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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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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刻,翁岳天进去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魏榛从笼子后边走出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同时命中魏榛的要害以及他的手腕,只有这样,魏榛才有可能来不及按下炸弹的遥控器。!

    魏榛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人往后倒去,手里的遥控器直线坠落在地上……

    翁岳天刚才被魏榛踢那一脚很重,他的身子倒向地面,手掌在地上一撑,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改变了方向,猛地伸向遥控器落下的位置,他赤果的身体趴直了,两只手稳稳接住了遥控器,这个时候,亚森带着其余几个人一起冲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魏榛中枪到翁岳天接住遥控器,之间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小元宝在枪声响起那一秒就吓得闭上了眼睛,强烈的恐惧感袭来,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下意识地尖叫,颤抖着后退……

    亚森他们刚一推开门,蓦地,屋子里的形式突变!

    “啊!”中枪倒地的魏榛忽然间蹿起来,一个恶狗抢食,整个人射向翁岳天,他还没死透,吊着半口气,他就是到死都想要把遥控器按下,他要所有人为他陪葬!

    翁岳天情急之下,就地一滚,险险躲开魏榛的攻势,魏榛这老混蛋死到临头还要疯狂一回,像是不知道痛一样凶猛地朝翁岳天冲过去……

    “我要把你们全都炸了!”魏榛狂吼一声,落在翁岳天的背上死死压住他,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想要从他手里夺下遥控器。

    翁岳天此刻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但他脑子里始终坚持着一个信念不能让遥控器落在魏榛手上!正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他才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做出动作,否则他早就昏死过去了。

    魏榛发疯一样抢夺遥控器,他伤口的鲜血流到翁岳天身上,触目惊心,他是垂死凶兽在发泄最后的疯狂!

    魏榛狞笑着,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就像一只来自幽冥的厉鬼张牙舞爪……临死前爆/发出来的最后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翁岳天挣脱不开他,被压得死死的……

    就在魏榛的手指碰到遥控器那一霎,只听一声闷响,魏榛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僵直了身体,眼珠子一动不动……

    魏榛背上被人补了一枪,这回是真的死透了……

    “少爷!”亚森一声惊呼,抬脚把魏榛踹开,忙不迭地为翁岳天穿衣服。

    翁岳天这时候已经撑不住了,体温像冰块一样,嘴唇发紫,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宝宝……炸弹……”

    亚森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哽咽着说:“少爷,我给您穿衣服,炸弹马上就拆下来了……”

    小元宝呆呆站着不敢乱动,拆炸弹这种事,难不倒这几位退役军人,他们不但枪法精准,在特种部队里也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拆炸弹当然不在话下。

    事实证明翁岳天带这几位退役军人来是明智的选择,就算是警察在场也不一定能搞定这炸弹……

    小元宝身上的炸弹被拆下来,到此为止,几个大男人才真正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而翁岳天更是因为看见了这一幕,彻底放心了,脑子里绷着的弦倏然断裂,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在他昏过去之前,小元宝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苍白的小嘴巴在他脸上一下一下亲着,焦急地喊着“爹地”……

    翁岳天很想笑,但现在他全身僵硬,麻木了。眼角滴出的晶莹才一滚出眼眶就变成冰凉,掉到地上结成了霜,这是幸福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被宝宝主动亲,声声喊着爹地,每一声都是宝宝对他的爱。

    翁岳天彻底失去了意识,紧闭着双眼,宝宝的哭声和嘶喊声,他都听不见了。

    在翁岳天带着人前来救宝宝之前,宝宝是最危险也是最受罪的,但现在,翁岳天却是最危险的处境,被冻成这样,如果不及时送往医院,那结果只能是……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山岭上清晰可见白色的雪花正飘飘洒洒而下,天地染上了银色,整个世界陷入沉寂,大自然无穷的力量就像是要将这一片生机都断绝一样,看不见野兽出没,听不见鸟儿的叫声,就连狼嚎都没有,死气沉沉,只剩下一片苍茫……

    ==

    文菁在医院里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消息,但她却等来了昏迷不醒的翁岳天。

    陶勋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亚森他们的车子一到门口,几个医护人员就迎了上来。

    文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激动得浑身发抖,紧紧盯着车门,一开……随着哭喊的童声,一团小小的身影冲进了文菁怀里,小元宝一个劲儿地喊着妈咪,哭得声嘶力竭。

