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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再次照进病房,司铭微微眨了眨眼睛,缓缓动了下手,当时车祸不仅造成了他几个肋骨骨折,左腿腿骨也粉碎性骨折了。司铭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
歪过头,日吉聪卷缩着身体睡在沙发床上,这几天晚上都是他在陪夜。
【阿司,早上好。】千叶少年躲在窗帘后,开心地同司铭道早安。
司铭对着千叶少年做了一个“早安”的口型。虽然这几天嗓子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司铭还是不太愿意多说话,每次说话呼吸,都会感受到肺部传来的疼痛,当然,这种感觉也会慢慢减轻,随着它的恢复。
房门被轻轻推开,里代拎着保温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哦啊司铭已经醒来,微笑着将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
“今天感觉还好吗?”
“好。”
“我今天给你炖了些汤,不会很油腻。昨天已经问过侑士了,他说你今天可以稍微喝点米汤之类的。”
司铭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还窝在上发生的日吉聪。
“哦,阿聪啊,等他醒了自己找东西吃去。”
里代阿姨,阿聪大哥不是你捡来的吧,就这么打发了。司铭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几天似乎大家都担心他因为受伤而情绪低沉,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其实,司铭觉得自己的自我调节能力还不错。尽管这次的车祸来得很突然,也很莫名,不过自己并不会因此而哀怨什么。
因为当天恰好是周末,里代很快将日吉聪赶回家休息,自己则留下来陪伴司铭。
“中午记得过来送饭,市村阿姨会帮光一炖一些米汤的。记得回去告诉慎叔叔,就说光一今天的状态不错,让他别太担心。”
“知道了,妈妈。”日吉聪抬手打了个哈欠,曲在沙发上睡得到底不踏实。再加上昨晚司铭的点滴挂到很晚,那会日吉聪也不敢随便睡过去,就怕点滴挂完没及时叫人。
“小若?!”日吉聪从出租车上下来,犹疑地看了看前方拉着行李箱朝自家大门走过去的背影。
“哥?你出差回来?”日吉转身,看了看一脸疲惫的日吉聪,大哥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出差回来,倒像是在哪里熬了一夜的感觉,“是光一出什么事了吗?”
日吉聪无奈地看了弟弟一眼,你在光一的事情上要不要这么敏感啊。掏出家门钥匙,“先回家再说吧。”
“一周前,光一从会所回来的路上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啊……”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肇事者已经抓到了,幕后指使人也关起来了,这些事情是爷爷和真田爷爷,手塚爷爷他们在干的。你也别太气愤了,反正那帮混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既然你回来了,中午跟我一起去送饭吧,我想,光一应该会很高兴看到你的。”
日吉聪随手将钥匙扔在玄关的鞋柜上,“我先去睡会,等会中午的时候你叫我。”
日吉康介这会正在道场,老爷子大约还在书房,日吉也懒得去打招呼什么的,转身将行李箱拖回自己房间。
也不知道光一究竟怎么样了,日吉往床上一倒,连续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本已经很疲倦了,但在没有看到人之前,怎么也睡不着。看情况,应该伤得不轻,不然大哥不会要陪在医院一夜的。妈妈也没在家里,大约也是去医院了。
日吉几乎是数着时间在等候着中午的到来。
“小若,回来了?”看到坐在餐桌上的儿子,日吉康介微微愣了一下,“既然回来了,就去医院陪陪光一吧,我想,那小子在医院大约无聊死了。”
“嗯。”
兄弟俩迅速地解决完午饭,拎着市村给司铭炖好的汤往医院去。
“伤得怎样?”
“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还戳破了肺,胃肠道破裂,左腿粉碎性骨折……惨得一塌糊涂。”日吉聪一边开车,一边跟弟弟说着司铭的状况,“抢救后三天才醒过来,现在还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忍足跟我说,估计他以后的肺功能跟普通人比还是会有些差,胃肠功能也是,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哪个混蛋干的?”依旧是毫无表情的脸,日吉聪却聪弟弟紧握的双拳看出来,小若怕是已经愤怒到一定程度了。
“前阵子光一提出‘返璞归真’之后,引起了立川太郎的注意,估计是他手下人为了讨好他,就找了山口组的人把光一给撞了。”
“山口组。”
“啊,不过是个小喽啰。你以为山口组的老大会乐意打理立川这样的人。”日吉聪不屑地撇了撇嘴,“对于山口组的老大来说,管你右翼左翼,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他才会帮忙。”
“那么说,这次山口组也有帮忙。”
“反正就是扔一个小喽啰出来,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卖三家一个好。”
日吉家离医院距离不算员,大约开了半个小时不到,两人就到医院了,在楼下给里代买了份快餐,就拎着东西上楼了。
推开房门,日吉看到一个额头挑染了一缕金发的男子和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男子坐在司铭的床旁,金发男子似乎在说着什么。
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看的围棋杂志,这两个人似乎就是现在围棋界的本因坊拥有者进藤光和十段、王座的拥有者塔矢亮。
“啊,塔矢桑,进藤桑。”这几天两人经常来,日吉聪和对方也算是认识了。
“日吉桑。”塔矢朝着日吉兄弟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着进藤说道,“我们先走吧,千叶也该吃饭了。”
进藤点了点头,“千叶,我们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司铭对着进藤和塔矢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视线却盯着跟在日吉聪身后的日吉若。
司铭一直以为自己决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人,然而受伤之后,却万分期盼他能陪伴在身边。这会看到日吉,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怕是他会立马扑上去。
送走进藤和塔矢,里代回来抱了抱小儿子,“小若,又瘦了。后面还有比赛吗?”
