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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庭院空幽冷寂。今夜虽也是月色朦胧,庭中乱花起舞,但还是抵挡不住这入秋深夜的丝丝凉意。
紫苑捏了捏袖中的短信,在安流房门外徘徊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走过去敲开他的房门。
今日自家大人所交给的任务,就连她一个女流之辈都觉得尴尬异常,更何况是安流。对于安流来说,或许也没什么比这更令他难堪的任务了。
紫苑忍禁不经,心下不得不再次暗暗同情了安流一把。
正直此刻,身后突觉阴风渗骨,凌厉的剑气袭卷而来。紫苑猝不及防,冰冷的利剑哐嘡一声便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顷刻之间寒光突闪,杀意四浮,就连月色都带上了几分冷清。
“你来做什么?”身后低沉的男音带着丝丝不悦突兀响起,在这空寂的深夜显得尤为阴冷吓人。
听清来人的声音,紫苑紧绷的心弦瞬间松了下来。她暗暗收起手心凝聚而起的内力,不慌不忙把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利剑拿开,转过了身去。
站在她对面之人一身黑衣裹身,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紧紧注视她的眼眸幽暗不带一丝情绪。
这不是安流又是何人。
他竟是深夜才归
眼下自家大人在宫中并不需要安流保护,他深夜才归又是为何?紫苑暗觉诧异,苦思冥想片刻,这才忆起了苏沐信上所说的安流经常流连花丛一事。
紫苑嘴角微抽,顿觉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努力扬唇冲着他笑了笑,“你每次都会用这样的方式迎接自己访客吗?”
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紫苑眼里不觉又染上了几分揶揄。
不顾紫苑眼里的揶揄,安流迅速收回利剑入鞘,目光沉冷看她一眼,“你在我房门外鬼鬼祟祟,怎会是访客行为?”说罢,他也不在多言,迈开脚步便径直向着自己的房门走去,“说吧!究竟找我何事?不是有关你家大人安危,就不要来找我。”
宫中守卫森严,苏沐进宫多日并不需要他保护,他自是不会相信今夜紫苑来找自己的目的真是为了苏沐的安危。
早就知晓安流对自家大人恨之入骨,紫苑也不大惊小怪。
她瘪了瘪嘴,抢先几步堵在他的面前,笑道:“今日之事虽不是有关我家大人安危,但的确与我家大人有关系。”
安流冷笑,大步绕开她自顾自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不是有关你家大人安危之事,恕卑职不奉陪。”
说罢,他再也不看紫苑一眼,抬脚便走了进去。
当年安家之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安尚书也是三朝老臣,国之重臣,在朝中德高望重,一般人怎会相信他真会犯了那结党营私的大罪?
安流当时虽未涉世未深,但所听到的传言却也不少。
后来苏沐虽也是为安家求过情,但安家之事本就因她而起,安流始终对她恨之入骨。
后来若不是景帝拿安家的生死要挟他让他保护苏沐,他只要遇见苏沐定会毫不犹豫了却了她的性命,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替她卖命
见势不对,紫苑急忙也跟了进去,拽住他的一直袖子焦急道:“我都还没说完呢,你可别一棒子打死人啊!含冤不喊,你说我屈不屈”
安流面带不悦,砰的一声拔剑切断被紫苑揪住的衣袖,头也不回便坐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一口喝下。
过了许久,这才冷睨她一眼,说道:“给你一次机会。”
紫苑一见此事有戏,急忙便把手中的信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我家大人知道你保护她并非心甘情愿,所以她承诺只要你能帮她完成这件事,以后你与她便再无任何关系。”
安流冷笑,抬眸讽刺地看着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家大人真有这么好心”
苏沐在朝堂之中一向臭名昭著,行事作风也是言而无信到令人发指,今日突然许诺安流如此重要的承诺,也难怪安流心中质疑。
思忖良久,安流又冷笑了几声,“我瞧着今日的太阳也还是东升西落,没从西边出来。你家大人怎么会突然转性了呢?”