    “宝宝……宝宝……宝贝儿,你没事就好……妈咪都要吓死了……宝贝儿……”文菁惊喜万状,抱着小元宝,有点语无伦次,说话含糊不清,全是哭腔。

    “动作快点!”陶勋焦急的声音传来,翁岳天已经被抬出来,脸色惨白,仿佛呼吸都已经没了。

    “岳天……岳天!”文菁嘶哑的声音在呼唤他,可是他没有一点反应。

    “陶勋,他……”文菁惊恐万分,吓得浑身哆嗦,他看起来一点生机都没有,她刚才的喜悦全都化成了漫无边际的心痛。

    “他的情况很糟糕,我们会尽力抢救!”陶勋匆匆丢下这句话,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将翁岳天推了进去,他比谁都更清楚翁岳天此时此刻距离死神有多近!

    “岳天……”

    “爹地……”

    文菁和小元宝一路跟着跑到了抢救室外边,望着门口亮起的那一盏红灯,她的心脏跳得失去了频率,呼吸窒闷,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满满的惊恐……可这天个。

    他会平安无事吗?会的……一定会的!他不可以有事!他怎么可以有事呢?怎么能在救出宝宝之后撒手而去?老天爷一定不会这么残忍的!

    所有安慰的话都是文菁在自言自语,小元宝瑟缩着身子在妈咪怀里,母子俩满脸都是泪水,鼻涕……凄凉,无助,恐慌,这些情绪足以将人折磨得疯掉!

    “呜呜呜……妈咪,魏榛大坏蛋,他要爹地脱了衣服跪在地上……呜呜呜……山上好冷,在下雪,爹地被冻坏了……呜呜呜……冻坏了……”小元宝梗着脖子,边哭边说,把翁岳天救他的经过都讲给文菁听了。

    文菁在震撼过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哭到几乎昏死过去……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一些画面,想象着在那样极寒的温度下,一个人赤着身体跪在地上,那该有多冷?血肉之躯哪里可能熬的过去!魏榛这块心头大环虽然已经除去,但翁岳天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想象一下冬天少穿点衣服都会受不了,何况是在下雪的山顶光着身子!文菁和小元宝抱头痛哭,到了这种时候,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深深的无力感,心如刀绞,痛得死去活来,哭到肝肠寸断……

    心爱的人跟别人结婚了,这原来不是最深的伤痛,如果他能活得好好的,平安健康,她的心痛总会有淡去的时候,但如果他离开这个世界,她会一直痛到死的那一天!她宁愿这辈子都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也不会愿意他此刻进了抢救室就再也出不来……

    文菁脸色发青,她从宝宝被劫那时到现在都没有合一下眼,没有进过一粒米,一直就这么熬着,能撑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妈咪……妈咪是不是生病了?”小元宝伸出手在文菁的额头上摸摸,就像妈咪平时那样。

    文菁的精神状态确实很差,经过连番的打击,她连说话都特别吃力,气若游丝地说:“有宝宝在妈咪身边……妈咪不会生病的……妈咪只是,只是……”后边的话说不出来了,文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无法控制那股恶心的感觉,急忙推开小元宝,冲到角落的垃圾桶旁边……

    “妈咪……”小元宝心疼地跑过去,在楼梯口撞到一个人……

    “宝宝!”

    “太爷爷……”

    翁震一把将小元宝搂在怀里,跟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魏婕。

    “哟,这又是哪一出啊?你是在表示不满吗?一看见我们就想吐?”魏婕嘴一撇,明显的讽刺加不屑。

    文菁正难受得要命,被魏婕的出现给刺激了一下更是禁不住眼冒金星,脑子浑浑噩噩的,手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宝宝被翁震抱着,见魏婕一来就说话这么难听,宝宝也生气了,很不客气地说:“我妈咪就是不想看见你,我也不想看见你!哼!呕……”宝宝说着还故意做出要呕吐的样子。

    魏婕脸一黑,但是当着翁震的面,她不敢发火,只能狠狠地瞪着小元宝:“你这个孩子……我好歹也是你爹地的妻子,是你的后妈,你对我这么没礼貌,真是没家教!”

