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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良静默了一阵。
……静默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果然最简单的法子才能治的了他么
苏弧白一边冷眼旁观,眉眼里满满的都是奸计得逞的得意。他终于打碎了路良那张淡定波澜不惊的虚伪面孔。只可惜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着实令苏弧白很是失望。
要不是洁癖作祟,苏弧白恐怕早就去拉扯路良的脸了。想要看看他的脸究竟是被什么砌住了。
沉吟良久后,路良似是在心中措词完毕,这才缓缓说了三个字,“我觉得……”
“你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是小case。我知道。”苏弧白凉凉接口。
“其实……”
“其实你对做饭十分得心应手,操手自如。我也知道。”
“……”这下换路良哽住了。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是得还的。
这不是,路良遭报应了吧。
苏弧白轻悠悠的抛出两句,根本不给路良辩驳的机会,直接无情的封死了路良的最后一点退路。
路良词穷。默然的瞥了苏弧白一眼,眼神阴郁晦暗。最终只是嘴角抽了抽,平静的丢出一句,“你不要后悔。”
闻言,苏弧白反倒笑了,眼中的愉悦愈发明显,“不会后悔。”
既然是亲自做饭,那么接下来的下一个步骤就是选食材了。
容光焕发得意自满的苏弧白,带着他一脸阴郁的下属路良,徒步逛超市。
不知是哪里产生了错觉,竟然有种皇帝微服私巡的下乡感……
明明是下属与上司的组合,看起来却更像主子与仆人的搭配。
因为这回景象完全对调,苏弧白一脸愉悦的向前带路,看见哪个就指着使唤路良拿下来。路良默默的跟在苏弧白身后,脸色发黑,十分难看。
路良现在代表的就是苏弧白的手……这也是他唯一的作用。
“苏总……”路良低头注视着推车内的食物。如果这些要是全部都要做成菜,估计今晚已经不用睡觉了,“东西似乎有点多了。”
“路主厨,有什么意见么。”苏弧白瞥了他一眼。路大厨表面苏弧白现在心情还不错,同时也潜藏了一句隐台词:我现在心情好,别惹我。
再加上苏弧白的表情:谁惹谁扣年终。
路良一名十分有骨气的人。于是他义正言辞的说了一个字。
“……没。”
“吃不完的丢掉不就成了。”苏弧白摆摆手,语气轻满飘渺,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路良大略清点了一下购物车里的内容,已经超过三千,目前仍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括弧,路良。
——他讨厌有钱人。
在购物车内丢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连路良也不认识的东西。塞满了整整两个购物车。
两个购物车?
啊,当然。
怎么可能让苏弧白降尊纡贵,当然还是路良了。
两个购物车,正好。一手推一边。虽然姿势有点不太雅观,比较引人注目……
苏弧白几乎将超市四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连角落也不放过,整整逛了三圈。可是唯
独一个地方,苏弧白始终没有涉足……
就是书刊杂志区。
每次路良只能紧跟着苏弧白的步伐,眼巴巴的看着烹饪杂志离他越来越远。
不是没有提出想要去‘观摩’一下,得到的回应却只有苏弧白嘲讽的一句。
“路主厨。请问您几岁了?”
没错还是疑问句,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二十二。”
“是么。”苏弧白的视线轻飘飘的瞥过路良身后,那被少儿读物布满了的书墙,嘴角微勾,“原来不是个位数。”
“……”
苏弧白指的三岁幼儿。
左逛右逛,苏弧白的耐性仿佛永远也耗不尽一般。最后还是耐心早就售罄的路良,在一旁沉声的提醒了他一下时间。于是终于在海产处停住了步伐。
海产区弥漫着难闻的腥味。
苏弧白厌恶的捂住抠鼻,问路良,“这个是什么?”
路良低头瞧了眼,“带鱼。”
苏弧白的手指指向另一边,“那个似乎在Lesdone见过,活的,很恶心。”
路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章鱼。”
得到答案,苏弧白的手指接着指向下一个,“那种东西能吃?”
百科大全书路良开启,“能。鳄鱼。”
“鳄鱼,那是什么?”
