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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家诊所。
医生看看我的断指,说:“已经没法再植了。”
“给我包包吧,不植,那半截已经找不到了。”
医生埋怨了几句送的不及时后,小心为我处理了伤口。又用纱布为我裹上。最后还追在屁股上嘱咐我少吃辛辣和定时来打消炎针。
我狼狈的逃回出租房。
房东太太看了我一眼,先是一愣,随后又白眼一翻继续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
谁能想象得到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员工居然会在小惠出事后,遇到这一桩桩匪夷所思的事情。古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对我而言,天还没降大任呢,我却一样罪也没少遭。件件还都是往死里整。
谁又能想象得到,一副要饭相的我,居然也短暂的在报纸行业风光过。
用热得快烧了壶开水,泡了包泡面。我竟觉得,这平日里闻到都觉得腻的味道是世上罕见的美味。
人总是这样,没有个准确。
衣橱好久不曾打开,一股霉味。我挑了衣服,换上。
我揭开泡面桶上的塑料盖子,上边吸了些水滴。
我捏起叉子,在面里把酱料搅了搅。叉起一团,在嘴边吹。
这段时间太累了,精神高度紧张,还没开始吃,我竟然有些困了。
刚想趴下休息,听见我的房门轻轻被推开了。
“丁卯。”喊我名字的,不是房东太太,她从不那么温柔的称呼我。
我抬起头。来的女子穿上红色连衣裙,红色高跟鞋。头发散乱的垂在脸上。她过来牵起我的手,仍是温柔的说:“跟我走。”
“小惠,是你吗?”
女子没有回答,她手上稍稍用力,拽着我往外走。
穿过客厅的时候,房东太太非但没有生气,还难得友好的笑了笑。
“小惠,你要带我去哪?”
女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没错,这女子正是我日思夜念的小惠。这又是一场梦,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小惠拉着我顺着台阶一级级的下楼,又小心翼翼的穿过马路。
梦太真实。
你可以回想一下,你做过的任何一场梦,会有多详细的感受。午后阳光的温和,微风吹乱头发,安稳的站在路边数完三十秒的红灯,甚至一片歪歪扭扭写着“二年级下”的纸屑飞在脸上。这些我都感受到了。
小惠领我走了很久,来到城西一座骨灰堂。灰色的屋檐,大门敞开,院子两侧种了几棵松树。中间有专门供奉香火的炉,里边存了不少的香灰。
正对大门的,是一间专门存放骨灰的房间。进门后,贴着墙有很多小的柜子,像中药店铺里的中药柜。每个柜子上都镶着照片,姓名和生卒刻得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还用金粉描绘。
“小惠,你是想将来安放在这里吗?都怪我,这么久还找不到你的骨灰。”
“不是,这里是你。”
“我?我又没死——”
小惠伸手挡在我的嘴上,说:“你死了。我还在报纸上给你发了讣告。”
“今天多少号?”
“12月15日,你的‘头七’,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我后退一步:“不可能。小惠,我不知道你这次托梦想要给我什么暗示,我……”
小惠带我来到最里头的柜子,从上往下数了第三层,指着一个,说:“喏,我把你安放在这儿。以后,每个周末我都会来看你。”
柜子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是我。我忍不住摸了一把,冷冰冰的。
“我知道你喜欢摄影,特地买了个好的摄像头送你,就在里边,你打开看看。”
我没动,我怕这是真的。
小惠拉开柜子,里边盛着一个骨灰盒。黑色的,上边盖了黄缎条布,布上边摆着一个蔡司镜头。
“喜不喜欢?我也不懂,营业员推荐我买的。”小惠说。
她的头发始终遮住脸,我说:“小惠,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惠摇摇头,“别了。现在,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
我执意撩起她的头发,果真,小惠的脸,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见鼻子的轮廓。
“这是怎么了?”
“你死了。想不到会生那么一场急病,治疗都来不及。”
“你呢?”
“我还在上班,不过请了几天假。派出所一个姓周的女警察说你临终前去过人民路17号,我特地去了几次,没什么异常。你能告诉我,你穿着红连衣裙戴假发的照片,是谁给你拍的吗?”
“什么?”我推上柜子,心里怕得要命。我试探着问:“那个警察叫什么?”
“上次她说过,好像是周丽雅。”
“她在哪?”
“不知道,不过她说有事可以打她电话。”
“现在还能打通吗?”我问。
“可以吧,她昨天还发信息安慰过我。”说着,小惠找出手机,翻出小周的号码,拨过去。
响了几秒后,电话被接起。
“丽雅,你好。”小惠一开口,这温柔的招呼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响在头顶。
我颤巍巍的接过手机,贴在耳边,轻轻的说了句:“喂?”
“咦?你是谁?”
短短的几句话,更骇人。的确是小周的声音。
“我、我、我是小惠的朋、朋友。”我磕磕绊绊的回答,心中却有一个疑问:小周这个连环杀手,明明是畏罪跳楼自杀了。怎么会和已经辞世了的小惠通话,她们两个生前可互相不认识啊,这口气怎么跟老熟人一样?
“你好。我叫周丽雅,玊城派出所的,有需要可以找我。”小周表现出我从没见过的热情。
“喔。”我胡乱应了一下。顺便想起一个问题:“你,认识陈洋吗?”
“陈洋是谁?不认识。”小周痛快的回答。
这怎么可能?陈洋也是玊城派出所的,他们两个还是情侣,虽说没公开,可小周没必要遮掩俩人是同事的这一说法啊。
“你在哪,现在?”
“所里啊。”
小周见我迟疑不做声,又问身边的同事:“咱们这有个叫陈洋的吗?”过了一小会儿,说:“这位先生,我们这儿还真没有叫‘陈洋’的,只有一个叫‘刘玉扬’的,老同志了。你是不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