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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从始至终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刺杀对吗?”此时的御书房中,已经换上一身常服的正德皇帝,正用那双犀利的双眸紧紧盯着摇光太子。
摇光太子坦然面对,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在其身后的一众大臣此刻一个个都把头埋了下去。
正德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踱步回自己的书桌旁,略带诧异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朕呢?”
摇光太子神色依旧毫无波澜,只听他冷静地回答道:“我有确保万无一失的把握,所以······”
“所以就可以拿朕的安危当做你立功的筹码吗?”正德皇帝彻底爆发,歇斯底里的将书桌掀翻,随后冲到摇光太子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就是盼着朕死才好啊?那样你是不是就可以顺势即位了?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跟那群乱臣贼子没什么两样?”
摇光太子直视着此时此刻毫无风度的正德皇帝,随后他缓缓跪下,行大礼,并言道:“儿臣此次行事欠妥,让父皇受惊了,还请父皇重罚,以解心头之恨!”
此刻站在摇光太子身后的几位大臣也齐齐跪下,一同齐声道:“请陛下息怒!”
为首的大臣更是求情道:“摇光太子这几年监国期间日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正德皇帝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感到特别荒谬,甚至不禁问道:“到底朕是这一国的皇帝还是他是啊?为何你们都如此偏袒于他?”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一个个噤若寒蝉。
“拉下去,杖二十,禁足一月!”正德皇帝下令,众大臣还欲求情,却又听到正德皇帝说:“胆敢有为其求情者,罪加一等!”
“陛下,老臣斗胆!”为首的大臣看了眼脸色越来越差的正德皇帝,小声道:“那往后的朝会······”
“朕亲自去!”正德皇帝回过头,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太子殿下今日为何在陛下面前不肯辩解呢?您若趁势服个软,多说几句好话,现如今也不至于是这么局面。”太子府中,赵老太尉前来看望受了责罚的摇光太子,看到摇光太子卧在床上那副虚弱的模样,老太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赵老太尉,您是两朝元老了,我这位父皇什么德行您还不清楚吗?”摇光太子无所谓的一笑,评价道:“好大喜功,胸无大志,有点才华但不多···”
“殿下慎言。”赵老太尉轻声提醒道:“陛下现如今年富力强,殿下应该早做打算。”
摇光太子闻言摇摇头,反过来转而问老太尉:“老太尉觉得,现而今父皇五子之中,谁是最合适的储君?”
老太尉闻言一惊,但看到摇光太子示意他说下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八王爷尚年幼,不是最佳;六王爷性情淡泊,不好名利,喜欢寄情于山水,亦不是最佳;四王爷虽有勇却无谋,封疆拜相或许可以,但却做不了一国之君;二王爷心思深沉,门客众多,年纪也与殿下您相仿,但其人度量太小,思来想去,于天下,于黎民而言,或许唯有殿下您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就···先谢过老太尉的好意了···”摇光太子明白,老太尉的这番话就是变相的投名状,但他此刻心中十分明白,他的对手并不来自自己的兄弟,或者说现而今他的兄弟们还没有能够抗衡他的力量,他的对手应该是······
······
近几日的刑部和大理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本来若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火灾,他们或许还可以通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手段把这件事压下去,但好死不死的备受正德皇帝关注的余生偏偏疑似死在了这场火灾里,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
“卑职在调查中发现,驿站老板加杂役在内的十三人,身法都或多或少有造假的成分,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负责这件事的老捕头刘光正此刻正在汇报他的工作,上手处正是刑部侍郎周常以及现任大理寺卿王参。
“发现什么?”周常手中拿起茶碗滤着茶叶末,随后看到刘光正偷偷瞥了眼一旁的王参,于是周常见状说道:“但讲无妨。”
刘光正点点头,这才娓娓道来:“这群人的身份全都是假的,他们是冒名顶替的别人的身份,实际他们都是南诏国的间谍部门成员,已经在汴京扎根了十几年。”
周常与王参对视一眼,一个愁容满面,另一个却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这南诏国的奸细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蹦哒这么多年,愣是没一个人发现。”王参哈哈大笑道。
“哼!”周常闻言冷哼,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朝王参告诫道:“王参你少幸灾乐祸,现而今你我同属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件事若捅出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唉?周侍郎哪里的话?”王参摆摆手示意周常息怒,笑着解释道:“这件事整个经过难道不是刑部与大理寺老早就锁定了这伙奸细,就在准备抓捕的时候,结果余生这小子就无意间撞破了这伙奸细的秘密,这伙奸细恼羞成怒,欲要将余生杀人灭口,但是没想到余生这小子拥有入神秘辛,反将这十三个奸细给一网打尽,最后他自己也筋疲力尽的倒下了,倒下时不小心撞到了烛台,继而引发了大火,您说是不?刘捕头?”王参最后笑着看向刘光正。
“啊?”刘光正感到有些荒谬,忍不住道:“是不是太扯了一点?”
王参闻言脸色一黑,但却听周常说道:“不,我觉得挺好!”
王参与周常对视后,忽然相视一笑,这让下手的刘光正一点摸不着头脑,心下不由得感叹:怪不得人家是领导呢?
“我觉得还得补充一点,这余生啊可是帮助我们铲除奸细的功臣,咱们得缅怀英烈!重重嘉奖!”周常特别认真地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王参笑着握住周常的手。
“可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余生在这烧死的十四人中啊!找韩童生他们来认领的时候,韩童生的夫人一口咬定里面没有他们徒弟的尸体······”刘光正很不合时宜的这样说道。
紧握双手的两人突然齐齐转头看着他,异口同声强调道:“不行,没死也得死!”
······
这几日的黄通幽过得很不消停,原因当然是那一场大火。若问这世间什么东西最容易杀人于无形,那自然就是流言蜚语。二十年前因为韩童生的突然退位,以及他的异军突起,他被世人冠以最来路不正的棋圣,二十年来不曾洗刷冤屈,反倒愈演愈烈;二十年后,因为一场大火,好事之人又给戴上了嫉才妒能的小人名号,由于有“前科”的缘故,所有人都觉得不是他还能是谁?
“先生,吃一口吧。”黄通幽的管家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家,是在黄通幽很小的时候就服侍他的人。
黄通幽闻言收起棋谱,将棋盘整理好后,才心不在焉地吃起饭。
“先生,据说刑部那边已经查清了,是那叫余生的小子撞破了南诏国奸细的集会,结果两边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老管家声音越说越小。
黄通幽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问老管家:“老黄,你说那个时间那小子死了,对谁最有利?”
老黄闻言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
“若他死在赛后,或者死在春赛前,都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但是他死在与我对弈前的前一晚,那这锅我就算不背也得背!”黄通幽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刑部那边已经结案了,与先生您没有半毛钱关系。”老黄忍不住说道。
黄通幽闻言却是苦涩的一笑,笑容中全是无奈。
“老黄啊,这些年你还没明白吗?”
“他们这些人啊,向来只看热闹,不看真相。”
黄通幽重新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吃起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