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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衿同荣栖到了一处医馆,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又买了一些用船常备药,雇了车,将荣栖送到了客栈。
荣栖就要告别下车,云子衿斟酌道:“荣大哥,其实,我先前一些话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将你拉扯进来,真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说你喜欢我,不过是故意气沐少爷的?”荣栖眸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云子衿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确利用了你,不过不是为了气他,而是不想与他再有瓜葛。”
荣栖脸上的神情一点点亮起:“那么,你说你不喜欢他是真的?”
即使喜欢,也过去了。云子衿点头:“是的。”
荣栖将云子衿的碎发别到耳后,眸中满是柔光:“子衿,我现在连五十两银子的赎金都拿不出来,救你都只能硬闯,所以不能也不敢给你承诺什么,不过,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是……”云子衿眼睫低敛道:“我如今并没有心思考虑太多……”
“没有关系。”荣栖温和一笑:“我不要你答应我什么,只是希望,在我下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的心没有被任何人夺走。”
云子衿指着自己的胸口点头道:“它一直在我这里,从没有被夺走过。”
“那就好。”荣栖唇角溢出放心的笑,眸含不舍道:“我得下车了,天色已晚,子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保重!”再次告别荣栖,云子衿吩咐马车往云府驶去。在经过那条窄巷时,云子衿往里看去,已经空无一人,总算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过了今日,他们之间已经算是彻底断了,将来即使不是形同陌路,那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事实也真是如此,或许那晚的话伤沐疏太深,有几次无意碰见,他的目光都未在她的身上做半丝停留,也不见半分波澜,好像看见普通事物般移开了。
这样也好!云子衿也转过脸去,擦肩而过,权当不识。
夏天过去,秋叶飘零,云子衿的锦绣阁落了满地的落叶。瞿麦正要扫地,云子衿却拦住了她道:“其实,你不觉得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叶子,在阳光的午后,显得格外有意境么?”
“老板,什么时候有这等雅兴?”瞿麦打趣道:“别人家的院子都是扫得干干净净的,我们若是让叶子这么铺一地,还以为我们锦绣阁的都是懒鬼呢!”
两人正说笑着,外面突然走进一人。
云子衿认识这是这间院子的主人蔡叔,于是道:“蔡叔,您怎么来了?请坐!”
蔡叔面上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云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儿子前阵子输了银子,我们实在凑不出钱来,所以昨日只得把这间院子卖了,如今契约都已经签了……”
云子衿吃惊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尽快搬走?”
“是啊!”蔡叔愧疚道:“本来我们签了三年的合约,如今让你们提前搬走,我确实是不好意思。半月前你给我的下一年的租金,我如今都退给你,这月的租金我便不收了,算是我的赔偿吧!不过,买家那边追得紧,云姑娘最好月底前搬走……”
“好,我知道了。”云子衿点头道:“我们会尽快找到新的地方的。”幸亏她当时租这里也并未想过一直长租,只是简单装修了一番,并没有投入太多。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她理想的阁楼式店面吧!开业一年来,赚得还算不少,现在要租阁楼式的店面,已经不会捉襟见肘了。
由于她的养生手法比较具有独到性,也是她安生立命之本,因此,一直以来,锦绣阁都没有再对外招收美容师,也就是她和瞿麦、隐秋三人一起共同支撑着。就像现代社会的饥饿营销,当供不应求的时候,顾客反而热情更高。
自从上次她和沐疏闹翻后,唐浅也甚少来锦绣阁了,不知是不是沐疏对她说了什么,几个月过去,云子衿只觉得他们都逐渐从她的生命里淡出了。