安流话语如此犀利,紫苑原本带笑的眼眸不觉都染上了不悦。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家大人怨念颇深,我家大人也不会想一直留着一个无时无刻都想伺机杀掉自己的人在身边。如今只要你能替她办成此事,这样便可各自两清,以后再无瓜葛,且不两全其美”
心下本就想着尽早与苏沐脱离关系,如今听紫苑这一说,安流倒有几分动心。
沉思片刻,他略带迟疑道:“那陛下那边……”
见安流松口,紫苑终于再次笑了起来。她一个旋身坐到安流对面,自顾自倒了一杯凉茶端在手里,说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完成这件事,陛下那边我家大人自会解释清楚。”
说罢,紫苑神秘一笑,把桌上的书信推到了安流面前。
“我家大人的吩咐信中写得一清二楚,你自己拆开看看便清楚了。”
安流疑惑看她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书信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本就沉冷的脸庞突然就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一掌拍在桌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侧目冷睨着紫苑,眼中愤怒之火烈烈燃起,冷斥道:“苏沐简直欺人太甚。”
紫苑此刻正为自家大人的计划得意洋洋,不想徒然被安流这么一吓,刚刚喝进口里的水就这样系数碰到了安流的脸上。
“你……”
安流正因信上的内容怒火中烧,此刻猝不及防被紫苑喷了一脸茶水,沉冷的容颜更是皲裂。
屋内空气越发冷峻骇人,紫苑好不窘迫。她抱歉地冲着安流笑了笑,小心翼翼站起来便立即往门边挪去,“没事……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料还未走几步,自己的身子瞬间就便被人一掌推到了门外,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运功稳住身形,此刻的她已是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喂!你发什么疯啊?”
自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负
紫苑勃然大怒,抽出银剑便要杀回去。可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自己的身子也在这一瞬间被人隔空用暗器封住了几处大穴,再也动弹不得。
紧接着,屋内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似是压抑着森森的怒意,“你身上的穴道过半个时辰便会自己解开,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可以替她办成此事,但这样的事仅此最后一次。如若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会一剑杀了她。”
至于承诺么……
哼!他倒是有几分期待她苏沐又会为自己的言而无信找何种借口。
……
紫苑的回信很快就从宫外传了进来。
终于等到紫苑的回信,苏沐一颗悬着的心也瞬间放了下来。
只要安流能听从她的安排,她的计划便也可万无一失了。
太子太傅早半个月之前便已得到景帝的允诺可以回冀州省亲,只是因着太后生辰在即,这才不得已留到了太后生辰之后。
如今只要她能抓住这次机会,她便可混淆视听,神不知鬼不觉借着太子太傅回乡省亲的掩护出了晋隋皇城。
只是一想到自己将要离开这里,苏沐心中竟没来由感到一阵阵的失落。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日过后,辰国二公主澹台绾芙便会入住后宫。
传闻那女子美如天仙,气若幽兰,甚至还于他有恩在先,她才是他心中的良人。到了那时他还会需要自己来睹物思人么
苏沐暗叹一口气。
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徇私舞弊,作恶累累,甚至是秽乱后宫……如今往日宠信不再,一朝东窗事发,他或许会毫不犹豫斩了自己。
昨日种种,列列在目。如今忆起竟是几许欢喜,几许惆怅。
思忖片刻,苏沐还是忍不住顺从心底的声音再次去了景帝寝宫。
世事无常,再次相逢已不知何夕何年。就当为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宠信和庇护再去见他一次。
……
明日便是太后生辰。
这一夜,宫中不仅是苏沐彻夜难眠,景帝寝宫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夜风轻起,拂起苏沐墨发翻飞,衣衫随风乱舞,恍惚之间竟觉空灵得如同泼墨画仙。
突然见到苏沐出现在自家主子的寝宫门口,小银子公公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睡眼朦胧的双眼徒然一亮,不觉满眼欢喜。甚至都没经通传便把苏沐迎了进去,“苏大人来得正是时候,陛下刚刚批完奏折,现在下正是准备休息呢!”
