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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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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会东走走停停,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怎么了?迷路了吗?”我紧张的问。

    刘会东没有回答,他左右望了望,继续向前。

    我依旧紧跟在他身后,偶尔也会打量他从衣领冒出的燕尾和还算宽阔的脊背。他藏青色的外套,随着步伐,拧出一道花儿来。

    再往前,有条河。这个季节,雨水不够充沛,河已经瘦的没了正形。像是早市上的油条,细小而又干瘪。

    潺潺的细流,温顺的抚摸着圆润的沙石。发出叮叮咚咚清脆悦耳的微小声响。

    刘会东拿手电筒一照,河水中间有几块稍大些的石头。他踩着蹚过去,又转身为我照着。

    清凌凌的水面,反射着弱弱的光。我摸索着踩,小心的试探着。几块石头,不怎么牢靠,踩上去晃悠悠的。

    他突然说:“丁卯,你快点。我觉得那树后边有人。”

    我身子一歪,差点栽进水里。连忙跨过河,也回头看。

    手电筒的光照不了那么远。那棵树后,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是人还是什么。

    “快走,快走。”我催道。顾不得是什么了,越早离开就越安全。

    刘会东拉着我小跑几步,往路旁一闪,也躲起来,他关掉手电筒,等了几分钟。然后突然打开,对着刚才的方向来回扫。

    没有人。倒是那棵树后,还是黑咕隆咚的。

    “别一惊一乍的,没吓到别人,都快吓到我了。”我拽着他的手臂继续走。

    刘会东长吁一口气,说:“但愿是我看错了。你说,这是不是就该到了老头说的‘不熟林’了?哎,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老头在跟踪我们?”

    刘会东提了两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跟你一样,没来过这地方,我上哪知道前头是哪儿?东西南北还分不清呢。还有,那老头无缘无故的跟踪我们干什么?瞧他那副病蔫蔫的样儿——”我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这时候,身后本来静静的河,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过河。

    “谁?!”刘会东朝着声音的方向,壮起胆子喊了一声。

    这一喊,那声音止住了。

    我后脑勺一阵发凉,汗毛都紧张的立了起来。

    “别喊。要是真有人的话,这么喊,还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啊。”我埋怨刘会东的鲁莽。

    “他要是敢来,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我喊一嗓子,是提醒那家伙我根本不怕。没准他还以为咱带着家伙呢。”刘会东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我们俩嘴上搭着话,脚下却加快了脚步。

    哗啦哗啦。

    河水又急促的响了。

    “这回,你听清了吧?”刘会东用胳膊肘蹭蹭我,问。

    他一点都没察觉到这个时候的这种疑问,丝毫不能宽慰人心,只有让人更惊悚。

    “嗯。”我小声的答应。

    河水又停止了声。那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应该是过了河。我甚至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的盯着我们。我们走,他也走,我们停,他也停。眼神里充满了邪恶和凶残。

    又走了几分钟,林子突然变窄了。两侧的树的树干交织在一起,黑压压的。这些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叶子都还没落,又宽又圆,比巴掌稍大一圈。身上还被一些浓郁的拉拉秧缠着。风一吹,唰唰的。

    刘会东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愣住了。他的灯光停留在树上,照着一个又一个“果子”——最边上的最粗的这棵,结满了眼睛,没错,一颗颗枣子大小的眼睛在叶片下若隐若现,每颗眼球的末端还有一条细细的蒂把,连在叶与茎交接的地方。

    刘会东又把灯光朝前移了移,第二棵树不算粗,地面往上分了两个杈,这棵树上,结的是耳朵。

    再往前。

    鼻子。

    脚。

    舌头。

    还有一棵结了些毛茸茸的东西,再看两眼,竟是眉毛。

    这肯定就是老头念叨的不熟林了。结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官。

    突然,一个人从树后蹦出来,一把擒住了刘会东的胳膊。

    是那个老头,他果然在跟踪我们!他的裤管,还湿漉漉的滴水。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不光是缺右眼,还缺左手和右脚。

    刘会东刚要说话,老头猛地使力,扽着他来到第一棵树下,挽起刘会东袖子,把他的手腕使劲在拉拉秧上蹭。

    拉拉秧,又有很多名字,来毒草,割人藤,血见愁等。是一种生命力极为旺盛的草本植物,枝叶上布满了凹凸起伏的麻纹,长着稠密的像锯齿或钢锉一样的小刺。这种猪不吃,羊不啃,鸡不啄,狗不咬的植被,楞是用倒钩般的刺,把刘会东的手腕划出一道道口子。

    一见到血星,那棵树居然抖了抖,噼里啪啦的掉下些眼珠。

    老头连忙撒手,蹲在地上捡。嘴里嘟囔着:“左眼,左眼,左眼,他娘的,怎么都是左眼,哈哈。”他捏起一个眼珠,擦了擦,先用手指撑开眼睑,用左胳膊压住,然后迅速把眼珠塞进空瘪瘪的眼窝。

    老头等的“果子”熟了,他终于有了右眼。

    我浑身仿佛和通了电一样,浑身僵硬,汗毛竖立。

    刘会东呲着牙,攥着手腕隆起红肿的条子。说了句:“快跑吧。”

    我俩又跌跌撞撞的跑。

    刘会东不住的回头看,一不小心,又撞到了结满脚的那棵树。脸被划破了皮。手电筒也掉了。树又抖落十几只脚。

    老头嘿嘿的笑着在树底下一个个翻找对比。

    刘会东捡起手电筒,却怎么也不亮了。他使劲拍拍,仍是没用。刘会东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了几句,随手把手电筒扔了。

    唯一管用的光源,也没了。我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也没电了。

    我们又被黑暗吞噬了。我在想,太阳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从地平线爬上来了?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恰恰却是我对光明极度渴望所表现出来的绝望。

    “怎么还是没有!快,你们谁再来点新鲜的血,把这树喂熟了。我呀,需要一个右脚!求求你们了。”身后传来了老头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