听到云子衿要租房,林霁月立马便来了精神。一番讨价还价唇枪舌战后,还真以较为合理的价格租到了云子衿心仪的店面。店面位于城东繁华地段,虽然横里只有三间,并不宽,不过有三层高,坐北朝南,光线充足。
尉迟芯听说云子衿要搬家,还专门翻了黄历,又自己瞎研究一番,言道月末最后一天正好适宜搬家动土,于是便将日子定了下来。
虽然东西不多,不过零零碎碎还是装满了一马车。尉迟芯交友广泛,当日,请到帮忙搬家的人也有七八个,甚为热闹。
时辰是尉迟芯看的,说是需得在辰时之前搬出锦绣阁,于是乎,天刚亮众人便开始收拾装车,等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与蔡叔交接完毕后,便离开城西,往城东走去。
沐疏照例辰时一到便出门前去铺子,颇有些习惯性地,往对面的锦绣阁扫了一眼。而一扫之后,不禁停住了目光。院门口挂着的招牌已经不见,琉璃宫灯也没了踪影。院门大开着,沐疏略一犹豫,往里走去。
“咦,沐少爷,您是过来帮忙搬家的么,云姑娘他们一早就走了!”蔡叔道。
“走了?怎么回事?”沐疏心里有些发凉。
“唉,都怪我不成器的儿子,我不得不卖了这个院子让云姑娘搬出来。听说她在城东找了新的地方,今天一早和她的朋友一起已经搬去了!”说着,蔡叔道:“沐少爷不知道吗?”他可是记得,他的院子还是沐疏和云子衿一起来租下的。
沐疏不自然地笑了笑:“最近生意的事情忙,有些顾不过来……”
她竟然搬去了城东,是想老死不相往来么?他在城西,她便去了城东……虽然理智上告诉他,这不过只是一个巧合,然而心底却依旧泛起浓浓的不快,让他很想揪住她问个清楚。
他自问,自与她相识以来,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她迷失在山里他去救她,她生病了悉心照顾,她被瘟疫的人划伤了手他替她吸取毒血,他们一起做饭,一起装修锦绣阁,难道这都抵不过她和荣栖相识的几个月里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么?!
踏出锦绣阁,心中尚未平复,身后便被人叫住,只见唐浅急急追上,面含担忧道:“沐哥哥,刚刚家里来信了!”
沐疏心中一凛,转身从唐浅那里接了信看完,脸色一变道:“爹生病了,我得赶快回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唐浅道。
“我现在去铺子里将该处理的事情都交待好,明日动身。”说着,沐疏将信收起道:“你回家收拾好东西,安慰好我娘,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好!”唐浅连忙回身往住处走去。这几个月来,她对沐疏的态度的确是有些抱怨的,她千里迢迢同沐夫人来此,要说原因,沐疏不可能不知。而他对她却一直颇为冷淡,对婚约一事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几次,沐夫人私下里与他提起,他也都借故推脱。若是他心中已有了人,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唐浅这些日子以来,仔细观察过,他似乎也没有对任何女子表现出过半分热情,只是一心投在生意上。
对此,沐夫人也劝过她,男人嘛,只要不是出去沾花惹草,成天忙着生意也不是坏事,作为身后的女人,就需要忍得住寂寞。可是,她对他的一见钟情,在经历了大半年的冷落之后,渐渐消磨殆尽,唐浅自己都在怀疑,即使他真的同意了婚事,她将来的几十年,是否能挨过这孤独无趣的岁月时光。
本来,她很喜欢去锦绣阁帮忙的,可是,沐疏当日的一句话,却让她有些踌躇,继而渐渐不去了。沐疏当日见她兴冲冲地从锦绣阁回来,于是在她的身后慢条斯理说:“你别看云子衿表面单纯,她却在一次喝醉酒时引诱过我。所以,你还是要去就去吧!”她虽然不信,但是这句话却让她在面对云子衿时心里格外别扭,以至于到了后来,她也以在家陪姨母为理由,甚少去了。
帮忙搬家的人不少,可是具体收拾起来,还是需要自己。中午,云子衿在旁边酒楼款待了众位帮忙的朋友,便回到锦绣阁开始布置起来,一直忙到了太阳落山,才勉强将各个房间收拾得像些样子。
由于是繁华路段,云子衿念着现在这个时候回云府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因此打发瞿麦和隐秋去旁边小店买饭,她则是在店里将刚刚匆匆搁置的精油瓶分类。
正在忙着,突然闻到一阵饭菜香,云子衿笑道:“买的什么,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见回答,待抬起头来,见沐疏披着一身余晖站在锦绣阁门口,手里拿着打包好的饭菜,而瞿麦和隐秋在他的身后,表情丰富地冲她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