苏沐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有几分歧义,心中一滞,立即便想转身退出去。
“既然陛下正在休息,那本相明日再来吧!”
休息……唔!听起来怎么觉得自己竟像是来侍寝的……
思前想后,竟有些想落荒而逃。
见苏沐转身欲走,小银子公公瞬间也慌了神,一把便拉住了她的的衣袖,“大人别走啊,陛下真的是在休息了。”
说着,也不容苏沐再次反抗,不由分说直接抓着她的手腕便拖了进去。一边拖还一边对着殿内高声喊着。
“陛下,苏大人来了!”
今早他还在为苏大人会对自家主子产生误会而担忧呢!这下可好了,苏大人一来,什么误会便都瞬间消除,也不用他再花费心思去向自家陛下解释了。
他就说嘛!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解释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
如此想着,小银子公公看着苏沐的眼眸也是越来越恭敬谦谨。
对上小银子公公似是揶揄的视线,苏沐心下有些窘迫,挣扎着就想往外逃去。无奈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自己便这样完全暴露在了景帝的视线里。
景帝嘴角含笑,就这样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苏沐心下更是慌乱,急忙便跪了去下,“微臣深夜打搅,请陛下恕罪。”
得到景帝暗示,小银子公公暗自贼笑,悄无声息便退了出去,甚至还体贴地关上了殿门。
偌大的寝殿瞬间只剩下了苏沐和景帝两人。
殿内烛光氤氲,轻纱曼舞,空寂无声,一呼一吸间均是淡淡的龙涎香味。
今夜景帝身着一袭明黄色丝质睡袍,氤氲的烛光下,更衬他肤如凝脂,轮廓俊美。如墨青丝仅用一根发带松散束在背后,眉眼含笑,就这样神色慵懒盘膝坐在床榻之上,端的是意气风发,凛然尊贵。
恍惚间对上景帝眼眸里令人炫目的笑意,苏沐心中徒然一紧,到底也不敢再次抬眸乱瞟,只得把头埋得更低。
看着苏沐如此窘迫,景帝低低笑了笑,起身走到苏沐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夜已深,爱卿怎还会来朕寝宫?”
说话间,语气竟也带上了几分轻笑。合着这殿内逐渐燥热的气息,撩得苏沐心底丝丝底氧。
苏沐脑中忽觉一片空白,心中甚是慌乱,晕晕沉沉。脚下徒然一个踉跄,猝不及防一头就便撞到了景帝的怀里。
这一撞,景帝本就松散未缚的丝质睡袍也被撞了开来。
苏沐抬眼往去,眼前之人春光乍泄,丝质睡袍下肌肤光洁一片,晶莹白皙得如同剔透的绝世美玉。再往下,苏沐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他那窄而有劲的腰身……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苏沐耳根处一片赤红,脸上红潮涌起。心绪慌乱之下,急忙就退了出了景帝的怀抱。
“微……微臣鲁莽,请陛下恕罪。”
苏沐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也隐隐夹杂着丝丝颤抖。
看着眼前之人目光忽闪,面若桃花,景帝也不恼怒,依旧笑看着她,调侃道:“爱卿深夜觐见,难道不是为了对朕投怀送抱”
苏沐大囧,恨不得立即堵上他那张嘴。
该死!竟说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见苏沐已然窘迫到了极致,景帝也不再继续逗她,他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便席地坐到了矮桌旁。
像是刻意一般,矮桌上琉璃杯盏晶莹剔透,紫金香炉内香烟徐徐。就在苏沐呆愣之际,景帝不知已经从何处拿出了一壶酒倒在杯里。
醇浓馥郁的酒香四溢,合着这殿内的龙涎香莫名的好闻。
苏沐低头嗅了嗅。
桃花酿……
比起上次仪阳公主的那壶,今日景帝这酒竟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景帝含笑对苏沐招了招手,“过了坐吧!你也来尝尝朕这珍藏了多年的桃花酿。”
说完,他已经自顾自饮了一杯,“入口香浓,婉转回甜。可是细品之下还有那么几分淡香。”
景帝摇头失笑,“只是这淡香的来由,朕却一直未曾品出来过。”
说完,竟又情不自禁饮了一杯。
看着景帝酒性大发,苏沐也不由自主坐到了桌边。杯中酒香扑鼻而来,她情不自禁端起来轻抿了一口。
果真如同景帝所说的那般,这桃花酿入口香浓,婉转回甜。细品之下的确还有那么几分特别的味道。
苏沐心下有些诧异,又继续抿了一口。细品之下,她竟还品出了那么几分熟悉的酒香,这是仪阳公主那日的酒里所没有的。
再想继续抿一口,景帝突然就扼住了她的手腕,轻笑道:“怎样?”
