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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最近千叶少年喜好看各种布局流派,司铭找了很多不同流派的棋谱,第一天幼狮赛结束后,因为听中山提到了塔矢七段,千叶少年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与塔矢七段差不多同期的进藤七段。
【要说目前谁最了解秀策流,那必然就是进藤七段啦。进藤七段的棋下的可好啦,你看这一步,初看以为是坏棋,哪想到走到后面就成为了好棋……还有,还有,我之前有抄过一份,他参加北斗杯的那场比赛,虽然后来输给了那个高永夏,但是那局棋下的真的很精彩。……】很显然,这位少年就是进藤七段的脑残粉了。
“你急什麽,再怎么样,一个晚上我也只能看一两局,这些布局都得慢慢研究,急不得。”司铭急忙劝住千叶。随后又按照千叶指的,把北斗杯中,进藤同高永夏的棋局翻了出来。从这局棋上可以看出,进藤七段行棋还是有点随性的,与传统棋士并不相同,不过的确受秀策流的影响比较大。听说这位进藤七段相当崇尚曾经的本因坊秀策,之所以强烈要求同高永夏对局,也是因为对方对秀策表现出的不屑感到恼怒后竭力争取到的。不过,他的棋风虽然有秀策流的棋风,但尚无对方“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势,他的布局上大体有秀策流的影子,行棋大胆,在计算上稍差。也许是因为当时他的棋力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吧。
秀策流重视厚势,讲究顺势而为,很多时候飞来一笔,经常要经过十几手才能发现这一手的厉害。这种布局,更多的依靠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棋感。自己前世的那位老师曾说过,在现代围棋新局面开创之前,秀策流还是相当流行的,但是一般的业余棋士很难依靠自学掌握这种布局,不过,20世纪后期贴目制度出现之后,因为在速度方面没有优势,秀策流不再成为主流。
第二天一大早,司铭依旧穿着校服去了幼狮赛赛场。进门前看到日吉陪着他爷爷正准备入场,同两人打过招呼后,司铭才朝棋院的老师和同学走去。因为昨天司铭离开得较早,还不清楚究竟几人进入第三轮,今天到场才知道,居然只有他和中山两人通过了。周边的同学都给两人鼓劲。
“中山,千叶,就你们两个进入第三轮,可要给我们院生争脸呐!”
“对,加油,争取进入半决赛。”
带着同学们的祝福,司铭走向自己的对手。
柴崎苍已经坐在位置上等着了。除去经常在棋院里互相切磋的中山,柴崎可以算是司铭最为熟悉的一位棋手。对他的一些小习惯和棋力都有些充分的了解。
幼狮赛上,按照惯例一般都是院生执黑先行。因为前一天晚上看了一晚的秀策流对局。司铭下意识地就走了一步小目。
【耶?今天你要尝试秀策流么?】柴崎落子后,看到司铭继续小目的动作,千叶不由得问道。
糟糕。司铭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怎么会采取并不熟悉的布局。只不过,因为已经落子,司铭不得不重新考虑布局的可行性。
“抱歉。”朝柴崎点了点头,司铭从包中掏出一张之前日吉扔给自己的湿巾纸。因为时限的缘故,此刻去洗手间擦把脸并不现实,只能依靠纸巾上的水汽清醒一下。
不管了,秀策流就秀策流吧。就用一个框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司铭咬了咬牙,继续一步错小目。
柴崎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司铭,这并不是他往常擅长的布局,会不会太……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
“绪方老师?”同往年的幼狮赛一样,天野作为棋院出版社的一名记者,拿着自己的笔和本子在一旁关注着比赛的进程。
“听说今天进行第三轮比赛的柴崎二段是绪方老师的弟子。”天野旁边捧着照相机的是去年进入出版社的内山明。内山虽然只是一个摄影记者,不管他的小道消息似乎非常丰富,这也是报社为什么放心让他这个才进入一年不到的小记者跟着天野到处跑的原因。
“绪方老师对自己的弟子还真是关心。”
绪方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马夹,下穿白色长裤,站在对局室入口处张望了一下。找到柴崎后,立马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绪方来得时候,柴崎和司铭的棋局已经进入厮杀的白热化阶段。双方的棋子咬得很紧,司铭似乎是用了秀策流的开局,结果走了二十多手,柴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家伙似乎套了秀策流的外衣。后面依然是他很擅长的中国流,依旧以小目为主要发展方向,已经完全占领了右侧一片的实地。
在柴崎选择治孤战之后,他隐隐又从司铭的棋路上看出了秀策流的影子。
什么?!他刚得意于治孤的成功时,猛然发现,左下角的白棋已经被黑棋撕开了一角,黑棋正在慢慢蚕食自己的势力。难道刚才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治孤,那步孤棋,其实是一步诱棋?
绪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阿苍总算是碰到了他的对手了。将柴崎苍收归门下,当初还是看在柴崎空的面子上。不过,这孩子也算是上进。前两个月的研究会上,绪方发现柴崎苍的棋灵活了许多,多了很多灵气,问柴崎空,他说自己的会所里头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孩子。看来,就是这个院生了。
绪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柴崎苍对面的孩子。黑色细软短发,秀气的脸看起来略有些白,身材瘦弱,手指纤长,行棋果断,看起来柔弱的孩子,下起棋来却格外地犀利。
这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啊,今年一月在棋院见过这孩子,他才成为院生没几个月吧,难道又是一个进藤光?