    “嗯?你说谁没家教?”翁震虎目一凛,凌厉的目光扫向魏婕……宝宝是翁家的子孙,说宝宝没家教,那不等于是在打翁震的脸吗?

    魏婕被翁震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很黑,就算她再怎么能忍,但这是当着文菁的面,大失面子,令她格外窝火。,可翁震毕竟是翁岳天的爷爷,魏婕心里不爽,面子上还得撑着。

    “呵呵……爷爷,我的意思不是说孩子什么,只不过有点担心文菁教不好小元宝……她也才二十二岁,太年轻了,学历嘛,更是连初中都没毕业,我是岳天的妻子,我也不想看着他的孩子被人给宠坏了……爷爷,难道您就不想小元宝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在更好的环境里长大吗?”魏婕这话虽然是在对翁震说,当她的目光却是盯着文菁,得意而挑衅。

    魏婕的话,让文菁和小元宝同时一震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魏婕阴冷的眼神里蕴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这一次翁岳天因为小元宝的事铤而走险,现在还在抢救室没出来,这使得魏婕对于文菁母子的嫉恨更是达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如果不是有小元宝隔在中间,翁岳天怎么会还跟文菁纠缠不清?魏婕的想法是正因为孩子的存在,翁岳天的心才总是遥不可及。如果没有小元宝,翁岳天和文菁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交集!魏婕最恨的就是现在没不能对小元宝下手,既然只能留着小元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小元宝从文菁身边抢过来!这样,翁岳天的心也就跟着回来了……

    翁震听了魏婕的这一番话后,表情有几分凝重,仔细想来,魏婕所说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做为孩子的长辈,当然是希望能给孩子尽可能的创造好的环境,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其实这些说穿了都不过是借口,翁震心里在盘算什么,没人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绝不会让小元宝一直就这样流落在翁家之外……

    小元宝见翁震沉默不语,心里感到一股不安,那个坏女人太可恶了!

    小元宝挣扎着从翁震怀里跳出来,跑到文菁身边紧紧拉着妈咪的衣袖,气呼呼地冲着魏婕嚷嚷:“坏女人,不许你说我妈咪!妈咪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妈咪!你不准欺负我妈咪!”

    孩子稚嫩的语言虽然略显幼稚,但却是真挚的感情体现,难得的是他有一颗想要保护妈咪的心。百行孝为先。这么小的孩子都懂得感恩和孝顺,谁能说他的母亲教得不好?

    文菁心里一动,眼眶湿热,蹲下来抱着小元宝的身子,抬眸望向魏婕的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缓慢而清晰地说:“你别再打歪主意了……谁都不能把我和宝宝分开。”

    “你……你们母子俩真是……”魏婕被文菁和小元宝给呛得脸都绿了。

    “够了,别说了,这是医院,小声点!”翁震不想再看双方吵下去,他来医院的目的是为了翁岳天,至于小元宝的事,他心里早有打算。

    “……”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守在抢救室外边,八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墙壁上的红灯,焦急地等待着,希望那盏灯能早点熄灭,医生早一点带来好消息。上一变说。

    一分一秒的过程都是煎熬,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仇恨都可以暂时被放下,为了共同的目的,为了同一个人,她们可以静静地守在这里,默默为他祈祷……

    小元宝依偎在文菁怀里,时不时小声安慰着她,母子俩的互动看起来十分温馨感人,翁震坐在旁边,羡慕得紧,恨不得能将小元宝给抢过来抱在怀里不松手……

    关于翁岳天去救小元宝的事,魏婕也是刚知道的,当然了,她最关心的是魏榛的死活,听亚森说,梁宇琛已经接手了案子,将魏榛的尸体带回警局。魏婕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魏榛这个心腹大患终于死翘翘了,惊的是她害怕魏榛在临死前会说一些关于她的秘密,在她没有亲口告诉翁岳天之前,她不希望是由魏榛嘴里说出来的。

    魏婕在走神,翁震的注意力暂时在小元宝身上,文菁的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孩子身上,一半在抢救室。她的目光偶尔在魏婕的肚子上扫过,心头泛起一股一股的酸涩,魏婕也“怀孕”了,看那肚子,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生了吧,不知道翁岳天到时候会不会把对小元宝的爱,转嫁到魏婕生的孩子身上……