对上景帝带着期许的眸子,苏沐顿了顿,照实把心中的感觉说了出来。
“诚如陛下所言,这酒入口香浓馥郁,婉转回甜。”后面的感觉,苏沐没继续说出来。
景帝如墨的双眸突然一亮,抓住苏沐手腕的手也不禁用力了几分,他继续问道:“你可还品出其他的味道?”
手腕上专心的疼痛袭来,苏沐皱了皱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微臣不曾品出。”
酒香之中熟悉的味道刺激蓓蕾,她也只是隐隐约约识得那么几分特别之味,若要她真说出来,她也无从谈起。
景帝失望地放开她的手腕,如墨漆黑的眼眸突然染上了几分落寞,“没事了。”说罢,竟又接连喝了几杯。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他还记得当初在辰国的时候,那时也正是姹紫嫣红,桃花交错的时节。
那日的她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对面,微分吹拂得她如墨青丝乱入风中,与漫天飞舞的花瓣相互交织,美轮美奂。
她怔怔看着他,眉目凛然,语气轻缓,却又清冷异常。“素闻晋隋太子对世间佳酿颇有专研,今日可曾从这酒里品出其他的味道?”
他摇头失笑,“瑞修不曾品出。”
她粲然一笑,绝美的容颜竟比那漫山桃花都要娇艳几分,“今日本公主便送你一坛,希望再见之时,太子殿下能亲自告诉本公主这个答案。”
景帝突然笑了起来,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难以自拔,酒壶里的桃花酿也这样被他一杯杯吞入了腹中。
见到景帝如此模样,苏沐不觉有些失神,抬头怔怔看着他。
眼前这人在她的面前霸道过,温柔过,也残忍过。如今这样患得患失的落寞模样,她竟是见所未见。
心下似是有千丝万缕的情愫突涌,就这样把她包裹其中无法自拔。
她情不自禁抓住了竟景帝端着酒杯正要往唇边送的手,轻声道:“陛下,酒烈伤身,少饮为宜。”
苏沐那双眼眸略带担忧,澄明如碧波清流,美得让人心惊。
手挽上温柔的触感传来,景帝抬眼看向她,俊颜微红,醉眼迷蒙的眼眸突然染上几许失神。
他突然放开手里的酒盏握住她的柔夷,手臂稍一用一力,苏沐避之不及,整个人便撞到了他的怀里。
苏沐惊呼一声,慌乱的眼眸对上了他那双半含笑意的眸子。那眼眸如墨黑,如潭深,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沉浸在那双眼眸里,苏沐心乱如麻,脸上也不觉带上了几分红晕。可是景帝的手紧紧禁锢着她的纤腰,她想要逃离确是绝无可能。
脸上冰凉的触感突然传来,苏沐心中一紧,不觉浑身突然一阵阵燥热涌起。
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眸丝丝魅惑,温柔而又多情。苏沐一时不免意乱情迷,心中某处也在这一瞬间柔软倾塌,幻化成一汪春水。她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便吻上了他极尽诱惑的薄唇。
耳边似有急促的呼吸传来,苏沐听见他心跳如雷,搂在她腰上的手臂也不由自主收紧了几分,像是要把她深深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小心翼翼回吻着她,浅浅的,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灵舍轻便,撬开她的贝齿趁虚而入,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苏沐脑中一片空白,仅有温柔湿润的触感在她脑中蔓延开来。
殿中的空气突然渐渐燥热起来,不知何时,苏沐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向着床边走去。
苏沐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滚烫的身躯也顺势压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狂热的气息合着馥郁醇浓的酒香在她鼻夹蔓延。
苏沐浑身瘫软,沉浸在这肆意的温柔里不可自拔。
身上之人的气息也是越来越狂热浓烈,呼吸之间也是无尽温柔缠绵和旖旎。
夜风突起,殿内飞舞的轻纱如花绽放。空气缠绵炽热,酒香馥郁漫延。
耳边似是有痛苦的呢喃,带着丝丝落寞和眷念,就这样毫无征兆便传入了苏沐的耳朵里。
“静儿……静儿!”