“还有,大概最多能呆半个星期吧。”日吉很自然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司铭身边坐下,大大咧咧的伸手摸了摸司铭的额头,“最近不发烧了吧?”
“嗯。”司铭点了点头。醒过来后的时候算是退烧了,不过后来还是有些持续低烧,忍足来看过之后说是身体在缓慢修复的原因,给配了点消炎药。
里代看到小儿子亲昵的动作,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到儿子同司铭关系一向亲近,也就没有往别处想,倒是把日吉聪吓得冒了一身冷汗,在里代看不到的方向瞪了弟弟一眼。
日吉的陪伴让司铭的日子好受了很多,似乎伤痛也恢复得快了很多,勉强多留了两日,黑泽那边一天数个电话地催。
“小若,你回去比赛吧,我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这几天司铭勉强可以靠着枕头坐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星期能坐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临走前一天正好日吉聪上班,里代来送过饭之后被日吉送回去了。“我明天就要去德国了。”病房里没别的人,日吉相当大胆地凑到司铭身边,贴着对方的额头,“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嗯?”
“知道啦。”司铭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脸,日吉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的,千叶少年叉开着手这在眼前偷偷看着两人亲热,弄得司铭很有些羞赧。
头刚撇过去,日吉的唇刚好擦到司铭眼睛上,他不由得伸手固定住对方的头,虔诚地从额头一点点地吻下去,“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好不好。光一,我没法想象,失去你……”
“小若……”真是越说越腻歪,司铭忍不住红着脸打断日吉,“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去比赛吧。”
顾忌着可能会有人来看望司铭,日吉也没过分,稍稍亲了两口酒放过了,只是手里还紧紧握着司铭的左手,“以后别那么大公无私的,跟自己研究会的人说说想法就好了。围棋周刊什么的采访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知道的人清楚你是中日混血,对中国自然有股不能言表的憧憬,但对于那些右翼偏激分子,你这种行为等同于卖国……”
“小若……”司铭不赞同地看着日吉,“就算说我是中国人也没错啊,日本不要我我就加入中国国籍。”
“傻瓜。”日吉笑了笑,“政治上的事,从来就没有理可讲。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政客。反正,以后多加小心些。”
“知道啦。”司铭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对于对方把自己当小孩哄的态度很不满意。
“晚上我就不能陪着你了。”侧坐在床上,小心地避开司铭的身体,头挨着对方,日吉轻声喃呢了两句。
“恩,我很快就会好的。”
对司铭来讲,六月份的本因坊战很有些遗憾地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碁圣战,好在自己本就是头衔拥有者,不需要参加前面的预选赛什么的,等到八月份的时候,自己应该能下床了吧。
这么想着,当棋院来问的时候,司铭想都没想,就表示自己可以如期参赛了。
“天元,要不这一场咱们放弃吧。”棋院的人刚走,桑原慎就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外公,我能行的。”司铭摇了摇头,“外公,这是我第一个头衔。”
“你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桑原仁也不是很赞同,虽然这次没伤到头,但司铭的内脏很多器官都收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内脏和骨折可不一样,那得慢慢养。这围棋比赛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八月那会,应该还没好全呢。
“外公,真的没事。再说,我都答应棋院了。”司铭死咬着就是不愿意放弃,虽然他和千叶都把本因坊当作自己的目标,但碁圣毕竟是自己拿的第一个头衔,意义非凡。更何况,司铭更愿意用棋盘上的胜负来告诉别人,中国围棋的精妙所在。
拗不过外孙的两位老人无法,只好找到忍足,问问司铭的状况是否适合参加围棋赛。
“最好不要。毕竟要坐很久呢。他的肺,还有胃肠道,那会都没好全,左腿也很难说。”忍足皱眉摇了摇头。
“但是,唉……那孩子坚持。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头衔,如果是输给别人还好,这样不战败,他大概会很失落吧。”
“再失落,总没有身体健康重要吧。”
几个人轮番上阵,都没能劝说得了司铭,最后还是加奈子一拍脑袋,想起了之前在中国碰到的那个老中医。
“梁阿姨不是说了吗,西医救急,中医调理,要不就问问那个老中医呗。”
司铭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国家都能比拟的。
在自家老祖宗的传家宝的调理下,八月碁圣头衔战,司铭终于可以勉强下地行走了。
被加奈子搀扶着在仓田对面坐下。
“仓田前辈,请多多指教。”