    心痛太多,太浓,太频繁,她已经习惯了,不断地体会熟悉和陌生的痛,明明伤心透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做到“麻木”?是不是在屡次屡次的伤痛中,她的心肠也会变得冷硬?如果是真的,她会感到庆幸……

    抢救室门口的小红灯刚一熄灭,四个人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匆匆围上去。

    陶勋一脸的疲倦,清亮的眼神显得暗淡了许多,神情颇为严肃,这可把人给吓了一条。

    “陶勋!”文菁第一个喊出声。

    “陶叔叔……爹地醒了吗?”小元宝抱着陶勋的大腿,仰着脑袋巴巴地望着。

    翁震还算比较镇定的一个,虽然没有这么着急地问,但他的眼神足以说明他此刻的紧张。

    陶勋重重地叹口气,摇摇头……

    “什么?”翁震脸色一变,心脏不由得剧烈收缩……

    “他……”文菁猛地呼吸停止,身子一软。

    陶勋见状,赶紧地伸手扶住文菁,急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脱离危险了,只是还在昏迷中,暂时没能恢复意识。”

    听陶勋这么一说,翁震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刚才陶勋摇头的时候差点把翁震的心脏病都吓出来。

    魏婕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真是越看越不顺眼,文菁和小元宝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才是翁岳天的妻子,怎么搞得好像文菁才是一样。

    魏婕装模作样地扶着翁震,冲着文菁冷声说:“既然我老公没事,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们,我会照顾他。”她刻意加重了“老公”二字,意在提醒大家,她才是正牌。

    陶勋直接无视魏婕,注视着文菁苍白的脸蛋,俊逸的面孔上露出医者特有的温润笑容,低声说:“你的脸色很差,回家休息吧,如果他醒了我会通知你的。”

    文菁闻言,立刻有了几分精神,感激点点头,哽咽着声音:“谢……谢谢你,陶勋。”

    小元宝很不开心地扁着嘴,瞪着魏婕,他心想啊,就是因为有这个女人在,所以他和妈咪不能守在爹地身边看着爹地醒来……并不是害怕魏婕,而是有了魏婕在会感觉气氛特别沉闷,小元宝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妈咪,我们回家吧,等爹地醒了再来。”小元宝拉着文菁的手,感觉到妈咪的手好冷好冷。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好希望自己能快快长高长大……

    文菁也不再坚持,有了魏婕和翁震在这里,她和小元宝俨然成了多余的,就算勉强留在病房等,翁岳天醒来之后看见她和魏婕都在场,也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本来是想就这么直接回家去了,不过文菁脑子里始终在纠结一个问题……最近几天越来越不对劲了,干呕过好几次,时常都感觉恶心,从翁岳天婚礼那天开始出现第一次呕吐,到现在,她的情况不但没好转,反而越发严重,症状真的好像是怀孕了,但这说不过去啊,她明明有吃避孕药的……列假也还没有来,假设是因为吃了避孕药导致生理期不正常,那还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她有什么其他的病……。

    文菁混乱的脑子无法思考了,干脆就在医院检查一下再回家。

    文菁带着孩子在妇科门口坐着排队等候,熟悉的情景让她想起了怀着小元宝的时候,翁岳天曾陪着她来医院做产检,那时,正是两人如胶似漆的热恋期,他的宠爱,他的温柔,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两情相悦,尝到了爱情里最刻骨铭心的滋味……她还记得,他每晚都要摸摸她的肚子,对着她的肚子说说话,然后才会心满意足地睡去。那时,与他不正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吗,只除了差一张结婚证……

    曾经的甜蜜美好,时过境迁,此时此刻陪伴她的,不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而是她和他的孩子……几年前来医院,小元宝还在肚子里,现在小元宝陪在她身边,他却躺在医院的病床昏迷不醒,守在他床边的是魏婕……

    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尤其是人的感情,真的有一生一世吗?也许那只是人们在绝望的时候编织出来的安慰自己的童话。

    文菁在走神之际,小元宝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医生在叫妈咪的名字。”

    “……”

    检查很快有了结果,文菁紧紧捏着手里的单子,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眼冒金星,心里悲喜交加,激动不已,更多的是迷茫,彷徨……老天爷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她……居然又怀上了!

