎么做呢?当然是越可怜越好,越可怜越能激发他们的怜悯心,让他们在施舍的时候获得满足感。那首先,咱们就得研究一下什么样的乞丐最可怜。吼,你一定要问,怎么才算可怜,对不对,对不对?哈哈,头号可怜虫,就是病秧子!”
第二天一早,钟允星拉着七醒跑到集市上摆起求乞摊子。很简单,找块破布把七醒裹起来,只露出脚和一张满是痘痘的脸。话说,七醒的青春期灰常之惨痛,那一脸的痘啊,油光发亮,颗颗饱满!
钟允星让七醒睡在那里一动不动,掏出自个儿刚刚买的大蒜(那个时代还没有洋葱,只好用大蒜代替了),剥开两瓣儿,掐出蒜水儿,往自己眼睛上抹。哗啦啦,眼睛又酸又涨又辣,刺激得泪腺以光速分泌眼泪。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钟允星带着哭腔,扯着喉咙喊起来,“可怜我们姐弟俩初来佟京,人生地不熟,一朝没钱,沦为乞丐。原本以为,靠着各位善人的施舍,就这么活吧。可是……可是天意弄人啊,我弟弟居然得了重病,你们瞧瞧,这一脸的痘子,恐怕是命不久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