“这局棋,如果不是他一上来莫名地用了他并不擅长的秀策流,恐怕我就不止半目的差距了。”
当天比赛结束,虽然司铭战胜了柴崎苍,进入第四轮,却在那时碰到一个五段棋士,可能是上午消耗太大的缘故,柴崎看了司铭下午的对局显然没有上午精彩。
那天的研究会上,绪方提出给柴崎分析一下幼狮赛的那场对局,柴崎就将整局棋摆了出来。
坐在一旁跟着一起分析的还有塔矢和芦原等人。
“这孩子真的只是一个院生吗?”芦原有些惊讶,“看起来行棋很老道嘛。”
“看黑棋的样子,并不像是不擅长秀策流嘛!”塔矢亮指了指左下角的黑子,“这一手,当时你也没看出他的目的吧?”
柴崎愧疚地点了点头,“嗯,当时光顾着这边治孤,就忽视了左下角。”
“可是他在应付你治孤的同时,还能兼顾到左下角的攻击,挖了个深坑引着你跳了进去,这孩子的计算力很不错。”绪方指了指左下角稍上方的一圈棋子,“这里被他这么一打,你至少要失去三到四目的地。”
“嗯,收官的时候,对方官子上又扳回来四五目的实地,所以最后你才会失去开局时的优势。”芦原点了点收官时柴崎失误的那一手,“这孩子实力不错嘛,第四轮呢?赢了没有?”
柴崎摇了摇头,“他下午的状态不是很好。”
“那可惜了。”
“院生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想到自己当院生时,幼狮赛惨不忍睹的战绩,柴崎还是挺佩服司铭的。
会所的人挺关心司铭在幼狮赛上的情况的,听到他打败了两个初段棋士,都挺为他高兴的。
“小千叶,我看你今年肯定能考上职业棋士的。”鸠山先生拍着司铭的肩膀说道。
“承您吉言。”
经过幼狮赛,司铭对自己的职业考试也有了许多信心,既然自己能应对初段棋士,那职业考试,自己应该也有了用过的实力,只不过到时候就看谁的能力更强一些。听说不仅是院生,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其他业余棋士会来参加,因而司铭也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考上。
大约大家都有照顾司铭的想法,来会所的很多熟客里头,都会尽量把同司铭对弈的机会留给那些取得过业余段位,实力不低的客人,鸠山先生还特意同几个老客人招呼,“小千叶很快就要去考职业啦,大家要多帮助他嘛,我们这些人能给他什么指点,平时还要小千叶让子呢。等小千叶考上职业棋士了,我们再请他跟我们下指导棋。”对于客人们的这份心意,司铭真心很感激,每日回去以后还会在网上找一些对手下棋,找一些棋谱学习,以提高自己的实力。要考上职业棋士,才对得起大家的心意。
鉴于自己在幼狮赛第二天下午因为精力不济输掉的那局棋,司铭有委托平山学长给自己制定了一份锻炼计划。不要看下围棋的都只要坐着,但身体不好,也没有办法集中精力进行长时间的思考啊。
今天依然是今市子小姐在前台服务,同对方打过招呼之后,就进入了大厅。
“小千叶,来来来,安城这个老家伙等你许久啦!”
“鸠山先生,手塚先生下午好。”同两人行过礼后,司铭在鸠山让出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同手塚安城的对弈,两人一向是猜先决定执黑的人员的。猜子结束后,司铭执黑先行。之前同进藤光对局之后,司铭回家又认认真真地学习了秀策的棋风,这次同手塚的对弈,他就采取了秀策的“坚不可破的小尖”,黑1、3、5先占角,然后黑7守角,想看看自己用秀策流行棋,究竟能下成什么样子。
下至中盘,司铭发现,自己对秀策流的掌握还是太浮于形势,也是,自己学习中国棋谱数年,真正深入了解秀策流不过才几天,看来还是应该用自己最擅长的。好在一开始用秀策流自己也把大局布上了,在整个局面的把握上,司铭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很快在黑50的之后,司铭转换策略,弃之前的占地,把自己的战火烧向白棋内部,紧跟着黑51,52两步的走棋,一下子把手塚安城的白棋拦腰折断。
“您好。”听到门铃声,今市子坐直身子,“啊,绪方老师。”
“今天是你啊,美月。柴崎在吗?”
“柴崎先生今天没来。”今市子摇了摇头,
“知道了。”绪方点了点头,虽然自己要找的人不在,也没想离开,许久没在这种地方下棋了,偶尔放松下也不错。跨步往里走正要寻找几个老朋友的时候,绪方看到了那个在幼狮赛上赢了阿苍的院生。想都没想,绪方就走到了两人桌旁。
仔细看,这孩子的行棋似乎更为飘忽,绪方皱了皱眉,这种风格,似乎在哪里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