    文菁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魂不守舍,手里握着化验单和那一瓶避孕药,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医生说,如果她有在吃避孕药,但由于偶然因素导致意外怀孕,这样的情况下,对于胎儿的成长是有影响的,最坏的结果是,胎儿可能会出现畸形或者患上某些先天性疾病。

    这个孩子,是翁岳天的,文菁如何舍得堕胎呢,可万一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孩子将来成畸形或者有严重疾病,那么,生下来不就是让孩子受罪吗?就算这些担忧都不存在,她又是不是该义无反顾地再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现在是别人的老公,不像从前她怀小元宝的时候,他没有和任何人结婚,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他有了家庭,她还要为他生孩子,是不是太不理智,太不应该了?!肚子里的种,留还是不留?

    文菁从昨天傍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精神上连番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再也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这么一躺下,不到十分钟就沉沉睡去。

    小元宝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也熬不住了,依偎在文菁身边,感受着妈咪熟悉的气息,这小家伙脸上带着笑意,他睡得很安稳,再也不用害怕坏人会来抓他……母亲的怀抱是如此温暖,是每个孩子想要依赖的港湾,在这里,没有恐惧,没有寒冷。谁都不能将这母子俩分开,他们是互相依存的,少了谁都不可以。

    文菁是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在爱孩子,孩子就是她的生命支柱,如果有什么意外,她也许会疯,也许会活活气死。在小元宝被劫走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可能失去孩子,这种概念一旦清晰地摆在你眼前,你才会痛得那么彻底,那么撕心裂肺。

    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先前的心痛一样无法言喻,却也更让她心里有那一丝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了起来……她想过关于宝库的事情,但每每一想到某个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她能肯定的是,父亲一定说过宝库在哪里,只是她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凤凰刀鞘上,以至于在她记忆里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菁暗暗责骂过自己无数次,如果年幼的她当时能多一点点的心眼儿也好啊,至少不会不把宝库当回事,至少能记得关键的东西……。

    这一次小元宝出事,使得文菁心里更加愧疚,总觉得要是自己能记得宝库的事,早一点把宝库找到,然后将那些宝物妥善地处理好,她和小元宝就不必再担心安全的问题。想法是没错,可是,记忆里那被屏蔽的部分到底是什么?一天想不起来就无法真正地从阴影里走摆脱。

    小元宝被魏榛劫走的事,文菁也告诉了于晓冉和蓓蓓。蓓蓓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马上冲去,无奈这一次她伤得比较重,现在连下床都成问题,只好按捺着,等能走动了再说。蓓蓓心里有那么一丝惋惜,关键的时刻,乾廷居然不在,有事回伦敦了,而翁岳天这次的表现很出人意料,想不到他那么高贵的身份竟会亲身涉险,搞得只剩半条命,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对小元宝的爱,谁敢说他比文菁爱得少吗?父母对孩子的爱,本就不能用谁多谁少来衡量,他不像文菁那样时刻陪伴在小元宝身边,时刻给予亲切温暖的呵护,可在需要他的时候,生死关头,他毫不含糊,他是真男人,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好父亲。

    于晓冉和蓓蓓一样的急,此刻刚好送走了一位患者,趁还没人再来看病的时候,于晓冉赶紧吩咐诊所的护士,今天提前下班。

    于晓冉以前是在精神病院当医生,后来因为不堪忍受医院里的黑暗,她辞职了。本来就有心理学基础,加上她勤奋好学,很快就拿到了从医资格证,家里帮衬帮衬,她开了一间诊所,如今已经是本市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了。

    诊所的生意不错,难得一天提前下班的,于晓冉的男朋友前脚一踏进来就看见护士妹妹在收拾东西。

    这男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斯文,秀气,皮肤跟女人一样白嫩,浑身都是名牌,衣服裤子都是深色,整体显得挺稳重的,偏偏脚上穿了一双红色的鞋子,这是否暗喻了男人骨子里有一个不安分的灵魂……

    于晓冉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素雅的脸蛋十分干净,她是患者心目中的天使,亲切温柔,但在她男朋友眼里也许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你这么急是赶着去哪里?你不会忘记我们今晚约好了一起看电影的吧?”男人的语气有几分不悦。