“两栖动物。”
“两栖是什么?”
“就是一七乘以二。”
“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
那么,最后的问题来了。
“他们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你确定?”
“确定。”
“……”
明明模样大有不同,路良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显著见长。
当然路良说瞎话是有原因的。
余光仅仅只是瞥了一眼,路良立马看出苏弧白眼神里所夹带的涵义。如果路良解释区别,那么接下来自然而然的。苏弧白就会开口,让他丢进购物车。
先不说烹饪的问题,光是这硕大的身躯,就一个运输已经成了首要当选的最严重难题。
实际上路良也并没有说谎。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路良的确没什么分别。因为路良……
不、会、做。
“是吗。”听见路良的回答,苏弧白顿时兴趣全无。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路良松了口气,看了一旁的水产尸体,仍觉得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曾记得某次路良突然头脑发热,一时兴起,想要喝鱼汤。
于是下班回家后,顺带去超市里买了一条活鱼。(没错就是这里。)
买回去后将鱼的表面随便冲刷了一两遍,忘记刮鱼鳞,忘记清洗内脏,没有放葱姜蒜去腥味,各种颜色的作料通通乱放,味道不忍直视……
记忆中依稀是在医院呆了几天来着……
路良自觉的结完帐,自觉的将这些堆积如山的商品一趟一趟,慢慢的搬进苏弧白车内的后备箱。
苏弧白斜倚在一旁,使唤起路良得心应手,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不妥,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路良对于认识这种极品上司,只想说一句话。
——他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孽。所以这辈子才会得到报应。
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后备箱,路良这才得以腾出空来。
“现在去哪。”路良终于记起问。
“路主厨,你认为呢?”苏弧白不阴不阳的回过一句。
路良认为他今晚应该得早点休息,不要到处乱跑闲逛。特别是苏弧白的家。
路良左眼的眼皮应景的跳了两下,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般。
“我觉得随便去陌生人的家,不太妥当。”路良平静开口。
“陌生人?”苏弧白的脸一黑,脸上顿时难看起来。平日里俊美的脸在此刻有些狰狞可怖,“路良我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陌生人?
那对路良来说什么才不是陌生人?
亲密无间到能够在大街上随意搂搂抱抱的嵇建?在餐厅里旁若无人秀恩爱的裘沁?还是昨天电话里未婚先同床的路人甲?
越想越气闷,苏弧白干脆冷脸不说话了。
将车钥匙冷冷的丢给他,做到后座,而后一路的时间里闭口不言。连呼吸都变得若不可闻。
路良只觉得越发莫名。
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伴君如伴虎。伴苏弧白如伴母老虎……
用词貌似……不大对。
苏宅一如既往的阴森。
路良透过铁栅栏,向远处眺望。苏宅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一丝亮光,氛围格外的压抑与森然。
路良觉得心中的那股不安感更浓重了。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进去。
“路主厨,还在外面磨蹭什么?”见路良望着苏宅久久不动,苏弧白耐心渐失,不耐烦的催促到。
“马上。”
跟着苏弧白一路左拐右拐的来到苏宅正门前。
苏弧白掏出门卡,看也不看的在门锁上划过,动作流畅,优雅自然。
门‘喀嗒’一声,随即缓缓敞开。
看到室内的装修,路良眼角一抽,觉得自己以前对有钱人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
在强烈的贫富悬殊之下,路良于是更加仇富了。
“厨房自己找。”苏弧白将外套脱下,松开领口,俨然一副要去冲澡的模样。
路良注视着苏弧白,静默了两秒。
“怎么?”苏弧白看着路良的模样,心下顿时了然。薄唇微勾,戏谑到,“路主厨你
在看……什么?”
说话的同时,慢慢的,仿佛慢动作般一点一点解开衣领的第一颗纽扣,逐渐向下,露出白皙诱人的锁骨。
微微上挑的眼角,让苏弧白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
好似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路良默默的移开视线。
见路良别开视线,苏弧白冷哼一声,心中嗤笑。不解风情,活该单身。
路良移开视线后,苏弧白的动作也就随之停止了。没了观众,再继续表演下去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