苏沐心中徒然一滞,刚刚还迷蒙的眼眸瞬间也清明了过来。
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心中突如其来的冷意蔓延全身,硬生生把她从那旖旎的一幕中拉了回来。
静儿……静儿是谁
景帝此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苏沐素手翻飞封住他的穴道,稍一用力,他也便毫无还手之力顺势倒在了一侧。
苏沐收拾好衣衫站起身来,眉目凛然看着床榻上景帝依旧红晕的俊颜,心中更是怒意腾腾。
该死,先是一个澹台绾芙,现在又是静儿……
……
十五年前晋隋太子濮阳瑞修到辰国为质,先皇后思念成疾,还未等到太子归来也便含恨而终了。
现在晋隋的太后是先皇贵妃,一直以来与先皇后也是情同姐妹,甚至在先皇后病重期间还亲自侍奉多年。
先皇念其贤良淑德,在皇后逝世丧期满之后便册封她为皇后。太子濮阳瑞修回国登基之后也顺理成章成了晋隋的太后。
如今太后深居简出,终日只知礼佛,从不过问后宫之事。景帝仁德施政,励精图治,也不忘了每日必去请安。
世间之人,谁会不称其上慈下孝
今日是晋隋太后的生辰,晋隋之中举国欢庆,皇城之中的百姓也是喜不自胜,各自在自家门前挂上了红绸以示欢庆。
晋隋宫中早已筹备多时,处处张灯结彩,红绸交错。就连后宫之中废弃的寝殿也被打扫干净,装点得焕然一新。
夜幕降临,晚宴终于来临。
这屹立在夜空之中的晋隋皇宫宫灯万盏,重重叠叠,唯美得宛若琉璃仙境。
仁和殿作为晋隋朝中宴会外交之所,今夜也被刻意装扮得别具一格。
殿内檀木作梁,水晶玉璧。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模样,花瓣鲜活玲珑。无一不尽善尽美,无一不富丽堂皇。
排列整齐的一方方矮桌上早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味佳肴,琥珀酒、金足樽,食如画、酒如泉。
各位大臣如同早朝一般按部摆列,景帝一入座,各位大臣俯首祝贺之后也都纷纷坐了下来。
管弦轻奏,声乐纵起。一个个身姿妖娆的舞女鱼贯而入,轻歌曼舞,烟云晕绕,觥筹交错,宽广的大殿顷刻之间变得惹恼非凡。
晋隋太后虽深居简出,但依旧保养得极好。虽也年过半百,那一双眼眸依旧风韵犹存。今日的她只是随意穿了一袭色泽稍显艳丽的太后凤炮,发髻轻挽,饰以金钗步摇,端坐在景帝身侧竟也是芳华无限。
今日的仪阳公主倒是经过了一番静心的打扮,从妆容到发饰和花细都是尽善尽美。
不过今日的她倒是出乎人预料没穿往日里那色彩艳丽的大红宫装。一袭桃色纱裙拖着繁复的裙摆宛若怒放的花瓣层层铺开,既华贵又大气。
出人意料,苏沐身为晋隋丞相,身份地位也是显赫无比。不曾想今日的位置竟被人刻意安排到了角落里,若不是刻意用目光收寻,竟难发现她的身影。
小银子公公也是睁着老眼来来回回地收寻了几圈,这才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她的身影。
看着自家陛下看向礼部尚书时眼里满意的笑意。小银子公公嘴角不可抑制地微抽。
自己陛下真是个小心眼儿的,因着苏大人说了要在今日求娶仪阳公主,今日竟把她放到了角落里。
苏沐本就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如今坐到哪里都是无关紧要,也没过多在意。
此刻她正低头饮酒,突觉不远处一道焦灼的视线传来。