    于晓冉微微一惊,急忙将镜子收起,冲着门口的男人微笑说:“光裕,真对不起,我朋友她出了点事,我想……”

    “呵呵,你想抛下我,然后去你朋友那里?如果不是我刚好经过这里,想顺便接你下班,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走了,晚上放我鸽子?”沈光裕冷笑,俊秀的面孔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于晓冉脸一僵,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薄怒……他说话越来越带刺,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可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要爽约,怎么说都是她理亏了,还是耐心向他解释一下吧。

    于晓冉走过来挽着沈光裕的胳膊,一双深情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他,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婉转些:“光裕,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我的好朋友,文菁,她的儿子昨天被人绑架了,虽然说现在已经脱险,但是母子俩一定是害怕极了,精神上很遭罪,我这个做朋友的,难道不该去慰问一下吗?看电影嘛……我们明天后天还可以去看的。”

    沈光裕怔了怔,随即冷冷地丢下一句:“这部电影今天是上映最后一天。”

    “……”

    于晓冉尴尬地笑笑,轻声安抚着男人,可是他今天似乎特别不配合,任凭于晓冉怎么说,他都不肯松口,连个笑脸都欠奉。

    沈光裕拨开她的手,淡漠的眼神睥睨着她:“于晓冉,在你心里,是朋友更重要还是我更重要,如你所说,你朋友的儿子已经脱险,那还有什么可急的?你就非要今天去看望吗?不能明天去?”

    “光裕,这不是谁更重要的问题,我……”

    “行了!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你的意思就是非去不可,我懂了。你要去就去吧,我找其他人陪我看电影就行。”沈光裕嗤笑的样子让于晓冉感到一阵心寒。因上不眼。

    忍耐是有限度的,于晓冉此刻满脑子都是文菁母子俩惊魂未定的恐惧眼神,哪里还有心思去看电影?男友如此不同情理,还尽说些伤人的话,于晓冉心里涌起一股愠怒,隐忍的口气也随之透出几分强硬。

    “沈光裕,我承认,不能陪你去看电影是我的不好,但你也要理解一下我,我不是去跟别人约会,不是去其他地方玩儿,我是有重要的事情,难道你不能理解一下吗?我知道我工作忙,能陪你的时间少,所以你平时跟朋友出去玩,我都没有说过什么,怎么我不过是因为有要事不能陪你看电影,你就要赌气找别人,你把我们的感情看成什么了?谁都可以代替的吗?”

    沈光裕眸色一狠,他的火气也上来了,重重地一哼说:“对,没错!我沈光裕随手一勾就有大把的女人上门,真搞不懂,当初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看上你,亏你还是心理医生,对男人你了解多少?你都快三十岁了还不解风情,连男人要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跟你在一起太无聊了,我不想再继续,今天正好,大家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各不相干,分手。”

    “分手”两个字还在冰冷的空气里打转,于晓冉的视线里已经失去了沈光裕的身影,他走得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从他匆忙的脚步可以看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把分手视为一种解脱,是他渴望已久的事情……

    于晓冉恍恍惚惚地到了文菁家里,整个人都还不是十分清醒,两年的恋情,说分就分了,他走得好干脆,他怎么能那么洒脱呢?说分就分,就好像从来没有真的恋过一样……呵呵,男人,绝情的时候能一刀就桶死你的心!

    文菁和小元宝已经醒了,于晓冉的到来,让文菁感到很窝心,她不知道于晓冉在半小时之前与男友分手了。

    于晓冉一眼就看到了文菁床边的化验单,她是医生,当然明白单子上写的是什么意思。于晓冉惊愕了,握着化验单,不可置信地盯着文菁……“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有在吃避孕药吗?怎么会……怎么会怀孕?!”

