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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侦探里德尔
“夫人,我看得出来,您心里有惦记的人。我告诉您我和珊妮的故事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不想再有人重蹈覆辙。希望您在最忙碌的时候,也别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eh说完又笑了。
“不过相信这点不用我多说,您一直是明智的。”
“……不。”贝拉若有所思地喃喃,“eh,你提醒了我……”
陪伴。孤独。
那个人……他孤独吗?
贝拉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所有人,无论敌人还是同伴,早已默认那个人无心无情,不会害怕,不会恐惧,不会懦弱,不会悲伤。他似乎早已成了一个符号,代表了一种纯粹的力量或者邪恶,他没有感情,没有痛苦,没有弱点,像个强大的永不停转的机器。
他……也会孤独?
换做死前,贝拉一定会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坚定并且骄傲地宣称黑魔王无所不能,食死徒誓死追随,黑魔王永不孤独!
可是……见了那家孤儿院,看过里德尔身上遍布的旧伤,亲眼目睹滑雪场的烟火下他红了的眼圈……
贝拉意识到他是一个人。
至少,孩提时代的他遍历苦痛,懂得悲伤,因而拥有对爱恨的感知。
至少他拥有人类一切正常的情绪情感。
至少,人都会孤独。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一直陪伴着他,永远不会抛弃他。
可是……当她死了呢?
贝拉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回到家里,贝拉拿出这些日子随身携带的时间转换器。
裂了一条缝的玻璃沙漏里,代表时间的砂子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小撮,缩在底部的一角,看起来可怜得很。
“时间不多了……”
她无意识地喃喃。
记得最初来到这里,砂子的量是现在的三倍。
上一次看查看的时候还有酒瓶盖大小,仅仅过了半年多,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最初的怀疑,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录数据的积累,到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每一粒砂子都代表她存在的一段时间。
砂子还剩下多少,她就还有多少时间。
按照现在它显示的数量,她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那之后,等待她的是死亡还是另一段时间,她已经不在乎了。
既然已经是注定的结果,她只想尽全力为他铺好路。
本来已经做好觉悟。
本来已经无所畏惧。
可是eh的话给了她提示——
她的离开,是否……会给他带来痛苦?
如果说她可以忍受任何加诸自身的痛苦,可是她无法忍受半点施加于里德尔的痛苦。
这个世界如何,我的人生如何,都无所谓。
只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
这早已不是一种脑残粉的狂热的殉道精神;贝拉只是想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无法平息的爱稍稍得到缓解。
把她所能得到的整个世界都捧给他,直到死亡把她拉离。
可是……当她死了以后呢?她止不住地想,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叫他起床,再也没有人在家等待他吃晚饭,再也没有人给他过生日……再也没有人陪他度过未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就算他会越来越强大,不需要她的帮助也可以站在顶端,被所有人憧憬或者畏惧。她看到的也只是大雪的除夕夜,少年形单影只的背影。
不是交不到朋友,他只是拒绝任何人走进他的心。
而她在侥幸走进以后,却要丢下他一个人,面对更加广袤的孤独。
她开始畏惧死亡。
只因为他会比她更痛苦。
里德尔回到家的时候,贝拉已经整理好情绪,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他。
“快去洗手,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煎猪排。”
乖乖洗了手,里德尔坐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美食:“感觉最近的晚饭越来越丰盛了……是我的错觉?”
贝拉轻松一笑:“不是错觉。你在长身体,多吃点才行。”
里德尔探究地盯着她,然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有阴谋。”
贝拉板着脸:“好了,快点吃饭。”
“是是。”
晚餐过后,里德尔抬着一摞书走进卧室。
贝拉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了那个时间转换器,在灯光下一个一个仔细地数里面剩余的沙砾。
一共46粒。大概地估算下来,每粒沙砾代表一周的时间。
她还能活46周。
猛地攥紧手里的时间转换器,贝拉启动了设置在上面的门钥匙。
肚脐眼好像被一个强大的钩子勾住了,一阵晕眩后,她出现在一个阁楼里。
这个阁楼的墙被一层层排到屋顶的置物架占满,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数不清的小瓷瓶,似乎按照某种顺序编号严谨地排列。
一架梯子殷勤地飘过来凑到贝拉脚边,贝拉一边爬上去一边数着架子,然后停到某一层架子前,将上面所有的瓶子都扫了下来,用漂浮咒送到地面的矮桌上。
爬下梯子,贝拉坐到椅子上,开始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装填。每个小瓶里都装入一段记忆,然后按顺序送入原来的架子。
这是在她逐渐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开始每天固定的工作。
把自己所知的未来的每一个常识、知识和事件放进记忆瓶,好把旧屋之主的身份真正交给他。
按照剩余时间的估计,平均到每天的记忆量。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
除此之外,麻瓜资产安排了eh;杀手‘黑夫人’的身份将被舍弃。
她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唯独缺少了陪伴他的自己。
eh说,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而贝拉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陪伴。
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
从她追随他的时候开始,就为了这一目标奋斗。她在战场上所有的勇敢和无所畏惧,在他面前所有的倾慕与紧张不安,她死后到现在所有殚精竭虑的计划与斗志,都只是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而已。
她不怕自己孤独、痛苦,哪怕深陷地狱,蹈死不惧。
可是他因为失去她而可能产生的孤独和痛苦,她害怕得丢盔弃甲。
要……为他找到陪伴他的人。
要找到,能够替代自己走进他心灵的人……替代自己,陪伴他一生的人。
……
里德尔揉了揉眉头,缓解眼睛的酸涩。
他下意识地摸向手边,却扑了个空。
——今天贝拉没有来送水。
里德尔想起了那天的不同寻常的玻璃摔碎的声音。贝拉说那是桌上的水杯掉地上了,在自己赶到之前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当时他觉得奇怪,却始终不敢肯定——因为那杯子里的水还好好地盛在里面,地上一点水渍也没有。魔法能做到连水也一滴不漏地回到杯子里吗?他不能肯定。
——可是贝拉没必要因为这个骗他。
对贝拉的信任动摇了他的推测。煎熬了一夜,第二天里德尔就跑去旧屋藏书箱求证。
现在,他已经十分肯定,贝拉说谎了。
至少那天碎的不是水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这毕竟是太过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他仅在心里留了疑问,就没再深究下去了。
可现在仔细回想,似乎差不多就是从那个时间开始,贝拉就变得有些异常了。这些异常不过是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越来越丰盛的晚餐,不知何时开始成为惯例的晚安吻……还有,每天这个时候贝拉总会非常安静、关在卧室里不知做什么。
这些小事一开始没有引起里德尔的注意,但是随着它们积累起来,他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
如果说是从那个被隐瞒的摔碎的东西开始的,那么它是什么就有必要深究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个易碎品,应该是玻璃制品。其次,它的体积较小,但也不会太小,应该是足以放在桌上,可以拿在手里轻易转移,掉在地上会发出足够大的响声的大小。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它本身很普通,但是施加了某种魔法——例如门钥匙——而让它变得特殊;第二种,它本身就是个特殊的玻璃制品。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以贝拉当时毁尸灭迹的充足时间来说,她完全没必要特意用水杯作掩护,可以直接把恢复如初的那个东西指给他看。
所以一定是第二种,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这样一来,屋子里绝大多数的玻璃制品都可以被排除了。剩下的只是极少数的几个玻璃制品……
里德尔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在记忆里搜寻家里的每一样大小适中的玻璃制品。
应该是不怎么常见的东西……也许他只见过一次,而且自从那次摔碎事件以后应该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话,不是那个……不是那个……
一步步地排查,最后里德尔的脑海里浮现了一样东西——
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