心下诧异,她不禁抬起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景帝身旁的南宫云雪。她今日身着一袭华丽的皇后礼服,如墨发丝一缕一缕盘成精致的发髻,发髻上的凤钗展翅欲飞,长长的珠饰颤颤巍巍垂下,在鬓间摇曳,分外妩媚动人。
对上她盈盈的水眸,苏沐心下愧疚,急忙低下了头。
顺着这条视线,仪阳公主也眼尖发现了她。看到苏沐的身影,仪阳公主端起酒杯冲她这边嫣然一笑,随后娇羞地一口饮尽。
苏沐嘴角抽了抽,再也不敢眼神四瞟,只得一个劲儿低头喝酒吃菜。
一舞作罢,太后突然挥手止住了管弦之声。正要有所言语,且料仪阳公主突然起身出列,急忙便跪了下去。
“趁着母后生辰宴会,儿臣有一事相求。希望母后和皇兄能应允。”
太后慈蔼笑了起来,“皇儿快快起身,你有何事,你皇兄自会替你做主便是。”
说完,她侧头看了景帝一眼,笑道:“仪阳及笄之年已过,如今正是择婿完婚的大好时机。都是自家兄妹,这孩子性格较烈,你也得多担待。”
景帝笑得恭敬,“母后说得即是,身为皇兄,今日我自会亲自为皇妹择一良婿。”
得到景帝如此回答,太后也是满意地笑了笑,对着仪阳公主叹了口气:“有什么事就向你皇兄说吧。哀家老了,也不中用了。”
“谢母后!”仪阳公主满心欢喜。转而对景帝说道,“臣妹五年前外出学艺,有辛与师兄朝夕相处多年,如今……如今……”
晋隋对女子的约束虽不苛刻,但到底今日这场合如此重大,说到最后,仪阳公主也不觉有些难以启齿,双颊也微微泛起红晕。
景帝低头得逞一笑。
自家皇妹他最清楚,性格虽烈,实则内心还是十分胆怯。如此只要苏沐那边不出什么乱子,他也便可高枕无忧了。
只是他没想到,仪阳公主虽心下娇羞,但行径却是十分胆大。有口难言,她还可以另另辟蹊径
不等景帝回神,她早已起身走到苏沐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方绣帕便递了过去。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殿顷刻之间变得鸦雀无声,无数双诧异的眼睛就这样一齐向着苏沐所在的方位投了过来。
小银子公公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景帝面色沉郁,端着酒杯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苏沐一直低头喝酒吃菜,对刚刚殿中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如今看着本来该在自己座位上的仪阳公主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心下也是颇为惊异。
“公主,这”
仪阳公主抬眸盈盈看她一眼,仅是对上她微微诧异的眼眸,又娇羞着低下了头去,可拿着绣帕的手却倔强着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
苏沐唇角抽了抽,端着酒杯的手一时半会了也愣了住。心下一茫然,竟不知她这是何意。
感受着周围目光的注目,苏沐好不尴尬,只得温润一笑,接过来尽快结束眼前这一幕。“微臣谢过公主。”
突然间,高座之上突然砰的一声声响。苏沐诧异抬头看去,景帝手里的杯子顷刻间便应声碎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