    怀孕?小元宝手里拿着牛奶杯子,这是他为妈咪冲的,走到卧室门口刚好听见于晓冉的话。

    “妈咪有宝宝了?”小元宝一边嚷一边抱着文菁,小脑袋贴在文菁的肚子上,一脸的好奇加兴奋,仰着脖子,嘻嘻一笑:“妈咪生个妹妹陪我玩儿……”小孩子童言无忌,他只知道想要个妹妹,却不知妈咪有多么的煎熬和挣扎……

    小元宝的话,让文菁无从回答,点头摇头都不对,只剩下满心的纠结和惆怅。

    “妈咪,喝牛奶……”小元宝稚嫩的声音响起,热乎乎的牛奶递到文菁面前。

    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照顾妈咪了,于晓冉在一旁看着不禁感概万千,爱怜地摸摸小元宝的脑袋,这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

    于晓冉疑惑的目光看着文菁,她自己也是医生,当然最先想到就是避孕药的问题。

    “文菁,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是在你吃着避孕药期间意外怀上的,那将来……”于晓冉没有说下去,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正是文菁最伤脑筋的问题,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迷茫,悲凉……怀孕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怎么就变得这样沉重,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

    于晓冉的目光倏然落在床头柜的一个白色药瓶上,随手拿起来,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是避孕药,翁岳天给我的。”文菁很老实的回答。

    于晓冉皱起了眉头,脑子里陡然间闪过一道灵光……

    将药片倒出一粒在手里,于晓冉仔细看了看,再用舌头舔了一下药片……

    于晓冉脸色一变,清丽的面孔上露出怪异的神色。

    文菁茫然地眨眨眼睛问:“于姐,怎么了?”

    于晓冉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欣喜:“文菁,你吃的这个……很可能不是避孕药,也许是维生素,我需要将药片带回去详细检查一下就会知道了。”

    “呃?维生素?”文菁惊呆了,怔怔地望着于晓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是……是翁岳天给我的,他当时说……说让我以后不要吃紧急避孕药,就吃这个……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怎么会是维生素呢?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文菁失神地低喃,她想不通,翁岳天为什么要骗她?道菁头无。

    “文菁,如果真的是维生素,那你肚子里的宝宝就不用担心健康问题了。”于晓冉的语气显得轻松了许多,她的笑容给予了文菁信心。

    文菁闻言,黯淡的眸子顿时亮了亮,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沉闷的心情终于是缓解了一些。

    “对……只要不是在避孕药失效的情况下怀孕,就不用担心宝宝的健康问题了!”文菁激动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这时的她,浑然忘记了去思考那些令人头痛的顾忌。

    大人的话,小元宝没能完全懂,但至少看见妈咪和干妈的都在笑,他也跟着开心,小手轻轻在文菁的肚子上摸摸,乐呵呵地笑着说:“妈咪,我可以有一个妹妹啦!”

    孩子的语言虽然很幼稚,但却透出那份纯真,让大人不禁心头一乐……

    “宝宝……”文菁抱着小元宝,苍白的脸上略显出一丝红晕,柔声说:“宝宝想要一个妹妹,可是妈咪也不能控制到底是生男还是生女……”

    小元宝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在文菁怀里蹭蹭:“妈咪妈咪……为什么不可以控制呢?”

    这个……如何让跟孩子解释得清楚关于生男生女的问题,文菁窘了,同时也忍不住心酸……宝宝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可她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吗?孩子的亲生父亲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文菁一想到这些就会心烦意乱,惶惶不安,生或是不生,她都会心痛。

    这次小元宝被人劫走,关在笼子里,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很容易在他心里留下阴影,严重的话,会导致他今后在性格的养成上形成极大的缺陷。于晓冉正是最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赶过来。她是心理医生,也曾在精神病院里工作过,见过太多精神不正常的人和心理患病的人,她很清楚假设小元宝有心理阴影将会意味着什么。在来之前,她的心情比铁还沉,现在见小元宝跟平时一样,很正常,说话和神态都没有问题,她才放心了一些,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小元宝能健康快乐的长大,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如果不是有翁岳天冒险前去救人,魏榛迟早会发现文菁根本没有宝库,到时候他会对小元宝做出什么事,谁都难以预料……

    于晓冉想到这里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文菁,小元宝这次平安无事,可算是福大命大了,今后你要加倍地留意孩子的安全,虽然魏榛死了,但魏婕还在,她才是最大的隐患。”

    文菁面色一僵,情绪又坠了下来,秀眉拧到了一块儿,苦着脸说:“不仅是魏婕,觊觎我父亲宝库的人很多,我和宝宝只能隐瞒身份,宝宝到现在连户口都没上……这都怪我,我这脑子真没用……父亲曾经告诉提到过关于宝库的地点,可是由于当时我……我根本没当回事,所以到现在,我想不起来,每次想到某个地方就堵住……”

    “是不是感觉就像蒙了一层纱?有一点印象却又模糊不清?是这样吗?”于晓冉的语气显得有点急促,美目里星星点点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文菁连连点头,于晓冉说得简直太贴切了。

    于晓冉一把抓住文菁的手,神情颇为兴奋:“文菁,你不要灰心,我们可以努力尝试一下,也许你能想起当时你父亲说的话!”

    “什么?”文菁惊愕,不可置信地望着于晓冉。

    于晓冉朝文菁点点头,目光充满了鼓励的意味:“文菁,你忘了吗,我是心理医生啊……你以前有没有看过电视里演的吗,有人会通过催眠来回想一些自己以为已经遗忘的事情……你能肯定你父亲在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关于宝库的事,但你却记不清楚详细的情况,这样的话,我可以通过催眠来帮助你回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催眠?文菁在惊讶之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看过的电视,确实有那样的故事情节,但她一直都以为那只是瞎编的,可现在听于晓冉的口气,难道说……

    于晓冉看出了文菁的困惑,很耐心地向她解释着“催眠”的神奇作用。

    “催眠”是以人为诱导(如放松、单调刺激、集中注意、想象等)引起的一种特殊的类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识恍惚心理状态。在催眠过程中,被催眠者遵从催眠师的暗示或指示,并做出反应。“催眠”是心理医生经常都会对病人用到的一种技术。科学证明,恰当的使用催眠可以达到消除紧张、焦虑情绪等等效果。

    但是文菁并非心理有疾病,于晓冉是想通过催眠来让文菁的记忆回到过去的某个特定的时刻,只有深度催眠才能达到,帮助文菁能够顺利地回忆起某些有价值的东西。这样的案例在医学上是时有发生的。

    文菁和小元宝很认真地听于晓冉讲解了好半晌,大致上明白了,于晓冉的意思就是要对文菁进行催眠,而在催眠的过程里,文菁的意识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她很可能随意就说出了回想到的事情,因此在整个过程里,不可以有外人在场。

    文菁原本对于宝库的事已经有些灰心丧气了,但此刻听于晓冉这么一说,文菁顿时看见了新的希望。于晓冉是她的好姐妹,她当然相信,催眠是唯一能尽快想起宝库在何处的最佳办法。文菁没有犹豫,很干脆地就答应了,她心底早就按捺不住,早就渴望着能够将宝库发掘出来,妥善地处理好,那之后,她和宝宝才有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再躲躲藏藏,不用再隐瞒着身份,宝宝更是可以重新去学校上课,跟其他同龄的小朋友们一起学习,玩耍……

    困扰了文菁许久的一个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契机,她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激动,兴奋地抱住于晓冉……

    于晓冉很欣慰,文菁这么信任她,宝库事关重大,如果不是像文菁和于晓冉如此深厚的姐妹情谊,还真不敢豁然尝试催眠……

    “文菁,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诊所?这件事必须保密,到时候我会提前做好准备。”于晓冉的神色有几分凝重,深度催眠不是一般的心理医生敢做的,于晓冉不是第一次为人做深度催眠,但这一次她特别紧张。

    不止于晓冉紧张,文菁心里也隐隐不安,即将揭晓的答案,她无法预知是什么,就是有种莫名的惶然……她要去做“催眠”这件事,要告诉翁岳天和乾廷吗?宝库,这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就快要浮出水面了,她的恐惧远远大于惊喜。

    文菁考虑再三,终于有了决定,抬眸看向于晓冉,搂紧身边的小元宝,文菁沉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坚定:“我想……等翁岳天醒了之后,我去医院看看他,然后再去你的诊所。”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电话。那这个……”于晓冉指指桌子上的药瓶。

    “不用拿去化验了,我会直接问他。”文菁的心已经飞到了医院里,飞到了那个人身边……他醒了吗?他还好吧?他为什么要拿假的避孕药给她吃,难道说,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想要她再怀孕吗?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文菁忽然间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翁岳天这个人。(明天周四,恢复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